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要的只有服從
望著葉安歌的動作,任彬顯然沒想到她會這樣做,當下不由得放軟了口吻,勸慰道:「安歌,你這又是何苦?你該明白的。」
可葉安歌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一張小臉上滿是淚痕,拚命地搖頭,似乎這樣就能夠證明他所說的一切只是謊言罷了。
「安歌,乖~」
任彬安撫著葉安歌,身子卻在一點一點地靠近她,可惜沒等他近身,葉安歌早已發現,手中的匕首更近了幾寸,已然能夠看到她脖頸上滲出的絲絲血跡,「任彬,我說了你不要逼我,今日要麼你走,要麼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其實葉安歌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也是沒底的,她的罩門被封,若是任彬硬來,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是她不願……不願就這樣屈服,所以她在賭,賭任彬對她最後一點兒情意。
「安歌……」任彬聲音嘶啞,卻停止了動作,「你當真要拒絕我?」
回答他的只有葉安歌無聲的落淚和越來越近的匕首,他毫不懷疑,若是他再進一步,葉安歌就會死在他的面前。
以死相逼么?
好,好,好,任彬怒極反笑,終是敗在葉安歌的決絕之下,抬手理了理衣服,撂下一句「希望你不會為今天的所作所為後悔」便離開了。
在葉安歌奮力反抗的時候,攸寧和玉柔那邊似乎已經結束了一切,在任彬離開后,屋子裡靜悄悄的,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是葉安歌心裡明白,已經毀壞的瓷器,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回到從前的光滑了。
這一夜,無疑是在葉安歌與任彬之間樹立起了無法逾越的鴻溝,二人再也回不到從前。
一夜過去,到了第二日清晨,葉安歌與玉柔竟是雙雙發起了高燒,儘管葉安歌沒有被破身,可也被刺激得不輕,這般病困的模樣也不難理解。
她們三人之中,只有攸寧掙扎著起來,先是打水為玉柔擦凈了身子,而後又端著一盆水來到葉安歌身前,她從熱水中擰出一塊乾淨的毛巾,細細地幫葉安歌擦去額頭上的汗水,而後拿著從廚房偷來的冰塊塞進葉安歌的手中,以此來幫助她降燒。
葉安歌見她神色與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忍不住問道:「攸寧,為何你如此平靜?」
而攸寧只是垂下了眼睛,淡淡地開口:「你我三人雖是同齡,可我見過的事情比你多,早在我成為任彬的義妹,加入到其中來的時候就做好準備了,所以,又怎麼會對昨晚的事情感到驚訝呢?」
「就算是知道了,也心甘情願地接受?」葉安歌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攸寧卻是輕輕搖了搖頭,抬起眼睛,一雙美眸里有著水氣更多的卻是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不接受又能怎麼樣呢?這條路本就是自己選擇的,又有何退路可言呢?來到這裡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你只知道我同你一般,是宮女處死被救,你卻不知我原是罪臣之後,被貶為軍妓,是父親拚死護我才得以當上宮女,可如今呢?既然選擇了這條路,自然要有承擔後果的準備。我勸你也想開點,別再去琢磨著練武,他們給你選的路不一樣。」
葉安歌顯然沒有聽進去攸寧的最後一句話,只是皺緊了眉頭,一字一句地道:「為什麼偏偏就不可以自己選一條路呢?」
攸寧聽了她的話之後,卻是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看起來多少有些苦澀,「你忘了剛進府的時候,姑姑是怎麼說的嗎?這裡需要的不是帶腦子的人,要的只有服從。」
葉安歌張了張嘴,想要反駁攸寧,卻又生生忍了下來,就連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只是她明白,她是不會服從的,既然這條路走不通,那她就自己選擇另外一條路。
到了中午的時候,葉安歌以高燒未退,身子虛弱為由,沒有和她們一起去飯廳用餐。等攸寧和玉柔離開后,葉安歌迅速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出了一個小小的包裹,包裹里僅僅放了一些衣物和些許的財務,然後帶上了庄瀾越送她的那把胡紅色的小弓,悄悄溜出了府,由於她之前偷跑出去練功,早已將府中的守衛摸得一清二楚,此刻出府一路上倒也是有驚無險。
葉安歌偷偷溜出府後,匆匆趕往昨日與庄瀾越約定之處,急切地盼望著對方趕快到來,趕快將自己帶走,把她帶出這個牢籠!
只是葉安歌這一等,足足等了兩個多時辰。
從日上中天等到了日頭西斜。
從日頭西斜等到了夕陽西下。
葉安歌原本還在樹林里藏著躲著,後來就跑到柳樹下不停地張望,再後來她只拿著那把胡紅色的小弓,獃獃地坐在樹下,望著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等到月明星稀的時候,她終於緩緩站了起來,嘴角的笑容已經僵硬,臉上全是淚痕,「騙子……原來全都是騙子……」
葉安歌雙腳猶如被灌了鉛,異常沉重,她一步一步走到之前那顆被用來當靶子的柳樹前,上面依然留著清晰可見的箭痕,葉安歌忍不住抬起手來摸了摸,樹榦粗糙的紋路硌在她的掌心,過了好一會兒,她從背後的箭囊里抽出一支箭來,一下又一下,彷彿在做什麼神聖的事情,認真地把那些箭痕全部颳去。
她那一雙手早就被箭鏃颳得滿是鮮血,可她恍若未覺,直到樹榦上的箭痕狼籍一片,再也看不清之前的模樣,這才住了手,把那沾滿鮮血的箭扔在了地上。
她的包裹就放在她方才坐的地方,可她全然沒有回過頭看一眼,只帶著那把小弓和滿手的鮮血重新回了府。
房間里只有攸寧一人,見到葉安歌如此狼狽地回來,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默默替葉安歌披上了一件衣服,隨後打來一盆涼水,細緻地替她擦去滿手的血污,又替她上了葯,用白布纏了一圈又一圈,而葉安歌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是蒼白麻木的,就像是丟了魂兒似的。
「葉安歌,姑姑讓你去她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