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茶言茶語
從沈家出來要坐公共汽車去鄉下寧家，沈家有小汽車，沈瑤瑤自出生還沒坐過公共汽車。
坐車要去站台等車，沈瑤瑤一路問了好幾個人才看到站台。
隻是當看到站台下等車的熟人，她眉心一皺，冤家路窄。
對方同樣注意到沈瑤瑤。少女身穿明豔的紅色連衣裙，紮著兩根馬尾辮，隨著擺頭動作來回甩。
沈瑤瑤本想裝沒看到，架不住人家往跟前湊。
“呦，今兒個太陽難不成是打西邊出來的？堂堂沈家大小姐竟然會坐公共汽車。”李文芳把話說完，忽然想到什麽似的，黑眸瞬間一亮，“沈瑤瑤，你該不會被趕出沈家了吧？”
瞧瞧，這幸災樂禍的模樣，真欠揍！
李家雖不像沈家有錢，但算得上是書香門第，李文芳爺爺奶奶是大學教授，爸媽是老師。
李文芳跟沈瑤瑤不對付，原因是沈袁兩家的娃娃親事。
而李文芳喜歡袁軒逸，自然而然看不慣沈瑤瑤。
換句話說，她倆是情敵。
等了半晌，李文芳沒看到沈瑤瑤哭鼻子，暗想是不是猜錯了。
“我很同情你。”良久，沈瑤瑤抬手安慰性的拍了拍李文芳肩膀。
後者一臉茫然，同情她？什麽鬼！
沈瑤瑤該不會是在受到巨大刺激後腦子有問題吧？
沈瑤瑤歎口氣，“唉。”
“我有什麽好同情的。”李文芳越來越莫名其妙。
沈瑤瑤眨眨眼，“我是被趕出來了，可跟袁家訂有娃娃親的是沈家小姐，我同情怎麽都輪不到你。”
把她換成寧知淇。
這話真紮心。李文芳愣了足足半晌。
等反應過來，沈瑤瑤已經上車離開，能看到的隻有車尾氣。
李文芳生氣的跺了跺腳，可惡！
——
沈瑤瑤這邊坐了將近一個多小時的車，下車後做的第一件事是找地方吐。
顛簸的厲害，搖的不光眼暈，連屁股都疼。
“哎呦，真可憐。”同車大娘瞧著沈瑤瑤吐的厲害，熱心找水讓她漱漱口。
“謝謝。”沈瑤瑤緩了會兒，拍著胸口長舒口氣。
“姑娘，看你穿的這麽好，不像是村裏人。”大娘打量著沈瑤瑤，長得真夠水靈的。
沈瑤瑤咧開嘴笑了笑，“大娘，你知不知道寧雙江家怎麽走？”
“你是他什麽人？”大娘擰緊眉心，仔細想了想，注意到沈瑤瑤眉眼間跟寧雙江的相似，頓時恍然大悟，“難道你是雙江家抱錯的那個閨女？”
這事在四鄰八村早就傳遍，聽說人那家是豪門家庭，要不寧知淇怎麽會巴巴的往跟前湊。
話說回來，這丫頭真夠沒良心的，好歹養她十幾年，寧雙江兩口子出殯，她愣是沒回來看一眼。
沈瑤瑤點頭，沒否認，“大娘，是我。”
“那你來是幹啥的？”大娘忍不住繼續問出聲，難不成是被人家趕回來的？
“大娘，這裏是我家，你說我是來幹嘛的？”沈瑤瑤見狀，猜到這人肯定知道寧雙江，才會跟她多聊幾句。
果不其然，大娘好巧不巧是寧雙江的鄰居。
大娘不解，“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村裏人都傳寧雙江兩口子倒黴，被人害了命不說，養了多年的閨女都是人家的，自個兒家的閨女都不認他們。
聞言，沈瑤瑤啞了嗓音，“養父養母的身體不太好，我要是提回來，他們肯定會傷心。”
好孩子！
大娘愈發喜歡沈瑤瑤，這孩子不光長得漂亮還懂事，一點兒都不像寧知淇那個沒良心的。
進村的路還有段距離，沈瑤瑤跟大娘熟絡起來，倆人走到院門口，大娘還讓沈瑤瑤有空去她家吃飯。
正北三間土坯房，窗戶被油紙糊著，院裏地上滿是家禽糞便，無處下腳。
寧雙江兩口子是地地道道的打工人，他們的條件本就不富裕，更不要說還有四個孩子。
強忍著胸口竄上來的惡心，沈瑤瑤踮起腳尖往院裏走。
這是她接的最差角色。
“不許動！”忽然，身後傳來道清脆童音。
沈瑤瑤準備掀門簾的手一頓，轉身一看，樂了。
五六歲大的小男孩一手拿著比他手腕還粗的木棍，一手牽著比他矮一頭的小女孩，警惕的看著她。
倆人身上衣服破的看不出原來顏色，頭發更是亂糟糟的，小臉黑黝黝的。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倆應該是寧知書跟寧知畫。
未來的兩位大佬。
“過來！”沈瑤瑤衝著他倆招了招手。
寧知書拽著妹妹站在原地沒動，“你在我家幹什麽？”
“我是你姐！”沈瑤瑤知道小家夥是把她當賊了。
這也不能怪他，寧雙江兩口子死後，家裏所有的重擔全都壓在寧知秦跟寧知淇身上，偏偏寧知淇還跑去認爸媽，家裏沒大人，寧家的那些窮親戚個個都上門欺負，搜刮。
其實，寧家原本就沒什麽好東西。
“騙人。”寧知書雙眼炯炯有神的瞪著沈瑤瑤，他姐寧知淇早就不要他們了。
“你哥呢？”知道跟倆蘿卜頭講不明白，沈瑤瑤問他寧知秦在哪兒。
“我哥馬上就回來了。”
“……”得！小蘿卜頭的警惕性還挺高。
沈瑤瑤雙手掐腰，鄭重其事的說道：“你看我像壞人嗎？”
寧知書猶豫了下，搖搖頭，不像，這個姐姐挺好看的，比他二姐還要好看。
“這不就完了。”沈瑤瑤抬腳走到他倆跟前，半蹲下身，“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你二姐。”
寧知書的確聽大人們說過，他二姐不是他親二姐，他親二姐是有錢人家的。
再打量沈瑤瑤，她挺符合的。
寧知書把棍子扔在一旁，牽著妹妹進屋。
沈瑤瑤順勢跟進去。
隻是，又免不了一怔。
屋裏連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缺了兩條腿用磚墊著的桌子竟還屬於大件。
地上黏糊糊的不知道沾有什麽東西，聞著有股潮濕的發黴味。
也難怪，這麽熱的天氣，屋裏都不通風散氣。
“哥哥，餓了。”寧知畫流著兩行大鼻涕，水汪汪的大眼看得讓人心疼。
寧知書耐著性子哄妹妹，“乖，哥哥去給你倒水，喝飽就不餓了。”
沈瑤瑤沒想到家裏條件竟然不能飽腹，再看知畫，是有點瘦，跟沈家她哥的兒子比起來，瘦的不是一星半點。
“別喝了。”喝水哪兒能把人喝飽，沈瑤瑤上前把寧知書手裏的碗奪過來，“外頭不是有雞嗎？”
“雞還要下蛋的。”寧知書道，“雞蛋能夠拿到鎮上去賣錢，哥哥說要給我跟知畫攢學費。”
沈瑤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