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服軟的杜家
唐正南昂首面對緩緩打開的鐵門，強光下一個披頭散髮的男人正緩緩吐出一口濃煙，他身後是幾十個手執長刀的黑衣大漢。
「哼……一群傻子。」
唐正南龍行虎步，筆直走進大院，在夏侯虎面前二十步處停步。
山坳里陡然起了陣冷風，疾風吹的唐正南白汗衫鼓風飄蕩，裡面虯結的肌肉若隱若現。
夏侯虎雙眼微眯，緩緩道，
「我還以為是唐家三爺來找他小朋友……閣下是誰？大半夜的闖進我家，是不是太沒有禮貌了。」
唐正南輕蔑一笑，
「不錯，我就是來要拿個被你們關起來的小朋友。老三和我誰來都是一樣。怎麼著，我來你就不放人？」
夏侯虎眼瞳收縮，眼鋒如刀，
「唐老三十幾年前把我爹打成了殘廢，你以為他今天來了就走得掉？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來找我要人！」
唐正南雙拳緊握，一步一步往前，氣勢如虹，
「蜀中唐門四十七代家主，唐正南！」
說完這話，腳下陡然加速，雙拳直取夏侯虎，
「我不是來要人的，我只是來把人搶回去而已！」
夏侯虎急退，身後五十人直迎上去，寒光亂閃，直斬唐正南。
退到門邊的夏侯虎狠狠扔掉煙蒂，朝兩邊院牆揮手，
「唐門門主，我等的就是你！關門，絕不能讓這個人活著出去。」
夏侯虎伸手，旁邊一人遞上把雪亮的唐刀，他雙手緊握，一口吐沫吐在地上，眼珠慢慢變紅。
人影棟棟中，大院鐵門緩緩關上，把院里的強光與外面的黑暗隔絕。
…………
樹叢中，周華文捏著手裡的鐵棍，緊盯院牆頭透出的燈光。
大院里不斷響起刀劍相擊的金鐵交鳴，不停有沉悶的嘶喊聲傳出……
隨著山風吹來，慢慢瀰漫過來一陣濃濃的血腥氣。
周華文汗出如漿，他這輩子都沒經歷過這種場面，手臂和肥臉因為過度緊張，不時泛起顆顆戰慄。
唐正南交給他的鐵棍已經被他擺好位置，前端較小，有一個孔洞。後端較大，內嵌的鐵環連著鐵線。
這玩意有點像個春節燃放的小型焰火筒子，只是外壁上刻滿了花紋。周華文相信，這玩意應該會如唐正南老爺子所說，拉掉鐵環后就會有焰火衝天而起。
但到底什麼作用，他想不出來。唯一能猜測到這可能是一種通知人的方式。
握著鐵棍的手心全是汗水，周華文感覺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經達到了極限。
腕上的夜光手錶秒針看不清晰，分針顯示已經過去了八分鐘。
「砰、砰、砰……」
突然院里幾聲尖銳的槍響劃破夜空，院里的嘈雜聲隨著槍響戛然而止。
周華文再也等不下去了，伸出食指扣住鐵環。
「嘭！」
一聲悶響，周華文只覺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他身後一隻大手伸出，穩穩抓住那鐵棍，鐵環從周華文食指脫出，反彈撞在鐵棍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響聲在黑夜的樹林里幾不可聞，瞬間便被山風和蟲鳴聲遮掩。
…………
汽車在山道上盤旋往上，車燈光柱不時驚起夜鳥。
十幾分鐘之後，空山中也不知道什麼地方傳來幾聲尖銳的鳴響。這響聲像是槍聲，可剛剛逃出險境的陳錦哪裡有時間去管它。
坐在車後座，陳錦用濕紙巾抹凈了臉上、脖子上的污漬，依然能聞到身上不時傳來難聞的惡臭。
杜家大宅山門打開，汽車直接駛入，車速開始放緩。
陳錦終於穩定了情緒，把剛剛拿回的手機開機。
開機畫面過後，一條條未接來電提示簡訊嘀嘀嘀不停響起。他一個一個翻看，最後失望放下手機。
白色的畢方石也回到了他手裡，被他重新貼身收藏。對於這件事，一邊的曹步蟾完全沒有一點意見。不懂就沒有發言權，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我早就叮囑了他們，不能把你打壞了。身體沒什麼事吧？」
面對這句話，陳錦根本無力吐槽，只淡淡道，
「沒事你怎麼不去試試！」
陳錦從曹步蟾手裡抓過厚厚的藥典，壓低聲音道，
「那些人是夏侯虎的手下，麻煩你不要自以為是。還記得上次你那兩個保鏢是如何對你的嗎？籠絡企業員工你可能是把好手，這些江湖人物會認你才有鬼。」
「夏侯虎在這方面確實是個人才。剛才那幾刀既保全了他的手下，也封了你的口，裡子面子都有了。換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辦。」
曹步蟾揉了揉太陽穴，看向越來越近的杜家大宅，低聲道，
「我們的要求是苛刻了一點，但杜家肯定會答應。只要夏侯虎把錢給了我們，收購股份的事就是合法的。後面不管他們打死馬打死牛，都跟我們沒有一點關係。」
陳錦緊緊抱著藥典，深深吸了口氣，
「我知道怎麼做，不用你教。」
曹步蟾拉開車門，低聲道，
「等會杜天宇問起，這幾天你的行蹤怎麼解釋？」
陳錦朝他翻出個大大的白眼，
「老子又不是杜天宇的兒子，為什麼要向他解釋。」
杜如齋的內宅門口，杜天宇像個盼娘回家喝奶的孩子，看到陳錦急吼吼迎了上來，
「陳錦啊，這幾天你去哪了。爸爸的病又重了，你快給他醫治。我可以加錢，我們杜家有的是錢，可以答應你任何要求。如果那份合同不夠份量，我還可以加錢。」
夜色里杜天宇面容憔悴，眼珠子都落眶了。看起來這幾天都沒睡好。
還真是個孝子啊……
陳錦拍他肩膀，
「帶我進去看杜老，我能治好他。別擔心，我會加錢的，就怕你錢不夠多。」
杜天宇跟在他身後往裡走，低眉順眼道，
「曹步蟾把你的想法給我說了，只要能治好我爸爸，那些條件我都答應。」
陳錦身體頓住，往後面曹步蟾看了眼。
這傢伙做事還真是滴水不漏，想來這一切都在他算計之中，把該做的前戲早就做足了。
他擺擺頭，轉身走向杜如齋的病房。門口高大的保鏢如同門神，把曹步蟾擋在門口。
病房裡藥水味比上次更重了一些，杜如齋更顯消瘦。
老中醫不見了，醫生和護士也不再是之前那一批。聽到響動，杜如齋緩緩睜開眼睛。
杜如齋雖然消瘦，但狀態還沒糟糕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陳錦把藥典扔在桌子上，慢慢坐下，朝杜天宇伸出兩根手指，
「有煙嗎？給我來一根。」
杜天宇視線只在杜如齋臉上停留了一下，便從口袋裡抽出香煙，遞給了陳錦。
點燃煙，陳錦把深深吸了口，再吐出，眼前一片煙霧繚繞。
幾天前，他急巴巴趕過來準備救杜如齋的命。
這幾天他經歷了太多……
從夏侯虎別墅出來那一刻起，他已經不是幾天前那個人了。
「杜老，曹步蟾是不是跟你說過什麼？」
杜如齋咳嗽一聲，在杜天宇的攙扶下坐起，靠在枕頭上虛弱道，
「轉讓水岸麗都社區項目給夏侯虎的公司，電動車全國代理權給李之遙的新公司，賣四億電動車公司的股份給你。曹步蟾說這是你開出的條件。還有什麼要求你說，這是你應得的回報。」
杜如齋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連一邊的杜天宇也表情平靜，彷彿在跟陳錦談一筆早就該給的保潔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