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傻子
江既明去往基地的當天, 將德瑪西亞領到了宋昉家。
他帶了很多狗糧以及德瑪西亞日常需要用到的東西。
真的很多。
那些東西讓第一次照顧動物的宋昉有些不知所措。
拿出一個小本本，問了他很多問題，全部記在上面。
他也一一回答了。
難得的耐心。
這時他的感冒已經痊癒。不知道是那碗雞湯的功效，還是他嚴謹按照宋小姐的囑咐行事。
他的聲音已經恢復到如常, 低低沉沉的, 聽三百六十四遍都不會厭。
宋昉的小本本剛剛合上，阿奇的電話就打來, 讓江既明早點回基地。江既明應了聲好，掛了電話。
要走了。
宋昉送他到門口。
德瑪西亞也跟過來。它似乎是知道主人即將遠行，頭蹭著他的腿邊, 很乖順。
他伸手撓撓它的頭, 「要聽話。」
德瑪西亞汪了兩聲, 也不知道它聽沒聽懂。
江既明直起身子, 將手機解鎖點了兩下，伸到她面前。
宋昉低眸，手機屏幕上是微信添加好友的界面。
一時沒弄懂。
捏著手機的食指和大拇指上下揚了揚, 「加微信。」
「……」
大哥, 你確定你這個姿勢不是來要債？
宋昉接過手機, 添加了自己的微信, 翻出自己的手機按下【同意】。
有時候不由得感嘆這個世界真是神奇。
她前一陣子還在視-奸的微信，現在已經成為她列表裡的好友了。
他拿回手機, 不知道看到了什麼, 動作一頓。抬頭看她, 問：「你怎麼這麼喜歡這個老黑熊？」
老黑熊？
宋昉一愣, 低頭看手機屏幕內的聊天框。
目光在自己的頭像上停下。
半響才緩過來。
深呼吸一口氣，她一字一頓的和他說：「這個是熊本熊！」
老黑熊你個鬼啊！！！
「有區別？」
「區別可大了！」
他拉著行李箱走出門，她趿拉著拖鞋出來，送他到電梯門口。一路上還在和他解釋著老黑熊和熊本熊的區別。
「熊本熊是是熊本縣的吉祥物，很萌的。而且它一點都不——」
「宋昉。」
他出聲打斷。
「它一點都不老！」
他打斷她她也要說完。
他的左肩倚在電梯門邊，稍稍歪頭，輕笑了聲，「宋昉，我就要走了。」
空曠的走廊只有他們兩人。
很安靜。
她看見那雙黑瞳里倒映的自己，有半刻的失神。
分貝也低了幾分，「我知道。」
「說些祝福我的話。」他看著她。
「……我祝你一路平安，披荊斬棘，乘風破浪，拿下冠軍。」
她話音剛落，身側的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
電梯里亮著燈，沒有人。
他這下是真要走了。
江既明又看了她幾秒，收回目光，拉過行李箱，伸手在她發頂揉了下。
「走了。」
說完，轉身，進去了。
她霎時僵在原地，很長的失神。
再反應過來時電梯門快合上了。
門間的間隙越來越小，此刻再也不考慮什麼矜持不矜持。朝著電梯里的那位大聲的說：「江既明，你加油！！！」
視線透過間隙。
她看見電梯里的那位在笑。
眉上揚，唇角微翹，唇紅齒白的。
也聽見電梯那位說的那個字——
「好。」
很清晰。
*
宋昉和德瑪西亞相處的幾天內，很和諧，並沒有發生江既明口中所說的在她床上大便的事情。
可宋昉真的覺得這條狗，是條狗精。
事情是在昨天發生的。
她拿手機在微博直播。
當時她正在畫一個萬聖節妝容，很複雜。化妝品和化妝刷雜七雜八的鋪了一地。
東西很多，發生突然找不到某樣東西的情況也不奇怪。
那時候她正在找一瓶粉底液，翻來翻去也沒看見。她口裡喃喃念了句：「誒，粉底液呢？剛剛明明放在這裡的啊。」
德瑪西亞聽見，走了過來。一雙眼睛看了一圈，趴到一個小山丘里叼出了粉底液。
噠啦一聲。
放在她面前。
宋昉當時真傻住了。
猶豫了半天，又說：「我還有個柄是粉色的粉底刷找不到了，你也幫忙找下？」
然後，它邁著腿，從另一堆五顏六色的粉底刷里叼出了那柄粉色的。
又是噠啦一聲。
放在她面前。
宋昉這會兒已經傻了，完全是被嚇住了。
直播間里的彈幕集體高-潮。
【卧槽！美妝博主的狗就是不一樣啊！】
【汪星人，請收下我的膝蓋。】
【為狗狗瘋狂打call！！！！】
【我記得小日方家以前好像沒有狗啊，最近養的嗎？】
【卧槽卧槽！這狗太厲害了吧也！為什麼我家的哈士奇只知道日拖鞋？！！！！！】
【感覺它好像A神家的德瑪西亞啊。】
【我家的拉布拉多每天只會啃枕頭！！！！！】
【A神是誰？】
【讓汪來教我們化妝吧，小日方你可以退下了。】
【……】
宋昉差點被它弄得失業。
晚上它吃飯的時候，宋昉全程觀察。
用X射線般的目光。
德瑪西亞絲毫沒被影響到，吃的自在。
它吃完后，抬頭看了她眼，小爪子在碗沿邊踢了下。
狗盆被踢到她腳邊。
給朕洗碗。
宋昉從那狗臉上看出這四個字。
真是神了，這隻狗。
宋昉在微信上和江既明報告了這件事。
江既明和她說，它沒給她搗亂，還幫她忙，看來是真的很喜歡她。
宋昉放下手機，看德瑪西亞。
它朝她走過來，跳上沙發，趴在它腿上。
她順順它的毛，問，「你這麼喜歡我啊？」
德瑪西亞沒叫，伸出舌頭舔了她手心兩下。
粘粘的。
宋昉反手擦在它的毛上，笑罵：「壞狗。」
這事也傳到了唐驍耳里。
唐驍最近弄了個護膚節目，邀請宋昉過去當一期特邀嘉賓。和她說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不僅要帶自己常用的護膚品過去，還要把那隻化妝狗給捎來。
宋昉驚訝，怎麼連你也知道它。
唐驍哼哼兩聲，它現在可是火遍美妝圈了，你不知道？
好吧，她還真的不知道。
唐驍的護膚節目是和一位網上挺有名氣的女網紅一起合作的。
女網紅是他通過他那位經紀人男朋友認識。
兩人在聚會上越聊越投機，彷彿找到世另我。
都閑的無聊，便商量著做一檔護膚節目玩兒。做第一期的時候真的是玩票性質，誰都沒想到這個節目推出第一期就這麼受歡迎。帶著小小虛榮心和驕傲，便一直做了下去。
今天是特別主題，邀請好友來介紹她的護膚經驗常用護膚品等等。
宋昉也用心，帶來一大堆護膚品，絲毫不吝嗇，分享了很多自己的心得，還有曾經走的許多彎路。
視頻錄的很成功。
唐驍自己翻攝像都說，這期發出後點擊肯定能進他們所有視頻里的前三。
女網紅也誇她局氣。
視頻錄完，點的外賣剛好到了。
三人正好餓了，連忙拿著外賣去餐廳吃。
宋昉吃了一口，突然想起還沒有給德瑪西亞喂飯。
連忙從包里拿出備好的狗糧，放在盆里，泡軟，端到它面前。
唐驍在旁看的津津有味，摸了摸德瑪西亞，問：「這是你養的？
」
宋昉：「不是，我朋友放在我家的。」
唐驍湊過去：「男的女的。」
宋昉瞥他一眼，「你怎麼跟我媽一樣。」
唐驍：「因為這種事男女有很大。」
宋昉動作一頓，「有什麼區別。」
女網紅也湊過來，「女的如果不是彎的就是單純的寄放而已，男的如果不是彎的肯定是喜歡你。」
宋昉被那句「喜歡你」嚇得手一抖，狗糧灑了一地。
宋昉：「你們別亂猜。」
唐驍：「哪裡是亂猜了。如果他不是喜歡你，幹嘛把狗放在你家？放在其他朋友家不行？」
宋昉：「他朋友有事。」
女網紅一嗤：「男人的朋友們從來就沒有沒事過。」
唐驍：「這都是借口！他就是想通過狗這件事和你多接觸！」
宋昉看著說的鏗鏘有力的兩人，面帶猶豫。
他，真的喜歡她？
唐驍作為多年的好友，太了解她。見她猶豫，趕緊趁熱打鐵問：「你和我們說說，你們最近接觸的事唄。」
女網紅點頭：「對啊對啊，我們給你分析分析啊。」
宋昉想了想，將從和他接觸到現在所發生的事全盤托出。
兩人聽完都沉默了良久。
最後，唐驍抬頭看著她，很真誠的向她提出一個問題：「宋昉，你別是個傻子吧。」
女網紅默默在旁邊舉手：「＋1。」
宋昉：「………………」
人蔘公雞，好過分他們。
唐驍：「別人都表現的這麼明顯了，你是真看不出來還是裝矜持啊？」
女網紅：「＋10086。」
宋昉疑惑：「哪裡明顯了啊？」
唐驍：「你說他很高冷，你難道沒有發現他對你特別不一樣嗎？」
「……」
你是指把眼影說成彩色紋身，把她喜歡的熊本熊說成老黑熊的不一樣嗎？
唐驍拍拍她的肩，語重心長：「你回去好好用你那愚蠢的腦子愚蠢的思考下。」
女網紅：「＋身份證號碼！」
宋昉到家后真的好好思考了下。
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這種事情，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
因為身處居中，處處都注意著自己的每一步，唯恐想多了自作多情，落了個朋友都做不到的地步。
她其實不是細膩的人，可自從喜歡上他，只要和他相關的事，她總會細膩起來。
煩煩煩。
不想了不想了。
美妝博主應該天天向上，不能為感情這種小事所煩惱。
她插-上耳機，聽歌舒緩心情。
聽什麼呢？
來首歡快的。
那就聽「我是全英雄聯盟最騷的騷豬」吧。
她想著。
剛打開手機，手機上方正好跳出微博消息框：AKOO於全明星中拿下宿敵BEN，BEN落寞離場。
手指一頓。
兀地，手機震動，屏幕自動跳轉到微信。
界面中央一行字——
【手哥正邀請您進行語音通話。】
宋昉嚇得差點把手機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