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紅燈區
魏昌盛此言一出,回春堂的大廳裏立時就亂成了一團,他的徒弟們依言分出幾人守住大門,其他人則紛紛朝譚菊秋圍了過來。
前來義診的男女老少們見狀,膽小怕事的當即就開溜了,剩下的也隻是一些喜歡看熱鬧,和那兩個被譚菊秋醫好後,準備動起手來時幫他出把力氣的患者。
不過人群中卻有一人是例外,那是一個身材高挑,麵目清秀的女人,女人眉宇間此時有些激動,也有些慌張,甚至還有幾分些希冀之色。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譚菊秋剛來雲城時,在火車上偷了他錢包的林飛燕,她本打算來回春堂討要一副養生的方子,卻不想剛好趕上了譚菊秋出手針灸的場麵。
當看清譚菊秋的當場行醫後,林飛燕竟然有種直覺,如果譚菊秋能跟自己回家一趟的話,媽媽的病也許就能醫好。
林飛燕原本想衝過去直接邀請譚菊秋,但又擔心太冒失了,尤其一想到自己是個扒手,當初在火車上還偷過他的錢包,不知道他會不會一直耿耿於懷。
因此,林飛燕才一直站在人群裏痛苦的糾結著,遲遲都沒有下定決心。
此時的狀況林飛燕也是看的清楚,心裏也替譚菊秋捏了把冷汗,不過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一旦事情不妙就立即報警,林飛燕甚至還巴不得對方快些動手,這樣自己就能光明正大的接近譚菊秋了。
不過譚菊秋似乎還沒有注意到林飛燕,既然對此次尋醫問藥不報希望了,心裏也少了不少顧忌,當即就滿不在乎的看著魏昌盛嘲笑起來。
“魏堂主是吧,技不如人就準備動粗了?隻是你把醫館卻開成了武館,你爸媽知道嗎?這樣真的好麽?”
譚菊秋不知死活的一句話,立時就讓場麵愈發的混亂了,魏昌盛的徒弟們也已經紛紛卷起了袖子,準備給譚菊秋一些兒顏色瞧瞧,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關鍵時刻,魏昌盛卻突然大喝了一聲:“慢著!”
師父有令,徒弟們不得不停下了動作,眼巴巴的看著魏昌盛,眼神裏滿是不解。
魏昌盛此時也很矛盾,回春堂好歹也是懸壺濟世的醫館,也是自己父親一輩子的心血,此時如果真的動手打了起來,自己的臉麵丟了事小,可砸了回春堂的招牌,自己就真的萬死莫辭了。
也正因如此,被譚菊秋那麽一嘲笑,魏昌盛也冷靜了下來,沒有再繼續錯下去。
見魏昌盛似乎已經有些冷靜了,譚菊秋又不禁客觀的評價道:“其實你的太極陰陽針有些功底,隻不過定力不夠也是你最大的遺憾。”
“……”
魏昌盛也知道定力不夠一直都是自己的軟肋,隻不過平日裏聽慣了溢美之辭,也不免有些忘乎所以了。
今天聽到譚菊秋毫不留情的諷刺,這讓魏昌盛很是難堪,因此,才有些衝動了。
一時間,大廳裏又安靜了下來,甚至掉根針都聽得見聲響。
就在這個時候,一位鶴發童顏,身著藍色唐裝,下巴上還有一撮山羊胡的老人,閑庭信步一般從回春堂的大門走了進來。
“父親!”見到來人,魏昌盛渾身立時沒來由得一顫,不禁失聲叫道:“你怎麽來了?”
魏洋板著臉看著魏昌盛說道:“我如果再不來的話,回春堂的招牌就要砸在你手裏了。”
“父親,我錯了!”魏昌盛慚愧的低下了腦袋,像個偷糖被抓的孩子一般。
“回去給我好好的反醒反省,再把《道德經》抄上一遍,回頭我來檢查。”
魏洋對於魏昌盛的要求十分嚴格,可礙於資質,無論魏洋怎麽努力,他都達不到自己所期望的高度。
“是,父親。”魏昌盛不敢違抗,恭敬的鞠了一躬後,就轉身離開了大廳。
見魏昌盛離開,魏洋的目光又朝譚菊秋望了過去,仔仔細細的打量一遍後,眸子裏閃動著精光,微笑問道:“請問你貴姓。”
“免貴姓譚。”譚菊秋不卑不吭的自我介紹道。
一聽對方姓譚,魏洋立時將雲城在中醫界略有成就的人都想了一遍,不過對於譚姓的名家還真沒什麽印象,再次摸了摸下巴那撮山羊胡後,隻能微笑著點了點頭。
大廳緊閉的大門此時也被魏家的徒弟們打開了,剛才還想看熱鬧的人見沒了熱鬧可看,也相繼各自散開了,大廳瞬間就恢複了以往的樣子。
魏洋示意譚菊秋坐下說話,又順手拿起桌子上放置的茶杯,吹了吹上麵的茶葉沫後,輕輕的喝了一口,滿臉興趣的緊盯著譚菊秋說道:“你也精通中醫?”
“祖上都是中醫,因此,略懂皮毛而已,談不上精通。”譚菊秋如實回答道,他也沒有說假話,隻不過譚菊秋在醫學上向來都是嚴於律己,因此,他所謂的略懂皮毛,實則並不比一些大家弱就是。
魏洋聽了不禁嗬嗬一笑,他心裏也是明白一手銀針能使得如此出神入化,就算要稱之為中醫界的翹楚都不過份,隻是不知道他對病症的見解又會怎樣?
一想到這裏,魏洋又用手捋了捋山羊胡,毫不吝嗇的讚賞道:“年輕人,你謙虛了!”
譚菊秋微微一笑算是謝過,不過他謙虛低調的處事風格讓魏洋更加的欣賞了。
沉默了一會後,魏洋又繼續說道:“不知道小兄弟來找我,到底是所為何事?”
“家父田蒙,讓我帶小四來你這裏看看,他的病情想必家父也向你說了吧。”還不等譚菊秋答話,一直都沒有說話的田姣卻搶先一步介紹了。
一聽“田蒙”這個名字,魏洋略顯渾濁的眼睛卻陡然一亮,想了想後,又神色複雜的看向譚菊秋,眼神中有著幾分毫不掩飾的可惜,緊接著,神色也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糖尿病在民間又稱消渴病,是由遺傳和環境因素相互作用而引起的常見病,通常都是中老年才患有,不過隨著社會的發展,現在也越來越年輕化了。”略微思索過後,魏洋便直入主題說道。
“不知道先生可有辦法調善一下?”譚菊秋滿懷期望的追問道。
先前見識過魏昌盛的醫德後,譚菊秋也並不抱太大的希望了,可現在與魏洋簡單的溝通了幾句,譚菊秋卻發現自己錯了。
因為在魏洋身上,譚菊秋看到了父親的影子,雖然感覺這東西很奇妙,但譚菊秋很多時候都願意相信。
“不敢說有確定的辦法,但是隻要你願意相信我,我願意傾盡全力一試,不過你也是醫生,應該知道糖尿病的麻煩,尤其你還是罕見的青少年1型糖尿病,如果不介意的話,恐怕還得在這裏居住一段時日。”
譚菊秋是自己老友推薦過來的,雖然自己也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能醫治,但是魏洋甘願盡自己最大努力一試。
“那就打擾了。”譚菊秋客氣的微微頷首說道。
此時如果魏洋開口就說有辦法醫治,譚菊秋還真不怎麽相信,畢竟現在全球都無法攻破的難題,他一個鄉野中醫又憑什麽說有辦法?
可此時魏洋卻是說願意嚐試,譚菊秋也不禁生出了幾分期望,至於先前擔心魏昌盛會趁機在自己的湯藥裏下老鼠藥什麽的,在見了魏洋後,譚菊秋心裏也安定了下來。
就這樣,譚菊秋便在魏洋家裏住了下來,田姣本身就是來負責譚菊秋安全的,自然也跟著住了下來。
住在哪裏對譚菊秋來說幾乎都差不多,隻要能有辦法將身體調理好,哪怕是天天睡馬路,譚菊秋都沒怨言。
夕陽西沉,天色漸漸暗淡了下來。
這不是在老田家,晚上自然不用和田姣搶電視了,也不用再被光頭強蹂躪視覺,不過房間少了一個板著麵孔的冰美人,譚菊秋總感覺似乎少了點什麽。
忽然,譚菊秋不禁生出一種錯覺,這人啊,有時還真特麽的賤,有人一起搶電視看的時候,總是鄙視別人老是看光頭強,現在沒人搶了吧,卻感覺不自在。
一想到這裏,譚菊秋又不知不覺往的外麵走去,院子外,夜色早已為世界披上了一身雍容的漆黑晚禮服,郊區的小鎮雖然沒有市區的繁華似錦,但燈紅酒綠的地方也還是隨處可見。
漫無目的的瞎逛了一段時間後,忽然,譚菊秋來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小街道,發現這裏的環境似乎與其他地方有些不同,不知道他們挨家挨戶的都在門前掛一個紅燈泡又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想避邪?可這模模糊糊的血紅色燈光不是更恐怖嗎?
走著走著,譚菊秋又感覺這裏的人似乎都很好客,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隻要一看到有陌生人到來,都會親切的笑著招呼道:“帥哥,過來玩玩嘛。”
如果隻是一人這麽說,譚菊秋也許會認為這是個人素質問題,可順著這條街道一路走來,幾乎每個人都會這麽向自己打招呼,甚至還有好幾個人主動走了過來,硬是想強行將自己留下做客。
最主要對方都是妹紙,一口一個帥哥叫的譚菊秋很是舒坦,心裏也不禁暗暗感歎起來:還是這裏的妹紙眼神好,燈光這麽暗,可都能一眼看出自己是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