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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你是葯也是毒(一更)

  「你有什麼事?」


  傅司看著宴九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坐在躺椅上,看上去格外的悠然自得,沒有了之前蜷縮在床腳的頹廢樣子。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這樣直接坐在陽台上,被夏季強烈的光線所暴晒著。


  以前傅司一直不太懂她為什麼總是在夏季強烈的陽光下這樣暴晒著,後來模糊間有些明白了。


  大概只有這樣,她才能依稀感覺到那些在部隊里的日子吧。


  隨後他就看見宴九將視線往天花板上去,神情森然,「現在天時地利人和,最是容易方便動手。」


  傅司順著她的視線往樓上看去,便立刻明白過來她是要去殺宴敏遠,不禁皺眉:「你現在情況剛剛穩定,會不會太心急了。」


  「已經拖延很久了,早應該就解決的事硬生生地拖了半個月。」宴九雖坐在陽光下,可言語中那份寒意卻是再熱烈的陽光都無法化去的。


  傅司知道宴九能忍到自己的狀況穩下來已經是不容易了,殺母之仇,不是他說兩句話就可以撼動的。


  所以,他只能暫時點頭應了下來,「好吧,那我來處理一下,這兩天我讓你上去一趟。」


  宴九嗯了一聲,「多謝。」


  傅司蹙了下眉心,道:「和我不必說這個字。」


  宴九沒有說話,只是唇角彎起,無聲地一個笑。


  傅司站在屋內看著她坐在那裡。


  自從那天他說完那些話后,宴九就再也沒有提過任何隻字片語,就像是從來不曾發生過一樣。


  他不知道,宴九是故意不說,還是真的忘記了。


  只慶幸自己還好後來說把她送回部隊,這才多少讓她有了想要重新站起來的動力。


  只要她有動力就好。


  不管是什麼,她只要肯振作,那就什麼都好。


  ……


  當天下午嚴戈就又來陪宴九閑聊了。


  自從傅司把他的活兒搶走之後,他就每天拿著高額的諮詢費過來和宴九聊天。


  不對,其實都已經算不上是閑聊了,基本上是他欠欠的想挖宴九和傅司那些情侶事,最後總是被虐了個心肝脾肺腎疼。


  「我說,你們就沒吵架之類的嗎?就像前幾天你掐他脖子那種的。」嚴戈不服氣地問道。


  宴九愜意地靠在椅背上,喝著嚴戈帶來的蘇打水,看上去美滋滋的很,「沒有。」


  嚴戈哼了一聲,完全不相信地道:「不可能吧,要是不吵架,你當時怎麼可能直接被送進醫院?」


  宴九喝水的動作停住了。


  她側頭看向了身旁坐著的人。


  看他那副無知無覺一心挖八卦的表情,無聲地挑了挑眉。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啊!


  這人,語言陷阱還挺多,就是演技好像不怎麼樣。


  宴九當下就玩味兒地揚起了一個笑,然後神秘地招了招手,示意他湊近。


  嚴戈以為真有什麼大秘密,天真地湊了過去。


  接著就聽宴九在他耳邊說:「因為他說要娶我。」


  嚴戈眼睛瞬間瞪大,驚得差點把水杯給摔了,「真的假的?」


  宴九一本正經地點頭,「真的,他說娶我,以後工資卡給我,我說不要,賺錢太辛苦了,留著自己花,但他非不同意,說著說著就吵起來了,吵著吵著,我就生氣了,然後氣血上涌后就發燒暈倒了。」


  坐在對面的嚴戈原本期待的神情漸漸隨著她的鬼扯就消失了。


  吵架吵發燒?

  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嘛!

  還氣血上涌,真當他這個心理醫生只看心理啊。


  他們可是十項全能的好不好!

  當下嘖了一聲,道:「你這小姑娘怎麼說話一點都不實誠呢。」


  宴九看他終於發現了,這才輕笑了起來,「對於想要挖我八卦的人,我沒打出去都已經是客氣的了。」


  嚴戈以為她要喊傅司來打人,頓時又覺得莫名被秀了一臉,當即氣哼哼地道:「我要踢翻這碗狗糧!」


  宴九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說,只好提醒:「我這兒沒狗糧,要不然我讓人給你買一點?」


  嚴戈:「……」


  正巧這時候傅司從門外走了進來,聽到了這話,問道:「買什麼?」


  宴九揚聲回答:「嚴戈說要吃狗糧,你等會兒派人買兩袋送到他家裡去吧。」


  傅司這下總算賞了嚴戈一個眼神,然後認真地點頭,「好,我現在就去。」


  「……」嚴戈氣到內傷,頓時揭竿而起,「去什麼去啊!我又不是狗!」


  旁邊的宴九這時候悠悠傳來了一句,「你是狗啊,單身狗。」


  嚴戈:「……」


  他用控訴的眼神看向了傅司,企圖得到一點安慰和公平。


  但他忘了,他們是夫妻檔。


  就見傅司點頭,「嗯。」


  這一個字讓嚴戈的血槽里剩下的血徹底清空。


  聽著宴九沒忍住笑,「噗嗤」一下的笑聲,他那叫一個悲憤,「你們兩個就欺負我吧!有本事你們真結婚生孩子呀,光開花有什麼,結出果子來才是真有本事!」


  說著就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出了病房。


  宴九看他那副樣子實在是有趣極了,「你看他那惱羞成怒的樣子,簡直絕了。」


  傅司看她肆意地笑,突然覺得嚴戈這個心理醫生還算有點用,至少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


  「嗯,我出去一下。」


  「好啊。」


  傅司出了病房,就看到嚴戈正坐在走廊盡頭的椅子上正在翻查資料。


  一看到他出來,就哼地一聲把文件夾合了起來,說道:「幹嘛?想讓我別生氣啊,沒用!我告訴你,我氣大發了,我可生氣了,你們兩夫妻欺負我一個人,簡直毫無人性,慘無人道!」


  面對他的傲嬌,傅司很乾脆利落地選擇了無視,徑直問道:「你確定她真的已經穩定了?」


  嚴戈愣了下,然後理所當然地道:「當然了!別質疑我的專業好不好?我好歹也是海外歸來的精英人士,多少醫院搶著要我,我都不願意去,就為你鞍前馬後的給你家媳婦兒看病!」


  只是話一說完,在抬頭觸及到傅司深邃迫人的目光后,莫名的心裡那股氣就滅了半截。


  他最見不得傅司那眼神,那眼神、那氣場實在壓不住,只能妥協地道:「好吧,說實話,普通人以她這樣的病情,在半個月之內穩定,是不太可能的。不過,你家媳婦兒吧,不是人,意志力非同一般,再加上那天你給她深情表白了那麼一下,還說要成為她的執念和寄託,估計影響挺大的。對於這一點我只能說,你現在就是她的葯,你給她注入了新的希望。但同時,你也是毒,因為一旦你變成第二個蔣怡,給她的打擊是致命的,所以你要千萬注意。她的生死可都在你手裡。」


  窗外的光打進來,傅司抿緊了唇,點頭:「我明白。」


  看他這樣鄭重,嚴戈嗯了一聲,「你明白是最好,反正不管怎麼說,她現在比之前好太多了,而且她自己也有意識想要變好,想恢復,那就應該不成問題。」


  「那她什麼時候能夠康復?」


  嚴戈瞥了他一眼,撇嘴道:「康復?你想什麼呢,她能恢復到之前的狀態就很好了。當然了,如果她真的能完全想通了,心結沒了,那恢復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她的意志力還算頑強,要放在普通人身上,估計早就抑鬱得自殺三次了。」


  傅司眼裡的光就此黯了下來,「你說的我都知道了,下個星期我就把人送過去。」


  嚴戈聽到這話,那優越感立刻冒出來了,但還是裝模作樣地道:「其實我覺得現在你和她聊,比和我聊強多了,她就是不願意說,什麼都悶在心裡,我只能讓她放鬆,但你能讓她解開心結。你現在比我厲害多了,我算什麼呀……」


  不想傅司還真的就嗯了一聲,說「那不送過去了。」


  嚴戈頓時氣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我……不是……你……我就是客氣一下,讓你誇誇我,你還真就找個台階就下了?要沒我的小課堂,你能解個什麼心結啊!我可是你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在古代你得叫我一聲爹你知道嗎!虧我每天那麼悉心的教導你,你就是這樣過河拆橋的?!你也太對不起我的教導吧!」


  傅司懶得搭理這個戲精,轉身回了病房。


  只留下嚴戈一個人站在原地沖著傅司的背影吱哇亂喊,最終就只一句:「傅四!你個渣欺騙別人的大騙子!」


  正巧被屋內的宴九模糊地聽到了,一看到傅司進來,就問:「什麼大騙子?」


  傅司毫不猶豫地說:「他失戀了。」


  宴九揚了揚眉,不走心地哦了一聲,「真慘。」


  兩個人就此把嚴戈丟在了門外,讓他自身自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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