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七 真名
「嗯?」宇文雲英終於抬起頭,一臉正色的看著:「若太子殿下要了家父的命呢?」
想到元欽對宇文泰如此忌憚,恐怕如今想要的也就是他死吧,宇文雲英有些避諱的推開一步。
「放心,卻不會要你做違背道義之事。」
「好。」
元欽尋來了那人之後,不過三日,宇文泰的病就已經有了起色,原本深紫色的嘴唇顏色也開始消退,臉色一日比一日紅潤起來。
看著病情如此輕鬆就解決了,宇文雲英欣慰的同時,心裡也有了一個疑影。
待宇文泰徹底病好后,宇文家上下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宇文雲英守在床前,隨侍著藥水,看著日漸精神的父親,心裡倍感欣慰。
「英兒啊,看看你都消瘦了不少,快去好生歇著。」
「父親不用擔心,能侍奉在父親跟前,也是女兒的幸事。」
宇文泰抬手摸了摸宇文雲英的頭,眼神中皆是一片憐愛之色:「你母親去得早,只留下你一個念想給我,都怪父親沒有早些將你找回來。」
「現在能在父親身邊就足夠了。」
「那就別回殺人嶺了,留在父親身邊吧。」
「可是……」
「父親年紀也大了,現在只想你好好的留在身邊,看著你,護著你。」
看見宇文泰眼中的柔愛,宇文雲英很是動容,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被人在意著,憐惜著。
宇文家中所有人都對自己敬愛有加,這裡的溫暖是如今唯一的依靠,也是軟肋,是自己活了這麼久想要唯一想要留住和保護的東西。
看著叱吒風雲的父親在外人面前鋼鐵硬骨,在自己面前卻是一副慈愛之色,突然就不想爭了,也不想鬥了,自己想要的不就是這樣一個溫暖的家嗎。
重重的點了點頭,宇文雲英靠著宇文泰的手背:「待我交接好殺人嶺的事,就回來,一直守在父親身邊。」
「真是我的乖女兒。」
待宇文泰已經恢復如初,可以整裝上朝後,宇文雲英迫不及待的回到殺人嶺。
交接完所有事務后,選出了一個宇文家族中得力的人,宇文雲英將城主之位交於他,獨自去了地牢。
木遠陵的屍體一直有人每日用藥汁澆灌,所以腐爛得並不嚴重,但在封閉的地牢中,卻還是惡臭異常。
看著那副鬼魂還被釘在原身,宇文雲英冷笑了一下:「木遠陵,本姑娘今日心情好,這便送了你去往生。」
說罷,便站在一旁,閉上眼小聲的念著往生咒。
屍體周身慢慢起了一陣白光,屍體上的鬼魂也開始漸漸變淡,逐漸透明了起來。
「我不走我不走!」木遠陵的鬼魂嘶吼著:「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們整個宇文家!」
宇文雲英並不搭理他,只是靜心默默地念完整段往生咒,木遠陵卻是不死心的大吼著:「你這個孽障!你父親手段殘忍,害死了我木家,如今你深得他衣缽,又害死我,你們宇文家會遭報應的!」
「報應?」宇文雲英睜開眼:「改遭報應的是你,你偷走還是孩童時的我,讓我遭受了十多年的苦難生活,造孽的是你!」
「呵,那又如何!」木遠陵不死心的掙扎著:「就算我今日死了,我也要拉著你們一起下地獄!木馨玥,你個沒心肝的東西!」
地牢門口處,元欽立在原地,眼神晦暗的看著這副場景,垂在衣袖中的手微微顫抖。
是她,真的是她!
宇文雲英看著叫囂的木遠陵有些煩躁:「本姑娘叫宇文雲英!你木遠陵不配叫我的名字!」
眼見著手腳越來越透明,木遠陵深知自己大限已到,齜牙咧嘴的看著跟前的女子:「你還不知道吧,你的男人找我就是為了除掉你親爹,只是我沒想到他竟然違背我們的約定,將殺人谷的地圖給了宇文泰,否則,我木遠陵怎會有今日!」
「我早就知道了。」宇文雲英眼神越發冷漠:「你可以消失了。」
伴隨著一陣白光閃過,木遠陵消失不見,但空中卻充斥著他的最後一句話:「我在地獄等你,我們都滿手鮮血,都會不得好死,哈哈哈……」
閉上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宇文雲英心中對木遠陵的仇恨也隨著這股白光逝去,死後的事情死後再說,但如今手刃了仇人,才最是大快人心。
頭上的簪子「咔嚓」一身,宇文雲英急忙抬起手來,看著那布滿裂痕的木簪已經斷成兩截:「怎麼,殺了害自己的人,也是一樁罪孽嗎?」
想著回頭找人拿金絲再講它續上,畢竟這木簪,是陪著自己長大,守護著自己的唯一之物了。
將木簪緊緊握在手心,宇文雲英大聲道:「來人!」
「在。」
「將這具屍首拿去安葬。」
「是。」
剛交代完,就看見地牢門口站著一個人,一身白衣的太子殿下,正神色複雜的看著自己,雖然擰著眉但眼底卻是一片欣喜。
「我就知道,是你。」
「太子殿下怎麼在這兒?」
「上次走得急,落下了些東西,沒想到回來取的時候,找到了其他更重要的東西。」
宇文雲英越過那人,聲音一片冷淡:「不懂太子殿下在說什麼。」
「馨玥!」
氣急的宇文雲英轉身指著元欽:「木馨玥已死,世上再無她,還請太子殿下慎言!」
元欽迎著這份怒氣上前:「不管你叫什麼,我都知道你是誰。」
「太子殿下這些虛情假意還是去對著別人吧,我宇文雲英不稀罕。」
元欽急忙追上去,拉住疾步行走的人:「你聽我解釋,當時事急,而且我實屬無奈,我也不想這樣的。」
「你也不想?」像是被封閉的已久的傷疤被人撕開,宇文雲英感覺到那顆心又疼了起來:「你不想你會出賣殺人嶺,你不想你會險些害死我,你不想你會雙面做戲只為你的一己私慾?」
「我……」
「別說什麼無奈,我受過的苦又哪是你能知的,我以為你是救贖我的那個人,卻沒有想到你才是那個最終推我下深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