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葉護心急催承諾 李泌機智挽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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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事剛一結束，回紇汗國葉護親王，就帶領侍衛，心急火燎地來到元帥府。
其時，李泌正在元帥府中忙碌，向皇帝書寫著報捷奏章。
看見葉護親王藥羅葛多墨急不可耐的樣子，長史李泌有些不解，急忙放下紙筆，問道：
“親王大人，您急急忙忙到來，有何急事？元帥剛剛帶人出外視察軍營，有什麽要事，請告訴李泌。”
“先生，如今我軍已經取得大捷，收複西京。麻煩先生盡快上奏陛下，請求陛下，兌現當初對我們回紇汗國的承諾。”
“什麽承諾啊？陛下對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怎麽不知道陛下對貴汗國的承諾呢？”
李泌不解，急忙詢問葉護親王道。
“原來先生還被蒙在鼓裏。”回紇葉護親王一向敬畏李泌，老老實實地回答道，“不瞞先生，陛下已經答應，收複西京以後，士庶土地歸朝廷，長安的金帛婦女，交由我們去處理！”
“什麽？陛下與貴可汗，有個這樣的約定嗎？葉護親王，究竟是怎麽回事呢？請你詳細地告訴我一下如何呢？”
葉護親王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李泌詳情。
到了此時，李泌從葉護親王的口中，才知道了李亨與回紇可汗的秘密協定，不由得大吃一驚。
“當初長安陷落在即，太上皇驚慌失措，毫不猶豫地拋棄了他口口聲聲宣稱要保護的子民，而自己逃命。任憑小民們，被叛賊屠戮，侮辱。
百姓們日思夜想，盼望著朝廷和官軍，能夠拯救他們，把他們救出火坑。
如今，官軍終於收複京師長安了。長安百姓，都以為和平安寧的生活就將來臨，心裏充滿了喜悅。
善良的百姓們哪裏知道，即將回到京師的陛下，卻已經把他們都當做了投敵的叛賊。
陛下準備把他們像豬仔一樣，秘密地出賣給回紇人：男子，則賣給軍營當兵；女人和孩子，則賣給蠻族為奴。
京師，是帝國的根本；百姓，是載舟的流水。沒有根本，沒有流水，大唐的大船，不是要覆滅嗎？
我一定要拚盡老命，阻止陛下的荒唐決定！”
李泌暗自思忖道。
李泌十分清楚，李亨這樣做的嚴重惡果。如果徹底地喪失長安民心，那就會失去大唐帝國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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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護親王藥羅葛多墨，見李泌沉思，以為朝廷的承諾將要變卦。他站起身子，準備繼續向李泌陳述事情的始末，據理力爭。
李泌見狀，急忙安慰葉護親王道：
“親王大人，請你不要著急！您多日征戰，實在很辛苦！請先在元帥府喝喝茶，歇息歇息！
等我與陛下、元帥核實以後，再給親王回話！”
李泌憂心忡忡，左右為難，立即吩咐李瑞，去尋找廣平王李俶回府，商量對策。
李瑞得令，立即急匆匆地前去尋找元帥廣平王李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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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做法，匪夷所思，為什麽會如此不可思議呢？”李泌感到十分困惑，恐懼和擔心充滿心底。
“如果長安百姓，一旦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內幕，知道了朝廷的這個秘密協定，最後將會怎麽想呢？
長安百姓，勢必會視朝廷為寇仇，節齒痛恨朝廷狼心狗肺，喪盡天良的卑鄙行徑。
那時，陛下失去的，不僅僅是長安民心，甚至還可能是大唐的江山社稷啊！
當初，我一直都在奇怪，為什麽長安百姓，一聽見官軍到來的消息，就會像叛軍到來一樣，四散地逃命呢？
真相原來如此！我如今才明白了，百姓的擔憂和恐懼！
原來在長安百姓的心裏，那些被歌頌為‘王師’的所謂救星，隨時都可能會翻臉不認人，變成像安祿山一樣的真正盜賊啊！”
李泌很快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他憂心忡忡地待在元帥帳裏，心不在焉地陪著葉護親王藥羅葛多墨，等待廣平王李俶回府，與他磋商解決這件事情的最佳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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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平王李俶，跟著李瑞，匆匆忙忙地趕回了元帥府中。
看見李泌神色嚴肅，正與葉護親王閑聊著，廣平王李俶，有些詫異，急忙招呼二人。
葉護親王率先言道：
“元帥大哥，小弟今天是為國事而來。小弟的來意，我已經告訴了先生。
先生說，準備和大哥先討論一下，再做決定。小弟就先到後花園去閑逛一會，等待大哥的回話吧！”
“多謝親王！李瑞，陪親王到後花園去好好看看！我與先生談好以後，再來相請親王！”
李俶察言觀色，一眼就看出這件事很重要，急忙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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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是這麽回事！”等葉護親王剛剛走出府門，李泌就迫不及待地與李俶聊起了這件事情的始末。
“父皇的做法的確欠妥！”李俶也十分反感父皇虐害長安百姓的做法，隻是不敢明目張膽地反對而已。
“先生，這個秘密協議，我也是略有所聞，並不知道其中具體的細節。
如今事情已經成了這樣，如果按照協議，大唐肯定會得不償失，失掉民心，這是本王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然而，君命不可違！先生一向足智多謀，你可有什麽良策，能夠化解這個危機呢？”
李俶十分痛心，誠懇地請教起李泌來。
李泌心情更加沉重，輕聲說道：
“天無絕人之路！大王放心，臣一定能夠想出解決的方法來！”
李泌說完以後，就沉思了起來。
不多久，李泌的眉頭終於舒展過來，對李俶說道：
“大王啊，為了長安百姓，不得不委屈大王一下。如今我們，隻有用上一個緩兵之計。
大王曾經與葉護親王結為兄弟。這次事關重大，長源想請大王親自出麵，去說服說服葉護親王，以拖延的方法，暫時應對這件事情。大王以為如何呢？”
“好！事已至此，隻有行此緩兵之計了！”
兩人很快商定，決定由李俶親自出麵，去說服葉護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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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護親王駕到！”李瑞稟告道。
原來，葉護親王心裏有事，溜達一會，就回到了府中，正趕上李泌與李俶商談完畢。
“親王兄弟請坐！小王已經與先生商討了這個問題，請親王兄弟相信我大唐的誠信，我們一定會履行朝廷與可汗的承諾的。”
李俶笑容可掬地向葉護親王許諾道。
“大哥說哪裏的話呢？我們回鶻汗國，雖然地處邊鄙，但一直敬慕大唐的誠信信義。
既然大哥已經承諾，小弟就馬上回帳，去向可汗回話。”葉護親王慷慨言道。
“如此甚好！親王小弟，你先回大帳去休息！大哥與先生馬上前來，與親王商談具體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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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葉護親王走了以後，元帥廣平王李俶，與行軍長史李泌，又商談了一會，討論了一些具體的細節。
然後，李泌陪同李俶，帶著李瑞等幾個親密的侍從，騎著高頭大馬，親自去到了回紇的軍營，去拜見回紇葉護親王。
那時，葉護親王，正悠閑地躺在大帳中歇息，回味著昨日的大捷情形。
聽到廣平王李俶，與行軍長史李泌前來，回紇葉護親王，急忙出帳迎接。
“元帥與先生，真是信義之人！光臨大帳，本葉護三生有幸！請進去坐坐！”
葉護親王急忙上前行禮，熱情地招呼兩人進帳歇息。
廣平王李俶，沒有立即下馬。他態度十分恭敬地，拍馬走到了葉護親王的跟前，低下了他的尊貴頭顱，拱手向葉護親王回禮道：
“親王兄弟，感謝你們回紇汗國，幫助我大唐王朝，取得收複京師的勝利！
貴汗國的赫赫功勳，我們沒齒難忘，感激不盡！我們一定會好好地酬謝你們的！
請親王放心，本帥再次代表父皇陛下，向葉護承諾，我們大唐朝廷，一定會履行我們的承諾的。”
說到這裏，李俶故意停了一停，給了葉護親王一個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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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哪裏！元帥兄弟，不用客氣！我們回紇汗國與大唐親如兄弟，怎麽會懷疑大唐的誠信呢？
不瞞元帥大哥，我們回紇人，一向率直，恩怨分明，哪怕為朋友，兩肋插刀都行！
大唐一向講究信譽，對我們一向恩重如山，這點小事，何足掛齒！我們怎麽會懷疑大唐的承諾呢？”
葉護親王也謙虛起來，客氣地回答道。廣平王李俶暗喜。
“既然親王兄弟，如此的通情達理。本王就直截了當，說明一下我們的情況，希望大哥見諒理解。”
“好說好說！元帥大哥，我們進帳細聊！”葉護親王邀請道。
“多謝親王兄弟！我們談好，再進帳祝賀不遲。親王啊，我們既然是兄弟，就應該襟懷坦白，明人不說暗話。
既然我們大唐與回紇親如一家，彼此都能夠如此坦誠相待，本王就直言直語，表明我們的情況，請親王體諒我們的處境。
大哥啊，收複京師，回紇大軍功勳卓著，立下首功，大哥我感激不盡。
我已經將貴軍的功勞，詳細地稟告了陛下。相信陛下，一定會給予貴汗國適當的報酬的。
隻是如今，大哥心裏有一件難事，需要親王兄弟的鼎力幫助。
親王兄弟啊，我大唐王朝，一向講究信譽。既然陛下與可汗定下了盟約，請親王兄弟相信，我們是絕對不會背棄我們的承諾的。
可是如今，有點問題，恐怕會延誤盟約的兌現。百姓是帝國之本，民心是成敗之王！
長安飽受戰禍，百姓家徒四壁，已經財盡。帝國金銀珠寶，已經被叛賊掠到了東京。
我們現在，才剛剛收複了西京長安，如果我們立即兌現承諾，搶奪百姓的財產，擄掠婦女，交給貴國軍隊帶走，那麽今後，東京洛陽的百姓，就有了前車之鑒。
洛陽的附逆百姓，就會死心塌地為叛賊固守，東京洛陽恐怕就難以奪取了。
所以，大哥建議，我們不如把當初大唐與汗國的盟約，改到東京洛陽去兌現，如何呢？
長安百姓已經遭受了叛賊的洗劫，家財所剩無幾；婦女兒童等奴隸，又攜帶困難，影響行軍作戰，難以送回汗國去。
不如這樣做最好，貴國的損失，我們用金銀珠寶、絲綢布帛折算後，來作為補償，如何呢？
不知葉護親王兄弟，是否認為本王的建議可行呢？”
回紇葉護親王聽後，大吃一驚：
“原來元帥與大唐皇上，在處理盟約這件事上，意見並不統一啊！怪不得長源先生也被蒙在鼓裏呢！
廣平王是皇上的嫡子，未來的君王，就如本親王在回紇的地位一樣尊貴。
大唐皇上和元帥父子兩人，都是不能輕易得罪的。既然他們已經答應履行承諾，那麽那些財物的賞賜，肯定是少不了的。
本親王何必要糾纏那些條約的具體條款呢？何不變通一些，做個順水人情呢？
想來可汗父親，也會讚同的！”
葉護親王頭腦清晰，很快就想明白了這點。他立即奔了上去，走到李俶的馬前，用手捧住廣平王李俶的腳說道：
“元帥殿下，小王為你對長安人民的慈悲和善心，而感激涕零！
請殿下放心，我們願意為了殿下對長安百姓的慈悲和善心的緣故，而改到東京洛陽，去履行我們與大唐王朝的約定。”
“感謝親王！”李俶，李泌得到葉護親王得親口承諾，放心了一些。
“元帥大哥，請你陪同先生，到大帳歇歇！我們慶祝一下，不醉不歸！”
葉護親王向廣平王提議道。
“好！多謝親王盛情！”李俶，李泌下馬，一左一右，攜著葉護親王之手，進了回紇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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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回紇汗國軍隊，沒有入城。
回紇葉護親王同仆固懷恩一道，率領回紇兵團及西域各國聯軍，從長安南郊，繞道過去。
回紇兵團及西域各國聯軍，在滻水（在藍田縣西南注入渭河）東岸紮營，秋毫無犯。
不久，長史李泌陪同元帥李俶，前去視察各軍軍營。長安居民，官軍士卒，蠻族將士，見到李俶，李泌，都叩頭拜謝。
廣平王李俶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去。
在扶風郡行宮的李亨，也聽說了廣平王李俶處置這件事情的經過。他高興地對左右侍從說道：
“俶兒一心為民著想，做得很對！朕當初考慮不周，朕不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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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平王李俶，聽到父皇的讚譽，心裏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既對父皇的做法感到難過，愧悔，又覺得父皇的做法，有些令人不齒，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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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九日，廣平王李俶，整頓好自己的東征平叛大軍，率領他們，進入長安城。
長安百姓，一個個悲喜交集，涕淚齊流，扶老攜幼地站立在道路的兩旁，熱情地歡迎著官軍。
看見百姓們虔誠熱烈的神態，廣平王李俶，也有些感動和傷心。他在心裏暗暗地想道：
“如果長安的百姓們，知道了朝廷的盟約，知道他們曾經被朝廷出賣的真相，他們還會不會如此地感激涕零呢？
當他們知道事情的真相今後，他們還會不會如此忠心耿耿地繼續為國效力呢？”
一陣陣寒意，湧上廣平王李俶的心頭，他不禁打了一個寒噤，渾身顫抖了一下。
廣平王李俶，率軍在長安停留了三天，鎮壓安撫長安居民，布置善後事宜。
接著，廣平王李俶，任命前河南節度使、太子少傅虢王李巨，擔任西京留守。
虢王李巨，留了下來，維持長安的治安秩序，負責鎮守西京，準備著迎接皇帝和太上皇重歸京師。
兵馬元帥廣平王李俶，與元帥長史李泌一道，率領討伐大軍，繼續東征，向東京洛陽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