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黑環

  請愛護原創作者的腦洞, 請使用熱情和訂閱投喂。=3=  白不語當然能夠感覺到薛紅衣的鬼氣在她身上四處亂竄, 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大海里突然掉入了一滴水……不, 是一粒沙子, 所以很難感覺到一些什麼。


  倒是白不語身體里一直努力壓制的那些煞氣因為外界鬼氣入侵而再次出現了一些騷動跡象。


  也感謝這些閑不住的煞氣,使得白不語時刻提醒自己不要火力全開, 一定要做一個修身養性的普通人,千萬別在自己好不容易退休之後又因為這些煞氣的關係而變成沒有理智的大魔王!

  然後四處中二病發作收小弟,妄圖毀滅人類,建立新時代新制度之類……


  若真是如此,前鬼王白不語女士真可以稱得上是晚節不保了。雖然……咳咳, 這些事白女士「年輕」的時候也不是沒碰過。


  面對眼前的情況, 白不語知道自己必須速戰速決, 如果再給這兩隻鬼和外界聯繫的機會, 那他們那個不明身份的老闆就一定會找到夏棋, 夏家平靜的生活也會不斷被打擾!


  想到這裡依舊,戴著眼鏡的白不語雙眼已經染上了些許緋紅, 動了真正的殺意。


  「你不是人類?!」不斷消耗鬼氣灌入白不語身體的薛紅衣真的很累, 卻又突然聽到這麼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身周的血色鬼氣瞬間翻湧起來。


  身為那位神秘老闆的專業助理,薛紅衣的辦事效率確實非常高,所以在聽見白不語所說的那句話之後,陷入震驚的薛紅衣立刻從暗處掏出一枚手機。


  也不知道她之前將這東西藏在了哪裡……


  但也就是在薛紅衣拿出手機的瞬間, 白不語手腕一轉, 一米多長的巨大砍刀就這麼被她隨手丟向女鬼, 動作比丟沙包慢不到哪裡去。


  而那把被直接丟出去的砍刀帶著一道破空聲,極為利落地切斷了薛紅衣拿手機的那條手臂!


  鬼氣四散!


  只要薛紅衣沒有魂飛魄散,那她被打散的鬼氣就還會重新凝聚。可惜那台人類製造的手機卻隨著清脆的聲響落地,直接在薛紅衣的面前四分五裂!


  只可惜了那台最新款的鳳梨手機,白不語還老想著買一台送給夏大豬蹄子當生日禮物。


  那把巨大的刀器在離開白不語的雙手之後又發出一陣不怎麼愉悅的「嗡嗡」聲,最後有些不甘地重新變回原本微不起眼的模樣,落在那台破碎了的手機邊上。


  「真是痛死我了!」白不語甩了甩自己剛才握住刀器的雙手,火器和鬼氣的碰撞使得她的掌心皮開肉綻,甚至有血源源不斷就出來。


  除了奇怪的受傷方式外,好像怎麼看都只是一個嬌小柔弱的普通人類而已。


  不過這位普通人類的掌心處傷口,正在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快速癒合,很快就恢復成了毫髮無損的樣子。


  「你是鬼。」薛紅衣的聲音咬牙切齒到了極致,顯然沒想到自己叫個家長會碰到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好啊!好啊!」旁邊那個腦子有點問題的惡鬼竟然在一旁興奮地抖動身體,帶著扭曲的聲音說,「我最喜歡同類相殘了,那種感覺真是讓人懷念,哈哈哈哈哈!」


  看著那個又瘋又傻的惡鬼,白不語不得不同意薛紅衣的觀點,她把這個傻子從定江帶到雲河絕對是最大的錯誤。


  白不語很理解那位幕後老闆拚命找惡鬼和厲鬼當手下而且不管質量的心情,畢竟十萬鬼軍不是那麼容易湊齊的。而且,這個拿著西瓜刀的傢伙除了腦子有問題之外,能力方面確實有些突出,會被當成打手帶在身邊也很正常。


  要說不正常的話……只能說張文彥和白不語的出現對於薛紅衣的計劃來說有些不正常吧?


  「這個地方的幻境結界不錯。」白不語低下頭,摘下眼鏡,梳理了一下因為揮舞砍刀而略顯凌亂的長發。


  「我上次來的時候就感覺這裡的隱蔽性和可塑性都很強,那位張師傅還說這裡有個可以傳送鬼甚至人類進出的法陣。」


  「另外,這個靈異場所似乎和廢棄茶室乃至其它地方聯通在一起?你們老闆看起來很有天賦,莫非生前是開連鎖超市的?」


  白不語的聲音很平靜,甚至顯得雲淡風輕,和家裡那位不經常出門的藍顏禍水很有夫妻相。


  但在這平靜聲音的背後,失去那副眼鏡封印的鬼氣卻正以一種非常狂暴的方式迸發而出!


  白不語背後出現的黑色鬼氣看起來和普通惡鬼差不多,但其中的威壓以及薛紅衣他們心底湧現的恐懼感卻與顏色無關……


  太可怕了!


  那種可怕甚至可以和他們老闆的鬼氣相提並論!

  「你……到底……是誰……」比起身邊趴在地上如同屍體的惡鬼,一直待在老闆身邊的薛助理要稍微好一些,不過她同樣已經坐倒在地上,身周原本變化成長裙的血水也開始融化散開。


  「我聽說你們的老闆想要當下一任鬼王?」低著頭的白不語聲音依舊溫和,那語調像是水流潺潺,像是在哄一個調皮的孩子——


  「那你知道,上一任鬼王是誰嗎?」


  薛紅衣哪想得到那麼多,甚至真的以為白不語在問她問題,所以一邊控制自己鬼體不散,一邊很是結巴地說,「我……我哪知道……只……只知道他姓……姓白!」


  「你知道她為什麼姓白嗎?」白不語猛地抬頭,毫無血色的皮膚,緋紅的雙眼,和剛才完全不同的唇色和笑容展現在眼前這兩隻小鬼的面前,「不如我來告訴你們!」


  白不語的最後一個字落地,原本已經非常可怕的黑色鬼氣暴漲數十倍,甚至連顏色……


  連顏色都變成了白色!!!!


  這世間怎麼可能有白色的鬼氣!!!!

  薛紅衣的鬼眼向外凸,她想要大喊甚至想要尖叫,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或者說……她鬼氣凝聚而成的身體已經在白色鬼氣出現的一瞬間消散!


  就連她的鬼命……


  都要不在了……


  她還沒當上鬼后,還沒看著老闆成為鬼王……


  鬼王……


  鬼王?!!


  她是……


  薛紅衣最後殘留的意識陷入狂暴,她要告訴老闆,她要告訴老闆,要告訴老闆,告訴老闆……老闆!!!!

  意識……卻越來越虛弱……


  「知道又如何?你們今天是不可能離開這裡的。」白不語說著薛紅衣之前對他們說過的台詞,重新戴上眼鏡,覺得自己有了幾分反派風采。


  白色鬼氣出現的時間不足兩秒,但周圍的幻境不復存在,惡鬼和薛紅衣也好像從沒存在過一樣。


  周圍只有一個傍晚的廢棄車站,雜草叢生。


  這樣的畫面,莫名讓人覺得眼熟。


  只是地上多了無辜被擊暈的張先生,而白不語身體內的煞氣也出現了七年來最激烈的反應。


  就連白不語的雙眼暫時也無法恢復成黑色,只是在那副眼鏡的幫助下不會被普通人發現。


  「雖然火力大開很省事,也很舒服,但最近還是少用比較好。」


  白不語自言自語了一句后,就走到張文彥面前蹲下,伸手推了推,又用力掐了掐鼻下人中。


  「發生了什麼?」悠悠轉醒的張先生一臉茫然,「鬼呢?我們在哪兒?」


  「現在趕回去的話,還能在校門口接到孩子。」白不語答非所問,並且開始研究旁邊看不見的傳送法陣。


  可惜術業有專攻,她看不懂。


  「啊!」白不語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回到了張文彥身邊,「張先生,之前薛紅衣給那個老闆打過電話吧?」


  「好像是。」張文彥覺得自己這一刻可能是世界上最茫然的人。


  「電話裡面,她好像把你的信息傳回大本營了?」白不語敲了敲額頭。


  「嗯?」張文彥揉了揉頭,不明白自己的腦袋為什麼這麼疼,就像是被人狠揍過一頓的樣子。


  「你別起來了。」白不語跪坐在張文彥身邊,將想要起身的張先生按了回去,伸手拂過他的雙眼,「就此安息吧。」


  「啊?」張文彥莫名其妙地掙紮起身,神情焦慮,「不行啊,夏夫人!你聽到他們剛才說的了嗎?他們要建立十萬鬼軍啊!我必須把這件事情告訴其他驅鬼師!但我們應該去哪裡找那個老闆?去定江嗎?」


  看著情緒激動,連精神都比以前好的張文彥,白不語悠悠地說:「你待在家裡,他們就來了。」


  張文彥:「啊?」


  白不語扶額:「大家不是常說,人在家裡坐,鍋從天上來嗎?」


  張文彥:「……」


  「我先去研究那個法陣。」張文彥覺得自己和這位年輕漂亮的夏夫人無法交流,於是默默起身走了。


  「不用研究。」白女士突然掏出手機,「我有辦法找到離開這裡的方法。」


  「你……」張文彥默默看著白不語,「準備百度?」


  「……」白不語突然有著佩服張先生的想象力,畢竟他的話給了白不語一個特殊的靈感。


  只見白不語敲了敲自己的手機殼,警告了一下被她封印在手機里的茶室小鬼,順便開了個小後門,然後打開瀏覽器搜索頁面,佯裝成使用智能語音輸入的樣子,清了清嗓子說——


  「咳咳,百度百度,怎麼利用這個法陣離開?」


  張文彥:「……」


  可就在下一秒,這個怎麼折騰都沒有反應的無色法陣中,預留作為能量的鬼氣瞬間飈出,將張文彥和白不語環繞其中。


  法陣……被啟動了!

  「卧槽!!」黑色的鬼氣中傳來張文彥完全不和諧的喊聲。


  等等,他們是不是忘了什麼?

  結果幾個小時之後就跳樓了。


  「薛老師,這個孩子就是三班的,你們一起去班上看看?」保安擦口水歸擦口水,心跳加速歸心跳加速,但也知道眼前這位薛紅衣薛小姐和他這個小保安之間沒什麼可能,能天天就近看著都已經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所以就殷勤地幫薛紅衣指路。


  「我送你去教室好不好?」薛紅衣想著眼前孩子那個看著就可口的爸爸,語氣和變得溫和起來,塗成大紅的嘴角努力勾起更親切的笑容,「看你這麼可愛,你媽媽一定也很漂亮吧?」


  「哼!」夏棋把小腦袋一扭,轉過頭去不理薛紅衣,自己背著小書包往教室跑。


  「臭小鬼!等我上了你媽的身,一定先把你揍一頓!」薛紅衣自認走到哪裡都受歡迎,卻在夏棋寶寶這裡栽了跟頭,所以看著小朋友的背影恨恨說了一句。


  因為白不語在家裡給夏棋的班主任打過電話,所以夏棋只是被叫到辦公室小小教育了一下就被放回教室,一群才認識一天的小夥伴就開始圍在夏棋桌邊問這問那。


  「夏棋,夏棋,你今天怎麼遲到這麼久?」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女孩就坐在夏天前座,一轉頭就對夏棋眨巴眼睛。


  「因為要睡覺呀!」夏棋一臉理所當然,「昨天吃多了,好晚才睡覺,今天早上就起不來了。」


  「夏棋昨天吃了什麼啊?」圍到夏棋右邊的是班上另一個好奇女娃,「我們家昨天晚上吃了大餛飩,冬瓜肉餡兒的,特別好吃。」


  「我們家吃的是火鍋!」夏棋打量了一下圍在自己身邊的小姑娘,發現還是自己最可愛之後,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有好多好吃的肉和魚丸,一不小心肚子就吃得圓滾滾了。後來咕咕還帶我去吃夜宵,都是特別好吃的大肉串。」


  「夏棋你好開心哦!」周圍的小朋友們都露出了羨慕的表情,前座的小姑娘更是不開心地說,「麻麻總是不准我晚上吃太多,還總是讓我吃蔬菜,蔬菜一點都不好吃!」


  「因為老媽最疼我了呀。」夏棋眨了眨眼睛,好像完全忘記了昨天晚上那碗噩夢一樣的生菜和吃撐之後受的苦。


  「笨蛋!」


  就在夏棋和其他小朋友聊得正開心的時候,坐在夏棋後面的小男孩冷哼了一聲,說:「如果真是為孩子好的話,怎麼可能會讓小孩子吃那麼多肉。而且,因為吃撐起不來所以上學遲到這種事情實在是太荒唐了!」


  「所以……夏棋你的爸爸媽媽真的是為你好嗎?」那個坐在夏棋後座的男孩雖然看起來是個帥哥胚子,但一副嘲諷臉已經初具雛形。


  「……張日天我討厭你!」夏棋小朋友不笑也不生氣,只是憑藉自己多年來從親爸身上學到的本事,就這麼靜靜盯著後面的男孩看,一副想要用眼神嚇死他的感覺。


  可惜,夏棋還是只學了個皮毛。


  「我叫張昊!不叫張日天!昊!hao!」後座的男孩卻因為夏棋的話而氣得腮幫子鼓鼓,「我更討厭你!」


  「明明就是張日天!」夏棋指了指後座男孩放在桌上的作業本,姓名那一欄的兩個字看起來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張」字寫得特別小,「昊」字又寫得很大很分散,乍一眼看過去還真以為是「張日天」這三個字縮在了一起。


  「是張昊!」男孩雖然之前帶著一張嘲諷臉,這會兒被夏棋指著自己寫的那兩個字,卻好像被戳中軟肋一樣臉紅起來,「昊是廣闊無限的意思,是我爺爺給我取的名!」


  「就算認錯,也是因為你寫得太丑了!」兩個小朋友像是互為仇人一樣,互相反駁起來。


  「我才一年級!等我兩年級之後就會寫得好看了!」張昊也毫不讓步。


  「可是我的字就很好看呀!」夏棋驕傲地拿出自己還沒來得及交的作業,上面的每個字都工工整整,寫成一片的時候更是能夠感覺到這種雖然稚嫩但工整的風格。


  不得不說,雖然夏棋和自己親爸總是拌嘴,但從小夏棋就跟著夏竹卿學書法學泡茶學下棋,並且發誓一定會在各個領域把夏先生打趴下!


  「夏棋的字好好看啊!」圍在夏棋身邊的小朋友越來越多。


  「夏棋教我們寫字好不好?」


  「夏棋,你認識很多字嗎?」


  「夏棋你好厲害,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


  「是我老爸教我的。」因為所有小朋友都圍在夏棋身邊,所以小朋友看起來也有些不自在,「不過我以後會寫得比那個老頭子更好看。」


  「我……我……」張昊看著被所有同學圍住的夏棋,小大人的模樣綳不住了,嘲諷臉也堅持不下去了,他低下頭看著自己作業本上那兩個不好看的字,扁扁嘴巴突然大哭了起來——


  「我爸爸媽媽都很忙,沒有人教我寫字,但媽媽說只要聽老師話就會寫很多很多字!媽媽還說只要我會寫很多很多字,就會有很多小朋友和我一起玩,結果你們現在都圍著夏棋,沒有人和我玩哇哇哇啊啊啊啊!」


  「……」看著班上公認最酷最懂事的小大人張昊哭成這副慘烈的模樣,小朋友們都愣住了,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幹什麼。


  「我媽媽是醫生,爸爸開事務所,他們總是不回家,只能找楊奶奶照顧我。我昨天晚上吃的是楊奶奶做的菜,比火鍋和烤肉好吃一百倍!」張昊擦擦眼淚,就好像剛才哇哇哇哭出來的不是他一樣,很快就調整過來看著夏棋。


  「你呢?你爸爸和媽媽是做什麼的?為什麼他們可以教你寫字?」


  「……」夏棋歪著頭想了想,然後說,「附近的阿姨說我老爸和老媽沒有工作。」


  「啊?沒有工作?」張昊的眼淚不流了,愣愣地看著夏棋,「他們都不上班的嗎?」


  夏棋搖了搖頭,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張昊,肯定地說:「老爸和老媽幾乎每天都在家啊,只有老爸偶爾會去外地一段時間。」


  「去外地?是去打工賺錢嗎?」張昊的嘲諷臉和氣憤完全消失不見,只是詫異地看著眼前像娃娃一樣好看的夏棋,因為大家都穿著一樣的校服背著一樣的書包,所以張昊小朋友也看不出來夏棋家庭情況怎麼樣。


  「老媽說老爸是出去賺錢了。」夏棋點點頭。


  於是,偶爾去其它地區出席圍棋比賽的夏九段,就這麼在兒子口中成了「外出打工」。


  「難道……」張昊小朋友突然臉色大變,「你昨天晚上吃這麼多,是因為你老爸打工回來了?」


  「嗯……」夏棋小朋友努力盤算了一下吃火鍋和老爸之間的關係,想半天沒想明白,就似懂非懂地回答說,「我老爸是前天回來的,不過一回來就趴在院子里呼呼睡大覺,老媽說他很累很累。」


  「……」張昊小朋友沉默了。


  雖然張昊小朋友的父母總是因為忙於工作而不回家,但因為爸爸媽媽的工作都很不錯,所以張昊住著漂亮的大房子,生活方面也是要什麼有什麼。


  不過張昊小朋友從小就很要強,也很早熟,總是希望爸爸媽媽回家的時候能夠看到自己最棒的一面,也希望能夠在一年級三班成為人見人愛的小朋友,交好多好多朋友讓媽媽高興。


  張昊沒有想到的是,一年級三班竟然出了夏棋這個原本在張昊看來很討厭的小朋友,雖然長得很可愛,但臉上壓根沒什麼表情,還總是拐彎抹角誇自己可愛,沒見過這麼討厭的人!


  偏偏所有小朋友都想和夏棋聊天,還給他送東西吃!


  最討厭的是一年級三班競選臨時班長的時候,演講出色的張昊竟然輸給了夏棋這個一句話不說的,而且整整差了十票,實在是太討厭了!


  可現在……


  張昊小朋友沒有想到夏棋的家庭竟然這麼拮据,父親母親都沒有工作,為了維持生活,夏棋的父親只能每過一段時間就出去打工賺錢,而且每次回來都會累倒在小院子里。


  之所以夏棋會因為吃火鍋而吃撐,也是因為只有父親打工賺到錢回來之後,一家人才能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頓肉吧!

  「夏棋。」張昊真誠地看著夏棋,「下次去我們家玩好不好?我請你吃肉!」


  夏棋小朋友被張昊的眼神看得毛毛的,扭頭之後才說了一句:「不要!」


  「……」


  「吵什麼吵!吵得腦殼疼,就不能一個個安安靜靜等上課嗎?!」上課鈴還沒響,一個踩著新高跟鞋的紅衣女人帶著不怎麼愉快的表情從外面走了進來,正是一年三班的代理語文老師薛紅衣。


  「啊!是狐狸!」夏棋下意識低呼了一句。


  「什麼?」張昊聽見了夏棋的話,好奇追問。


  「那個新老師,長得像狐狸妖怪一樣。」夏棋下意識回答了一句,又想起來問話的是那個討厭的張日天,所以又「哼」了一聲不理他。


  「放心,我會保護你噠!」張昊拍拍什麼肉都沒有的小胸脯,「我跟你說,我爸爸是很厲害的風水師,除妖抓鬼最厲害。」


  「你說謊,我只是說新老師長得像狐狸呀。」夏棋動動小鼻子,「我老媽說這個世界上才沒有妖怪和鬼呢!」


  「才沒騙你,不信我下次帶你去看!」被人質疑的張昊小朋友也著急了。


  「夏棋!」薛紅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夏棋的課桌旁,原本圍在周圍的小朋友們已經全部回到座位,只剩下薛紅衣彎下腰,用妝容精緻的臉盯著夏棋,「就是你在擾亂課前紀律對不對,下午讓你媽媽來學校一趟,我會讓你們班主任聯繫的。」


  「啊?」夏棋小朋友顯然還沒反應過來。


  「老師,現在還沒有上課。」剛剛說了要保護夏棋的張昊馬上舉起手,「而且夏棋也沒有擾亂紀律。」


  「是嗎?」薛紅衣眯著眼睛看向張昊桌上的作業本,「張日天是吧?讓你媽媽也來一趟學校!」


  「我媽媽出差了。」張昊得意地挺胸抬頭。


  「那就讓你爸來一趟!」薛紅衣冷哼了一聲,直起身看向周圍,「以後只要是我的課,無論課前課上還是課後,都一句廢話都不準說,敢說廢話就叫家長!」


  一年級三班頓時鴉雀無聲。


  「你們的榜樣就是夏棋和張日天,下午我就和你們的爸爸媽媽好好聊聊。」


  「張昊……」張昊小朋友弱弱說了一句,氣勢大不如前。


  不管怎麼樣,叫家長都是會被打屁屁的。


  而且搭訕的時機有些不對。


  「你是在和我說話?」白不語手上拿著兩個大垃圾袋,左手是小姑子和兒子製造的零食包裝垃圾,右手是廚餘垃圾,從形象來看……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值得被年輕人搭訕的好對象吧?

  「抱歉,我正準備去洗衣服,畢竟家裡除了丈夫兒子還有兩個人要照顧,家庭主婦的工作還是很忙碌的。」白不語說話的時候,故意在「丈夫兒子」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說完之後,白不語就「啪」得一聲把門關上!


  完全不給對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名叫羅旭的鬼就這樣被擋在夏家的院門外,看著緊閉的大門收斂笑容,下一秒嘴角卻勾起了一個譏諷的弧度,然後轉身離開。


  「有人?」夏家一向沒什麼訪客,所以正在書房裡閉關的夏九段在聽到動靜之後也走了出來。


  「嗯,有一個長得挺帥的小弟弟想要請我喝茶。」白不語有一個原則,就是除了和鬼王身份有關的事情之外,她不希望隱瞞夏先生任何事情,「卿卿,棋賽的準備怎麼樣了?」


  「可以。」夏竹卿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位「長得挺帥的小弟弟」,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會有有趣的對手出現嗎?」白不語聽說夏竹卿要參加那個棋賽的時候,就猜到那裡一定有某個讓他重視的對手在,不然他肯定不會這麼頻繁的出門。


  「會。」夏竹卿點了點頭,和拎著垃圾袋的白不語平靜對視幾秒,然後有些突兀地說,「大哥寄了新的茶葉回來,我去煮茶。」


  「……」白不語看著夏竹卿突然轉身往書房走的模樣,忍不住偷笑。


  說到底,夏先生還是非常在意那位「長得挺帥的小弟弟」請他喝茶的事情啊!

  *

  那隻奇怪的鬼有兩天沒有出現在白不語的面前,所以她覺得對方那種莫名其妙的熱情應該已經消退。


  於是就不再放心上。


  雲河市幸福街也沒再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街坊鄰居們每天都熱衷於各種八卦,主要是包括那位在幸福街失蹤的女大學生朱瑤,還有不小心跳樓之後瞬間恢復回學校上課的女老師李瀟。


  朱瑤的屍體至今沒有被找到,白不語也不能自己走進警局告訴他們朱瑤變成了水鬼,再讓他們去水裡找找她的屍體。


  而那位李瀟李老師……


  白不語對那一位的情況不是很了解,但跟在夏棋和張昊身邊的朱瑤說學校里並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


  就連兩個小孩子都說李老師回學校之後雖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覺,但上課的時候反而變得更厲害,好像什麼都會一樣,就算不幽默不溫柔也還是成了一年級三班小朋友們眼中的偶像!


  只有夏棋在張昊小朋友特別推崇李老師的時候默默說了一句,說他還是更喜歡原來的李老師,和老媽一樣溫溫柔柔的。


  當時白不語就抱著自家小朋友親了兩口,畢竟這小嘴實在是太甜了。


  至於那位突然大變的李老師,只要她是真的在給小朋友們上課,白不語就不覺得是什麼特別糟糕的問題。


  去了京州的張文彥也打來了電話,說他過幾天就會回雲河。聽張文彥的語氣,他似乎是因為自己身上的傷勢,所以被京州那邊的驅鬼師強制遣回。


  一切波瀾好像都已經過去,生活也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一直到……


  「您好,請問這家的女主人在家嗎?!」


  總是在最短時間內解決日常瑣事的白不語正坐在裡屋的餐廳里追劇,順便看手機里的那隻鬼衝擊消消樂通關榜首。


  而坐在一旁的夏竹卿正用自己順手的茶具為老婆大人泡茶。


  自從上次白不語說了那位「長得挺帥的小弟弟」請她喝茶的事情之後,雖然夏竹卿什麼話都沒說,看起來和以前一樣平靜淡定。


  但……每天泡三壺茶,配合著早中晚三頓……


  被夏竹卿定時投喂的白不語在原本就沒三兩肉的情況下,又硬生生瘦了兩斤!

  這一天,當門外傳來招呼聲的時候,夏先生又在專心致志地泡茶,白不語只能自己將電視上的靈異電視劇暫停跑去開門。


  「請問……」


  白不語剛剛打開門想問問發生了什麼,下一秒就看到一大捧紅玫瑰出現在她的面前!


  近百朵玫瑰花被紮成了愛心的華麗形狀,因為包裝很大很奢華還放了一些愛心和小熊,所以只能被那個身強體壯的年輕人勉強扛著,甚至讓白不語無法看見玫瑰花後面的臉。


  「您好!」那個完全陌生的年輕人掙扎著從玫瑰花的下方探出半張臉,努力笑著說,「您是這家的女主人嗎?」


  「我是……」白不語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你是要問路嗎?」


  「不是,不是!」年輕人立刻扛著巨大花束艱難的搖頭,「一位長得很帥的先生在我們花店裡送了花,讓我們一定要當面送給這家的女主人。」


  「你可能找錯人了。」白不語壓低了聲音,堅決不想讓屋裡的那個大醋罈子繼續吃醋。


  「沒錯,沒錯!」年輕人有些踉蹌地後退了一步,看著院門外的門牌號說,「這號碼肯定沒錯,是不是您丈夫想要給您一個驚喜啊?能不能先把花收下再說?實在是太沉了,就像是那位先生想要向您表達的沉沉愛意一樣。」


  「……」白不語忽略花店店員的油嘴滑舌再仔細想了想,發現除了夏先生結婚那天聽從小姑子的吩咐塞給自己的捧花之外,她好像再沒有從夏竹卿那裡收到過任何類似花的禮物。


  她收到的禮物種類不多。


  結婚前的熱戀期好像就只有棋譜、棋盤、夏先生棋賽全程錄像、夏先生參與採訪的雜誌、夏先生的簽名照片等。


  結婚後就變成了夏先生棋賽全程錄像、夏先生參與採訪的雜誌和寫真照片、每次棋賽的現金支票、每次棋賽的獎盃獎牌、銀行卡、銀行卡、銀行卡、銀行卡……


  好像就只有這些而已。


  夏九段才不懂浪漫。


  「小姐,您能收貨嗎?」看白不語沉默那麼久,花店的店員動了動老腰,提議說,「玫瑰花中間有一張小卡片,要不您先看一看?」


  白不語從花瓣堆里扯出那張燙金的小卡片,只見上面寫著——


  [來自一位邀請過您喝茶但被拒之門外的紳士。]

  「抱歉,這束花我不能收。」白不語笑了笑,直接拒絕說,「就當送給你們花店好了,還麻煩小哥把這束花再載回去。」


  說完,白不語再次熟練地關上了院門。


  只剩下花店開車的司機和抱著花束的小哥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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