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孟玉柔入府
嗬,他國師府又不是淨事房,要靠割人命根子來立威的嗎?
“再加一篇檢討,連同昨天的,天黑之前交上來。”丟下這句,雲霄再沒多說什麽,轉身便走了。
“這怎麽能……”孟如一想說這怎麽能寫得完,話才說了一半,那人的腳步聲卻早已遠去。
一旁的歸海也默默衝她躹了一躬,自發的退出去繼續當他的守門員。
蘭心同情的看了看她,安慰道:“主子……您去忙吧,這裏有我就行。”
孟如一突然也想學孟翰文,眼一翻一躺,什麽都不怕了。
當然,最後孟如一還是乖乖滾回自己房裏寫檢討去了。
隻是,才寫沒幾個字,門房又有人過來傳話,稱是孟家派了人過來看望兼照顧孟翰文。
孟如一正為檢討而發愁,也未多想,命人將來者領去孟翰文房裏即可。
焦頭爛額的忙到了掌燈時分,才勉強把寫好的東西交給了前來換班的狼毒。
一轉身,就看到蘭心在孟翰文房門口處衝她招手。
以為孟翰文身體有什麽不妥,孟如一忙快步走過去。
“主子,她來了。”還不待她走近,蘭心便迎上幾步,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著。
“她?誰啊?”孟如一詫異著。
“孟家二小姐。”蘭心邊說邊打量著她的反應,道:“怕打擾您寫檢討,所以一直沒通報您。”
孟如一雖覺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太在意,道:“來就來吧,孟常林身體不好,讓孟玉柔來照顧自己的哥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說著,頓了頓後,問道:“孟翰文情況如何了?”
蘭心忙回道:“按您的吩咐,輸了兩瓶消炎藥,下午就醒了,一直由那孟二小姐陪著,倒是沒再鬧了,我進去看過兩次,沒什麽異常。”
“嗯。”孟如一滿意的點了點頭,蘭心這小丫頭學東西還挺快,確實是塊可以栽培的料。
“走吧,給他檢查一下,若沒什麽問題,一會你就可以下班休息去了。”
“好嘞。”蘭心已經漸漸習慣了她的用語,乖巧的跟在了她身後。
屋內,孟玉柔大概早已聽到了動靜,孟如一剛踏進房間,她已站起身來。
兩人隔空相望,心思各有不同。
孟如一這才發現,她已有好些日子沒有見過孟玉柔了。
印象裏,這位大小姐不管何時何地,永遠都是衣著光鮮,妝容得體,堪稱大家閨秀的典範。
前兩日,她先是見了形容枯槁、憔悴蒼老的孟常林,後又見到奄奄一息、雙腿俱廢的孟翰文,所以,今日見到她孟玉柔時,不免有些驚訝。
除了略顯清減,衣著素淡些,眼前的孟玉柔與以往的形象並無二致。
臉上大概是施過薄妝,膚色雖然帶著幾分蒼白,唇間卻泛著淺粉,眉黛淺淺恰到好處,配上一身淺碧色襖子,竟有些讓人眼前一亮,我見猶憐。
如果此刻孟常林也在跟前的話,絕對沒人相信他們是出自一家。
孟如一不由得在心裏暗暗佩服,一個女人在家道破落的時候還能將自身形象管理得這麽好,這樣的人,絕對是不甘於平淡的。
孟玉柔此刻卻是心如針紮的,不同於父母和哥哥,她在牢裏並未受到什麽非人的對待,可這不過是歸功於她與太子的那層關係。
如今,孟家的輝煌終究一去不返。
孟如一卻不同,那個曾經不起眼的丫頭一次與一次不同,卻是越發的光鮮耀眼,隱約竟真有幾分臨於眾人之上的貴氣。
她身上那件鵝黃錦襖式樣新鮮,應該是最近才新出的款樣,穿在她身上,簡直就像是寒冬裏的迎春花一樣清新奪目。
臉上縱使未施粉黛,看上去也是粉粉嫩嫩,白裏透紅。即便清瘦,卻是眉眼分明,唇紅齒白。
這樣的好氣色,無疑是需要營養的飲食、充足的休息和不用為生計而憂慮的閑適方能養出來的。
就更不用說這棟布置精雅的閨樓了,這裏隨便一件擺設也夠如今的他們一家子好幾個月的花銷。
而她,原本可以享有比這更好的,如今卻落得一無所有。
命運,何其不公!
孟玉柔心裏有如翻江倒海,卻不得不讓自己隱忍壓製下來,衝著門口的孟如一拂了拂身,道:“聖女別來無恙?哥哥的腿傷全是仰仗您才得以撿回一條命,我代表全家向您真誠致謝。”
孟如一愣了半秒,隨即笑了。
這是她又一個佩服孟玉柔的地方,看來吃了這一次大虧,她長進了。
以前要想讓她這般放下身段跟她說話多難哪,可如今,從她言語到神情,把控得都很好,讓人挑不出半分不是來。
“致謝不敢當,不罵我就謝天謝地了。”孟如一說著,步入屋內。
孟玉柔垂了垂眸,忽然跪了下來,道:“哥哥忽失雙腿,一時難以接受這個事實,這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還請聖女不要放在心上。我願代哥哥向您請罪,任您責罰。”
孟如一隻道她懂得隱忍了,卻沒料到她會做到這一步。
隻是不知她這般卑躬屈膝是真的意識到錯誤,還是忍辱蟄伏?
但不管是哪一種,她都沒有興趣探究。
“我又沒說要追究,二小姐還是起來吧。我過來不過是來看看你哥的傷勢。”
說著,行至床榻前,探向孟翰文脈搏。
孟翰文還是那副虛弱的樣子躺在那裏,眼睛緊閉著,不過從呼吸的頻率來看,並未睡著。
或許隻是不想看到她。
“不知我哥情況怎樣了?”孟玉柔起身後,一臉擔憂的站在了旁邊。
孟如一探罷了脈搏,又仔細察看了一番他雙腿切口,才道:“目前來看還算穩定,傷口有些發炎,但問題不大,注意按時服藥換藥,如有發燒跡象記得立刻通知我。”
“是。”蘭心和孟玉柔幾乎異口同聲應著。
蘭心不禁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畢竟,這些事原本就是她在負責的。
孟玉柔大概也覺得自己應得突兀,又道:“爹說了,承蒙聖女出手醫治,已經感恩不盡,照顧哥哥的事自然不敢再給您添麻煩,故而才遣了我來,以後這些瑣事就由我來做就好了。如此,也好讓我們減少一些負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