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姨背後有個小弟弟
永遠見不到媽媽？太可怕了！揚揚嚇得渾身抖了抖。
見自己的話見了成效，方靜趁熱打鐵繼續補充：「不但見不到媽媽了，也見不到姥姥了。還有爸爸、姥爺、二姨、三姨、小舅舅……」一口氣把家庭成員和所有揚揚喜歡的近親遠親都數了個遍。
揚揚抬起眼來看媽媽，眼睛里明顯帶著害怕。
方靜繼續打鐵，「你知道被人販子抱走的孩子有多慘嗎？」
揚揚搖了搖頭，臉上一片茫然。
「被抱走的孩子，有的被賣到很遠的山溝里給別人當孩子，再也見不到自己的爸爸媽媽。有的被打斷胳膊腿，扔在人多的地方當乞丐，要不到足夠的錢就要挨打，還不給飯吃。還有的，直接被挖了眼睛，挖了心臟、腎臟……把肚子里所有的東西都挖出去去賣錢。」
揚揚一臉的恐懼，「媽媽，那該有多疼啊？」說完，打了個寒戰。
「挖的時候，當然疼了。疼著，疼著，最後就活活疼死了。」
揚揚一把抱住媽媽，小身子發著抖，立刻表決心：「媽媽，揚揚知道錯了！揚揚以後再也不跑了！」
方靜滿意的把孩子抱進懷裡，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走，我們繼續去買新衣服。」
揚揚在方靜懷裡蹭了蹭，小小聲說，「媽媽，我還是想吃棒棒糖。」
「揚揚，為了讓你記住這次教訓，作為懲罰，現在不許吃棒棒糖。」看了看揚揚迅速垮下來的小臉，方靜輕咳了一聲，「……買完新衣服才許吃。」
「哦，那好吧！」
這次事件以後，無論揚揚在家裡遭遇了多少難熬的痛苦，都沒有想到過真的要離家出走。
臘月二十五，揚揚隨著爸爸媽媽來到農村的姥姥家過年。揚揚的三姨、小舅舅早就從大學和高中放假回來了，上研究生的二姨也帶著兩個韓國的女同學回來自己家過年。一個叫美姬，一個叫朴慧錦。
姥姥蹲在廚房的地上和面，準備蒸豆包。方靜和幾個弟弟妹妹坐在旁邊聊天。
揚揚在幾個屋子裡跑了幾圈兒后，跑進了廚房。見姥姥蹲地上費勁兒地和著那麼一大盆面，立刻跑到牆角搬了個小板凳過來，放到姥姥的屁股底下，說：「姥姥，辛苦了，你坐！」
姥姥抬頭看著揚揚，臉上的笑容慈祥燦爛又欣慰，連忙誇獎：「看我揚揚多有眼力見！好孩子！真懂事，知道疼人。」又轉頭挨個掃視幾個兒女，「你們幾個，我這生了的，還不如這個沒生的心裡有我。」
幾個兒女挨個撇嘴吐舌頭。被誇獎的揚揚得意的兩隻小手來回地搓了好幾下。這是揚揚的小習慣，只要是開心得意了，兩隻小手就會來回地搓。
媽媽站起身來，走過去把揚揚抱進懷裡拍了拍，「好寶貝，你真棒！」
一旁的二姨三姨和小舅舅也連忙沒什麼誠意的附和，「啊……揚揚真棒！」
二姨看著揚揚那張因為得意而愈加粉潤的小臉，心裡喜歡得不行。心念一動，突然想出了個新玩兒法，立刻對揚揚說：「揚揚，為了獎勵揚揚，二姨想了個好玩兒的遊戲，要不要去試試？」
「什麼好玩的，要！」揚揚的眼睛立刻明亮明亮的。
「走，到床上去。叫上媽媽三姨和小舅。」
幾個人一窩蜂般湧向旁邊緊鄰的卧室。
脫鞋上床，二姨拿出一床有糖果圖案的薄被子，鋪在床上，叫揚揚躺上去。然後，叫幾個姐弟一人抓住被子的一個角，合力提起被子，左右悠起來。
揚揚躺在上面，連小心臟都舒服地像要飛出來，開心地咯咯大笑，「真好玩！快點兒，悠快點兒！」
於是，四個人更加賣力的悠。悠啊悠，悠啊悠，半個小時過去了，幾個人悠的胳膊也酸了，腿也軟了，揚揚的興奮勁兒還是沒過去。最後，實在悠不動的幾個人，一起癱倒在床上誰也不動了。
小舅舅一個勁兒有氣無力的埋怨，「二姐，瞅瞅你出的這破主意，可累死個人了！」
接下來，揚揚只要一看見那個有糖果的被子，立刻就會自己拿過來，鋪到床上，很主動的躺上去，然後大聲喊：「悠，悠……」
於是，四姐弟嚇得四散奔逃。
連著幾次拉不到人來悠，揚揚苦惱了。怎麼辦呢？
這個玩法是二姨想出來的，揚揚照著故事裡「擒賊先擒王」的思路，首先找到了二姨。
「二姨，你悠揚揚，揚揚告訴你一個秘密。」揚揚眼睛里閃著狡黠的光，很認真地向二姨拋出了誘餌，「是美姬阿姨的秘密哦，你要不要聽？」
二姨一愣，很奇怪地問揚揚：「小孩子別瞎說啊，你連她說的話都聽不懂。能知道什麼秘密？」
「是真的秘密。只有揚揚知道哦。」揚揚把漂亮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一臉的認真，表示自己的秘密很真。
「什麼秘密？」二姨被揚揚的表情唬住了，下意識就問了出來。
揚揚的眼睛里立刻溢出了笑意，故意壓低了軟嫩的小嗓子，口齒非常清晰地說道：「美姬阿姨後背上有個小弟弟。」
「什麼？」二姨失聲喊了出來，「不許胡說！」
「揚揚沒有胡說！小弟弟是美姬阿姨的寶寶。」揚揚很認真地看著二姨的眼睛，生怕二姨不相信她。
二姨心裡猛地竄上來一股涼氣，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她想起來了，三個月以前，美姬剛剛打掉過一個孩子，是個男胎。
自從打掉那個孩子，美姬的身體一直都很不好，腰酸背痛渾身無力，吃了好多葯都不行。難道是這麼回事？難怪了！
二姨上下打量了一遍揚揚，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揚揚，你是怎麼看到小弟弟的？」
揚揚伸出右手小小的食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眼睛，「用這裡看到的啊。」
二姨幽怨地看了揚揚一眼，泄氣道：「廢話，我知道是用眼睛看啊。可是我怎麼看不到呢？」
「揚揚也不知道。小弟弟說，只有揚揚能看見他的。」揚揚歪著小腦袋認真地想了想，想不明白。
二姨很迫切地想把這個秘密分享出去，於是對揚揚說：「揚揚，你的秘密很好。二姨馬上去找他們過來悠你。你在這裡等著啊。」說完，一陣風般颳了出去。
二姨雷厲風行的把家裡的女性全部召集到一起，通報了揚揚發現的這個「秘密」。
方靜拍著胸口做恍然大悟狀：「難怪我一靠近美姬，渾身就感覺冷颼颼陰森森的呢。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還納悶呢，美姬長的胖乎乎的，待人也和氣，怎麼會給人這種感覺呢？」
「造孽哦，不想生就別懷呀，好好的孩子就給打掉了。多可憐啊。」姥姥關注的重點，明顯不一樣。
三姨表示懷疑：「小孩子說的話，你們也當真？」
姥姥不高興了，不滿地瞥了三姨一眼，「別的小孩子的話，可以不當真。我家揚揚這麼說，那肯定就是真的。你別忘了，老和尚說了，揚揚有天眼！」
見老太太不高興了，二姨趕緊岔開話題：「那個，這事要不要告訴美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