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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桃忙不迭道,「您才如此,雲七夜就示弱了。她既然自慚形穢,不敢和您爭。咱們何不順著台階再上一步?」


  聞言,柳思月笑,「她弱不弱,還不好說。但是她和殿下才成親幾日,殿下就娶了我,她一定受了不小的打擊。」


  「就是說嘛,殿下又向著您,那賤人心裡一定不舒服,可是又得忍,肯定憋屈的緊。小姐,您以後大可放心而為,最好能把那賤人趕出別院,這樣您就可以做上正妻之位啦!」


  柳思月的手指微微握成拳狀,正妻之位,呵,多麼誘人的字眼。她自小耳濡目染,後堂女眷們的爭鬥,可不就是為了這幾個字?她娘親和皇后姨母,可都是很有手段的女人呢……


  她開口,卻是叱責碧桃,「又是賤人,又是爭奪的,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要是叫殿下聽去了,豈不是會說我心存嫉妒,不守婦德?」


  她家小姐怎麼這麼快就翻臉了?碧桃一愣,雖然看不見柳思月蓋頭下的表情,但一想起以前的教訓,慌得下跪求饒,焦急道,「小姐饒我這一次,奴婢一時嘴快,下次一定會注意!」


  「下次?」柳思月的聲音有些陰沉,低聲喝道,「沒有下次。難道你這麼快就忘了她們幾個的下場了?你知道的,我這個人賞罰分明,你做得好,我自然不會虧待你。但是,如果你做錯了……碧桃,我最恨身邊的人犯錯,尤其是牽連到我的錯誤。今日我嫁給了殿下,不再是以前的閨閣少女,身份自然又不一樣了,你給我緊緊記著,謹言慎行,要不然,到時候別怪我心狠!」


  一字一句聽得清楚,碧桃慌得幾個叩頭,膽寒顫顫,「小姐放心,奴婢定會謹記於心,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


  柳思月嗯了一聲,又道,「時候不早,殿下也該進房了,你先退下去。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是,奴婢告退!」碧桃如遭特赦,慌得起身小跑出了喜房。


  待她一走,柳思月的唇角一扯,得意地笑了。恩威並施,諒碧桃這丫頭以後也不敢壞她的好事。她伸手摸了摸掩在蓋頭下的臉頰,原本光滑細膩的左臉上,赫然一道凹凸不平的傷疤,宛若條毛毛蟲爬在了臉上。


  幾日前,她簡直恨死了這道疤痕,破相之痛幾欲叫她抓狂,恨不得全天下的女子都是刀疤臉!


  不過她很快不氣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那日,若不是那些歹人,她也不會和九殿下相遇,如果他們不相遇,也就不會有這段姻緣了……


  她心裡倏地便是一陣澎湃,怎也不曾想那晚出手相救的人,竟會是外界傳言病入膏肓的寧止。他長的那樣好看,身手也那樣好,完全不像爹口中的半死人。能嫁給他,就算和爹斷絕父女關係,也是值得的。畢竟,她的後半生是夫君的,可不是父親的!


  思及此,她不禁抿唇低笑,心情大好。


  不過,也不是最好。這段近乎完美的情愛中,有一個人太過礙眼。


  「雲、七、夜。」一字一頓,柳思月意味深長地咀嚼著這三個字,指甲慢慢掐進了肉里,有些疼,卻能叫她保持清醒。對待敵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叫她沒有機會上場,直接將其扼死在幕簾后!


  天時地利,她佔得齊全。雲七夜的名聲不好,自然是爹不疼娘不愛,沒人會幫她。何況,殿下喜愛的人,是她柳思月呢。


  唇角的笑意愈發深,她安心地坐在床上等待,時不時發出一聲低笑。漫長的等待,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喜房的門吱呀一聲,有腳步聲漸漸靠近。她慌得回過神來,伴著腳步聲,一顆心陡然跳快,是誰進來了?寧止么?

  很快,那人終是進了內室,卻又停留在數米之外,一動也不動了。


  怎麼回事?她納悶。


  絲毫不在意今天是大喜之日,男子的喜服早已褪去不見,唯有雪白的斗篷,雪白的錦袍。他徑自站在數米外,眉頭微蹙看著床上的女子,一時有些恍惚,對面的女人,叫什麼名字?好像是叫……柳,柳絲?還是柳四月?

  想不起來。


  漫長的靜默,好似空氣都不流動了,柳思月心下不由升起一股焦躁,殿下在做什麼?為何還不來揭她的蓋頭?莫不是……因為她臉上的傷疤?可是……


  正胡思亂想間,倏地,她的蓋頭被揭開,突來的光明入眼,光線停駐在女子有些陰沉的臉上,她神色微動,不過一瞬的怔愣,再次抬眼,她迅速扯唇微笑,那一雙眼裡,波光似水,她抬首看著眼前的男子,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在寧止的面前。


  鵝蛋臉,柳葉眉,一雙水波眼含魅,左臉一道食指長的傷疤,已然結痂,但也能看出女子的美貌。一身紅色的嫁衣,越顯她的嬌小柔媚。


  兩相對視,寧止的表情淡淡,波瀾不起。


  「殿下?……」柳思月疑惑地開口,眼前的人,是寧止沒錯,可是他為何穿著白色的衣衫?大喜的日子,多觸霉頭?


  她咬唇,驀地想起寧止的喜好,素來愛穿白衣,到口詢問的話,生生忍住了。只是寧止攥在手裡的蓋頭,分明是用手揭開的,並未用稱心如意稱,也是觸霉頭了。


  她心下略微有些不快,面上卻是嬌笑,開口的聲音柔嫩得猶如黃鸝,清脆悅耳,「妾身思月,見過殿下,殿下金安。」


  ……原來是叫柳思月。


  寧止驀地扯唇,他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女子,聲音低柔,「委屈你了。」


  「嗯?」被寧止突如其來的話弄得有些不明所以,柳思月看著他,保持著嬌俏的笑,「恕妾身愚笨,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寧止躬身,眼中的波光流轉。他伸手撫上女子的下顎,輕輕挑起,聲音悅耳,卻帶著隱隱的蠱惑,「冰清玉潔如月兒你,做妾室不覺委屈么?」


  月兒?他叫得如此親昵,柳思月的臉倏地便是一紅,羞赧嬌怯。寧止和她靠得這樣近,那張好看的幾近妖邪的臉,幾乎將她的定力全部吸走,讓她潰不成軍。呼吸間,儘是他身上淡淡的香氣,也不知用的什麼熏香,似乎是蘭花的味道,不濃不烈,引人入醉。只是他那句「冰清玉潔」,又是在暗示誰呢?

  「殿下言重了,妾身能嫁給殿下,已是莫大的福分了。妾身很知足,何況,妾身的臉……」說到這兒,她立時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伸手遮住了臉上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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