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為了保護爸爸而努力讀書
看著如此失控的揚揚，方靜的頭都疼了。
「揚揚，我讓你堅持彈琴，並不是想讓你將來當個音樂家吃這碗飯，我只是想讓你堅持下來，不要半途而廢。等你考完最高級十級以後，你就是把琴劈了砸了當柴燒，一輩子不再摸琴我都不管你。但是，你今天必須得彈！」
揚揚還是不停地大哭。
方靜揉了揉蹦著青筋的額頭，無力地道：「哭吧，不彈完就不許睡覺。有本事你就哭一宿。」說完，扭頭就回了自己卧室。
揚揚拚命地大哭了一陣兒，心頭的煩躁稍稍平息了一些，抬頭看了看牆上的表，都快十點了。沒辦法，吐出一口悶死，認命地纏上指甲，叮叮咚咚彈了半個小時，衣服也沒脫，倒到床上就閉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剛睡一會兒，就聽見梆梆梆有人砸門，緊接著是媽媽的開門聲和一聲怒吼：「你怎麼喝真么多酒！」
是爸爸回來了！
爸爸喝醉了。媽媽最討厭爸爸喝酒。爸爸只要是不值班該回家的日子，都不會喝酒。
一定是出事了！揚揚在床上一激靈，瞌睡跑了一大半兒。
「為什麼這麼對我？方靜，他們……他們為什麼這麼對我？」爸爸的聲音嘶啞，有點語無倫次。
「怎麼了，志成，出什麼事了？」媽媽意識到不對頭，顧不上生氣爸爸喝酒了。
揚揚飛快地從床上爬起來，輕手輕腳走到門邊，輕輕打開一道細縫，順著門縫往外看。
只見爸爸倚在沙發上，揮舞著兩隻胳膊大喊大叫，「我工作…還不夠努力嗎？啊？我天天…天天忙的顧不上…回家，顧不上…管我的…老婆孩子，為什麼…讓我去參加…落後分子培訓班？為什麼？」
「落後分子培訓班？」媽媽一頭霧水，「什麼落後分子培訓班？」
「市局組織的…要一個小單位…選出一個落後分子…去培訓。」
「那他們為什麼讓你去？不讓你當先進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讓你當落後分子去培訓？」方靜一聽，怒了。憑什麼啊？這個世界顛倒了嗎！？
「是…是啊。憑什麼？」爸爸痛苦地揪自己的頭髮。
方靜拉下他的手，咬牙切齒問：「你們所長決定的？」
「嗯。他們投票…選的我。」爸爸委屈的像只受傷的大狗，把頭在媽媽懷裡蹭。
「你怎麼沒找你們主管局長評理去？」
「找了…找了…」
「他怎麼說的？」
「他說，我最年青，資歷最…淺，我不去，難道…讓老同志們去…嗎？」爸爸憤恨的用拳頭鎚頭，「他媽都是…王八蛋，都是王八蛋！」
方靜氣的呼呼喘了幾口氣，無奈道：「要不，咱給局長送點禮？這個缺德的培訓班咱不能去啊。」
「不送！老子…老子拚命的工作，倒落了個…落後分子，還給他們送禮？培訓…就培訓。我要讓大家都…知道，努力工作就是…這個下場！」
接下來，爸爸模模糊糊又說了許多話，揚揚都沒聽懂。後來，媽媽就連哄帶勸地扶爸爸回卧室了。
揚揚關好門，躺到床上半天也沒睡著覺。
爸爸說的事，她並不是太懂，她只知道，爸爸在單位受欺負了。在她心裡如天神一般高大威武的爸爸，原來也不是那麼強大。也會受傷，也會委屈，也會痛苦難過。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很嚴重。嚴重到什麼程度，她不知道。但是，她很不安，非常的不安。
她終於有點明白，自己今晚為什麼會那麼煩躁了。
第二天早晨，揚揚「正式」見到了爸爸。
爸爸眼底下一片青黑，臉色發白，看起來非常憔悴。但是，面對揚揚，還是努力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揚揚主動上前，給了爸爸一個大大的擁抱，「爸爸，揚揚想你了！」
「乖寶貝，爸爸也想你。這幾天有沒有好好學習？有沒有惹媽媽生氣？」林志成用胡茬蹭了蹭揚揚的小臉兒。
揚揚被蹭的咯咯地笑了幾聲，然後心虛的瞟了媽媽一眼，「還…行吧！」然後，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爸爸摸了摸揚揚的腦袋，對揚揚正色道：「揚揚，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將來一定要做個有出息有本事的人，這樣才不會被人欺負。知道嗎？」
「我知道了，爸爸。」揚揚使勁地點了點頭。
一家人有些沉悶地吃完早飯，媽媽準備送揚揚去上學，爸爸就先收拾行李出了門。
揚揚眼巴巴看著爸爸離開的身影，心裡很難過。爸爸一定是去參加那個讓他受了委屈的培訓班吧？爸爸的心裡一定特別難受。眼睜睜看著爸爸受委屈，她的心裡非常非常不好受。
唉！她現在太小了，還保護不了爸爸。所以，她一定要好好學習，等將來有了本事，一定不讓爸爸再受欺負了！
轉眼，期中考試到了。這是揚揚上學以來的第一個大的考試。
剛好，林志成被逼參加的那個落後分子培訓班也結束了。按原定安排，是晚上聚餐，明天早飯後從C城返程。林志成特別重視女兒人生中的這個頭考，於是培訓剛一宣布結束，便迫不及待地踏上了歸程。緊趕慢趕，終於趕在揚揚考完試放學之前，趕到了學校門口。
方靜也是早早地就到學校門口等了。夫妻倆見面都默契地沒提培訓的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揚揚這幾天吃飯、彈琴、寫作業的情況。
交卷的鈴聲響起，早就答完的揚揚立刻把試卷一交，背起書包蹦蹦跳跳地往校門口跑。媽媽許諾了，考完試后要帶揚揚去買德芙記的千層水果小蛋糕。
德芙記是她們所在的小縣城R城最好的糕餅店。揚揚最愛吃他家做的千層小蛋糕了。
遠遠的，揚揚一眼就看到並肩站在一起的爸爸媽媽，立刻加快腳步風一樣颳了過去。
什麼是幸福？對孩子來說，放學了，看見最愛的爸爸媽媽一起來接自己，就是幸福！
揚揚高興得眉開眼笑，「爸爸，你可回來啦！」說完，縱身一撲，撲到爸爸懷裡。
「揚揚，有爸爸，就看不見媽媽了，是不是？」方靜站在一旁假裝吃醋。
揚揚在爸爸懷裡小身子一扭，探出半個身子，吧唧，在媽媽臉上親了一口，「揚揚都好多天沒見到爸爸了。」說完，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沖著媽媽眨呀眨地，求原諒。
「好啦！媽媽跟你開玩笑呢。」爸爸在揚揚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怎麼樣，考試考的好嗎？」
揚揚點頭，「考的好。」
爸爸笑了，「這麼有自信，多少分啊？」
揚揚一歪頭，「一百分。我全都會做。」
「好，我女兒真棒！走，買小蛋糕去。」
「哇……，太好了！」
晚飯後，寫完作業，揚揚坐在古箏前往手指上纏指甲，爸爸媽媽各自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聊天，等著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