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重返人界
染靈冷哼了一聲：「將你的東西拿走。」
剎咬了咬牙，吩咐人來抬了箱子，惡狠狠的看了一眼染靈轉身回了閻羅殿。
閻羅殿中，楚江王見剎無功而返很是氣憤：「你怎麼做事的！」
幻撇了一眼楚江王，徑自上了上座坐下：「急什麼。」
秦廣王拉了拉有些急躁的楚江王：「你別急，先聽聽，聽聽。」
楚江王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在一旁坐下，悶著喝水，幻想了想問道：「記錄招魂使言行的冊子在哪兒？」
「什麼冊子，沒聽過。」
幻一下將手中的杯子扔了出去：「賤人，敢耍我！」
秦廣王安撫的說道：「那本就不是個好想與的，鬼神又護短得緊，否則我們也不會急著要你回來。」
「呵……不過一個黃毛丫頭罷了，只會逞一時口舌之快，待我尋了她的短處再慢慢收拾她。」
在鬼神殿內吃著點心的染靈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鬼神見狀戲謔道：「怎麼，我這地界還讓招魂使受風寒了？」
染靈擺擺手：「定是那個剎在念叨著我的壞話呢。」
鬼神淺笑著搖了搖頭：「你倒是在我這鬼神殿外好大的氣勢。」
染靈放下手上的點心，撐著頭看著鬼神：「我這還不是仗著有大人給我撐腰。」
「你若不喜他，本座想個法子自可打發了他。」
染靈搖了搖頭：「如今此事鬧得不小，為了我們鬼神殿的名聲也暫時動他不得，再說了，他這樣子的人，處理他也是髒了您的手。」
染靈說完繼續捻著點心吃著，像是方才吵了一架頗費了些心力，時下覺得餓得緊，鬼神瞧了好幾眼忍不住說道：「你慢些吃，不夠再讓人拿些來。」
染靈抹了抹嘴角，打從心裡覺得甜滋滋的：「大人，我覺得您越來越可愛了……」
「胡鬧。」
剎在之後倒是安生了不少日子，反而是道子整日忙得不見人影，幻也是甚少有空，只有染靈整日懶洋洋的在鬼神殿無所事事。
染靈盯著鬼神處理了整整兩日的事務，直到將鬼神都看得不自然起來開了口問道：「怎麼了？」
「大人，您吩咐點事情給染靈做吧，染靈要無趣死了。」
「死了就去閻羅殿報道。」
「大人，我這身上可有您半身靈力呢，死了多可惜。」
「本座隨時可以收回來。」
「那染靈這條命，也是大人耗費不少心力救回來的呢。」
「本座順手。」
「那大人您再上哪兒去找染靈這麼一個活潑可愛、善良正義的招魂使呢？」
「普天之下，定多的是。」
「大人，您又不可愛了。」
「……」
若是幻在此處，定是驚嚇得合不攏嘴，且不提鬼神的言語多了這許多，就是鬼神如今這說話的語氣和神情就已經是千年難得一見。
且染靈說話越發的放肆，鬼神也慣著，每一句也回答著，就連染靈整日趴在案几上只知道吃，鬼神也只是讓她別噎著，其他未多說一句。
染靈實在是閑得發悶了，便放下手中吃食眼巴巴的盯著鬼神，鬼神終於是在被又看了整整一日後忍不住了：「你到底要如何？」
「沒有啊……」
鬼神將手中的冊子丟開：「你是想本座丟你去那地獄里玩一遭？」
「不不不……」
「那便直說。」
「大人，染靈真的要無趣的長蘑菇了。」
「長蘑菇？」
「對啊……」
「那你要如何？」
「染靈想出去玩。」
「人界？」
染靈默默的點了點頭，鬼神無奈的搖了搖頭：「本座未曾說過禁止你去。」
「大人整日處理事務不覺著累么，總是在這鬼神殿內待著不覺得煩么？」
鬼神似乎怔了怔，這年年歲歲便也是這般過的，雖自己也是喜奢靡，不喜爭奪權利的，但奈何總有鬼神的責任和擔子在這裡，便也約束了自己幾分。
如今染靈問的話，倒是未曾有人問過，鬼神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倒是染靈小跑著到鬼神案幾前坐下，眨著眼睛問道：「要不大人帶染靈去人界玩玩兒吧，順帶著大人也好休息休息。」
鬼神拿起一個冊子輕輕敲了敲染靈的頭：「原是你想去玩吧。」
染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染靈更想同大人一起去。」
「為何？」
染靈不自然的移開眼睛：「因為有大人在，染靈就算是把天捅了個簍子也不怕了。」
鬼神並未立即答話，染靈小心的看了兩眼後有些喪氣的咬了咬嘴唇，剛準備起身聽到鬼神說道：「待本座將此處處理完便帶你去。」
染靈的眼睛一瞬間像是點亮了星火，嘴角不斷放大，若旁人見了，許是以為染靈得了天大的好事，那股子喜悅的情緒蔓延了整個鬼神殿，連帶著鬼神也勾起了嘴角。
再次重返人界，染靈心境與之前大不同，轉過頭看著靜靜走在身後幻為人形的鬼神，染靈突然覺得這一世也不算枉費，至少自己能得到這一刻便也夠了。
此時的人界剛剛日落西山，夜幕降臨，街道上有不少小販吆喝著販賣各種東西，大大小小的人在其間穿梭流連。
染靈刻意放慢了腳步走在鬼神的身側，而四周有不少少女模樣的人紛紛側目，提著絹帕捂著嘴含羞的笑著。鬼神不以為然，倒是染靈有些酸溜溜的小聲說道：「大人，您從前來人界是一個人來的嗎？」
「不盡然。」
「怪不得，您應該已經習慣了。」
鬼神疑惑的偏過頭：「怎麼了？」
染靈看著幻為黑髮的鬼神，一身墨色衣袍，身形挺拔，眉眼如畫，讓這半空中的星辰也黯然失色。
「您看看這些人界的女子，皆是拜服於您呢。」
「何以見得？」
「您看她們皆是面目羞澀，眉眼含春的偷窺著您，定是第一次見到您這樣神仙樣貌的男子。」
鬼神隨意的打探了幾眼，面無表情的說道：「那又如何？」
染靈皺了皺眉，心裡暗想道：難道封了神，便沒有了那七情六慾了么，不是說那些個神仙亦是結了神仙伴侶成雙成對的嗎，怎麼到了鬼神這兒倒像是個不沾染俗世情感的僧人一般了。
鬼神見染靈自顧自皺著眉頭轉著眼珠，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
染靈回過神，想了想小心翼翼問道：「大人，染靈冒昧，想問一下大人？」
「你問罷。」
「大人可曾有過心儀之人？」
「沒有。」
染靈聽完鬼神冷冰冰的回答，心裡一下落了空，這下可算是了解了，這鬼神還真是個無情無欲的神，那自己這份痴，定是等不到迴音了罷。
一路上，染靈買了不少吃食，抱了個滿懷，鬼神見狀打趣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鬼神殿虧待了你去。」
染靈嘴裡還吃著一塊糕點，嘟嘟囔囔道：「鬼神殿東西自是不差，只是少了些煙火氣。」
「你很懷念人界？」
「只懷念吃的。」見染靈笑了笑，鬼神也跟著笑了笑。
遠處的城樓邊上聚集了不少人好不熱鬧，染靈捧著吃的去打探了一下，才知道
今日是人界的乞巧節，許多人聚集在此處要放河燈祈願。
染靈咂著嘴回到鬼神身側：「大人，人界的祈願燈是否真的能被收到能夠達成所願。」
「不過是這些凡人慰藉自己罷了。」
「也是。」染靈點點頭：「就連大人都這麼忙，那還會真有人來管這些。」
鬼神撇過頭看向染靈，見染靈看著那些女子手中的河燈怔怔發獃，轉過眼見那些放河燈之人，臉上皆是一片喜色，彷彿將此燈放出去，就真能得償所願一般。
鬼神敲了敲還在發獃的染靈的頭輕聲道：「你不去放一個？」
染靈愣了愣神：「不是只是慰藉嗎？」
「於她們而言是，於你不一定。」
染靈像是聽懂了鬼神的話中之話，欣喜的忘記了身份尊卑，將手中的吃食塞到了鬼神的懷裡，自己一股腦尋了個販賣河燈的攤位選起了河燈來。
染靈選了一個湖藍色的河燈，避開周遭人的視線悄悄以靈力在其中描了幾個圖案：「如此，我這盞便獨一無二了。」
染靈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頭卻是犯了難，因著這放河處就一塊芝麻大點的地方，染靈不靠靈力是半分也插不進去，只能站在最外圍處干著急。
端著河燈左瞧右瞧的染靈還在著急時，忽然感覺周遭的空氣陡然變冷，所有人的動作皆是停了下來，連那河燈中的燭火也不再跳動。
染靈回過頭看向鬼神，鬼神淺笑了笑：「現在此處只唯你一人所有。」
鬼神不自知的嘴角掛著笑容看著染靈小心避開其他被冷凍住的人走到河邊，將手中的河燈放出，還特地小心的用手劃了划水，將河燈遠遠放走。
整理好手中拿著的吃食，鬼神瞬移到染靈身側柔聲問道：「許了什麼？」
染靈雙手合十，笑意晏晏：「一願大人事事順心，平安康泰，二願能長伴大人身側，歲歲年年長相見。」
「就沒為自己求一個？」
「能伴大人身側，便是染靈一世所求。」
鬼神表情有些鬆動，連眼神也不自覺柔了起來，面對著淺笑著的染靈也不自覺笑了起來：「本座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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