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招魂之亂（五）
蘼窈驚奇的看著鬼神：「大人！」
鬼神像是沒聽到蘼窈的話一般，斜過頭看著蹲在地上玩著自己衣角的染靈，有些好笑的敲了敲染靈的頭：「蹲著不累嗎？」
染靈撅著一張嘴，站起身來跺了跺腳：「有一些。」
鬼神勾了勾嘴角，看回蘼窈：「本座的話不說第三遍。」
蘼窈輕身跪下：「蘼窈當初離開地界的原因大人也是知道的，如今的這種種作為，也全是為了大人啊！」
染靈見蘼窈話裡有話，再看鬼神仍舊是一臉冷漠的樣子更是好奇了起來，只是想問卻又不敢問，只能是認真的看著蘼窈。
蘼窈見鬼神絲毫未動容，只好掏出絹帕擦拭著眼淚，言語怯怯道：「當初蘼窈為特使時，不算有功勞也有苦勞，一切只是想要隨侍在大人身邊而已，但知大人為尊貴的神，所以蘼窈遠走人界與招魂使合作，為的就是能長長久久伴大人身側，如今蘼窈就要功成，大人您可曾看到？」
蘼窈說完祭出靈力，周身燃起淡藍色的光芒：「您看，蘼窈也可修成仙身，蘼窈終於可以年年歲歲隨侍在您身邊。」
染靈看著蘼窈的痴情模樣不疑有假，只是鬼神絲毫沒有反應，只是冷冷的站在一旁不言語，染靈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判斷有誤，難不成這蘼窈只是一廂情願？
想到此，染靈後背起了一層汗，自己算錯了這層關係，以為鬼神真同這蘼窈有些前塵往事，如今自己動用了地界咒術召來了蘼窈，這算是給鬼神添堵了還是仗著鬼神未曾責難過自己而為所欲為……
染靈越想越后怕，要是自己真做錯了，一會鬼神惱怒起來真把自己也給丟去炸了可怎麼辦，染靈有些膽怯的退開一小步求助的看向道子。
遠處的道子飄來飄去，似乎完全看不到染靈一般，自己玩得正興起。
蘼窈跪在地上看著沒有一絲反應的鬼神有些失望，曲著膝向鬼神近了兩步：「大人，蘼窈其心可鑒啊！」
「蘼窈叛離地界是為罪一，勾結招魂使是為罪二，禍害無辜生靈是為罪三。」
蘼窈不可置信的看著鬼神，鬼神回過頭看向道子：「你速將她壓回地界交給幻處置。」
道子回了聲「是」，便上來準備押解蘼窈，蘼窈立即從地上站起來掙扎開大聲喊道：「大人，您當真如此無情，蘼窈在您手下做事數十年，如今不過也是為了伴您身側，您不能如此待我。」
染靈見鬼神不說話只好插嘴道：「我看你真是瘋魔了，你何以覺得你這般的罪惡滔天大人會寬恕你，更何況你的這些情感只是一廂情願，又關大人何事，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怎的還覺得大人必須要為你的自作多情而寬宥？」
蘼窈猙獰地看著染靈，忍住撲上來撕破她的嘴的衝動喊道：「關你什麼事，你又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大人都未說話你插什麼嘴！」
染靈有些吃癟的閉了嘴，自己的確是多事了些，只是事關鬼神，自己總是無法置身事外。染靈抿著嘴退了一步，有些窘迫的看著蘼窈在道子手中掙扎。
道子見蘼窈不肯伏法也是急了：「你若再執拗違抗，就休怪我無情。」
「你又算個什麼東西。」蘼窈一掌打向道子，道子接下之後還是被逼退了兩步，蘼窈見此輕蔑道：「我好歹是曾經的特使，豈是你們這些東西能動的？」
蘼窈說完，惡狠狠的飛向染靈，在半途中時就已經祭出靈力於右臂，右手的指甲頓時增長數倍，直接向染靈的脖子抓去。
染靈立即飛離原地，退到了遠處，蘼窈更是氣急，嘴裡喊道：「我今日就滅了你！」說完，釋放出大量靈力打向染靈。
染靈還未反應，眼前就有一個白色的身影閃過，鬼神擋在了染靈前方，揮手化解了蘼窈的殺招，將蘼窈打了回去。
蘼窈倒在地上吐了兩口血：「大人，從前您可是從未打過蘼窈。」
「那是本座不屑動手。」
蘼窈躺在地上大笑了起來，邊笑著邊吐了好幾口血出來，染了血的臉龐此時倒有了一種凄厲的美感。
染靈站在鬼神背後看著這尊冷血無情的神，一下子就沒了鬥志，手中的靈力慢慢散去，靜靜的站在原地。
蘼窈笑著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右手幻化出劍，慢慢的走近鬼神：「世人常道鬼神嗜血殘暴，冷酷無情，我卻不以為然，至少您從未對我動手過，現在才知道是您不屑。」
蘼窈提著劍直指染靈：「但是她，一個凡人，能伴您身側不僅不感恩戴德，還如此放肆狂妄且居心不軌，所以即便我今日了結於此地，我也要她陪葬！」
染靈聽到蘼窈的話才終於是冷靜下來，想到自己一直受情緒的挑撥，不是說些莫名的話就是思緒不受控制，暗暗的埋怨起了自己。
如今有著正經事，自己非但沒有好好處理此事，還像個孩子般喜怒無常，蘼窈指責自己的話也並非沒道理。想著便從鬼神身後走出來：「我可以同你一戰，但是青木部落的事需先行處理，不能讓地界和大人背負這件事的後果。」
「怎麼處理？」
染靈回頭看向鬼神，鬼神點點頭開口：「召集其餘怨靈，未作惡者送往地界往生，作惡者送往閻羅殿處置。」
蘼窈冷笑了下：「大人竟然也有一顆慈悲之心。」
染靈看了一眼不接話的鬼神奇怪道：「大人，她如此污衊您，您不回罵她幾句嗎？」
在場所有人聽到這話皆是一愣，這染靈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氣氛一下尷尬了起來，連道子也是捂住了額頭說不出話。
染靈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什麼，蘼窈，如果你願意配合此事，那我同你一戰，如若我輸，我便隨你處置如何？」
「不可！」鬼神出聲阻止道：「你不是她對手。」
染靈尷尬的笑著走回鬼神身邊悄悄耳語了一句：「這不還有您嘛，不會輸的。」
鬼神無語的搖了搖頭：「你呀……」
染靈眨了眨眼睛轉身朝向蘼窈：「大人在此，你便是如何反抗也反不到哪兒去，反正終歸都是要下地獄的，倒不如拖著我一起？」
「你倒是極為聰慧。」
染靈攤了攤手：「你覺得如何？」
「成了。」
染靈得逞的沖著鬼神笑了笑，鬼神微不可見勾了勾嘴角，而這一幕全是進了道子的眼中。
蘼窈現出真身，破開部落附近的結界，不一會青木部落剩餘怨靈皆是集結了過來，一個惡狠狠的盯著蘼窈。
染靈拉了鬼神的袖子退到了遠處：「大人，仔細別臟著衣服。」
鬼神疑惑的看著染靈，染靈狡黠的笑了一下大喊道：「罪女蘼窈在此，大家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蘼窈看著身邊逼近的怨靈才回過神：「你……卑鄙！」
染靈站在一處較高的地方，陰風掃過，揚起衣角和秀髮，倒有些仙子的氣韻：「兵不厭詐，況且你如此罪大惡極，本就該對這些怨靈贖罪，這是本鬼神特使該做的！」
「你……」
染靈自信的揚著頭，冷冷的看著蘼窈：「本特使不屑對你動手。」
剛說完染靈就花容失色的被鬼神扯了下來站回到平地，染靈討好的笑著：「大人，我這樣子是不是特別招打？」
「不錯。」
染靈見鬼神並沒有生氣，只是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站定了身形，看著蘼窈與怨靈廝殺了起來。
這些怨靈許多都不是蘼窈的對手，但仍舊是不可放棄的繼續爬起來撲向蘼窈。在染靈看來，這些怨靈能重生也好，往生也罷，都不及能手刃仇人來得痛快，縱然是同歸於盡，他們也是願意的。
一炷香時間過去，怨靈只剩下了不足二十人，而蘼窈也是滿負傷痕，氣喘吁吁的跪倒在地。
蘼窈眼神穿過怨靈惡毒的看向染靈：「你個卑鄙小人！」
染靈不屑的笑了一下：「我縱然再卑鄙，也沒有為了一己私慾殘害如此多的生靈，你的命是命，難道他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善惡終有報，這就是你作惡的報應，你自食惡果，怨不得旁人。」
蘼窈沖著天看了看，眼神有些迷離和幽怨：「為了那個遙不可及的夢，我竟是走到了這一步。」
染靈悄悄靠近鬼神，攏著袖子問道：「大人，如果蘼窈要同我們同歸於盡該當如何？」
「她成不了。」
染靈安心的點了點頭，看向蘼窈，果然，蘼窈雙手掐訣，嘴裡默念著咒語，妄圖召喚九天之力。
鬼神讚賞的看了一眼染靈，揮手打開一個結界將蘼窈籠罩在其中，而後右手一收，蘼窈被封印成了一塊石頭樣丟到了道子的手裡。
染靈好奇開口：「大人，這是？」
「她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不得解脫，日日以石之身遭受煉獄之苦。」
「唔……」染靈點點頭：「那剩下的這些怨靈？」
「收納地界編內。」
染靈笑了笑：「還是大人英明，不僅解決了不安分的，還收編了對您感恩的精英，染靈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