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 備嫁
三天的宴席終於擺完,宇文雲英送走了那些「瘟神」,總算是能鬆口氣,卸下那滿身的裝備,好整以暇的在院中喝著茶。
紅珠還是在忙碌著,為一月後的嫁娶之禮做籌備。
「紅珠,還有一月,你急個什麼勁?」
紅珠抱著一卷冊子在上面勾勾畫畫:「小姐所有不知,太子娶親,丞相嫁女,這可是天大的喜事,自然是要事無巨細的先張羅上,莫不能失了禮數。」
揉著那有些跳痛的太陽穴,宇文雲英忍住想要怨念的衝動,揮了揮手讓紅珠退了下去。
借著溫熱的茶水衝下肺腑,這夏季的晚風也涼爽了起來,已經過了需要搖扇的天氣,但還是覺得煩躁異常。
終歸是走到了這一步,要與那人共結連理,也不知這一切是對是錯,棋逢敵手,又是誰輸誰贏。
許久之前就興起一股風潮,大禮之期皆是著白服,象徵返璞歸真,純潔無瑕。
宇文雲英看著那已經縫製了一半的華服,白底金邊,還用許多暗紅色絲線綉了一個鳳凰,長尾翹起,展翅起飛,象徵著一飛衝天之勢。
終究是白服,還是少了喜慶之色,倒是顯得有些悲傷之意思啊手指滑過那華服的鍛面,絲滑過人,沒有一絲皺褶。
「辛苦各位日夜趕製華服了。」
「宇文小姐客氣了。」
紅珠小心的走到宇文雲英身前,附耳小聲道:「小姐,齊王殿下求見。」
「讓他在偏廳等我。」
元廓難得的身著一身黑衣負手立於廳內,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緩緩回過頭:「你來了。」
「齊王有何事?」
「我只是想來問問你,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
宇文雲英冷著一張臉坐下,朝著一旁隨侍的人使了個眼色,廳中的人皆是行禮退下,只餘下一站一坐的兩人。
「齊王這是何意?」
「若是你不願意,丞相必不會強求,父皇也沒有法子,你與太子本不對付,為何會願意嫁作太子妃?」
宇文雲英並不說話,只是垂著眸看著眼前的地板,若有所思的皺著眉。
「如果你有苦衷你可以告訴我,我定會想法子幫你的。」
「哪有什麼苦衷。」
元廓有些著急的傾身捏著宇文雲英的雙肩:「我知道你對太子是有所記恨的,你到底打的什麼注意,你告訴我啊,我都可以幫你。」
起身拍開那雙手,揉了揉有些被捏痛的肩膀:「我沒什麼打算,只是我宇文雲英想做那太子妃罷了。」
「我不信,以你的性子怎會……怎會。」
「行了。」宇文雲英厲聲打斷:「齊王對我的私事是否太關心了。」
「你可知我對你……」
「利用宇文家的人,我都不會放過。」宇文雲英越過元廓的身側,走了出去:「你好之為之。」
元廓無奈的看著她的背影,心事被拆穿縱然羞憤,但她的決絕更是令人心寒,與自己一樣,她又何嘗不是相互利用呢。
一開始,是她接近的自己,撩撥了自己的心,現在冷漠拒絕的,說放就放的也是她。
經過了一系列的婚嫁禮俗,終於是挨到了大婚的前兩日,宇文雲英獨自坐在屋內,看著手上的木簪。
自那之後,自己再也未造過殺戮,木簪也能在金絲纏繞下能夠完好,這根來歷不明的簪子,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自己,要以善意想報世間,但世間又何曾以善意對待過自己。
被木遠陵偷走,自小在其身側遭受了無數的虐待,好不容易成人,以為遇上了良人,結果卻是痴心錯付。
這所有的一切,又有誰來給自己一個交代。
宇文泰看著在鏡前發獃的人,嘆著氣上前:「英兒。」
「父親怎麼來了?」
「你即將大婚,卻還是這般憂思,可是有什麼心事?」
「沒有啊,只是想到要嫁人了,有些忐忑。」
宇文泰拉著宇文雲英的手坐到了一旁的小桌前:「英兒,你實話告訴為父,是否並不鍾情於太子?」
「父親為何這樣問?」
「知女莫若父,你雖然自小不在為父身邊長大,但為父看得出來,你並不開心。」
宇文雲英看著那雙緊握著自己的手,眼眶的酸楚再次瀰漫了上來,太多的事不能說出口,自己確實苦悶,但更害怕的是父親擔心。
「父親,女兒並沒有不開心,只是想著皇家事多,有些不能坦然罷了。」
「為父知道,你是想替父分憂,也知道你是為了宇文家打算,但為父只想你能夠開心。」
回握緊那雙手,心中的想法更加堅定:「父親放心,女人若是有任何的委屈都會告訴父親,讓父親為女兒做主的。」
「那便好。」宇文泰拍了拍那雙握著自己有些隱隱生汗的手:「只是可惜你才回為父身邊不久,又要嫁走了。」
「只是嫁入東宮,也在長安,我可以時時回來看父親的啊。」
「我宇文泰的女兒,一定是一隻翱翔九天的雛鳳,為父一定會為你斬荊披棘鋪出一條陽光大道。」
忍住眼中的熱淚,宇文雲英重重的點了個頭,心裡暗自發誓,即便要自己身負血海,也定要護宇文家萬世周全。
第二日中午,剛用過午膳的宇文雲英站在院中走來走去的消食,今日府中新來的廚子做得飯菜著實可口,忍不住多吃了些,此時卻是吃得有些積了食。
紅珠拿著一本冊子急匆匆的走過來:「小姐,該是確認嫁妝了。」
「嗯。」
「良田百頃,店鋪二十餘家家,首飾一百零八套,古董傢具共八十八件,黃金萬兩……」
「停!」宇文雲英無力的抬起手:「這麼多?」
「還有呢,我還未清點完呢。」
宇文雲英有些頭疼的靠在一旁的石桌上,借著石桌虛坐著:「父親這手筆也太大了些吧?」
「前兒個皇上還下旨抬了許多東西來,還未來得及清點呢。」
「我這是嫁人,還是搬家?」
紅珠甜甜的笑了一下:「丞相嫡長女出嫁,嫁妝定是豐厚異常,豈非一般人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