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吵架(一更)
傅司幾乎是下意識地就伸手揮掉了那杯茶。
茶杯應聲而落,碎裂了一地。
宴九神色冷冷地站在那裡,「我現在如你所願,怎麼反倒你不願了?」
話剛說完,傅司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做。」
宴九無動於衷的被他拉進懷裡,語氣譏冷,「你不是想看我發瘋嗎?」
傅司摟著她的手微微收緊,聲音微啞,「你不瘋!你很好!是我的錯,是我不對,我現在就送你回家。」
「不必了。」宴九陰著一張臉,將人利落地推開,然後轉身往樓下走去。
卻不想在拐角處迎面遇上了嚴戈。
今天的他沒有穿白大褂,而是一身灰色的休閑西裝,看上去顯得越發的瀟洒。
他就這麼斜倚在樓梯的扶手上,笑著道:「抱歉,這是我的主意,所以你別遷怒這位可憐人了。」
但宴九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臉上有任何的改變,依舊面色冷然地問:「現在的醫生做事都不需要當事人同意的嗎?」
嚴戈聳了聳肩,「你的情況特殊,告訴你了,你就更加戒備了,所以我只能拜託他偷偷的來。」
宴九冷笑了一聲,問:「那現在偷偷的成功了嗎?」
嚴戈一臉惋惜,「大小姐太聰明,一眼就看出破綻來了,哪裡還談什麼成功。」
宴九的臉色一下子冷酷無比,「那祝你下次成功。」
「嗯,借你吉言,下次我會改進的。」
嚴戈想作死,傅司沒意見,但是……
「沒有下次。」他從樓上走了下來,對嚴戈說道。
「瞧把你給心疼的那勁兒。」嚴戈很是嫌棄地說完,又見傅司那森冷的面容,只能又繼續道:「行了,我送來的這茶水裡沒藥。」
傅司抿緊了唇,神色依舊繃緊著。
看上去完全就不相信他。
嚴戈嘖了一聲,「你真以為我閑得沒事幹,非得給人下藥才開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暗搓搓把葯給換了,我看你啊真是擔心過度了,居然相信我這種毫無根據的假話。」
傅司神色一怔,「假的?」
「當然了,不把你一起騙,戲怎麼做足?心理暗示是需要整個環境來營造的!笨!」嚴戈一想到剛才在監控里看到的畫面,就很是扼腕,「你個傻子剛才但凡能忍住一下下,讓她把那杯茶喝下去,我就能完全知道她到底是真是假了。」
想他辛辛苦苦,明裡暗裡逼傅司那麼久,把整個情緒都渲染足了,本以為那杯茶水一上來,宴九一喝,他到時候再上場。
一個完美的教科書式案例就能生成了。
結果這傢伙倒好,臨門一腳的事就這麼毀了!
所以說,在治療的時候,還是不要讓家屬在旁邊,太破壞治療方案了。
嚴戈在那邊心想著。
等抬頭,就看到傅司正用一種寡冷的神色看著自己。
嚴戈被他看得心裡頭有些微微發毛,在作死的邊緣徘徊了那麼久,也知道這是什麼信號,當即給自己打圓場,「好啦好啦,這隻能證明你對她很在意,非常非常在意,否則也不會被我玩兒這麼一把了。不過言歸正傳……」
他連忙把話題轉移到了宴九的身上,說道:「雖然這次我沒測出你的真實情況,但是從你剛才的戒備里,我想我當初的估算是沒錯的。你根本就沒有好,你只是偽裝成自己已經好的樣子,對嗎?」
對於這個問題,宴九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能讓一讓嗎?我趕著回去。」
說著就繞過他,打算下樓。
可嚴戈卻腳下一移,擋住了她的去路,笑著道:「我能問一句,你為什麼不想治嗎?是對穿白大褂的有抵觸心理,還是單純的不喜歡我?雖然我覺得後者根本不成立,畢竟像我這種長相帥氣,為人又風流倜儻……」
他的騷話滿天飛,還未說完,就聽到宴九冷漠地一句,「因為治不好。」
嚴戈的話一頓,隨後笑了,「親愛的,這不是絕症,你只需要和我說說話,在我面前睡上幾覺,一切就都結束了。」
站在後面的傅司聽到他說話,臉色沉沉。
什麼叫在他面前睡上幾覺?
如果不是知道他這話是在說催眠,傅司極有可能直接把人拖出去了。
「不,這對於我來說,就是絕症。」此時宴九終於願意抬頭了,她看著嚴戈,然後指著二樓的通道口,「她是我最大的癥結,你治得了嗎?」
嚴戈臉上的笑頓時淡了幾分,「你母親的事我多少了解,不過她不只是心理問題,她還有精神問題,我會想辦法……」
「我教你一個辦法吧。」宴九說。
「我洗耳恭聽。」
「殺掉她,我就不藥而癒了。」
嚴戈愣了下,隨即哇哦的感嘆了一聲,「不愧是大小姐,做事這麼大手筆,還真是嚇人一跳呢。」
宴九面無表情地冷聲問:「你敢嗎?」
嚴戈認慫道:「不敢不敢,我是良好市民,只救人,從來不殺人。」
「你不是還治瘋過幾個正常人嗎?」宴九毫不猶豫地嘲諷。
嚴戈摸了摸鼻頭,「後來秉持著做人的一顆良心,以及醫生的職業道德,還是又治好了。」
宴九不咸不淡地哦了一聲,誇讚道:「那你可真厲害。」
「所以我這麼厲害,你不如相信我一次?」嚴戈眼明手快地及時擋住了她準備離開的身形,再次道:「我覺得,你能出現那樣的癥狀,應該不只是你母親的問題。是不是很多不能說的小秘密壓在心裡太久了?不如告訴我,我來幫你。」
宴九被幾次擋住去路,真是要氣笑了,「好啊,我最大的秘密就是怎麼把宴氏搞到手,你能幫我嗎?」
嚴戈被反將一軍,一時語塞。
可繼而他就笑了起來,「大小姐的野心真是一點都不遮掩啊。好吧,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也不強求,我把名片給你,任何時候你可以來找我。」
「我不……」
宴九下意識的想要拒絕,但名片已經被塞進了手裡,嚴戈篤定地一笑,「相信我,你總有一天會需要它。」
說罷,他就做了紳士地沖她彎了彎腰,然後就此離去。
宴九低頭看了一眼那張名片的反面,上面有一串他自己手寫的電話號碼,顯然是早有準備。
身後的傅司這時走了過來,低聲道:「我送你回去吧。」
宴九回神,面色冷然,「不必,我怕到時候又被載去別的不知名地方。」
傅司眼底的神色頓時黯淡了下來,沉默了半晌,才道:「那我讓這裡的司機送你回去。」
這回宴九倒是沒有反對,直接下了樓。
傅司看著她下樓的背影,神色有些寞然。
最終只能打電話給別墅內的司機,讓他把人送回去。
一路上,那名司機開得那叫一個小心翼翼。
只因為身後那位大小姐的臉實在難看到嚇死人。
整個車內的氣壓低到讓人窒息。
冬季的傍晚,天色像是被墨汁被傾倒一般,瞬間就黑了下來。
車窗外的路燈在車速下像是被拉成了一條長長的霓虹光影。
宴九就這麼看著。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車子停了下來。
「宴小姐,已經到了。」駕駛座上的司機大叔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宴九定睛一看,發現的確已經到了老宅門口。
她道了聲謝就徑直下了車。
那被驚到的司機大叔忙不迭地回答:「不,不客氣……」
等車門一被關上,人徹底進了老宅裡頭,那司機大叔這才劫後餘生的鬆了口氣。
心想著,原來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這氣場果然不同凡響啊。
說句話都能壓人。
他一邊想著,一邊急忙打電話。
「傅先生,人已經安全送到了。」
電話那頭的人聽到這話后,這才嗯了一聲,沉聲說了一句:「知道了。」
就把電話給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