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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二回 何等幸運 初定過繼

  季善輕笑,“有什麽可不值的,就算是親生的兒女,做父母的尚且會有明知道會委屈了他們,依然要委屈他們的時候,何況我隻是兒媳婦,本來就是外人,對我好是情分,不對我好也是應當……你這丫頭怎麽又哭了?你放心,就算我要走,也肯定會把你一起帶走的。”


  “大奶奶要走?”


  楊柳唬得眼淚都回去了,“大奶奶可千萬別衝動,大爺是什麽態度您還不知道呢,大爺向來愛重您,從來都潔身自好,一定不會讓您傷心的。您要是真就這樣走了,才真是稱了……某些人的願了!早知道還不如一直待在博羅呢,回京城來做什麽,自己給自己找氣受麽?”


  季善忙道:“你別急,我心裏有數,不會就這樣走的,隻要大爺始終跟我一條心,絕不允許我們中間有第三個人,我當然什麽都不怕。好了,去廚房看看中午吃什麽吧,把老太爺老太太的直接送到屋裏去,省得他們還要吹冷風;至於我的,我一點都不餓,就先不吃了,等我睡了午覺起來,再說吧。”


  楊柳又急了,“大奶奶再傷心難過,也不能不吃飯啊,要是身體垮了,豈不是更虧大發了?……您怎麽可能不餓,早飯便沒怎麽吃……就算在七皇子妃那裏吃了燕窩粥,又能頂什麽事兒……罷了,您實在想先睡,那便睡吧,我讓人把雞湯一直給大奶奶煨著,火也不熄,等大奶奶什麽時候醒了,再吃東西便是。”


  季善不由失笑,“好好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都聽便是了,總滿意了吧?去吧,我先睡了啊,你忙完也歇會兒去,先不用過來伺候了。”


  待打發了楊柳,方吐了一口長氣,躺到了床上。


  卻是哪裏睡得著,心裏一時有如火燒,一時又如掉進了冰窟……臉上漸漸也是冰冷一片,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早已滿臉都是淚。


  忙胡亂擦了,拳頭也攥緊了,不允許自己再哭。


  現在哭有什麽用?等問題解決了,無論結果是好是壞,她再哭也不遲!

  下午剛交酉時,沈恒便回來了,季善心裏雖對他有氣,還是沒玩兒什麽冷暴力之類,先就問道:“你今兒怎麽回來得比平日早些?”


  沈恒深深看了她一眼,見她雖看不出任何哭過的痕跡,整個人的氣壓卻無形中比往常低落得多,眉頭就蹙了起來,“家裏發生了事,我當然要早些回來。善善,你放心,我絕不會委屈你的!”


  說著握住季善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才又道:“雖是皇後娘娘賞的人,但既已賞給我們了,怎麽安置,便是我們自己的事兒了。我已經想好了,我們給她找個合適的人家,再認她做義妹,給她置一份嫁妝,風風光光的把她嫁出去便是了,她既是跟過皇後娘娘的人,人品才幹想來都不差,自是不愁嫁的。”


  季善心裏霎時好受了不少,又有些想哭,幸好沈恒沒有讓他失望,她也沒有嫁錯人、愛錯人……忙把眼淚逼了回去,遲疑道:“可這樣做行嗎,皇後娘娘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一時半會兒間,怕也不好找合適的人選吧?”


  沈恒道:“我當初上書,就是因為我與善善你夫妻情深,才會看不了皇上寵妾滅妻,皇後娘娘推己及人,應該能理解的。這種事本來也勉強不得,就譬如恩師,這麽多年就是不續弦,身邊也一個人都沒有,又怎樣?那是恩師自己的選擇,恩師甘之如飴,旁人自然無從置喙,我會請殿下替我向皇後娘娘轉達我的想法的。”


  頓了頓,“至於人選,國子監裏應該不乏沒有娶親的舉子,不然秀才也行的,也不算辱沒了那位姑娘。這事兒善善你就別管了,我自會處理好的。”


  季善抿了幾次唇,才低道:“我心裏本來很難過的,這會兒總算好受了些。不過你打早兒就出了門,是怎麽知道這些事的?”


  沈恒拉著她到榻前坐了,方笑道:“自然是因為我有耳報神了……是煥生啦,煥生特意去禦史台找到我,一五一十告訴我的,所以我就提前了一刻鍾回來。善善,我這輩子都不會負你,這輩子都隻會愛你一個人,無論如何,都絕不會讓第三個人插足到我們之間,你一定要相信我,好不好?”


  煥生一聽說皇後娘娘賞了個漂亮姑娘給沈恒,便知道問題大了。


  季善的性子這麽多年他早很了解了,絕對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別說大爺真寵了那姑娘了,就算大爺隻是流露出了一丁點兒動心的念頭,隻怕大奶奶都會立時走人,絕不回頭。


  當然,煥生也信得過自家大爺的人品,問題是,如今老太爺老太太也在,尤其老太太想抱孫子的心有多強烈,如今闔家上下,還有誰不知道的?


  到時候便大爺沒有那意思的,也讓她攛掇出意思來,或者她直接背著大爺與大奶奶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難不成大爺還能把自己的親娘怎麽著?

  還不是隻能無論什麽後果,都自己受著。


  煥生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那樣的事情發生,這才會去了一趟禦史台,提前把什麽都告訴了沈恒,也好讓他早些想好該怎麽寬慰季善,讓季善安心;又怎麽與老太太說,讓老太太趁早打消不該有的念頭。


  季善輕輕靠到了沈恒肩上,低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然我直接已掉頭走人,你這會兒根本就見不到我了。也正是因為我相信你對我的愛,知道整件事的根子都在你身上,隻要你堅定不移,便任何人都休想動搖勉強你,我才能讓自己平靜至今。隻是娘那裏,隻怕不這樣想,她很驚喜呢,聽說下午也已去過那個采冰屋裏了……”


  這麽多年的婆媳之情,終究還是沒能敵過一顆急於抱孫子的心!

  沈恒伸手抱住了季善,片刻才道:“爹娘那裏,我待會兒就去說。是,我是想要孩子,也曾在聽了娘的話‘你難道就不想有一個生得既像你,又像善善,既繼承了你的聰明,又繼承了善善的小家夥不成’後,設想過如果我們能有一個孩子,將會是多麽的聰明漂亮;到時候我也一定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父親,善善你也定會是世上最幸福、最好的母親。”


  “可,就算善善你肯定會是一個好母親,也不代表你就一定要做一個母親,一定要有一個孩子!所以別說是親生了,就算是過繼,隻要善善你不願意,我也肯定尊重支持你的意見。我們就這樣你陪著我,我陪著你,一起到老,已經是最幸福的事了,又何必再畫蛇添足呢……哎,你怎麽哭了,是不是我哪裏說錯了,還是我哪裏做得不夠好?善善你盡管都告訴我,我馬上改。”


  一邊說,一邊還伸手以大拇指給季善擦起淚來。


  季善的眼淚卻是越擦越多,緊緊回抱住了他,哽咽道:“我一直知道你喜歡孩子,我也很喜歡孩子,但我心裏其實一直都認為,哪怕我再喜歡孩子,也未必就一定要當一個母親,要有一個孩子;不論我能不能生,我都是這樣的想法,我這輩子的價值,也不是通過我做母親來體現。我想要的一切,我盡可靠自己的雙手和能力掙得,而不是隻能寄托到什麽夫榮妻貴,母以子貴上。”


  “但我沒想到,你竟也是這樣的想法,我從來都沒與你說過這樣的話,你卻能與我心靈相通至廝,能理解我至廝……我也不想哭的,可這不是實在太激動太感動了,忍不住嗎?沈恒,你怎麽能這麽好,我又是何等的幸運,此生能遇上你!”


  沈恒聞言,也不由動容了,眼眶發熱的低笑道:“善善你再幸運,也沒有我幸運,畢竟你隻是遇上了一個萬裏挑一的相公,我遇上的卻是一個舉世無雙,獨一無二的娘子,所以算來還是我更幸運。”


  季善含淚笑起來,“是麽,我真那麽好嗎,你就盡管誇大其詞,哄我開心吧。不過你前半句話我倒是深以為然,我相公的確萬裏挑一。”


  “萬裏挑一你還想過直接掉頭走人,讓我再見不到你?”


  沈恒卻是委屈起來,“就算你沒真這麽做,光是有過這樣的想法,已經夠讓我難過心痛了好嗎?因為代表著你其實一點都不信任我,對我、對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一點信心都沒有!”


  季善見他滿臉的委屈與控訴,想到自己對他的確信任不夠,不由有些訕訕然,“我沒有一點信心都沒有啦,我還是有很多信心的,這不是……覺得自己腹背受敵,所以多少有些遷怒你嗎?尤其是與娘這麽多年的感情,自問也已做得夠好,結果卻是……”


  後麵的話沒再說下去,卻也足以讓沈恒明白了。


  本來也不是真惱她,霎時更是全部化作了心痛,歉然道:“善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沒有處理好整件事情,你放心,我待會兒就去與爹娘談,這一次一定把事情從根子上解決了。”


  “那你打算怎麽跟爹娘說?”季善蹙眉,“好歹緩著點兒說吧,尤其是娘,她想抱孫子也是人之常情。”


  沈恒點頭,“我知道,我會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爹娘也不想想,善善你這麽漂亮能幹還無私的媳婦兒,從來都隻有我擔心你哪日不要我了的份兒,絕不敢、也舍不得做對不起你,讓你傷心的事好嗎?他們也有女兒,更該推己及人才是。我不是早就去信與二姐說過,讓她好生勸一勸娘嗎,怎麽勸了幾年,還是一樣呢?”


  季善歎道:“可能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你的年紀越來越大,娘也越來越著急吧,自然誰勸都沒用了,你待會兒先與爹娘談過了再說吧。倒是那個采冰,我們可能覺得幫她嫁個舉人秀才,已不算辱沒她了,但她自己未必這樣想呢?還是等我回頭讓楊柳去問過她的意思後,再做定奪吧。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本來我們也忙,她的事怎麽都得等到年後去了。”


  沈恒想了想,道:“嗯,我這些日子都忙得很,善善你也得打點一應年禮和年事,同樣不得閑,怕是隻能等年後再辦這事兒了。那你記得讓人不要出房門,多派兩個人過去服侍,以免回頭說不清,也別讓娘再去見她;當然,衣食起居也別委屈了她,肯定得她心甘情願的嫁人最好。”


  季善都應了,沈恒便鬆開了她,“那我去見爹娘了啊……”


  因見季善仍抱著他不放,挑眉笑道:“怎麽,舍不得我啊?放心,我很快回來,晚上也一定……好好陪你,將功折罪。”


  “呸!”換來季善的一啐,這才鬆開他,“還不去你的。”,目送他出去了。


  一直滿心焦急躲在外麵的楊柳待沈恒一走遠,立刻進了屋裏,“大奶奶,大爺跟您都說什麽了?您還好……”


  話沒說完,見季善已是明顯陰轉晴,哪還消再多問,已是滿臉的笑,“看吧,我就說大爺不是那樣的人吧,大奶奶這下總能安心,總不會再說要走的話兒了吧?”


  季善笑著點點頭,“相公的確不是那樣的人,這世上也再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好的相公了。隻是,我還是擔心這次仍是治標不治本,且等他與老太爺老太太談話回來了,再說吧。倒是你,我有一件事交給你,你去與那位采冰姑娘說……”


  就把沈恒要認那采冰做義妹,將她風風光光的嫁出去之事如此這般說了一遍,“這事兒可就交給你了,等事情辦好後,我一定賞你一個大大的紅包,怎麽樣?”


  楊柳聽得沈恒如此拎得清,越發為季善高興了,“好啊,我可就等著大奶奶的大紅包了。”


  主仆兩個說了半日的話兒,眼見天已經黑透了,沈恒還沒回來,猜到他與沈九林和路氏談得隻怕不是那麽順利。


  季善便也沒先吃飯,而是吩咐楊柳,“讓人把飯菜還是送去老太爺老太太屋裏吧,連同大爺的份兒一並送去,不管怎麽說,飯還是要吃的。”


  楊柳應了“是”,“我這就安排人送過去,大奶奶的我也讓人送上來啊,您中午就沒吃,午覺起來也隻喝了碗雞湯,肯定早餓了……”


  卻是話沒說完,就見吳嫂子進來了,“大奶奶,大爺請您也過去老太爺老太太屋裏呢。”


  季善眉頭一皺,沈恒特意讓她不一起過去的,怕她在事情反而不好談,她想著他們才是骨肉至親,有自己在,他們怕是的確不能暢所欲言,也是深以為然。


  那這會兒沈恒又讓她過去,莫不是談得實在不順利?

  但沈恒既特意請她過去,肯定也有他的原因,季善遂又吩咐了楊柳一句:“那飯菜待會兒再送吧,這會兒送過去怕大家也顧不得吃。”,方隨吳嫂子一道,去了沈九林和路氏院裏。


  就見路氏眼睛紅紅的,明顯才哭過,沈九林與沈恒倒是一臉的平靜,甚至還隱隱有幾分事情終於有了結果,終於定了下來的如釋重負……看來,談得其實還是順利的?

  季善想著,笑著給沈九林和路氏打起招呼來:“爹、娘。”


  又問沈恒,“相公特意讓吳嫂子叫我過來,可是有什麽事兒?”


  沈恒讓她坐了,才道:“的確有事。方才我已與爹娘商量好,等開了年天氣暖和起來後,善善你就跟爹娘一起回清溪去,若是三哥三嫂也同意,便過繼他們的次子小榛給我們為子,把族譜也改了。然後善善你再帶了孩子進京來,往後就由我們來教養他,不知善善你意下如何?”


  季善怔了一下,簡直沒想到沈恒效率這麽高,竟一次便把標本都給治了,她明明還沒來得及與他說這些,隻要他能有那個態度,她已經很知足。


  萬沒想到,他總是替她想得更多,做得也更多……


  季善不由深深看了沈恒一眼,才道:“爹娘和相公都這般疼我,我自然是感激且讚同的。隻不知三哥三嫂是什麽意見,小榛如今才三歲不到吧?就要讓他們父子母子分離,往後天南地北的,要見一麵都難,我想著還真是有些不落忍。”


  她是真沒想過過繼了,就得讓孩子自此跟著他們過活兒了,她是想的哪怕如今把過繼的事兒定下了,也大可讓孩子繼續跟著他的親生父母一起生活,將來大了,再到他們身邊來也是一樣。


  甚至那孩子心裏始終隻有親生父母,沒有被過繼了的自覺,沒有她和沈恒往後才是他律法上父母的自覺,她也無所謂。


  本來她也沒指著他給她和沈恒養老,之所以過繼,不過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也好讓沈九林與路氏安心,不用再擔心他們這一房會斷了所謂的香火供奉而已。


  沈恒已道:“所以我與爹娘商量的是,若三哥三嫂願意,當然就最好,若他們不願意,我們也不強求。主要還是京城離清溪太遠了,往後真的是見一麵都難了,若三哥三嫂不願意,也是人之常情。”


  沈九林卻是揮手道:“他們怎麽可能不願意,打著燈籠火把都找不到的好事兒,他們肯定一千個一萬個願意。何況你們小兩口兒都有才能幹,人品還好,他們把孩子交給你們,縱然以後再難見麵了,也沒什麽可不放心的,自然更願意了。”


  季善想到沈樹與溫氏的為人品性,於別人來說的大好事兒,他們還真未必‘一千個一萬個願意’,笑道:“孩子交給我和相公,我們自然會當親生的一樣疼愛照顧,絕不讓他受委屈。隻是這骨肉分離之苦,也的確太難熬了,爹、娘、相公,我覺著即便三哥三嫂願意過繼,也未必就要立時把孩子交給我們,大可等過上幾年,孩子大些後,再接到我們身邊來也不遲的,爹娘覺得呢?”


  路氏本來在一旁正慪氣的,就算恒兒實在堅持不肯納妾養小,真要過繼,也大可再等幾年嘛,萬一這幾年內,善善就有了呢?

  偏恒兒也堅持,老頭子也堅持,她雙拳實在難敵四掌。


  不想善善還說什麽就算過繼了,也不用立時把孩子交給他們,完全可以等孩子大了再說,這下哪裏還忍得住,沒好氣開口道:“等孩子大了還怎麽養得親,到時候心裏隻有老三兩口子,沒有你們,你們豈不是所有的心血都白費了?明明瞧著也是兩副聰明麵孔,怎麽淨幹蠢事兒?”


  這話季善就不好接了,總不能直說她本來也沒指望那孩子將來多孝順她和沈恒吧?

  好在沈恒已先笑道:“娘,三哥三嫂的人品你還信不過嗎,就算不過繼,也肯定會讓侄兒們好生孝順我和善善的,您就別擔心至少十幾二十幾年後的事了,還遙遠得很呢,對不對?”


  路氏卻是越發沒好氣了,“是哈,十幾二十幾年後,我早就死了,當然擔心不著那時候的事了,你不就是這個意思嗎?反正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我也管不著,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本來也不可能再聽我們這些老東西的話了,我還白做惡人,白管閑事做什麽?隨便你們吧,我頭痛,先去睡了。”


  說完便起身氣衝衝的出了廳堂。


  沈九林不由有些尷尬,與季善道:“老四媳婦,你別跟你娘一般見識,她就是這樣的人,心裏有氣就會忍不住發出來,但發出來也就好了,不信明兒你等著瞧。”


  季善忙笑道:“爹放心,我都明白的,我往後定會加倍孝順您和娘,不辜負二老對我這番疼愛的。”


  隻要事情解決了,娘心裏有氣就有吧,本來大家都不是刻薄人,隻要她極力化解,想來要不了多久,娘的氣就定能消了,大家也能恢複到以前的和和美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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