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煉獄
“。。。你怎麽在這裏?”
華濃竭力克製住想伸手把臉上的髒汙洗淨,手不自覺地扯了扯布裙。“圖送出去了,隻有我能想辦法進來,我如果不能把你帶出去,原先談好的價碼一樣得泡湯。”
容青知道這是夜蘅對自己的擔心,她想起了自己交給風苡的銀鐲,默了默道:“這裏的蟲群防不勝防,加上一個精於用毒的鴆微,我們衝出去的把握很小。”
“那就幹掉他,就算幹不掉,這些人也能多拖個一時半刻。”華濃的目光毫不留情地掃視過戰栗驚懼的隊伍,仿佛在看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你我任誰死在這裏都毫無價值,走到今天,我絕不會心甘情願赴死。”
送華濃回到隊伍中後,容青又分別叫了幾名女子單獨談話,問的無非是她們的身份,知不知道來這裏要做些什麽。
大概是認出她的緣故,容青並不會引起抵觸,她們紛紛握住自己的手,帶著哭音祈求著她放她們走。
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響,她們停下打量的目光,垂著頭。容青走到門口,開口道:“人已經送來了,要把她們安置在哪裏?”
這裏隻有幾間簡陋的茅草屋,除了鴆微主要待的地方,餘下的都堆滿了各種藥材和書籍。藥材保護的倒是十分仔細,書籍就扔在地上,十分隨意。這樣的處理倒是跟鬼醫付庸很是相似,許是醫毒不分家,總有幾分共鳴吧。
鴆微的臉上沾著基底墨跡,頭發也被抓得很是淩亂,可以猜想到,他的實驗進行得並不順利。這段時間,容青偶爾翻到過他的筆記,一些常見的藥材種類,在付庸治療自己時,她也認識了不少。但鴆微經常用的很多都是毒性極強的藥材,無一例外,要用到蟲子,對血液的需求也很大。不過這個血液怎麽來,是從蟲子身上取還是他自己身上,筆記上沒有更多的贅述。
“不用,我來,你進屋,一會兒再取血。”把容青趕進了屋,鴆微領著隊伍往深處走去。華濃的位置靠後,這一趟冒險,她把能帶的法器都搜羅在身上,她有預感,少有不慎,自己可能沒有辦法再踏出這裏。
這個醫師很有可能就是雪影狼族的底牌,這處秘境永遠處於重兵防守中,惟有族長可經常出入。為什麽從來處於下等地位的女子可以進來,族中這些年很多女子都是死於非命,她們難道真的都是死在男子的折磨下,跟這裏有沒有關聯?
她越想越細思極恐,握住衣袖下匕首的手愈加用力,發間插著的金簪因為風的吹拂,微微露出一點原有的金色光澤。很快,隊伍停了下來。鴆微把她們帶到了一處漆黑的山洞,正前方有一處巨大的坑洞,上頭被石板蓋著,無法看清楚裏頭藏著什麽。
鴆微把手放在一處凸起的山壁上,向左擰動,石板向兩側移開。他對著打開的地方露出微笑,像是在招呼好久不見的老朋友。“這次食物很多,可以吃的很飽,吃完要更賣力一點。”他顯得脾氣很好,對著什麽有商有量的。少頃,側過頭,天光傾瀉下,表情冷漠的近乎殘忍。“快點下去,他們該等急了。”
前排的女子們似是看到了可怖的場景,一邊發抖一邊不住地往後退,華濃極有技巧地穿插在隊伍的空隙裏,往前移動了些許,看到了被人群遮擋住的地方。在看清的一瞬間,她想,這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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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青在儲存藥瓶的木架上翻檢了很久,才找出符合書中所記載的三瓶藥。她又仔細對照著書,試圖在找出可以區分的點來,機會稍縱即逝,好不容易等到了他不在的時候,一點要找到機會解開藥力。或許夜蘅此時,已經憑著兵力布防圖開始進攻,趁此時機,逃跑的把握會更大。
在艱難的排除一瓶藥後,容青正準備冒險把剩下的兩種藥一起吞下。急促的腳步聲接近,她把藥瓶放入袖中,順著窗戶的縫隙觀察。
來的並不是鴆微,她鬆了口氣,是剛剛隊伍中的女子。她朝著出口奮力奔跑,蒼白的麵頰上布滿細汗,下一刻她摔在了地上。女子強忍著疼痛,從地上爬起,腳好像崴了,她奔跑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容青準備打開門把她扶起來,問問發生了什麽事。
還沒等她走出去,蟲群爬行的聲音越來越大,黑色的蟲子從草叢、枝葉間爬出來,向女子的方向接近。對方從手腕處取下綁著的刀片抵禦,再揮動間卻劃傷了自己,飛濺的血液灑在地麵和粗壯的樹身上。
蟲群被血腥氣引誘,更加躁動起來。很快,女子的腳就被黑色的蟲群圍繞,血液連同皮肉一起被吞下,化作森森白骨。
容青在房間搜尋到一把看起來鋒利的藥鋤,握在手心,見死不救,她還是過不了心裏的那關。
蟲子已經啃食到小腿處,看到容青化成的昭奇,女子眼裏翻湧成強烈的求生欲望。“少族長,救救我,您說過您喜歡我的,救救我!”但在容青靠近,試圖幫她把身上的蟲子驅趕開,她卻抱住她的腿,瘋狂道:“要死,我們通通一起死,大家都去死就好了!”
她無視容青伸過來的手,反而箍住腿,死命的往後移動。已經有幾隻蟲子爬到了她的臉上和手腕處,黑色的蟲子順著手腕連接處再向自己接近。容青放棄了幫女子驅趕黑蟲,握住藥鋤準備掃落接近自己的蟲子,忽然發現黑蟲對於自己有些抗拒。
再看到這一點後,她回想起夜蘅對自己的叮囑,他告訴自己,一切以自己的安危為重的時候,眼裏的關懷和擔憂。容青終於硬氣了心腸,女子正準備拉住她的腰,不妨被蟲子咬到痛處,手上的力道微微減弱。
她趁機用武器打開了她的手,摳下被血液濺到的樹皮,跑進了房中。她分別從瓶中倒出兩粒藥,碾碎抹在尚未幹涸的血液上,打開窗戶拋了出去。
女子淒厲的慘叫劃破天空,代表生機的綠意被黑色淹沒,宛若一間無法逃脫的殘酷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