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初次交鋒
染靈坐在鬼神殿中同鬼神看著冊子，二人雖然都默契著沒說話，但內心都瞭然此時這種歲月靜好的感覺不可多得，不忍出言破壞這一刻的寧靜。
殿中著意添了些蠟燭，將角角落落都照得亮堂了些，因著鬼神喜凈，所以每一個燭台之下都鑲了一個略寬的銅盤，避免蠟油滴到地面。不過倒是因為這些個銅盤反了些燭火的光，倒是將這殿內襯得更亮了些。
幻也是在殿門處候了許久才終於是進來打破了沉寂。
鬼神與染靈一起抬起頭看向幻，幻尷尬的撓撓頭：「屬下有事稟報。」
「說。」
「剎回地界了。」
「嗯。」
染靈瞧幻一臉鄭重的樣子深以為然，然而鬼神面上卻依然是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染靈只能心裡暗嘆了嘆，轉頭看向幻「這個剎是何許人也？」
幻看了看鬼神，見鬼神點了點頭才開口：「此人乃閻羅殿之人，是十殿閻羅的的得力助手。」
「唔……不過是個助手，你怎的這般看重？」
幻回過頭看了看殿外，確定無人後向著染靈走近了兩步壓著聲音：「你來地界時日尚短自是不知，這剎能力不在閻羅之下，美其名曰為助手，實則為左右十殿閻羅的人。」
「這麼厲害，那他怎麼沒有封個什麼名號？」
幻抬頭小心的看向鬼神沒有接話，倒是鬼神不經意的接過話：「因為他想要的是我這個位置。」
染靈疑惑道：「此人道行很高嗎，也是得了仙位嗎，怎麼可能能與大人相較。」
幻：「正是因為此人自詡不凡，但這許多年連仙籍都未能入，所以更加不服氣。」
染靈癟癟嘴：「這人也忒沒有自知自明了，為什麼沒能入心裡還沒有點數么。」
鬼神用手中的冊子敲了敲染靈的腦袋：「你仔細小心著些，此人不簡單。」
染靈揉了揉並不疼的腦門笑道：「是，大人。」
道子接手部分事務后，染靈閑了許多，每天不是在鬼神殿看鬼神消磨時光，就是去幻的院子喝酒。
因為連著三日將幻喝得醉得起不來，故而被鬼神從幻的院子提回來，在鬼神殿側方安了一個小案幾，規規矩矩的跟著鬼神寫字作畫和處理事務。
奈何染靈不是個太沉得住的性子，待了幾天後又悄悄溜出去遛彎，鬼神無奈之下便不再管她，只是叮囑不許再天天喝酒，其餘的皆隨她的意。
得了令的染靈反而安分了許多，只有在鬼神外出忙事務時，去幻的院子找道子和幻喝茶聊天，其餘大多時候還是規規矩矩的待在鬼神殿中。
這日，染靈正捏著一支筆在一張宣紙塗畫著，招魂鈴突然響了起來，染靈只好向鬼神告退後來到人界。
染靈來到人界一個繁華的城中，此時正是正午，城中來往的人頗多，街邊的小飯館門口都站著小二在吆喝著生意，而路上的攤販也是擺上了不少。
染靈只好從暗處走出來化為人身，四處張望著，悄悄探了好一會，竟是找不到召喚來源。
且此處皆是凡人，熙熙攘攘之間也讓染靈不好顯現出太多靈力，只好盲目的在街道上走著。
兩邊的小販見著染靈，都在吆喝著吸引染靈，許久未身處人界，染靈突然產生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覺得這一切陌生又熟悉。
頭頂日頭有些毒，將青石板地也照得有些溫熱，許久沒有溫度感受的染靈踏在地上覺得身上也暖洋洋了起來。
抬頭看向刺目的陽光，是許久都沒有好好感受過的暖陽，伸出在陽光照射下有些透明的手指，染靈似乎突然感到原來自己還活著。
遠處有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像是馬匹失了控正胡亂的衝撞著，馬車的馬夫已經甩下了車，正趴在地上大喊著：「馬驚了，閃開，都快閃開！」
染靈聽到喊聲才回過神，此時馬車已經距離染靈不過幾步之遙，路邊的人都已經驚呼了起來。
染靈反應過來正想側身躲過時，眼前一片紅色飄過，一名紅衣男子攬著染靈躲過了馬車站到了街道邊一處屋檐下。
「是何事讓你如此出神？」紅衣男子問道。
染靈站定后急忙從男子臂彎中脫離，抬頭看去冷笑了一下：「你終於是出現了。」
「怎麼，你在等我？」
染靈端起架子學著鬼神冷冰冰的口氣：「爾喚吾何事？」
男子捋了捋有些散亂的髮絲，笑得甚為邪魅：「你怎知是我喚的？」
「相同的把戲，用兩次就無用了。」
男子讚賞的點點頭：「說得不錯。」
染靈退開一步冷冷的盯著男子，也不說話，一雙眼睛猶如利刃般剖著男子，男子尷尬的笑了笑，向周圍看了看，確定無人才小說道：「此次是真的急事請招魂使幫忙。」
「說。」
「還請招魂使同我去個地方。」
染靈甩開男子伸過來意圖拉自己的手：「選鬧市召本使便是為了掩飾你身份是吧？」
男子笑得更加開心：「我們這些凡人自然是怕的，所以才防備著些。」
染靈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男子便帶著染靈去了城中的一個府邸。府內擺設倒是豪華異常，只是府門外未看見門牌，不知主人為誰。
府中的假石和翠竹擺放頗有玄機，別院坐落也是一絲不苟，倒的確是一處風水寶宅。
染靈掐指算了算，仍是未算透，就連眼前這個男子也是算不清來去，染靈心裡有了一個疑影，只待做了考證後下判斷。
男子請染靈到府中坐下，並吩咐了下人上了瓜果點心，一副主人做派讓染靈皺起了眉：「何事直說。」
「這府中有一女子，身世凄涼，所以特請大人來幫幫她。」
「如何幫？」
男子吩咐人將那女子帶了來，女子才不過靠近門邊時，就有一股惡臭傳來。染靈屏住了氣息看去，見是一名渾身膿瘡的女子走了進來。女子衣服上儘是沾染的膿液，臉上也是潰爛不堪。僅有的幾根頭髮根本遮不住那滿頭癩瘡。
染靈轉頭看向紅衣男子，男子感覺到染靈猶如刀剜的目光后咳了咳：「便是此人，在下實在是瞧著可憐想要幫上一幫，奈何在下尋遍了郎中都是無葯可醫，所以才特地請來招魂使，還請招魂使發發善心。」
染靈冷哼了一聲：「以地界之力害人於此，在人界當然藥石無醫。」
「所以只得請招魂使出手。」
染靈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坐著男子：「憑你之力還需本使出手？」
男子慢悠悠的吹著茶末，小小的抿上一口：「在下不過一介凡人，怎識得這地界之法。」
「哦，是嗎？」
「嗯。」男子挑了挑眉有些好笑的看向染靈：「招魂使是覺得我與地界有沾染嗎？若說有，便是招魂使交情多一些呢。」
染靈心裡的想法越發堅定，臉上卻故作驚訝道：「交情？我與你連仇怨都談不上，何來的交情，你如此與本使攀關係，莫不是有什麼打算？」
男子似乎鬆了些表情：「那隻得勞煩請招魂使了。」
染靈故意拿出冊子翻了翻，見男子面無表情仍舊喝著茶，染靈大聲道：「此女的報償是否由你來付？」
「自然是她自己，我只是個搭線的。」
染靈走向女子看了看，嘆了一口氣：「此事是否你自願？若想恢復模樣，便得獻上十年壽數，你可願意？」
「願意。」
染靈不再多問，將冊子一收，便用魂戒取了女子壽數，女子片刻后便恢復了本來的模樣。
只是那女子見容貌恢復后也不驚喜，只是冷淡的摸了摸臉后對著染靈欠了欠身：「多謝。」便轉身隨著下人回了後院中。
染靈也不驚訝女子的舉動，只是眼神更凌厲了些，也不再關注女子只是收起了冊子後轉身對著紅衣男子：「虧心事做多了，是會遭報應的。」
紅衣男子聽到這話后哈哈大笑起來：「招魂使這是何意？」
染靈揮手打翻了男子手中的茶杯，滾燙的茶葉和熱水澆了男子一身，男子倒也不惱，也不覺得痛，只是起身掏出絹帕擦了擦：「可惜了我這身好衣服，又要不得了。」
男子說完抬眼看向染靈，見染靈與鬼神如出一撤般不可一世的站在一側，猶如天神降臨一般看著自己，男子表情陰鷙了起來：「招魂使身為地界使者，便是這般對待我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的嗎？怎麼說我今日也算是功德一件，招魂使這般不是太恃強凌弱了些？」
染靈逼近了男子兩步，帶著鬼神平日看著那些地界惡鬼的神情：「若不是你，她也不會如此，你這還想要功德，還是等著報應吧。」
男子面容有些扭曲，聲音猶如鬼魅般
傳來：「招魂使這是何意？」
「這一切不都是你盤算的嗎，從第一次召喚，到今日引我來此，無非就是試探我這個招魂使的實力和性情，所以你也不必再演了，只是可惜了那無辜姑娘為你這副皮囊而付出的十年壽命了。」
「哦，招魂使的話真是越發聽不懂了呢。」
染靈轉身走到門外時頓了頓，終還是說出了口：「剎，適可而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