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7章 你還恨她嗎

  不過……

  蘭迪感到奇怪，他忍不住問季微：「老闆，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莫非……」蘭迪心跳陡然加快了一些，他忍不住問道：「你有我姐姐的消息了？」


  兒時不懂事，姐姐被警察送回家的時候，蘭迪痛苦地拽著姐姐的衣領子，悲憤地質問她：「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不是你！你個掃把星！」


  姐姐當時很愧疚地望著他，她無助又悲傷，她緊緊抱住蘭迪，告訴她：「蘭迪，我也希望死的是我，我也想是我啊！」


  那時候因為悲痛，蘭迪將父母的死亡遷就到了姐姐的身上。那以後，他們成了孤兒，姐姐進了孤兒院，而他則被上一任智囊團的老大帶走，認作徒弟，手把手的傳授知識。


  那以後，蘭迪再也沒有見到過姐姐。


  多年後，蘭迪成年，偶爾想起父母的死亡，也會想起那個漂亮的姐姐。他忍不住想，姐姐現在怎樣了，有被新的家庭領養么？結婚了么？有孩子了么？


  蘭迪後來去查過當年姐姐待的那家孤兒院，孤兒院早就搬遷了，後來蘭迪也就沒有深查下去。其實，蘭迪一直都對姐姐感到抱歉，當年他不該說那樣的話的。


  失去父母的不止他一個，姐姐亦是如此，姐姐心裡的痛苦不比他淺，但他卻那樣說她。


  所以聽到季微剛才的問題，蘭迪才有些激動。「老闆，是不是我姐姐找我了？」


  季微盯著蘭迪，想到黛西的隱忍與付出，她思慮再三，才問道：「你還恨她嗎？」


  聽季微這樣說，蘭迪更加確信季微跟姐姐見過。


  「她來找過你？」


  「是。」


  「她在哪裡？」蘭迪難掩激動。


  季微打量著蘭迪的反應，見他似乎很激動很喜悅，料想他應該是不怎麼恨黛西了。「先告訴我，你還恨她嗎？」


  迫切想要見到兒時親人的念頭，戰勝了所有的怨恨。蘭迪搖頭，他說：「小時候不懂事，才會遷怒她。後來長大才明白，我跟姐姐都是父母的寶貝，為人父母的，哪裡會對孩子見死不救了？」


  「我不該恨我的姐姐，我該為我的父母驕傲才是。」


  蘭迪自嘲一笑，他承認道：「我承認，一開始我的確是恨姐姐的，畢竟是她間接地造成了我父母的死亡。但她也沒錯啊，她那時候也是個孩子。」


  「再深的恨，也抵不過親人間的思念。」


  蘭迪摘下眼鏡，目光灼灼，像是燃燒著焰火，他問季微：「我姐姐在哪裡？叫什麼？如今過得怎麼樣？」


  季微：「正如你一直沒有忘記過她一樣，她也從不曾忘記你。」


  季微神秘一笑，她點了點眼睛，神神秘秘地說：「你睜眼看看，就知道了。」


  留點懸念，等蘭迪自己去發覺，才更有意思。


  季微這才轉身離開。


  蘭迪靠著桌子，眉頭緊鎖著，顯得心事重重。


  睜眼看看，就知道了？

  季微這話，到底是在暗示什麼？

  蘭迪回家路上，一直都在思考季微的話，但始終猜不到那個人是誰。


  他回到家裡，洗了澡，走到陽台上，一邊喝酒，一邊翻看文件。


  看了半個多鐘頭的文件，手機響了，提示有視頻來電。


  蘭迪將手機的空中投影視頻打開，夜色中，他的面前升起一片亮光屏幕，屏幕放大了黛西的身影。


  黛西那裡是下午，她正在喝下午茶。


  黛西前年創辦了一家時尚雜誌公司，旗下還有一家軟體開發公司，她穿著一身淺紫色的工作OL裝，金色的捲髮挽起來一次，白皙的脖子上掛了一枚鉑金項鏈，明眸皓齒，好不動人。


  都三十多歲的女人了，還美得跟朵鬱金花似的，蘭迪每次看黛西，都覺得看不夠。


  「黛西。」蘭迪端起紅酒杯，朝黛西揚了揚，「來，乾杯。」


  黛西端起咖啡杯，朝蘭迪舉了舉。


  兩人都喝了口自己的飲品，放下紅酒，蘭迪問了黛西一些生活瑣事。


  兩人一直都保持著異地戀愛的狀態，他們每個月都會見面一次，平均每周會視頻聊天三到四次，新鮮感一直保持著。


  在一起也有兩三年了，黛西對蘭迪的吸引力始終沒有變淡，蘭迪懷疑自己大概會迷戀黛西一輩子。但這種事，他肯定不會告訴黛西。


  蘭迪問完了自己想問的，才輪到黛西問話。


  黛西：「你在為什麼傷神？」


  蘭迪一愣。


  「你怎麼看出來的？」蘭迪懷疑黛西有讀心術。


  黛西道：「你有心事的時候，總愛將眉頭往上挑。」


  蘭迪摸了摸自己的眉頭，果然是挑著的。


  蘭迪啞然失笑，「瞞不住你。」


  「所以親愛的，你的腦袋裡面，到底裝著什麼小妖怪？」黛西放下咖啡，身體靠著沙發，微微揚起腦袋，露出優雅白皙的脖子。


  蘭迪這才說道：「今天得知了一個消息。」


  「嗯？」黛西眼睛微眯，伸出右手細長的五根手指，掌心對著蘭迪，「先別急著說。告訴我，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蘭迪：「算是好消息。」


  算是。


  黛西琢磨了下這兩個字，才放下手，說道：「Ok，你可以說了。」


  蘭迪告訴黛西：「我小時候，家裡有一個領養的姐姐，我父母很愛她，當然，我也很愛她。」


  黛西笑容微凝。


  她不動聲色地坐正了身子，手指下意識地去端咖啡杯。


  蘭迪的講述，隔著電子產品，傳進黛西的耳朵里：「我的姐姐是養女。當年，因為她的任性，我父母大雨天送她去看偶像的演唱會，結果卻出了車禍，車子掉下懸崖，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我母親當場死亡，我父親拚命救出了我姐姐。」


  「車子爆炸，我父母都死了。我姐姐卻活著。當年，我年紀小控制不住情緒，也不懂事，罵我姐姐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死的不是她……」


  蘭迪越說，聲音越低。


  「好消息是。」蘭迪朝黛西彎唇淺笑，他說：「姐姐好像來找我了。」


  黛西握著咖啡杯的手，有些顫抖。


  「你、」黛西悄悄咬住舌頭，疼感刺激得她頭腦清晰了一些。黛西深吸一口氣，才問道：「你現在，還恨你的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