第58章 鬼捉人
這次的聲音和上次的全然不同。上次是像老牛喘氣，這次則是撲撲撲的，非常像……像是很長的指甲在粗糙不平的木板上撓過的聲音。
我從小就對這樣的聲音敏感。以前小時候家裏做粽子，不是端午節那種包裹的粽子，南方的粽子品種多著呢——我老媽手上難免會沾上很多米粉，在同樣沾著粉塵的鋁製托盤上摩擦過時，我一聽到渾身都會雞皮疙瘩刷刷起，牙根發酸。不是因為恐怖，而是因為這樣的聲音對我的耳膜刺激特別大。
手指甲撓木板的聲音類似，可能是頻率類似的原因，我一聽到也受不了。現在在這千年古墓裏再一次聽到，我不免有些疑神疑鬼，對文瑜說道：“難道是那小鬼知道我最受不了這樣的聲音，就躲在裏麵故意弄出這樣的聲音來嚇唬我？”
文瑜臉色有些發白：“我聽華人街的那些老人說過，古墓裏棺槨中的粽子如果千年不腐，手指甲頭發這些還會繼續生長。感應到有生人進來的話，它們就會在棺槨裏醒過來，試圖推開棺槨出去和盜墓賊死戰，於是就不可避免地發出了撓木板的聲音。可是我們明明剛殺了個大粽子啊！”
我一想不好：“不會是搞錯了吧？剛才那個難纏的會不會隻是個守墓的護衛？現在這個在棺槨裏撓棺材板的才是正主兒？”
文瑜說：“別管他正主兒不正主兒了，我們現在條件不利，趁著它還沒出來，我們先撤吧！找到彼得，拿了手電和武器裝備之類再說。”
講真，我心裏巴不得她這麽說。之前以為這裏隻有一個懼怕古玉古劍的小鬼無所謂，誰知現在竟然又冒出了一個用長指甲撓棺材板的正主兒。它這撓棺材板的意思是向我們挑戰吧？我剛打過一場大戰，現在上半身沒了衣服，更加感覺到涼颼颼的不安全，特別是想到長指甲一撓過來我就非被撓破皮肉不可。於是我說道：“好！你是老板，你說了算！”
當下我們不再猶豫，一齊向來時的甬道那邊快步跑去，生怕跑得慢了正主兒爬起身追出來，到時就是除非再苦戰一場，否則都別想上去了。如果能在上麵找到彼得，三個人一起下來不是更好嗎？反正彼得也根本不可能在這古墓裏麵，沒有他的腳印。他也不可能在這裏吊鋼絲。
沒等我們跑出幾步，身後撓棺材板的聲音變成了非常微弱而淒慘的呼叫：“救命啊……”
我說：“他娘的，今天怪事也未免太多了吧？竟然還有會開口說話的粽子！”
文瑜也嚇得不輕：“能開口說話的粽子，這道行也太高了吧？”
我便跑邊對她說道：“是啊！這絕對是完全超越剛才那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殺死的那個紅毛大粽子的超級大粽子！形勢不利，我們撤退是正確的英明決定，諒那大粽子再怎麽超越，他也應該不會順著洞穴爬上來吧！真要那樣，我們不是還有固體燃料嗎？直接倒在他身上，一把火燒了他！”
文瑜道：“嗯！我們可以試試這個火燒粽子！”
說話間，背後的主墓室那邊，又傳來了砰砰砰的聲音，好像是有什麽在使勁砸打棺材板。文瑜驚道：“看來是要衝出來了！”
我說：“很有可能，我們不要理他！我們趕緊上去占據有利位置再說！”
我們不去理會身後的聲音，那使勁敲打棺材板的聲音一直在響著，還越來越頻繁和急促，甚至還傳出了淒慘而微弱的叫喊聲：“救命啊……文老板……嚴大哥……救命啊……”
文瑜吃了一驚，忍不住就要轉頭：“怎麽還會喊我們的？”
我一把攔住她不讓她回頭：“別回頭！故老相傳，如果聽到妖邪鬼怪之類呼叫你的名字，絕對不能回頭，更加不能答應。回頭的話它就會附在你背上，答應的話它就會攝走你的魂魄。魯迅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裏麵也提到一種美女蛇，夏天的時候就趴在牆頭叫人的名字。如果答應的話，魂魄就被攝走。這雖然隻是傳說，但我們之前遇見的粽子和阻攔我們離開的鬼怪，也都是傳說，可是，我們真的碰見了！”
文瑜遲疑了一會，停下了腳步：“嚴先生，我知道你說得很有道理，可是……你聽這聲音，會不會是彼得在呼救？”
我說：“哎，怎麽可能嘛！你也看到了，這裏在我們進來之前並沒有腳印，彼得又不會飛，怎麽能進得了古墓裏？還是在主墓室裏，聽起來還像是在棺槨裏。這根本不可能！”
文瑜說：“可是你也說了，今晚我們遇到的事情好幾件根本是無法用常理解釋的。彼得進到古墓的棺槨裏，說不定是……被鬼捉進去的啊！”
我說：“這個……鬼捉人好像不是這樣子捉的吧……”但至於鬼捉人是什麽樣子，我還真是不懂，倒是聽說在有些荒山野嶺或者故宮博物院值班的士兵，夜裏睡覺時是好好的，但第二天早上醒來一看自己連著席子躺在別處，接連幾個晚上都是這樣。士兵當然問是不是戰友捉弄他，但戰友都向毛-主-席保證，根本沒有。這事一直解釋不了，所以也就傳出了鬼捉人的說法。雖說軍人自帶三分殺氣，但現在很多部隊都沒打過仗，士兵的殺氣是遠不如打過仗的。
文瑜想了一會說：“要不這樣？我們都不回頭，就是側麵相對著，互相看著彼此的背後，確認有沒有妖邪過來，然後嚐試問一下是不是彼得。這樣子，我們既沒有回頭，也沒有答應，而是讓它來答應我們。你看這樣子好不好？”
我說：“我無所謂，但我就問你怕不怕？到時若是有一個滿臉蒼白兩眼空洞無神嘴角還流著血爪子十分鋒利的厲鬼出現在你身後附在你背上或者出現在我背後也就是你麵前……你怕不怕？”
文瑜臉上明顯地出現了一些雞皮疙瘩，但隨即道：“你別嚇我，我不怕！我們就試一試。萬一真的是彼得呢？我們不能就這樣把他丟在這裏棄之不顧！”
我說：“好！有膽識！既然這樣，那我就舍命陪美女吧！”說著把手裏的青銅古劍遞給她：“你拿著吧！這樣子厲鬼不會隨便靠近你。”
文瑜擔心地看了我一眼：“那你呢？”
我拍拍胸膛說道：“上過戰場殺過人的老兵，自帶三分殺氣，小鬼不敢近身的！放心吧！”
話是這麽說，其實我心裏並沒有底。要真是那樣的話，剛才我也不至於被一個小鬼給推下來了。這小鬼也是的，不直接跟我們死磕，就是仗著自己來無影去無蹤的躲在暗處跟我們搗亂，實在是可惡兼煩人。我心下暗暗發誓，要是知道它在哪裏並且我有了足以製它死命的東西，我一定要砍死它！
文瑜似乎也想起了之前那件事，微微側頭過來看著我的後背。我說：“怎麽？看著這麽健美的肌膚，心癢癢了？”
文瑜在我背上啪地拍了一巴掌：“少胡說八道啦！我是發現……你背上此時有點不同。”
我問：“怎麽個不同法？”
文瑜道：“很奇怪，你背上的那個紫黑色的手掌印，不見了。那個手掌印之前可是非常明顯顏色非常深的，簡直深入了皮下層。可是，此刻，它消失了。”
我哦了一聲，心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便對文瑜說道：“隻不知你背上的是不是也消失了？要不我再幫你看看？”
文瑜又拍了我一巴掌：“不要看啦！不方便！”
我嘿嘿笑著，心下自然明白為什麽不方便。她的“武裝帶”都解下來點火燒那個紅毛大粽子去了，此刻再脫下上衣的話，那不是讓我直接看光光了？
文瑜說道：“好啦！不管是怎麽回事，總之我們不能一走了之。試一下再說。”
當下我們各自轉了半個身子，相對而立，各自注視著彼此的背後，一眼都不看主墓室那邊。我大聲道：“是不是彼得你個大兄弟？是的話給我答應一聲！”
文瑜也叫道：“彼得，是你嗎？是的話答應一聲！”
主墓室那邊傳來了一聲模模糊糊的應聲，但實在是聽不清楚，畢竟我們此時離著主墓室已經有五六十米的距離。我說：“嘿！這是故意想騙我們靠近過去不好逃走。我們不要上當！”
文瑜皺著眉頭，顯然也是委決不下。真的靠近過去的話，如果那真的是正主兒大粽子呢？剛才那個就已經搞得我們雞飛狗跳了，一個會說話的大粽子要怎麽對付？那不是要傳說中修仙得道的道士法師才能對付得了麽？我麽就兩個凡人，怎麽對付？
如果不過去而是就此走人的話，那當然是幹脆爽利了，可是萬一那真的是失蹤的彼得呢？我們就這樣把他丟下的話，彼得不是要被丟在古墓裏等死？聽他呼救的聲音和之前的聲音，
彼得似乎是在棺槨裏，那不是要被活活悶死或者餓死渴死？雖然彼得大兄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傭兵，但這番受雇於她跟著她做事，也沒表現出反叛和謀害之意，她又怎麽能就這樣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