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9
周日，早上我起得很早。
邊起床還在心裡默默地彈阿名的腦蹦兒。
都怪這個傢伙挑今天早上來，而且萬一真是舅舅舅媽派他做代表過來視察的，我就不得不好好拾掇一下我的小窩了。
先簡單打掃收拾一下，將垃圾收撿出來，待會拿出去扔掉，順便去超市買點食材做點阿名喜歡的東西。
我記得他好像喜歡煎魚來著。
我在心裡計劃著菜譜，將垃圾拾掇出兩大口袋，堆在門口。又跑去冰箱看看，列出購物單子。
這時候，門忽然被扣響了。
我抬頭看了眼掛鐘，早上八點半。
？？？阿名這種廢宅居然會在早上十點之前起床嗎？
我這樣想著，合上冰箱門，艱難地墊著腳繞過門口堆放的兩個巨大垃圾口袋，咔噠一聲打開了門。
……於是就與門口立著的勝己對上了視線。
「喲。」
勝己一身淺藍色的襯衣，露出鎖骨，黑色的耳機線一邊垂在胸前，一邊還塞在耳朵里。
他紅色的眸子平靜地注視著我，在我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後退想要把門碰上的時候向前一步，輕鬆地卡住了門。
「你還想把我關在外面嗎？」
他挑了挑眉，冷笑一聲。
純、純屬條件反射。
我訕笑著鬆開了門把手，向後退了一步，悲慘地絆在了門口的垃圾袋上。
「嗚哇——！」
勝己一把抓住我的領口，將向後栽倒的我拽了起來：「白痴嗎你？」
我鬆了口氣，站穩身形。
正想俯身把垃圾袋推開，就見勝己搶先一步，彎腰拎起了垃圾袋。
「扔哪裡？」他語調平靜。
「……樓下，有個大垃圾車。」
我驚悚地看著勝己拎著垃圾袋走出了屋門，大步拐下了樓。
我扒在走道護欄，看著他默默地走到垃圾車旁邊把垃圾袋扔了進去，轉身往回走。
期間他抬頭與我對視一眼，挑眉對我齜了齜牙。
……哇靠，怎麼感覺有點帥啊？
我傻乎乎地站在門口，看著勝己雙手抄兜上了樓，慢慢上了樓走了回來。
「勝、勝己，你怎麼過來了？」
我總感覺自己有點緊張……
他啊了一聲，推著我的肩膀把我推進房子，關上了大門：「今天休息。」
「你不是說你今天要練習嗎？」
「勞逸結合。」
「……」
勝己慢吞吞地將我的客廳和廚房視察了一遍，又去浴室看了一遍。
我堵在卧室門口阻擋了他肆無忌憚的腳步。
「你要對少女的房間做什麼？！」我五指伸開，擋在他胸前，漲紅臉用譴責的眼神掃射著他，「你臉皮好厚啊勝己！」
「哈？」
他似乎被戳到了笑點，哼笑了一聲轉身走到沙發上大大咧咧地坐下，勾著嘴角表情微妙地看著我：「你緊張什麼？」
我悄悄翻了個白眼，像老媽子一樣又跑去給他拿杯子：「喝水還是牛奶？」
「都行。」
我便從冰箱里摸出一瓶牛奶倒給他。
邊倒我還邊喋喋不休地跟他說：「今天阿名要過來。」
「……」
「我還得出門去超市買點食材。勝己你今天也在這邊吃飯嗎？你想吃什麼？」
勝己索性站起來，踱進開放式廚房，歪頭打量著冰箱。
「隨便吃個炒飯什麼的就行了吧。」
「啊？」
他走過來，順手拿起了我放在料理台上倒滿的牛奶玻璃杯：「你那個廢柴弟弟不會過來了。」
「……」我滿腦門問號，「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他心不在焉地喝了口牛奶，「我讓他別來了。」
「……你跟他聯絡了？你從他那知道我家地址的？」
他哼了一聲，用下巴對著我：「是啊，不行嗎？」
「……行倒是行，你為什麼不直接問我啊？」
「因為你太啰嗦了。」勝己面無表情地推了我一把，「去坐著吧。你吃早飯了沒？」
我茫然地走到沙發坐下，搖了搖頭。
「那就煮麵吧。」他啪地一聲，擰開了火爐。
直到我傻乎乎地看著勝己從廚房牆上取下圍裙套上，動作麻利地從壁櫃里拿出麵條開始煮麵，我才後知後覺地站了起來。
「那個，勝己，我來吧？你坐著休息就好了。」
「啊？！啰嗦啊你，老子都快弄好了你才這樣說，給老子好好坐著不許動。」
好、好凶！
我立刻挺直背脊坐正，用餘光瞥著他。
他很快就覺察到，挑著一邊眉毛瞪了過來：「看什麼看，不許看我！」
「……」我將頭扭到另一邊，看著黑漆漆的電視屏幕，索性從桌上摸過遙控器，將電視機打開。
現在正是早間肥皂劇的時間，我本來還留心聽著廚房那邊勝己的動靜，不過很快就被電視上的家庭倫理劇吸引了目光。
直到勝己端著煮好的面過來，將其中一碗放在了我面前，我才將注意力從電視上移開。
他將手裡的筷子抽出兩根，扣在我面前的碗上。
我低頭看著自己面前清秀的一碗面，又昂著腦袋往他面前那碗瞥了一眼，冷汗頓時下來了。
那個看起來紅通通一片的、有些嗆眼睛的玩意，真的可以食用嗎？
「幹嘛？」勝己沒好氣地眯著眼看著我，挨著我盤腿坐了下來。
雖然只是簡單地並肩而坐，但是總感覺他就像揣著個暖爐一樣，渾身散發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熱量。
我悄悄地往旁邊蹭了蹭，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拿起筷子，夾起面塞進嘴裡，萬幸是可食用的。
他面無表情地瞥了我一眼，我直覺他似乎已經發現我往旁邊挪的小動作了，但他也沒說什麼，只低頭默默嗦面。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把那汪紅通通的玩意吃了進去：「……好吃嗎？」
「啊？」他眯眼，「我自己做的你覺得我可能覺得難吃嗎？」
他忽然勾起了唇，夾起兩根麵條，湊到我嘴邊：「嘗嘗？」
……
爆豪君，你喂飯的動作是不是太熟練了一點？
我心中警鈴大作，伸手推著他的手腕將筷子和面都推開一點。
「別想害我！我都感覺到辣死人的氣息了。」
勝己嗤笑一聲，收回筷子，將麵條塞進自己嘴裡：「你太弱了。」
「……口味這種東西跟人的實力無關吧？」我一邊吐槽著，一邊攪拌了一下自己面前的面，小心吃了一口，「喔，還不錯。」
他有點得意：「你以為呢？」
我吃著面，含糊地問：「對了，上次不是聽光己阿姨說你還在監控期，現在可以正常出校門了？」
「報備過的話沒問題，總不能一輩子都活在監護下。」
「報、報備？」我睜大眼，「這麼麻煩？你、你是怎麼說的？」
勝己挑了挑面，低下頭，漫不經心地說：「就跟相澤老師說我去找女朋友見面。」
「……」
他單手杵著下巴，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嘴角惡劣地往上揚：「老師當時的表情可真是一言難盡啊……」
……
大概你們那位操勞的老師沒想到你這種狂躁症一樣的性格都能找到女朋友吧。
等等，重點是，你為什麼這麼自然就接受了女朋友的設定啊？！
我糾結地想起原定計劃是要跟勝己見面后互相討論一下我倆這種糾結的關係的，可是現在……
我看著勝己一邊皺著臉吃著面一邊喃喃地盯著電視自語「這是什麼鬼玩意劇情」的臉，覺得這個口真的好難開。
「幹嘛？」他扭過頭，正好與我的視線對上。
我一個激靈，立刻低頭吃面，搖了搖頭：「沒什麼。」
我倆就默默圍坐在客廳吃完了面。
我剛剛放下筷子，想起身將碗收拾了洗掉，就見先吃完一步的勝己坐直身體，輕鬆地端起了我的碗，爬起來走進了廚房，將碗筷放進洗水槽，擰開了水龍頭。
「勝己！」我急忙跟在他屁股後面跑了過去，「我來洗我來洗！」
「啰嗦啊，沒看到我已經在弄了嗎？」
他眯著眼不高興地對我哼道，見我跑到他旁邊站住，就把左手胳膊遞到了我面前：「袖子，給我挽起來。」
「所以說我來洗就好了啊。」
「你挽不挽？」
勝己眉毛一挑，作勢要用牙把袖子撕上去，我急忙按住他的胳膊，給他挽袖子。
他的指尖已經沾了水，看起來濕漉漉的。
我將他的襯衣袖子往上揉，發現在手腕處就卡住了。
「你傻嗎？」勝己看起來有點好笑的樣子，「把袖扣解開，往上卷。」
「……」
我抿緊唇，壓下內心的局促和彆扭，解開了他的袖口，仔細地將袖子卷到手肘以上。
他的胳膊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纖細瘦弱了，小臂上肌肉微微鼓起，流暢的線條一揮而就，隱沒進衣物內。
「這一隻。」他慢條斯理地將右手也伸過來。
「……」
我咬著唇，如法炮製地將右手的袖子也卷了上去。
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胳膊，只覺得燙人。
「卷個袖子而已。」他懶洋洋地收回自己的手，將手伸進洗水槽，眼角卻在似笑非笑地睨著我，「你臉紅什麼？」
「…………」
我覺得自己的臉更燙了。
我調動身上所有的兇狠細胞，自以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勝己發出一聲嗤笑。
我覺得我收到了嘲弄，本來打算耍完狠就撤退的腳也頓住了。
我瞪著他：「你笑什麼？」
「沒——什麼。」他拖長聲音，語調輕快。
啊啊，氣死我了！
讓我怎麼灰溜溜地走掉，我不就輸了嗎？！
思及此，我兇巴巴地單手杵在料理台上瞪著他。
他的表情越來越微妙了，總感覺他在強忍著不要笑出聲來：「幹嘛？」
我盯著他，大腦一時有點空白，等到我反應過來，我已經脫口而出：「腹肌！」
「啊？」
「……我說，你有腹肌嗎？」
對不起。
我可能被盜號了。
我看看廚房裡有沒有老鼠洞給我鑽進去。
就在我漲紅了臉滿廚房找地縫的時候，勝己已經從怔愣中解脫出來。
他關掉水龍頭，動作斯文地抹掉自己手上的泡沫，轉身面對我，雙手往兩邊攤開。
「這種事用得著臉紅嗎？」
他惡劣地笑著。
「你自己動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