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就是你
「朱總，剛剛聽說，各大道教名山以及佛家寺廟的法師長老，突然自發地正在籌備宗教會議…似乎，他們也有什麼緊急情況。」又是那位年輕的中校副官，拿著明亮的軍用電子平板，在一旁輕聲彙報道。
「手裡都是一堆爛攤子，怎麼這些道士和尚也要出來攪和？」朱權有些不耐煩，沒有太放在心上。
而是繼續凝視著前方搶修電力儀器設備和磁場探測器的工作人員，畢竟眼下要搞清楚這一切，就得保證科學儀器的技術支撐。
「等等！」朱權頓時把帶著白色手套的右手抬了起來，眸子慢慢地偏向副官，若有所思地問道，「你是說，宗教會議？」
「嗯。」年輕的中校不明所以，一臉茫然地望著朱權。
「說起來，我青年求學時，曾與齊雲山上的小愚真人有過一面之緣，不知他老人家現在如何了…」朱權的腦海里，徐徐地浮現出一個場景。
「小愚真人？」……
那年他剛入軍校不到一年，一次假期回鄉下老家。途中會逢大雨，便在山裡找了一處簡樸的竹亭避雨。正巧一位身著古樸蔽衣，頭戴斗笠的中年人一同走進避雨。
「小夥子年輕氣盛，身著軍裝，真乃英姿颯爽！」
「大叔您是哪個村的？」
「來無鄉土，去無塵埃，貧道齊雲山門下弟子小愚。」
「啊？您是道士？」
「道士？呵呵呵…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貧道更願意喚自己為無欲之士。」
「無欲之士…那您為什麼要叫小愚呢？」
「人言大智若愚，可貧道卻是著實笨拙，便求師父賜下拙號小愚。」
「大智若愚…那先生，您必定是修為極高的人！」
「唉…不敢不敢…你青年許國，胸懷天下，早已異於常人。我看你天靈虎氣十足，他日必成一方將帥！」
「先生過獎了，只是父母鄉親努力栽培才使我走出這山門，報國之志雖在上，可更想造福故土鄉親。」
「哈哈哈…好一個赤子青年！」
那日大雨滂沱，二人暢聊了許久，正是因為有這一段善緣，朱權一輩子都對道家門庭的思想有所感懷。而那小愚真人，也是這麼多年支撐著他，一路走來的良師益友……
年輕中校見朱權有些慨然失神，於是輕輕咳了聲，「咳…司令，上面應該會派人去監督的，想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吧…」
朱權搖頭輕嘆：「唉，人們總是非要等到事情無法挽回的那一步才肯認識自己的錯誤…這一次，我相信予國。」
眼中帶著幾份灼熱，目光霎時凝固了起來，朱權放鬆自己的神色，對著副官低聲說道：「待宗教大會結束后，你派人把小愚真人請來。」
「是。」中校穩重地點了點頭，跟隨了這位首長這麼多年，這股定力，值得他畢生敬仰。
……
白少雲好歹算是從市中心穿了出來，來到西達區的一處小區外。一路上揮汗如雨，累得氣喘吁吁。
他來到小區旁人工湖畔的岩石，因為眼睛早已習慣了黑暗裡的一切，邊走邊摸，倒也看得清楚。
一屁股攤在了石頭上，冷風簌簌卻不知其冷。白少雲只覺全身火熱難耐，嘴裡的白氣，如吐雲霧，都快把他包裹了起來。
咚~
這是一道清脆的滴水聲，像是屋檐上流下的水滴，恰到好處地滴進了下方的裝著半水的瓷碗里。
「誰？」
白少雲聽見這聲音來得很近，又很響，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可是周圍只有這毫無波瀾的湖面，和一幢幢黑漆漆的高樓。
「呼~今天到底怎麼回事？是因為受了驚嚇的緣故？怎麼動不動就出現幻覺…」白少雲一邊拍著自己的腦袋，一邊朝著湖面哀聲嘆氣。
然而就在這時，湖面居然自動蕩起了漣漪，只是白少雲察覺不到，那平穩的水浪，竟是隨著白少雲的呼吸節奏，一波又一波地盪著，連方向也順著他氣息流動的方向。
可這時候刮的是西北風，白少雲面西而坐，怎麼看，也應該是波浪往自己這邊流啊？怎麼可能逆風流動！
「這…不對！媽的！難道湖裡有水鬼？它怎麼自己在往西流動？」白少雲目力所及，相信這一次絕不是幻覺，他又自己朝著湖裡觀察了一番，確認水往西面流無誤。
本能驅使他用力地朝後跳了一步，然而就在他落地之時，那宛如就在耳邊的滴水聲，再一次傳入了他的耳朵。
咚~
「這地方太邪門兒了，又得溜！」白少雲下意識得便邁開了步子，直接奔著高家宅院跑去。
他邊跑邊想，只覺得一路過來耳邊都是不對勁的聲音。比如在巷道里聽見溪流汩汩的聲音，在馬路上聽見海浪拍岸的聲音……走到哪兒，竟都能聽見水聲！
對！這詭異的聲音，歸根結底，都是水聲！
「長這麼大，還從來不信什麼牛鬼蛇神的呢！小爺今天頭頂戰機，孤身突破軍警合圍，就算是鬼神，你還能奈我何？」白少雲可謂是自己給自己壯膽，其實心裡極度發怵，但這樣說，好歹算是一種自我安慰。
咻咻咻~
剛說到戰機，上空便傳來轟隆隆的咻咻聲，紫色的發動機火光，稍許地拉長了些光亮。
白少雲抬頭看去，竟是先前那十幾架殲-41組成的航空戰鬥編隊，這時候隊列整齊，像是要返航回程。
「怎麼這就走了，不是要打仗了么…」白少雲停下身形，目送戰鬥機離開，有生之年，也算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大的場面了，著實有些留戀。
「可要是真的打仗，又會死好多好多人…」白少雲似乎是有些自責地輕斥自己，這種念頭怎麼可以有呢？和平安定，才是幸福生活的先決條件。
咚~
那令人驚悚的滴水聲，又一次在耳畔響起！
可這一次，白少雲渾身一陣抽搐，隨即僵在原地，整個神魂，彷彿隨著水滴聲，被帶走了…
他來到了一處無比廣闊的天地，在這裡，他能切切實實地感受到周圍的一切存在。
青山綠水，白雲野鶴，似是一處人間仙境。暖風輕拂在臉上，夾雜著些許濕氣，有一種無比的舒暢之感。
「這兒是哪兒？難不成我穿越了？」白少雲舉目四眺，發現周圍的一切並不虛假，溪流聲汩汩，鳥語花香。
「今天到底怎麼了？是什麼公司最新研發的遊戲么？找我做體驗師？」白少雲嘀嘀咕咕地向前走去，可依然覺得，周圍這一切，很真實，不是遊戲引擎所能製造的畫面。
白少雲順著溪流往上走去，只見前方高地上矗立著一塊高大的石碑，上面寫著方方正正的四個大字：「開源寶境。」
「開源寶境？什麼東西？」
那石碑一下子激發了白少雲的好奇心，他加快了腳步便往上衝去。
走近一看，才發現，這石碑，竟是別有洞天。
石碑通體一人高，與白少雲的個頭差不多，分不清到底是何材質，只是上面密密麻麻的銘文暗絡，顯得無比神秘。
「命泉…什麼…涸…，萬物…命理…什麼根，什麼什麼..仙..基…」白少雲眯著眼睛，使勁兒地盯了好一會，根據自己所知的古代象形字殘存的僅有印象，竟半猜不透地吞吞吐吐認出了幾分意思。
「這到底什麼啊？媽的，早知道讀書多用點功了…」白少雲有些不耐煩地對著石碑吐苦水，眼睛卻被那些奇形怪狀的字元緊緊地吸引著。
「對了！這不是書上的東西！這不是『時空尋仙』里清界石上的東西嗎？難道真是那遊戲里的？」白少雲再次環顧四周，可眼前的場景與遊戲里的截然不同，只是這些字元有點眼熟罷了，與那虛擬遊戲並沒有太多關聯。
「這到底是哪兒啊？我不是要找小芸么？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很煩！」白少雲有些懊惱地對著石碑踹了一腳，就在此時，石碑竟然從正中間一分為二了。
「少雲吶！我在這裡等候你多時，怎麼現在才來？」一位與白少雲長相如出一轍，連聲音都一模一樣的年輕人，用同樣不耐煩甚至有些窩火的語氣叱道，而後從石碑里蹦了出來！
「媽耶！鬼呀！你怎麼長得和我這麼像？」白少雲大吃一驚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幾乎快要崩潰了。
心裡想著，克隆人不是早就嚴令禁止了么？如此違背人類倫理的東西，這是誰給我做了放這兒的？
「你是不是傻？我這是長得像你嗎？我就是跟你長得一樣啊…」那位身著長袍的「白少雲」，長發翩翩，精神奕奕，說起話來竟和白少雲一個德行，「啊呸！什麼叫長得一樣？我就是你！」那個「白少雲」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言辭錯誤，連忙對著地上吐口水，絲毫不顧及個人形象，這倒是比真實的白少雲邋遢多了。
「你就是我？我去你大爺！這是誰給我做的克隆人放這兒嚇我的？來…你出來，今天這麼多鬼事兒都是你乾的吧？你出來！勞資要跟你算賬！」白少雲對著另一個白少雲直接開噴，隨後朝著四周放聲大叫，誓要找出背後那個黑手，恨不得直接掐死。
「我看你是失了智…」長發白少雲翻了個白眼，又笑呵呵地道：「你叫吧，你叫吧…不過告訴你個好消息，就是叫破喉嚨，這裡也只有咱們倆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