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對於向來學渣的兒子能知道「清澈」這兩個字，王芳簡直能吹一年，當天晚上李帥哥下班回來才到門口，她已經樂滋滋的迎了上去，「偉國，你知道嗎？今天咱兒子可能耐了。」
李帥哥好奇，「他怎麼了？」
「哎呀，說出來都不敢相信，他居然知道『清澈』這兩個字，連小雨都不知道呢。哎呀看來開始開竅了。」
李雙雲面無表情的看著動畫片，心裡一陣風起雲湧。
我還知道「茴」字的四種寫法呢。
妹妹扭扭捏捏的拿著草稿本過來，「哥哥，你教我一個字吧。」
「嗯？」
「就是那個……就是那個清澈的澈怎麼寫，你教我一下吧。」
李雙雲心中警鈴大作：她難道是想學會瞭然后寫情書給楊澈？
他立即搖頭，「妹妹呀，真不好意思，我不會寫啊。」他眼珠子一轉，「楊澈的澈是清澈的澈其實是劉子星告訴我的，你要想知道，你就問問他吧。」
李雙雨一臉疑惑，「他會知道嗎？」
李雙雲猛點頭，「哥哥還會騙你嗎？」哥哥只會忽悠你。
不管是七歲還是二十七歲的妹妹都是全心全意的信任李雙雲，她有些遺憾的合上本子，「我可不想去問劉子星，他一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
李雙雲覺得此刻正好是打探的好時機，「小雨，你不喜歡啰嗦的啊？劉子星還有哪些地方你覺得不好的？」
李雙雨想了好一陣，搖搖頭。
李雙雲驚喜，「沒有其他不好了？」
「不是，有太多不好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臉色突然發紅，「他頭髮不好看，楊澈的頭髮就很好看。」
第二天李雙雲一進教室就觀察兩人頭髮，劉子星留著個西瓜頭，確實很不好看。楊澈的髮型比較自然，前面也有劉海，但不顯得累贅，簡簡單單的，跟他的氣質極為貼合。李雙雲覺得要是劉子星也剪這個髮型，肯定能加不少分。
所以儘管他不怎麼敢跟楊澈說話，課間的時候還是鼓起勇氣很小聲的問：「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楊澈沒有無視他，很有禮貌的轉過頭來，一副仔細傾聽的姿勢。
「你頭髮哪裡剪的？」
楊澈臉色變了一下，李雙雲也說不上來那表情意味著什麼。楊澈考慮了一下，才回答：「周六我帶你去吧。」
「啊？」李雙雲沒有想到七歲的他會如此熱情，連忙搖頭，「不用了，你就告訴我地址就好了，我自己去。」
「有點偏僻，我帶你去吧。周六下午兩點，我們在學校門口碰面。」楊澈語氣雖然好，態度卻讓人有些不能拒絕。
李雙雲其實也很高興能經常看到他，何況那天他絕對不帶妹妹，自然也沒什麼顧慮，就點頭應下了。
課間休息的時候他把計劃跟劉子星說了，劉子星看了看後排楊澈的髮型，果斷的點頭。
計劃向前推進了一步，李雙雲表示很高興，上課時聽的都比平常認真。二年級的課程對他來說毫無壓力，但是對這種經歷，還是格外珍惜的。之前他只讀到了高中，高考落了榜，爸爸本來想讓他復讀或者去上大專，他都沒有去，而是去了一線城市闖蕩。
因為楊澈和妹妹都考上了那個城市的大學，他不想隔他們太遠，就直接去找了份工作。李雙雨有點缺心眼，並不覺得不讀大學有什麼，但是楊澈卻很不高興，拉著他談了好幾次讓他去復讀，有一次還發了脾氣。李雙雲也不惱，笑眯眯的看著他開玩笑，「你讀大學這幾年我包你生活費啊，以後你找到好工作了就養我好了。」
楊澈家境很好，他說的包生活費云云都是笑談，甚至頭一年還經常受到他的接濟，每次找工作的中途幾乎都是去蹭楊澈宿舍的床度過的。
後面楊澈再沒提過要他讀書的事情，也沒有再因為這方面跟李雙雲吵嘴。其實李雙雲心裡不說，久了之後還是很羨慕他們能讀大學，現在有機會重來，他自然想好好珍惜。
天氣漸漸變冷了，周六李雙雲還多加了一件毛衣才出門。那時候他們那三十八線的小城市裡並沒有多少車，大人也不覺得一個已經七歲的小孩跑出去玩會有什麼危險。他出門前王芳還給他塞了五塊錢巨款。
他走到校門口，一眼就看到了寒風中的楊澈。他穿著雙排扣的中長款風衣，厚牛仔褲，配著一雙牛皮靴，又帥氣又時尚。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李雙雲，「走吧。」
「等等，劉子星還沒到呢。」
楊澈疑惑，「劉子星？」
「嗯嗯對啊，劉子星也要剪頭髮，我約了他一起。」李雙雲總覺得他說完這句話后，楊澈的臉都沉了下來。仔細一看，又沒發現什麼變化，只是那好看的唇形緊緊抿著，多少顯露出一點主人的不高興。
李雙雲也懶的管他高興不高興，最好他能展示一些熊孩子壞脾氣之類的把自己的暗戀全部沖淡。
求而不得什麼的，太難過了，已經受夠了。
劉子星是跑著來的，他那西瓜頭在風中被吹的豎了起來，跟個衝天辮似的。他氣喘吁吁的道歉：「不好意思，雲哥，我睡午覺睡過頭了。」
李雙雲聽到他改回稱呼了，表示一點也不介意他的遲到。
兩人跟著楊澈一起往前走，走了沒多遠就到了，只隔學校一條街，根本一點也不偏僻。李雙雲用懷疑的目光看楊澈，楊澈已經率先走了進去。三個七歲兒童結伴來剪頭髮其實還是件蠻罕見的事，老闆露出疑惑的目光迎了上來，似乎擔心他們是不是認錯了地，以為這裡是麻將館來找媽媽的。
李雙雲指著劉子星，「老闆，把他髮型剪成和他一樣的。」他又指了指楊澈。
老闆點頭，帶著劉子星先去洗頭髮去了。李雙雲和楊澈坐在長椅上，問他：「你要剪成什麼樣的？」沒等楊澈回答，他開始挖坑，「我覺得那種寸頭很好看，我隔壁鄰居哥哥就留著很短的板寸，特別顯精氣神。」
楊澈有些猶豫，「這麼冷的天……」
「哎呀我想剪呢。」李雙雲流露出一副對板寸特別嚮往的模樣。
所以等三人出來，劉子星被剪成了楊澈之前的髮型，楊澈和李雙雲通通變成了板寸，還是特別短的那種板寸，遠遠一看，還以為是倆光頭。
還別說，劉子星換了髮型，顏值果然提高了幾個檔次。但是楊澈即使頭髮被糟蹋成這樣，也還是很好看，兩人站在一處，依然是他最吸引人的目光。
李雙雲表示很絕望。
至於自己變成了什麼鬼樣子，他已經完全不去想了。
劉子星喜滋滋的，一路上都在左顧右盼，只要看到有反光玻璃或者鏡子就湊過去猛照一通。李雙雲特別看不上他這樣，有些不耐煩，「你能不能矜持一點？」
劉子星一愣，「什麼是矜持？」
李雙雲無語，又覺得自己不能跟個七歲毛孩計較。他想到身上揣的五元巨款——剛剛理髮是劉子星付的錢，於是決定請兩人吃辣條。
進了小賣部他選了一袋辣條，又讓劉子星和楊澈挑，劉子星很快選好了，楊澈卻不動，微微皺起眉頭，「吃這個不幹凈。」
李雙雲乾笑了兩聲，選了一袋跟自己一樣的辣條去結了賬，然後放進他懷裡。楊澈沒有再拒絕，但是也不吃，小心翼翼的放進口袋裡，似乎怕裡面的辣油灑出來。路過一家飲料店，他進去買了三杯花生奶。
李雙雲和劉子星吃的滿嘴是油，正好覺得辣，花生奶一拿到手上，就迫不及待的猛喝一口，然後暢快的打了個嗝。楊澈喝東西很文靜，跟女孩子似的。三人在校門口揮手道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王芳打完麻將回來看到兒子的髮型呆了好半天，「我以為你挺好看的，原來是髮型的功勞。」她拉著李雙雲去照鏡子，讓他看看自己的丑模樣，然後質問他，「你不是跟同學出去玩嗎？怎麼跑去剪頭髮了？還剃這麼短？」
李雙雲看著鏡子不說話，心裡後悔的在滴血。
這代價也太大了，簡直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節奏。而且敵人似乎一點也沒傷到，他毫不懷疑按楊澈那顏值，就算留個殺馬特也能美顏盛世。
李帥哥回來倒沒有損他，拍著他的小圓頭，笑眯眯的說：「這髮型好，這才是男人的髮型嘛，有精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