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官軍鏖戰氣軒昂? 叛賊兵頹如夕陽

  1

  晚上，李光弼準備秘密北返，重新回到河陽總部軍營，去召集河陽總部的將領們，部署下一步的對策。


  離開野水渡前，李光弼緊急召開了一次小型的軍事會議。


  會上，李光弼決定，留下一千餘人，由部將雍希顥率領，堅守官軍野水渡大營，成掎角之勢，分割叛軍的兵力。


  臨行前，李光弼有些不放心，擔心留下的一千餘官兵，不能守住野水渡大營。


  李光弼決定先為守將們，認真細致地分析一下情況，以堅定守衛官軍的信心，讓他們順利完成任務。


  2

  於是，李光弼雷厲風行地下令，命令雍希顥等將領走上前來，聽從最後的指令。將領們不敢怠慢，迅速到齊。


  李光弼咳嗽一聲，製止住將領們的喧嘩，為大家講了起來：


  “諸君，本帥留下一千人馬守衛野水渡大營，與叛賊的數萬人馬對壘，你們心裏膽怯嗎？”


  李光弼首先問大家道。將領們心虛害怕，沒有人敢回答主將的問題。


  李光弼明白大家的畏懼心理，對雍希顥等將領說道：


  “嗬嗬嗬！本帥明白兄弟們的意思！諸位兄弟，你們不用擔心害怕！

  兄弟們啊，叛賊看似人多勢眾，實際上連遭挫折，已經士氣衰落，人心思叛，不值得畏懼。


  就是盜賊中，那些力敵萬人的勇將，如高庭暉，李日越，喻文景等，也是軍無鬥誌。


  本帥把你們留在這裏，並不是要叫兄弟們在這裏送死，而是另有妙用。


  本帥猜想，等本帥離開野水渡大營以後，史思明這個狡詐的逆賊，一定會派他們軍中的一位勇士，率軍前來，對我野水渡大營，發動突擊劫持。


  即使這樣，兄弟們，你們也不要害怕。本帥已經未雨綢繆，提前做好了準備，以防患於未然。


  雍將軍等，你們隻管按照本帥的軍令去執行，就萬事大吉了，不會有什麽危險的。”


  李光弼安慰說服雍希顥等將領們道。


  雍希顥等將領們還是心有疑慮，但畏懼李光弼的軍令威嚴，都不敢啃聲。


  “雍將軍，今天晚上，我率領我們的主力大軍悄悄地離開這裏，回河陽總部軍營以後，本帥希望你，能夠在這裏，率領兄弟們，耐心地等待著敵將的來臨。”


  李光弼慢條斯理地接著吩咐雍希顥道。


  “好的！末將謹遵大帥號令！大帥，兄弟們發誓，我們一定會堅決抵抗叛軍，即使戰死沙場，也在所不惜，絕對不會讓叛軍的偷襲陰謀得逞！”


  3

  高大英俊的雍希顥，斬釘截鐵地回答李光弼道。


  “雍將軍，請你不要著急！本帥的意思，你們還沒有理解清楚呢！本帥不是讓你們，去與叛軍對壘作戰，而是讓你們等待盜賊將領的到來。


  諸君，本帥再強調一次，如果賊將率領叛軍士卒們，到達野水渡大營，你們千萬不要跟他們直接接觸，發生戰鬥，更不要跟他們去硬拚，死拚。


  你們隻管堅守住自己的大營，防止叛軍的偷襲就是了！其他的，就不要管他了。你們的任務就是守住野水渡大營，至於跟叛軍作戰，不是你們這一千兄弟的事情。


  雍將軍啊，如果率領盜賊的叛軍將領，打算投降本帥，你就立即帶領他們，到河陽大營，來見本帥複命。”


  李光弼對雍希顥說道。眾將更加茫然不解，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大帥說話，真是幽默風趣！叛軍將領，還沒有和我們交戰，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歸降大帥呢？”


  將領們呆呆地注視著李光弼，不明白李光弼說話的含義。有的將領，甚至還在心裏暗笑道：

  “我們的大帥，是不是中午的酒又喝多了，怎麽這個時候，還在說胡話呢？”


  但李光弼的軍令不可違背，將領們也隻有聽從主將的命令。


  笑完之後，大家安靜下來。李光弼又說了幾句話，簡單交代了幾句。


  李光弼安排完畢以後，野水渡大營的將領們齊聲向李光弼保證說道：

  “大帥放心！我們一定完成大帥交給的任務。”


  李光弼沒有直接破除將領們心中的諸多疑問。安排妥當以後，他李光弼帶著侍衛親軍，快步轉身，很快走出了野水渡大營。


  4

  傍晚時分，燕帝史思明派人，把自己手下的勇將李日越，叫到了自己的中軍大帳。


  “陛下，末將李日越，前來接受陛下的旨意！祝陛下萬壽無疆！”李日越跪下行禮道。


  史思明揮揮手，示意李日越站起來，吩咐李日越說道：


  “李將軍，請免禮！朕告訴你，最近我軍連連失利，都是吃了攻打堅城的虧。


  李光弼那個契丹蠻子，平生隻擅長守城，根本就沒有別的本事，野戰更是不會！


  如今，那個契丹蠻子，卻拋棄自己的所長，突然出現在了野外，想來是想與我軍進行一場大決戰的。


  朕以為，我們正好可以將計就計，挫敗這個契丹蠻子。這正是我軍偷襲唐營，擒獲李光弼這個契丹蠻子的良機。


  朕從情報得知，這個契丹蠻子，近段時間，一直呆在野水渡大營裏，指揮官軍作戰。


  這個契丹蠻子，此次在野水渡附近出現，簡直是來白白送死。朕定會活捉這個契丹蠻子的。


  李將軍接令，朕下令，今晚，你乘李光弼那家夥不備，親率你統率的五百精銳驍騎，渡過黃河，前往野水渡，去捉住李光弼這個契丹蠻子。


  如果將軍失手，捉不住李光弼那個契丹蠻子，你就不要活著回來見朕了。


  朕在大營，殺豬宰羊，舉辦溫酒盛宴，等候將軍的佳音！李將軍，請你速去速回，提得李光弼的頭顱回來領賞。”


  李日越也是契丹勇士。他的身材高大，勇敢機智，武藝超群，在叛軍中赫赫有名。


  5

  李日越接過史思明的軍令，秘密率軍，乘夜潛行，越過了唐軍的多重警戒線。


  淩晨時分，燕軍的偷襲大軍，終於順利地抵達了野水渡的唐軍大營營前。


  先前，雍希顥和手下的將士們，堅守了大半夜，一直都沒有見著叛軍前來偷襲營地。


  將士們有些懈怠了，大都在心裏，暗自嘲笑著大帥李光弼看起來有些荒唐的命令。


  官兵們都悠閑自在地隱蔽在壕溝後麵，有的似睡非睡地休息打盹，有的精神十足地說笑，唱曲。


  “張五哥，再來一首曲子，給兄弟們解解悶，提提神。”一個矮胖的漢子，對一個瘦弱的漢子喊道。


  “李三哥，仔細聽好。兄弟們，你們聽了之後，可要管好自己褲襠裏的小弟，這裏沒有娘們，可不要戳破了自己的褲子。”


  “張五哥，可真會說笑！我們的問題，我們自己會解決，不會找你張五哥瀉火的。


  張五哥，你就不要貧嘴了，給我們唱唱吧！”那個叫李三哥的胖漢子，代替大家說道。


  “好吧！咳咳！”張五哥咳嗽兩聲，清了清自己的喉嚨，然後哼唱了起來。


  “那天我路過那愁思岡，遇見了一個美嬌娘。


  她一手提著竹籃子，一手忙著在采桑。


  我躲在樹蔭下心難熬，忍不住上前去話家常：

  嬌娘啊，你著急采桑為的啥？你的家鄉在何方？


  你何不跟著兵哥哥，一起到大營吃官糧？

  媚娘嬌嗔地瞄著我：


  兵二哥，媚娘采桑為養蠶，含辛茹苦養家忙。


  媚娘的家鄉在山下，孩子他爹在修獵槍。


  大營的官糧不好吃，哪有我孩子他爹燉的狗肉香。


  你賊眉鼠眼不老實，死盯著我胸前想咋樣？


  那裏麵裝著雪白的奶，是我兒李敬的口糧。


  我兒吃了長得壯，長成豪傑去打番邦。


  你要是實在渴得慌，娘擠一點給兒來嚐嚐。


  要是你吃了還不走，你老爹會捉你去喂財狼。”


  官軍將士，聽得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張五哥唱得真好！李敬大哥，你娘叫你吃奶了。怪不得李敬大哥長得這麽棒，原來是你娘的奶水旺！”


  6

  突見一大隊燕軍騎兵，果然如李光弼所預料的那樣，向營寨前急急地奔來。


  官軍警衛的哨兵，立即發出了警報。唐軍將士驚奇萬分，停止了說笑打鬧，迅速進入了各自的陣地。


  他們有的喊叫，有的吹哨，都表現出了一種令人詫異的神情，在心裏暗自佩服著大帥李光弼判斷的神奇。


  李日越看見，自己率領五百精銳的燕軍，前來攻擊官軍陣地時，唐軍將士居然是毫不恐懼，反而顯露出一副輕鬆自在，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由得大為驚異。


  燕將李日越越看越奇怪，不禁有些惶恐，有些擔心起來。他氣沉丹田，急忙大聲地問道：

  “對麵野水渡大營裏的唐軍兄弟，你們給我聽著，我是燕軍勇將李日越，率軍前來討伐你們。


  請問唐軍兄弟，你們的李司空大人，在不在大營裏？末將有要事相詢。”


  雍希顥見燕軍精銳如期來到，越發佩服李光弼。他不慌不忙，鎮定自若地對李日越說道：


  “那位燕軍李將軍聽著，老實給你們講，你們來得太遲了。我們的大帥，上半夜就已經走了。


  李將軍，你找我們的大帥，究竟有什麽事呢？”


  李日越聽了，似乎有些失望。他探尋地問雍希顥道：“唐軍兄弟，你說話耿直，爽快，像個英雄豪傑的模樣，末將十分敬佩。


  請問唐軍將軍，你能否實話告訴我，你們野水渡軍營，究竟有多少兵力？”


  雍希顥處事不驚，毫不畏懼。他據實回答李日越說道：

  “告訴燕軍李將軍，不瞞你說，我軍隻有一千餘官兵守衛大營。李將軍如果有膽量，你就率軍前來，攻擊就是。


  李將軍羅裏囉嗦，婆婆媽媽，問這個問題幹什麽呢？”


  李日越聽後，是越發驚異不安起來。


  他急忙再次客氣地發問道：“嗬，嗬！唐軍兄弟，你們的膽子真不小啊！請問唐軍兄弟，指揮貴軍的將領是誰呢？”


  “就是我，雍希顥！李將軍，你要進攻大營，你盡管放馬過來就是，難道我們唐軍兄弟，還會怕了你不成嗎？”


  雍希顥沉著冷靜地應對李日越說道。


  聽了唐軍將領雍希顥的回話，李日越卻沒有馬上組織燕軍，去發動進攻，而是沒有了聲音。


  這時，李日越已經下了戰馬。他默默沉思了一會，就轉過了身子，準備去與部將們商量對策。


  7

  “諸君，”李日越無計可施，準備與部下商議應對之策。他突然大聲地對著部將講了起來，“看樣子，我們是完不成我們的任務了。諸君可有什麽好的建議？”


  部將們也都茫然無計，沒有什麽主張：

  “李將軍，我們兄弟能夠有什麽辦法呢？我們都聽將軍你的！”


  “諸君，如今看來，憑我們的這五百騎兵，是絕對沒有辦法，徹底地消滅官軍的一千守軍的了。


  即使我們拚死攻破了官軍的營壘，生擒雍希顥回去，我們也是交不了差的。


  兄弟們啊，李司空大人已經出野水渡大營去了。我們今天，肯定是活捉不了李司空大人的了。


  我們該怎麽辦呢？如今，我們就要大難臨頭，大哥我就直言直語了。


  諸君一定非常了解，陛下的脾氣。陛下殘暴成性，從不考慮將士們的死活。


  臨行時，陛下反複叮囑我說，如果抓不住李光弼，就不要活著回去見他了。


  由此看來，到了最後，我們一定也是死定了的。我死不足惜，不知道諸君，可有什麽保命的良策呢？”


  燕軍將士聽了李日越的話，都麵麵相覷，心驚肉跳。


  大家都知道史思明殘忍好殺的秉性，一股寒意，立刻湧上了他們的心裏，陣前一時鴉雀無聲。


  “不如我們棄暗投明，歸順朝廷，以保活命。大家有無異議？”李日越突然向大家提議道。


  燕軍將士，想到史思明的殘暴成性，都打了一個冷噤。聽了李日越的提議，大家鬆了一口氣。


  “李將軍，我們歸順朝廷，能夠保住我們的小命嗎？”有的燕軍士卒心有疑慮。


  “諸君放心！司空李大人襟懷坦蕩，體惜下情，善待降卒，從不虐殺俘虜。


  我李日越屠殺的唐軍將士很多，心裏都不畏懼。兄弟們還擔心什麽呢？”李日越寬慰燕軍將士道。


  “我們聽從李將軍的命令。反正都是一死，晚死幾天，總歸好一些！我們一致同意，回歸朝廷。”


  燕軍將士都知道李日越所說十分在理，終於同意了李日越的意見，決定立即去歸降李光弼。


  “諸位兄弟沒有異議，很好！我立即派人，去與唐軍將領討論，洽談歸降的事宜。”


  8

  “雍將軍，我是李日越！我馬上派人過來，與將軍商談歸降事宜，請將軍允許！”李日越喊道。


  雍希顥聽到燕軍李日越派人前來，商談歸降事宜，喜出望外，十分高興：

  “好的！李將軍請稍候！”


  此時，雍希顥已經對李光弼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很快，兩人就商量完畢。


  雍希顥命令副將張守釗，繼續堅守住野水渡大營，看住歸降的燕軍士卒。


  然後，雍希顥帶著數百精兵，親率李日越等燕軍將領，連夜連晚，趕到了河陽大營，去晉見主帥李光弼。


  9

  李光弼聽說李日越歸降的消息，欣喜萬分。


  他立即下令道：“諸位兄弟，馬上舉行盛大的儀式，歡迎李日越兄弟的反正。”


  部將們有些不解。節度副使仆固懷恩質疑說道：

  “司空大人，李日越不過是燕軍中一個普通的將領。大人為什麽要把李日越當做心腹知己，對他格外優待信任呢？”


  “諸君不懂！本帥自有妙計！”李光弼簡要地回答節度副使仆固懷恩道。


  部將們知道李光弼軍令嚴厲，不敢怠慢，急忙前去盛大歡迎李日越等降將。


  李光弼還上書皇帝，請求免去李日越等降將的死罪，讓他們戴罪立功。


  李日越見李光弼如此厚待自己，內心十分感激，死心塌地地歸順了李光弼。


  10

  李日越歸順官軍，受到李光弼厚待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燕軍的軍營。史思明部下的很多燕軍將領，都暗生叛意。


  燕軍另一勇將高庭暉，聽到李日越歸降朝廷，受到李光弼重用的消息，躍躍欲試。


  趁史思明不備，高庭暉也率領部下將士，逃出了燕軍軍營，回歸了李光弼。


  11

  李光弼不費一兵一卒，一槍一炮，就連獲兩員燕軍勇將。唐軍上下官兵，都十分激動振奮，對李光弼敬佩不已。他們開始對主帥李光弼敬如神靈。


  唐軍將士心裏，既敬佩驚異，也十分不解。將領們，爭先恐後地湧入中軍大營裏，圍住李光弼，詢問其中的原因：


  “大帥啊，你真是英明神武，料事如神！你這麽能夠一下子，就收複了叛賊的兩員勇將呢？大帥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啊？”


  李光弼開懷大笑，慢慢解釋道：

  “哈哈哈哈！兄弟們啊，不是本帥英武睿智，而是托賴皇上的洪福，老天爺的保佑，眾將士的努力！

  本帥不過是依照人之常情，去指揮行軍打仗，怎麽能夠貪天之功呢？

  史思明這個叛賊，他一向自視聰明，自以為自己具有卓越的軍事才能，能夠指揮大兵團進行野戰。


  史思明雖然連吃敗仗，卻一直心裏很不服氣。他一直非常遺憾，沒有機會與本帥野戰。


  本帥正好利用史思明的自以為是，將計就計。


  史思明聽說，本帥駐紮在野水渡城外，就狂妄自大地認為，他一定可以活捉本帥回去。


  所以，史思明自我膨脹，強令部下的將士出擊，想擒賊擒王，拿獲本帥。


  本帥不是傻瓜，哪裏會給逆賊機會呢？

  燕將李日越，沒有能夠捉住本帥，而他又十分畏懼史賊的嚴酷軍令。李日越當然不敢回去，向史思明報告，本帥已經回營的消息，白白送掉自己的老命。


  諸君都十分清楚，燕軍將領高庭暉的才幹和勇氣，都超過李日越將軍。


  高庭暉聽說李日越歸順朝廷後，已經受到本帥的厚待和信任以後，怎麽不會自然而然地興起，超過李日越的念頭呢？

  所以高庭暉最後會逃出燕軍的陣營，前來投順朝廷。情況就是這樣，實在也沒有什麽別的奧秘！”


  “大帥高明！吾輩自愧不如！”將士們祝賀李光弼道。


  “兄弟們啊，你們跟著本帥，是沒有錯的。相信你們，一定會為朝廷立下大功，光宗耀祖，名列千秋的！

  你們中的勇士，甚至會超過本帥，獲得更大的榮華富貴。


  本帥希望眾將，能夠齊心協力，忠心耿耿，一心報效朝廷。皇上和本帥，都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


  李光弼趁機激勵將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