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7章 眼睛好了（五更）

  季微用手蒙住自己的眼睛，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陸程緊緊握住阿福的手，也是一臉痛苦的表情。


  易久久見氣氛沉默，他說：「阿福熬過去了，咱們該開心。」陸程跟季微這才努力控制住情緒，三個人都呆在房間里，就等著阿福醒。


  阿福這一覺，睡了一整天。


  她睡了多久，陸程他們三人就擔心了多久。阿福醒的時候，習慣性地睜開眼睛，起床。


  結果一睜眼，就看見了一片奇怪的東西。


  阿福盯著那個東西，不知道這是什麼？

  那是實木天花板，一塊塊的，是木頭的顏色。


  阿福意識到自己可能看得見了，她感到開心，她忍不住抬起自己的手。阿福盯著自己的手，又用另一隻手去摸它。


  一根手指頭，兩根手指頭……五根手指頭。


  原來手指頭長這個樣子，是這個顏色！

  阿福慢慢地坐了起來，她坐在床上，才發現床距離地面有些高。阿福慢吞吞地從床上滑了下去，她靠著床，盯著這屋子裡的一切。


  阿福看著這個新奇而陌生的世界，她就像是個剛從混沌世界里走出來的小嬰兒，什麼都不懂。


  阿福試著伸出自己的腳。


  她盯著腳看了兩秒，這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阿福走到門口，踮起腳想要打開門。她知道這是門，在她眼睛看不見的這兩年裡，她每天都會從門框下面進進出出。


  阿福太矮了，打不開門，就用力地拍門，邊拍，邊喊：「爸爸，爸爸！」


  沒聽到陸程答話，阿福又開始喊媽媽，然後喊久久。


  樓下忽然傳來了腳步聲，阿福習慣性豎起耳朵去聽那個人的腳步聲。那麼熟悉的腳步聲.……

  「久久！開門！」阿福開心得在門后亂跳。


  易久久跑到房門口，他擰開門鎖，對裡面的阿福說：「你站遠點，我開門了。」


  阿福往後退後幾步。


  門從外面被推開了。


  阿福抬頭，好奇地看著門口。


  那裡，站著一個小小少年，身形消瘦，五官長得特別好看，留著一個小辮子。阿福盯著這人看了片刻，忽然朝少年咧開嘴笑，一邊笑一邊喊：「久久！」


  「久久！」


  阿福走過去抱住久久的腿，仰頭看著他，說：「抱抱，抱抱。」


  易久久一把將阿福抱了起來。


  易久久抱著圓滾滾的阿福，問他：「你看得見了么？」


  易久久竟然有些緊張。


  阿福沒回答，她伸手握住易久久的辮子。這辮子，她摸過無數次，她認得這東西，知道它叫什麼。阿福對易久久說：「是辮子！」


  聞言，易久久懸著的心，徹底落下。


  「太好了，你看得見了。」


  易久久抱著阿福就往樓下跑，邊跑邊喊：「陸程，季微，阿福看得見了！阿福眼睛好了！」他抱著阿福，一口氣跑到山下。


  陸程他們在山下的大宅子裡面商討上元佳節的事，季微跟他一起，所以剛才阿福喊他們的時候，他們根本沒聽到。


  聽到易久久的呼喊聲，陸程突然從木椅上站了起來。


  他問季微：「你聽見了么？」


  季微點點頭，「久久說阿福看得見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默契地結束了會議，一起往外走。陸程剛走出會議室，就看到易久久吃力地抱著阿福跑了過來。


  易久久將阿福放在陸程面前，喘著氣說：「陸程，阿福真能看見了！」


  陸程跟季微，同時低頭看著面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仰著頭，努力睜大自己的眼睛，想要看清楚陸程跟季微的樣子。


  陸程和季微一起蹲下，三人視線一樣高。陸程放低聲音，問阿福：「阿福，我是誰？」


  阿福怔怔地看著陸程，又看看季微。


  她那麼小，她應該什麼都不懂的，但她卻想哭。阿福嘴巴一癟，眼睛就開始紅了，她哭著說：「爸爸，媽媽！」


  她疾步跑上前，一頭撲向陸程和季微。


  季微跟陸程一起抱住阿福，兩人都紅了眼睛。


  阿福小臉藏在季微的懷裡，不厭其煩地喊著爸爸媽媽。


  「阿福小姐終於能看見東西了！太好了！」


  黎生他們這群長老，也是由衷的感到開心。


  阿福這才從陸程的懷裡走出來，她盯著黎生看了片刻，忽然說：「那是什麼？」阿福問的是黎生的鬍鬚。


  黎生說：「是鬍子，你要不要摸摸？」


  阿福走過去，黎生蹲著雙腿，阿福一踮腳，就扯到了黎生的鬍子。阿福玩了玩那根鬍子，立馬丟掉，又扯了一根。


  黎生笑呵呵的，像是一點也不生氣。


  陸程立馬呵斥阿福，「阿福，不許對黎生爺爺不敬。」


  阿福下意識收回自己的手，老老實實地把手藏到背後，不敢再胡作非為。易久久知道陸程他們還有事要商量，他主動請纓，說：「陸程你們先開會，我帶著阿福去跟別的小孩子玩。」


  陸程雖然也想陪阿福玩，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陸程便同意了。


  易久久牽著阿福去找族裡的小寶寶們，阿福一路看見什麼都要停下來問。


  「那是什麼，久久。」阿福指著一隻蝴蝶。


  易久久說：「蝴蝶。」


  阿福知道蝴蝶，她有一根發箍，上面就有蝴蝶。「那，蝴蝶是什麼顏色？」阿福盯著那隻花里胡哨的蝴蝶，不知道這種顏色叫什麼。


  易久久說：「蝴蝶身上有很多顏色，面前這隻，有黃色跟白色，還有藍色。」


  阿福哦了一聲，兩人繼續往前走。


  阿福又問：「那是什麼？」


  「是蓮花。」黎族的氣溫一年四季都不算很冷，池子里竟然還有蓮花。


  「是什麼顏色。」


  「粉色。」


  「那是什麼，久久。」


  易久久：「是喜鵲，你媽媽結婚那天，就出現過喜鵲。」


  「那是什麼，久久……」
……

  易久久成了一本十萬個為什麼，但凡阿福問的，就沒有他易久久不知道的。阿福覺得這個世界哪裡都好，直到……

  阿福走進小孩堆里，就聽到一個小丫頭說：「咦，是小胖子來了。」


  阿福：「！」


  阿福看看那個說話的小女孩，小女孩穿著一條粉紅色的長袖裙子，跟一條黑色的緊身褲，看著就很漂亮。


  阿福剛能看見東西，對美醜尚還分辨不出來。


  她又看看自己，自己的腿，大概有那個女孩子一個半粗.……

  阿福仰著頭，問易久久：「我真的很胖么？」


  易久久點了點頭，「啊，是很胖。」


  阿福嘴巴一癟，「哇！我不要做小胖子！」


  阿福復明第一天，就收到了來自同齡小朋友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