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順逆氣脈
隨著冰雪巨猿一命呼嗚，戰鬥落下了帷幕，冰冷的雪山重歸寂寥，一時間除卻簌簌寒風，萬籟俱寂。
白少云為自己止住傷口，來到羅駿身邊，「你沒事吧？」
「沒啥…就是，剛剛那個東西說話了，現在又不吭聲了。」羅駿茫然地摳著耳朵，剛剛那一幕，他也沒有想到，那東西為什麼可以在自己腦子裡講話？
「你的源靈尚處於混沌狀態，不過，沒想到你的肉身竟然這麼強。」白少雲微笑著拍了拍羅駿的肩頭，這時聽到了羅駿肚子里傳來的咕咕聲。
「好餓…真是奇怪…」羅駿不明所以的模樣，憨厚樸實，但展現出來的實力，實在是讓人不敢與這副面孔做匹配。
「行了，你要補充靈氣，咱們弄點肉下山，找個山洞休息休息吧。」白少雲提著彎刀向雪猿的屍體走去，挑選最健碩的胸脯肌肉，割了十幾大塊，讓大貓大狗銜在嘴裡。
一道看不見的七彩氣團，在這期間匯入雪猿的眉心，汲取開源境四層天的源靈，又瞬間進入了白少雲的下腹之處。
「走吧，咱們去烤肉吃，看能不能幫你突破。」白少雲再次騎上大橘子，下山而去。
羅駿點了點頭，跨上二哈子的肩頭，輕揉著腦門，也跟著離開了。
他們在下方矮山找了一處山洞，洞口的石崖容得下全員。白少雲又尋來枯木生火和五花八門的異果，準備燒烤猿肉。
塊頭健碩無比的猿肉，幾乎沒有脂肪，那是冰雪巨猿肉體的力量所在，靈氣充裕。
白少雲拿起一坨黑乎乎的肉塊，扔給羅駿，「吃吧，挺香的。」
羅駿嘿嘿地接在手裡，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吃猿肉，卻沒有感到一點兒怪異，因為他實在太餓了。
一群貓狗最近也習慣了吃熟食，靜靜地品嘗熟肉特有的香味。
鮮嫩多汁的異果，瑩閃閃的，外形看上去很漂亮，裡面靈氣充沛，成了飯後的水果甜點。
半個小時的草草進餐，羅駿肚子撐的老大，貓狗們也吃飽了卧在地上，睡意漸濃。
白少雲發現大橘子們並沒有要突破的跡象，便讓它們原地休息了，而他自己則是帶著羅駿，進了山洞。
「坐下吧。」白少雲自己盤坐起來，合上雙目，對羅駿道：「用身體去感受氣旋，催動右臂氣脈運轉。」
「為啥非得到打坐啊？坐著好彆扭。」羅駿奮力地將雙腿交叉，因為穿著牛仔褲，雙腿也比白少雲粗上不少，情不自禁地吐槽道。
「山澤通氣，洞穴和水澤可以提供天然的靈氣場域。盤坐則是將身體重心維持到下腹處，有利於集氣修行。」白少雲耐心耐煩地為羅駿解釋道，正如當初白靈一步步指點他一般。
「嗯，白哥你懂的真多。」羅駿不再調皮，看著漸漸入定的白少雲，自己也連忙坐定下來，認真閉目，感受身體里氣脈的流動。
就這樣，兩人的身體漸漸被各自的氣團籠罩，白少雲一身濃郁的綠氣，羅駿則是橙黃青三色交疊，仔細看去，白少雲的單源色還是更純一些。
白少雲仔細地感受著身體里發生的變化，這一次，他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七日的磨練，雖說是屠殺了許多異獸，但其中的辛苦，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的。
源井裡的源液是一點一滴積澱起來的，不像上次那麼突兀。
白少雲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在左臂上，一道道經脈晶瑩通透，閃著綠芒，氣穴也自動打開，開始瘋狂吸收從氣旋里湧來的靈氣。
一旁的羅駿，三色源氣匯入右臂，異象更顯。
他的身體並不是簡單地開啟經脈氣旋吸收靈氣，而是在進行這一步的同時，右臂的肌肉和骨骼也在靈氣的不斷洗刷之下。天然的煉體天賦，正在集中強化他的右臂，那股純陽剛烈的氣息，愈漸濃重。
半個小時過去了，羅駿突破到了開源境二層天，右臂啟靈。右臂之上三色齊耀，在他的表皮上印下了幾道光紋，隨之陷進了皮下，絢麗而又奇異。
當身體的源氣回歸氣旋的那一刻，羅駿雙眼驟然睜開，眸子里也閃耀著橙黃青三種光芒，老實敦厚的模樣，在那一瞬間，竟看起來威嚴凜凜，霸氣外露。
「感覺我現在右手力氣大了很多，不過，看起來倒是沒啥變化…」羅駿自言自語地打量自己的胳膊，又握了握拳，他能切實感覺到身體機能加強了很多，以前連抬起都會覺得累的右臂，突然變得很輕盈了，但蘊藏在裡面的力量，絕不是以前可以比擬的。
「白哥咋還沒好？」羅駿偏頭望向白少雲，看著兩條綠瑩瑩的手臂，覺得很詫異。
這股氣息很純，很濃，但是坐在他身邊，都有一股頭暈的感覺，哪怕那股氣息是透著涼意，依然讓羅駿覺得有些胸悶氣短。
因為，實在是太過於濃烈了。
羅駿沉了沉，用心去感受白少雲身體上的變化，他突然發現這股濃郁的靈氣，很陰柔，讓人捉摸不透，比之自己剛強猛烈的氣息，完全不同。
那是一種保羅天下萬靈的生機，仔細聆聽，裡面似乎有汩汩涓流，鳥語花香，極其爽朗乾淨。
他又凝神看著白少雲的雙臂，雖然不如自己力量剛勁，但靈氣比自己實在濃郁太多太多了。
「可惜沒有什麼可以修鍊的秘訣，不然白哥絕對是一身神通。」羅駿暗自喟嘆，這是他對白少雲實實在在的評價。
就這樣，又過去了幾十分鐘，羅駿困意襲來，直接倚在旁邊的岩壁睡著了。
可白少雲這裡，依然不慍不火，似乎，並沒有取得什麼進展。
「難不成出了什麼問題？還是積澱不夠？」白少雲很訝異，他能確認源液已經自生到了足以突破左臂的地步，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邁不過那道檻。
「你…別集中精力到左臂了，我剛剛觀察你的周身氣脈，沒想到你有兩種完全不同的體系。」白靈的聲音，突然在白少雲腦海中炸裂，他驚叫著，比白少雲更激動。
「什麼？兩種不同的體系？」白少雲一臉錯愕，並不能理解白靈的意思。
「不知道，一般絕不會可能的啊…可是，真的有兩種氣脈體系，一順一逆，竟然毫不相干地融合在一具身體里！」白靈把白少雲的身體看了個通透，這種情況，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覺醒來，腦子裡就有了這個印象。
「你別說我聽不懂的，直接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麼做？」白少雲有些不耐煩了，本來自己的積澱應該是可以突破左臂的，可這時候卻出了問題，叫他心裡很不好受。
「這意味著…你需要再突破一次右臂…而且，打亂自己原有的氣脈流向，讓身體氣脈逆流，調動逆脈體系運轉。」以白靈的修為雖然不能理解這種狀況，不過他卻是很清楚接下來該怎麼做。
一切，都是來自源井的指示。
「什麼？再突破右臂？」白少雲皺起眉頭，自己身上竟會發生如此荒唐的事，又連忙問道：「那我到底算不算突破了？」
「確切來說，你這種情況，要比常人完全多一個氣脈系統，這也意味著，你的每一次突破，都要順逆進行兩次，才能真正突破…簡而言之，對比普通人的修行，你需要加倍付出。」白靈也是一臉不解，這些信息，是他的本能，知不知道和理不理解，完全是兩回事。
「豈不是說我還沒有正式進入二層天？」白少雲有些不甘，原來自己的身體還有這種秘密，一種上天賜予的極度不公平。
「嗯…所以，今後得加倍吃苦了…少雲，對不起，我也…」白靈很惋惜，甚至有些心痛。
「吃苦就吃苦吧…既然上天註定讓我如此，也只能選擇接受…不公，本來就長存於世間。」白少雲一陣苦笑，哪怕心裡再憤懣，也只能忍著消化。
「此次逆流二次突破，我會親自在你身邊觀察，開始吧。」白靈直接從白少雲天靈蓋里飛了出來，二人四目相對，點了點頭。
白少雲全神貫注，聽從白靈的指示，將渾身氣穴封閉住了。
渾身的血液隨之凝固，所有的器官也停止了運動，他像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一動不動地僵直地盤坐在原地。
時間彷彿也停止了，外界的事物，對於白少雲來說，竟然完全處於相對靜止的狀態。他失去了所有的感覺，進入了混沌狀態。
說是要好好觀察一番的白靈，也停滯在了半空中。
呼~
白少雲肚臍內的氣旋，突然間，竟自行翻轉了。
順向流動的氣旋變成了逆向，隨即帶動身體每一道經脈氣穴，開始反向流動。
一套閃爍著綠色光芒的氣脈，就這樣，被一套七彩氣脈取代，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地悄無聲息，而先前出來吸收過異獸靈氣的七彩氣團，這時候成了逆向氣旋的陣眼，開始瘋狂驅動。
白少雲的右臂，白皙淡黃的肉色被七彩光芒籠罩，變成了一條七彩手臂，璀璨奪目，晶瑩明亮。
這時候，源眼裡的本生七彩開源氣，居然在金色血液和黑色血液的力量封印下，滲透出瑩瑩的七彩源液，匯入綠色源液之內，又毫無痕迹地將自己掩飾了起來。以至於看上去，依然是綠色源液。
閃耀這七彩光芒的右臂張開氣孔，開始瘋狂汲取靈氣。時空靜止，彷彿萬物都在等待它的變化。
沒有任何響動，也沒有任何靈氣向外噴薄，這股淡淡的七彩開源氣似乎天生內斂，自己在為自己修行…
當白靈從混沌中蘇醒過來時，只見白少雲的二次突破已經完成了，那條反向逆流的氣脈系統，平靜如故，甚至讓他有些察覺不到了。
綠色的靈氣源源不斷地向外噴薄，白少雲正式進入了開源境二層天。
「感覺並沒有加強什麼力量…」白少雲無奈地嘀咕，他的腦海里都是第一次突破時的記憶，對剛剛發生的一切，毫無印象。
「唉…從今以後，每一次突破你都要順逆兩次。雖然那套逆向氣脈不可捉摸，不過我相信有朝一日能夠調動起來。」白靈沉重地說道，目光漸漸湧現熾芒。
「你不用安慰我，兩次就兩次吧，比別人多努力一次，也能讓我更加心安。」白少雲心平氣和地對著白靈微笑，他有接受著一切的準備。
「不過，這個秘密，你絕對不能對任何人講，明白么？」白靈凝聲囑咐，這件事情實在太特殊了，他必須從源液中不斷汲取靈力，才能讓他知曉其中的奧秘。
「呵呵，這種說出來也只是丟人的事，我怎麼會去犯賤讓別人瞧不起自己？」白少雲咬了咬牙，目光清冷地從地上站起身來，他慢慢地走到洞口，誠然，心中少不了鬱悶。
「明天一早再出發么？」白靈飄了過來，輕聲問道。
「嗯，讓他們好好休息，如今有小駿在身邊，也不能完全一意孤行。」白少雲眺望遠方山林，平靜地回答道。
「雖然不能與他的源靈溝通，但是我能感受到那股炙熱剛強的氣息，等他的源靈蘇醒了，他也可以更有方向性地修鍊了。」白靈慨然，三色源靈，資質天賦必定遠超自己。
「小駿是我最好的兄弟，不管什麼，我都會擋在他身前的。」白少雲回頭望著白靈，他知道白靈心裡在想什麼，但是這股鏗鏘和決絕，讓白靈很欣慰。
「行，我相信你。」白靈深受感動，雙目微紅地笑著，白少雲也輕柔地微笑了一下。
這一刻，白少雲似乎明白了，白靈和他從來就不是兩個主體，他們一起共生，一起成長。修行路上，自己鼓勵自己，才是對道心最大的堅持…
山野寂寥，白少雲孤身坐在崖前，腦海里都是那個慈母的模樣。
異變后的母親，雖然實力強大，恢復了青春。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讓白少雲感覺很陌生，不敢靠近。
「媽，對不起，我還是恨爸，他不該讓你這大世面前承擔這麼多是非…等我找到你，把這一切都交給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