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唐皇帝大封功臣 李山人憂慮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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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德二年（757年）十月十六日，大燕叛軍在新店決戰失利以後，燕帝安慶緒知道東京洛陽不保，於是率領他的黨徒軍隊，奔往了河北。
十月十八日，廣平王率領得勝之軍，終於到達洛陽近郊。
在天津橋南邊，廣平王陳列軍隊檢閱之後，開始進入東京。
洛陽官員及百姓，都守在路邊，熱烈歡呼迎接廣平王。
就連陷入大燕叛賊之中，任偽侍中的陳希烈、偽中書令張垍等三百餘偽官員，也都身穿白色素服，待罪京城，等待朝廷的處分。
十月十九日，皇帝陛下的聖駕，終於從鳳翔郡出發，順利地回到京城長安。
十月二十二日，皇帝陛下的聖駕，剛到望賢宮，就得到了東京廣平王的捷報，陛下大喜過望。
十月二十三日，陛下順利回到西京長安。
長安吏民百姓流淚痛哭，恭迎陛下回京。
吏民百姓向皇上跪拜，高興地說道：
‘陛下啊，真沒想到，小民能再次見到皇上的聖駕，得瞻陛下的英姿。’
陛下聽到之後，也為此感傷，又喜又悲。
陛下回京以後，看見皇家九廟，已經被大燕賊人所焚毀，心裏十分傷心。
陛下身穿素服，在太廟了哭泣祭祀了三天，對祖宗神靈是十分恭敬，然後陛下才入居大明宮，處理朝政。
回京處理朝政以後，陛下很快又下旨，派遣太子太師韋見素等使節入蜀，去恭迎太上皇回京。
陛下還下旨，免除鳳翔郡等地五年的徭役。
十月二十五日，陛下上朝，下旨將那些脅從於賊的文武官員，免除官服官帽，讓他們赤足在朝堂上待罪，並將他們監押到府獄，命令中丞崔器，彈劾他們投賊的罪狀。
回紇葉護親王，這時也從東京回來。
陛下在宣政殿專門宴請他之後，葉護親王便告辭陛下，率軍回回紇汗國去了。
陛下於是依照承諾，封葉護親王為忠義王，每年送回紇汗國絹綢二萬匹，等葉護到朔方鎮時，唐朝廷便交給他。
十一月一日，皇上駕到丹鳳樓，下製道：
‘吾大唐帝國，乘時而動，駕六龍以禦天下，建立了大一統的國家。
百姓齊聲歌唱，天命在唐，開啟了大唐聖代千年。
禮樂典章製度，聲名遠揚，掌握國家，已經六代。
安祿山這個叛亂胡人，是個忘恩負義的賤類醜貨。
他在邊疆稍微立了一點邊功，就肆意凶殘，突然發動叛亂，毒流四海，生靈塗炭。
朕嚴加指責，十分痛恨，興師問罪，在靈武聚集了一旅之師，到鳳翔竟會集成百萬之眾。
朕親自統領，掃清了所有的叛亂。
廣平王俶受朕任命，為元帥，能夠震動天威；朔方節度使郭子儀，決斷勝利，一往無前，終於成就了滅胡的大業；兼有回紇葉護、雲南子弟、各蕃邦兵馬，力戰而平定凶頑的叛亂，其勢如摧枯拉朽，勢如破竹。
朕很早就繼承了聖君的訓示，曾讀禮記五經，在道義上定要率先殺敵，隻恐不能勝任。
現在在函穀關、洛陽等地，恢複皇家宗廟，到巴蜀迎接回太上皇；引導太上皇鑾駕，返回聖朝，麵朝寢門而問安。
等到全國安寧，朕的心願就完成了。
再說百姓將有主子，應當合於天地之心；中興豈止是由於朕的功勞，實在是憑借祖宗神靈的護佑。
現在東京、西京安定，天、地、人都來慶賀，可以顯示事理，應廣施恩惠，待太上皇到來之日，一切由太上皇安排處置。’
這時河南、河東各郡縣，都已平定。
陛下下詔安撫民心，做得也十分到位。
陛下還下旨，皇宮中各門，帶‘安’字的一律改掉。
偽禦史大夫嚴莊，前來歸降朝廷，陛下也寬恕了他。
不久，朝廷新建成了九廟神主。陛下親自前去，舉行祭祀，請求祖宗神靈護佑。
十一月十一日，陛下任命左相苗晉卿，為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協助主持難後工作。
十二月一日，皇上駕到丹鳳門，下製大赦，並獎勵功臣。
在蜀郡，在靈武，一開始就侍從太上皇、輔弼皇上的元老大臣，如太子太師、豳國公韋見素，內侍、齊國公高力士，右龍武大將軍陳玄禮等，各加實際封戶三百戶。
田長文、張崇俊、杜休祥等，各加實際封戶二百戶。
陛下還任命右仆射裴冕，為冀國公，殿中監李輔國，為成國公，宗正卿李道右，為鄭國公，而且都加了封邑。
廣平王，被陛下加封為楚王，加實封二千戶。
左仆射、朔方節度使郭子儀，給予司徒的加官，晉封代國公，加實封一千戶；
朔方鎮兵馬使仆固懷恩，封豐國公；
右金吾大將軍李嗣業，封虢國公；
司徒兼太原尹李光弼，封薊國公；
關內節度王思禮，封霍國公；
淮南節度來王瑱，封穎國公；
南陽郡太守魯炅，封為岐國公；仍舊都加以實封。
京兆尹崔光遠，封鄴國公；
開府李光晉，封範陽郡公；
左相苗晉卿，為侍中、封韓國公；
憲部尚書、平章事李麟，封褒國公；
中書侍郎崔圓，為中書令，趙國公；
中書侍郎張鎬，為南陽縣公。
近日所改百司名額及郡名、官員，其職掌，仍依原來職掌。
陛下還改蜀郡為南京，改鳳翔府為西京，西京長安改為中京，蜀郡改為了成都府。
鳳翔府的官僚和南京、西京、中京的名號相同。
至於李憕、盧弈、顏杲卿、袁履謙、許遠、張巡、張介然、蔣清、龐堅等死難官員，陛下都給予了追贈，並尋訪他們的子孫，使他們的官爵加厚。
陛下還讓文武官員三品以上，賜爵一級，四品以下，加官一階。
陛下還賜給百官，大飲宴五天。
陛下晉封南陽王李係等親王，為一字並肩王。”李泌詳詳細細地講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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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德二年（757年）十月二十三日，太上皇也從蜀郡出發，開始回京旅程。
經過十天時間，十二月三日，太上皇一行，終於從蜀郡順利地回到西京長安，皇上親自到望賢宮去奉迎上皇。
太上皇駕到宮南樓，皇上遠望樓而回避。
陛下下馬，快步到樓前，兩次跪倒叩頭，舞蹈慶賀。
太上皇下樓，皇上跪伏地下，捧著上皇的腳，哽咽流淚，不能自止。
於是皇上服侍太上皇，駕到朝堂，親自為太上皇獻上食物；陛下又親自駕馬進上，太上皇上馬，陛下又親自拿著馬韁繩，為太上皇牽馬而行。
上皇加以製止，陛下方才後退。
太上皇非常激動地道：
‘朕統率國家很長久，朕不知貴重；見到朕的兒子當天子，朕才知道貴重了。’
皇上乘馬，在前麵引導太上皇的車駕，從開遠門到丹鳳門，旗幟鮮亮，照耀天空；彩色的棚子很多，排列在道路兩旁。
官吏百姓，在道路兩側，歡欣鼓舞，激動不已。
大家都相互道賀說道：
‘想不到今天，我們長安的黎民百姓，還能夠再次見到兩位皇上！’
百官在含元殿之殿庭排班，太上皇駕到殿庭，左相苗晉卿，率領百官祝賀，人人都感動流淚。
禮畢，太上皇到長樂殿，謁見九廟神主，當天便駕到興慶宮住宿。
皇上上書，請求回歸東宮，去做太子。
太上皇派高力士，再三勸慰，陛下才停止。
陛下下旨，命令將監禁在楊國忠舊住宅內，接受賊人偽官職的左相陳希烈、達奚珣等二百多人，嚴加審問。
十二月二十一日，太上皇駕到宣政殿，授予皇上傳國玉璽，皇上在殿下，流淚接受了傳國玉璽。
十二月二十二日，賊將偽範陽節度使史思明，把他的兵眾八萬人的名籍，與偽河東節度使高秀岩一起，送表章投降朝廷。
十二月二十七日，皇上下製道：
‘臣子的節義，有死無二；為了國家的禮義道德，背叛的人必須誅殺。
何況是托身於賊人之偽朝，享樂而違背皇命，沉湎於偽賊的寵幸和俸祿，苟活歲月，不顧恩義，替賊人效力賣命的人呢？
這樣還可饒恕，法律還怎麽施行？
達奚珣等人，有的被叛賊，任命為宰相，地位在臣子中最高；有的人，曆代榮耀，受上皇的寵信，在鄉裏和外親中結親；有的人，曆任尚書台的工作，有的人，職務顯要，可交結朝中內外。
那些犬馬一般，低賤的牲畜，還知道留戀主人；龜蛇一樣蠢笨的醜類，都能報恩。
難道作為人臣，連一點感動奮發之情，都沒有嗎？
自從叛胡作亂，顛覆國家，凡是百姓，都非常憤怒仇恨，為國而殺身殉職者，多得數也數不清。
這些普通百姓，還不背棄國恩。
然而你們，竟在凶殘的野獸麵前，接受任命，為豺狼一樣凶殘的仇敵，出謀劃策。
這樣惡劣的情節，怎麽可以寬免呢？
達奚珣等十八人，都應處以死刑，立即斬首；陳希烈等七人，都賜他們自殺謝罪；前任大理卿張均兄弟等，特別免除死罪，發配到合浦郡等地反省。’
陛下下旨這天，在子城西南角的獨柳樹下，斬附逆之臣達奚珣等人，又集中百官前往，觀看死刑的執行。
陛下剛剛回京的這些舉措，都利國利民，非常英明，沒有什麽大的疑問。
可是，陛下回到京師長安以後，就認為大功告成，高枕無憂了。
他開始變得輕鬆、懈怠起來，覺得大燕叛軍已經不足為懼了。
不瞞公子說，山人內心的憂慮，就在於此。”李泌憂心忡忡地對盧公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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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啊，我認為你實在是有些多慮了。
剛才聽先生講到，皇上一回到京師長安，就實行了那麽多的善政。
先生還有什麽值得擔憂的呢？”
盧公子不解地問李泌道。
“公子啊，你還年輕！有句話叫‘一葉知秋’。千裏之堤，潰於蟻穴。未雨綢繆，防微杜漸，乃為上策。
陛下回京，不思如何清廉吏治，任用賢才，籠係人心，興利除弊，而是大封功臣，獎賞勳舊權貴，繼續寵信佞臣奸人。
陛下對淑妃娘娘，李輔國，崔圓，魚朝恩，程元振等，是寵信備至，而對有大功於國的功臣，卻明是尊崇，實則猜忌。
陛下喜歡按照他自己的設想，一意孤行去處理國事，開始聽不進賢臣士大夫們的意見和建議了。
就連為帝國建立赫赫功勳的郭子儀、李光弼、李嗣業等大臣武將，也開始遭受陛下的猜忌，被閑置了起來。
陛下最近的決策，更是急功近利，處處與裴冕、郭子儀，李光弼等賢良大臣將領的設想相悖。
陛下處理政務，也開始厭倦、懈怠起來。
他私下認為，中興大業已經成功，天下已經太平，甚至幹脆把國家大事，交給了李輔國、苗晉卿、崔圓等親信的宰相去處理，不聞不問。
陛下與淑妃娘娘，整日沉浸於賭博遊戲、飲酒作樂之中，仿佛天下已經太平無事，萬事已經大吉。
實際上，安慶緒及其叛賊黨羽，還沒有徹底覆滅。
盜賊們的實力依然強大，天下遠遠沒有太平，還必須需要君臣加倍警惕，發奮圖強。
這就是山人為此一直憂心忡忡，心裏難以寬懷的主要原因。”李泌解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