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步步為營（三）
染靈撿了有鬼神字型大小的兩塊殘片后，便心情沉重的走出了山洞之中，一路向西而去。
路上染靈思來想去還是想不透這個華的目的，也只能暫且作罷，只能待來日了解了他與鬼神的前塵往事後才可以慢慢理清，現下他已受挫應該不再會有大動作，自己應該先解了剎這個燃眉之急。
染靈來到了初遇剎的地方，細細尋了一圈后撿了一處空地席地而坐，雙手結印借著全身魂靈之力默默的召喚著。
天漸漸黑了下來，而空地周圍亦是騰起了一陣迷霧，染靈的身側不時有陰風掃過，空氣中集結了許多黑色顆粒，不時沾染在染靈的肩頭之上。染靈微閉著的雙眼慢慢睜開，猶如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怔怔的看著前方。
空地上平白生出了許多黑色的腳印，帶著腥風直直朝著染靈的方向而去，染靈身形絲毫未動，冷冷的看著腳印到了染靈的身前停下。
「來了？」染靈的聲音不似平時那般柔和，有些嘶啞的喉嚨發出如厲鬼般的尖叫。
腳印向著旁邊走了兩步，漸漸現出身形，一個兩人高的黑影靜靜的佇立在染靈身側，身上的黑霧時不時打在染靈的身上。
黑影並未出聲，只是在細細打量著染靈，見染靈渾身皆是地界氣息，且面容鐵青，倒極像個在人界修為極高的厲鬼般，那黑影這才收回了黑霧，穩住了身形。
「喚你來，只是與你談一樁交易。」
黑影未出聲，染靈目光仍舊落在身前的地上，似乎在自言自語道：「你若能與我合作，我可圓你心愿。」
「你怎知我心愿？」黑影終於開了口，聲音猶如一個二八年華的妙齡少女。
「這個你不用管。」染靈拿出一堆法器扔在地上：「這些你且拿去用，幫我將那枉死地獄的魂靈盡數放出。」
「你為何會以為我真的會幫你？」
染靈勾了勾嘴角：「你沒有選擇。」說染靈伸出帶著魂戒的手拿起招魂鈴：「我可保他生生世世萬事順遂，這些你做不到。」
黑影這才看見了染靈身上的法器，發齣戲謔的笑聲：「想不到招魂使竟然也是個同流合污的。」
「你做是不做？」
「因為你我冒著得罪整個閻羅殿的風險，你覺得呢？」
染靈像是料到了一般笑了笑，抬手屈指，黑影已經被抓在了染靈的手上，染靈起身提步瞬移，不過須臾之間，就來到一個小城的府邸之中。
那個黑影被染靈逼得顯了真身，一個年輕女子模樣的魂靈被染靈抓在手上。染靈滿臉皆是陰騭，雙手的指甲不斷長長，直接掐上了女子的脖頸。
「看好了。」染靈說完后，左手一揮，陰風漫過，府邸內徒然升起了一陣黑霧，帶著陰風刮過整個院子，院中擺放著的花盡數凋落，廊下的燈籠被撲滅了光。一個房門應聲而開，裡面坐著一個年輕的男子，正對著桌上的一幅畫像發著呆。
陰風席捲進整個房間，在男子身側盤旋了兩圈之後，慢慢攀附上男子的身軀，順著男子的衣衫直直抵達男子的脖子。眼見著男子的臉色越發呈現死灰之色，那女子有些慌了：「你住手。」
染靈抬眼看了一眼男子，眼中不帶一絲感情，左手對著空氣慢慢收攏，那名男子瞬時離開了座位，被染靈隔空提至半空之中，捂著脖子痛苦的蹬著腳。
「要不我做件好事，成全了你們這對苦命鴛鴦，讓他陪著你一起做個鬼啊？」
女子聽到染靈的話終於是慌亂了起來，想掙扎卻又掙扎不開染靈的禁錮，只能尖叫嘶吼著：「你放開他！」
眼見女子仍舊是執拗，染靈只得加大手中的力度，那男子脖頸已經隱隱有了黑色，順著眼球也充滿了血，舌頭漸漸的吐了出來。
「嗯，做個吊死鬼也與你相稱。」
女子眼中滲出血紅色的淚，放棄了抵抗：「我答應你。」
男子應聲倒地，染靈也放開了女子，女子飄進屋中竄到男子身側，想扶起男子，伸手卻穿身而過。
染靈慢慢的走進屋內，抬手虛扶起男子坐回了座上，看著歪倒在座上男子，捂著嘴笑道：「我說過了，我做得到的你做不到。」
女子噙著血淚憎恨的看著染靈：「你心真是與你靈魂一樣，黑暗得可怕。」
染靈轉著手上的魂戒：「謬讚了，你停留人界已久，且為了這個男子也幹了不少傷天害理之事，與我相比，你也不差。」
女子看著座上的男子不說話，指甲卻是狠狠掐進了手心，染靈不以為意：「兩日之內，我要你盡數放出枉死地獄的所有惡鬼，引到人界邊境處。」
「你如此為禍人間，就不怕遭報應嗎？」
「我是否遭報應，你不必操心。」染靈抬手在男子身前一揮，男子脖頸上的黑氣瞬時消失：「我自會在邊境處等你。」
說完，染靈定定看了一眼女子，眼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明，手抓起男子飛身出了府邸，在空中留了一句話給女子：「記住，只有兩日。」
那女子想起身追趕，卻是半分也尋不到染靈的氣息，只得盯著桌上留下的那副畫：「我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染靈帶著男子到了邊境處，這裡已經被蠻夷佔領，大大小小的村落皆是破敗不堪，四處可見因戰爭死去的老百姓的屍體，空氣中除了燒焦味就只剩下腐屍的氣息。
那名男子已經醒了過來，見著眼前的場景也是嚇了一跳，轉頭看見臉白如紙，面目有些猙獰的染靈發起了抖：「你是誰？這裡是哪裡？」
「如果我是你，最好閉嘴，方能保命。」
那名男子吃了個癟，轉頭看了看四周，除了殘垣斷壁就只能看見屍體，身子更是哆嗦了起來：「怎麼死了這麼多人？」
染靈嘆了一口氣，難得的接起了話：「自古以來，戰爭便是如此，尋常百姓和士兵皆是被荼毒得最厲害的。」
「你為何帶我來此？」
染靈瞥了一眼男子，嘴角浮起一絲嘲諷：「帶你來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