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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一回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過年

  裴二夫人與裴欽夫婦卻是等到裴太夫人出完殯都好些日子,眼看著連臘八粥都喝過了,仍沒到季善和沈恒的新家來坐坐。


  季善不由有些急了,叫了煥生到跟前兒問道:“你的確把我的話一字不漏都學與了二爺嘛?……既學了的,他們當知道我和相公都不避諱那些個有的沒的,那早該登門了啊,怎麽還不來呢,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事情都多,他們再不趁如今好歹還有點兒空過來,難不成打算等到過年後再來呢?”


  煥生忙道:“我再三再四與二爺說了太太和爺都不避諱那些的,二爺嘴上當時也沒拒絕啊,誰知道……不然我再去求見二爺?”


  季善想了想,點頭道:“那你再去一趟吧,就說他們要是再不來,我就真惱了,以後也不見他們了!”


  她知道夫人和二哥都避諱什麽,不外想著自個兒身上都帶著孝的,可她和沈恒真的都不在意,隻想在自己家裏,好生款待一次自己的親人們。


  煥生便應聲行了禮,出門去了。


  餘下季善看著外邊兒的冰天雪地,片刻才吐了一口氣,再次想起款待裴二夫人和裴欽夫婦的菜色來。


  這麽冷的天兒,當然吃火鍋最好了,不過夫人隻怕吃不慣麻辣味兒,且他們都在孝期裏,也不能動葷……不知道菜油算不算葷呢?雞蛋呢?應當都不算吧?


  煥生這次不是無功而返了,而是直接帶回了裴欽來,不過裴欽還是堅持不肯進季善家的門,隻肯在外邊兒馬車上見季善。


  季善無奈,隻得穿了鬥篷抱了手爐,一路出了家門,上了裴欽的馬車。


  一上車便哼哼道:“裴二爺既過家門也不肯入,看來我以後也不能再叫您‘二哥’了。”


  裴欽一聽這話不對,忙賠笑道:“妹妹別這麽說,我這不是還戴著熱孝嗎,本來該連家門都不踏出半步的,更別提登別人家的門了,那是無比失禮的事,擱誰家都要不高興。同樣的,若有人熱孝期等我們家的門,我也肯定要不高興,要覺得晦氣的,同理妹妹妹夫自然也是一樣……”


  話沒說完,已讓季善沒好氣的打斷了,“我是別人,我家是別人家嗎?裴二爺既覺得我是別人,那還待在我家門口做什麽,趁早請吧!”


  裴欽隻得繼續賠笑,“妹妹妹妹,你真別生氣啊,好容易你和妹夫才搬了新家,大好的日子且在後頭呢,幹嘛平添晦氣?是,我知道你和妹夫都不在意,可這些個東西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該避諱的還是要避諱一下,是不是?又不是往後不能見麵,不能登門了,等回頭出了孝,我保證立馬帶了母親和你嫂子侄兒登門,好不好?”


  “我知道你是心痛母親,心痛我們,想讓我們鬆散一下,可我們也同樣心痛你,不願因為我們的緣故,給你和妹夫帶來一絲一毫的不順啊……”


  好說歹說,總算說得季善麵色緩和了幾分,抱怨道:“反正我怎麽說,你們都不肯登門就對了,行吧,那在外邊兒見麵也是一樣的,也不差這點兒時間。”


  抱怨完了,才問起裴二夫人的身體來,“還咳嗎?這個天兒別說夫人本就有之前的病根兒,又一直勞累了,就算是我和相公都好好兒的,這些日子也總覺得嗓子癢癢的,時不時會幹咳幾聲呢。”


  裴欽見她總算不惱了,鬆了一口氣,笑道:“一直喝著川貝枇杷花水兒的,倒還好,主要母親都在京城住了二十多年了,早適應京城的氣候了,之前純是累的,倒是妹妹和妹夫今年都是第一次在京城過冬,難怪不適應。不若回頭也熬了川貝枇杷花水兒試試,我回去就著人給你送方子和材料來啊。”


  季善擺手,“不用了二哥,川貝和枇杷花都好買,我也大概知道怎麽熬。倒是二哥都瘦了,夫人肯定瘦得更多,如今又不得不長期茹素,身體哪裏吃得消?”


  裴欽想到這程子的辛苦,道:“何止我和母親瘦了,闔府上下都瘦了,畢竟辦白事自來就是最累人的。不過好在都已經過去了,這幾日隻剩下些微的掃尾和善後,等再忙完了,就可以徹底清閑了,到時候自然都養回來了,妹妹你就放心吧。”


  季善嘟噥道:“日日連點兒葷腥都不見,隻怕也好不了吧?”


  要她說,孝不孝的哪在這上頭,死後的孝順又有什麽意義?可這話怕是連沈恒都得不讚同她,所以她還是埋在心裏,自己知道就是了。


  裴欽就壓低了聲音道:“道理是這麽說,但誰家也不可能真一茹素就是幾年,除非是真吃不起肉的人家……所以大伯母前兒就發了話,以後各房單獨開夥,自然虧不了的,妹妹安心就是。”


  季善這才笑起來,好麽,原來大家都跟她的想法差不多,隻不過有些事做得說不得而已。


  裴欽又道:“隻是如此一來,今年過年和正月卻是不好接了妹妹去與母親見麵團聚了,且等開了年,看母親要不要去莊子上吧,若是要去,便到時候再補上。”


  季善擺手道:“不怕二哥惱,我本來也不願再踏進你們侯府半步,到時候實在想見麵了,就約在我的飯館裏吧,自己的地方,想吃什麽吃什麽,想說什麽說什麽,豈不更好?”


  頓了頓,“說到這個,還沒謝前兒二哥替我們飯館收拾那些個宵小,讓我們如今再無麻煩呢,我們大掌櫃很是感激二哥,讓我見了二哥,一定要好生道謝才是。”


  裴欽“嗐”了一聲,“雞毛蒜皮大點事兒,也值當妹妹特地說呢,還拿不拿我當二哥了?我聽輕舟說,你那飯館生意是真好,不怪會惹得宵小妒恨打主意,不過往後肯定不會再有這樣的事兒了,妹妹且等著數錢就好。”


  季善笑道:“數錢至少也得是明年年底後年年初的事兒了,我得先還二哥銀子啊……”


  見裴欽明顯有話要說,約莫猜得到他要說什麽,忙岔開了:“對了二哥,之前你說過你們侯府幾房因為財產的事兒,已經摩擦齟齬過好幾次了,如今喪事既辦完了,應當矛盾也平息了吧?”


  裴欽聞言,就皺起了眉頭,“表麵上瞧著倒是沒事兒,私下裏就不是那麽一回事兒了。祖母入土為安後,賬房仔細核算了收支,倒是勉強持平了,可分產時,三叔四叔都不答應了,覺得大伯父和父親欺負他們,給他們都分得太少了。其實大伯父一家給他們分了兩三萬兩的家產的,別家的庶子分家時,一般都是幾千萬把銀子就打發了,大伯父已經不算虧待他們了;之後又發話,好歹他們也在祖母跟前兒養了一場,祖母留下的東西,多少也該有他們一份兒,又一家給了三千兩和一些首飾布匹古董什麽的。”


  “但三叔四叔還是不滿意,覺得大伯父和父親肯定早把公中的財產轉了好些到祖母名下,那對他們實在太不公平了,鬧著要請族老們和族中的長輩們評理……總之如今還沒撕擼清楚呢,也所以母親和你嫂子才不得空出門。”


  季善對這些真不感興趣,但既是她自己先說起的,少不得虛應道:“誰家分家都是這樣的,鄉下地方連為著分一塊布兩升豆子,都得吵翻天了,何況貴府還那麽大的家當,不過總有撕擼清楚那一日的,二哥上頭也不是沒有長輩了,且讓長輩操心去吧,你就聽命辦事就是了。夫人和二嫂也是一樣,又不是當家人,讓她們都少勞心勞力吧。”


  裴欽點頭道:“我知道,本來這些事兒也的確沒有我們當小輩的說話兒的餘地,便是大哥是早就請封了的世子,在這種事上,也沒有他說話的份兒。”


  說完沉默了片刻,才又有些吞吞吐吐的道:“善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與你知道……裴瑤她,前些日子小產了,你二嫂去看的她,說她整個人的精氣神兒都被抽空了似的,瞧著很是可憐……”


  季善道:“我也隱約聽說了這事兒,不過二哥與我說這個做什麽,與我並沒有任何關係,不是嗎?我充其量也就會可憐一下那個連來這人世間看一眼都沒有機會的孩子而已。”


  裴欽讓她說得訕訕的,“善善,我沒有任何意思,就是單純想與你說說而已……母親至今並不知道這事兒,你二嫂日日又忙,我心裏其實挺不是滋味兒的,雖然也說不上來到底怎麽個不是滋味兒法,但就是想與人說說,想來想去,也就隻有善善你了,你要是不想聽,我不說了便是。”


  季善見裴欽一臉的懊悔,歎道:“我明白二哥的心情,終究是一起長大的人,如今聽得她那麽可憐,但凡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都得不是滋味兒……可她應該是心病吧?既是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她自己若不想開,旁人怎麽著急都是沒有用的,不是嗎?”


  裴欽忙道:“你二嫂說她也是這麽勸她的,還說雖然很多事都不一樣了,但侯府不願她曝光真實身份的心與她絕對是一樣的,所以隻要她自己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好生經營自己的婚姻,其實情況真的遠不若她想的那麽糟糕。可她據說隻怕一句你二嫂的話也沒聽進去,隻一味沉浸在怨天尤人裏……”


  季善攤手,“那就怪不得任何人了,是她自己想不開,像我就想得開,日子不就挺好過麽?她不能隻看到自己失去了什麽,還要看自己擁有什麽,得到了什麽啊!”


  裴欽歎道:“她要是能跟善善你一樣通透,一樣知足,也就不會成如今這個樣子了。不過也不能全怪她,長公主實在……不是個好相與的,這小產也不是她自己願意的,她自己隻有比誰都更傷心的,還要承受身體上的痛苦,結果長公主卻把錯兒都怪到她頭上,不但自己罵她,還讓跟前兒的嬤嬤日日去罵她。”


  “也不許你二嫂多去探望,就那一次,話裏話外都是長公主府多的是人伺候,很不用我們操心,理由也是現成的,我們家可正辦喪事呢,便是姻親,本來也不宜登門……我真是好幾次慶幸,虧得不是善善你。”


  季善道:“我婆婆可對我好著呢,親娘也不外如此了。那徐家大爺呢,他也不護著點兒自己老婆的?”


  裴欽道:“聽說倒是護過的,可長公主為尊為長,他又哪裏護得住?上個月還讓打發出京公幹去了……還不如當初對外說她因病暴斃了,再隱姓埋名送得遠遠兒的,另找好人家嫁過去呢,日子怎麽著也比現在好過啊,可惜……”


  “可惜貴府的長輩不可能聽你的,便是她自己,隻怕也不願意。”季善再次攤手,“所以二哥別多想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想也沒用。對了,二哥如今也不用去衙門當值了吧?”


  裴欽“嗯”了一聲,“守孝呢,連大伯父和父親都丁憂了,我和大哥自然也不用再去衙門了,理當閉門守孝。”


  季善道:“那等過幾日二哥再過來一趟吧,我給夫人做了個抹額,手藝實在不好,動作又慢,所以還沒做完,但不管怎麽說也是我一番心意。我還給二哥做了靴子,給二嫂做了手套,給小侄兒做了頂虎頭帽,到時候二哥一並帶回去,這馬上就過年了,我禮雖輕,情意卻重,夫人和二哥可千萬別嫌棄。”


  裴欽早已是滿臉的笑,“妹妹還給我做了靴子呢?其實家裏針線上有的是人,你二嫂也會領了人給我做,妹妹其實大可不必給我做的。”


  季善似笑非笑晲他,“既然如此,我就給相公穿了啊,應該你們的腳尺寸差不多吧……”


  話沒說完,裴欽已急道:“既是給我做的,怎麽能給妹夫穿的,我就白與妹妹客氣兩句而已,你幹嘛還當真呢,我心裏不知道多高興好嗎?等母親知道了,肯定隻有更高興的,怎麽可能會嫌棄?”


  季善這才笑了,“那五日後二哥再來吧,五日內我肯定能做完了。”


  至於裴二老爺和裴鉞的,季善既沒有提,裴欽自也不會問,父女姐弟間既沒那個緣分,自然強求不得。


  到了傍晚,沈恒按時下值回了家來,一同帶回來的,還有羅府台給他的回信。


  信上說羅府台已初步定了二月初出發進京,到時候會把羅老太爺羅老太太一並帶進京,不然就隻能送回老家去,那也太冒險了,還是兩害相較取其輕的好。


  但肯定不能由羅晨曦出麵安置他們,更不能將他們安置到羅晨曦和趙穆分家分得的莊子上去,讓沈恒和季善先看看京郊有沒有什麽合適的小莊子,若是有,就先墊資買下,等他進京後再補給夫妻兩個。


  沈恒見季善信還沒看完,已是眉頭緊皺,等她看完了,立刻道:“善善,有什麽問題嗎?”


  季善搖頭,“沒有,恩師顧慮得也對,晨曦到底已經嫁人了,這些事如何還好讓她再管的。我發愁的是,年底應該少有人賣莊子吧,就怕等恩師都帶著人抵京了,我們還沒把事情給辦好呢!”


  沈恒鬆了一口氣,笑道:“原來善善你是擔心這個,沒事兒,我讓煥生多找幾個牙行,總能找到合適的。至於銀子,就用之前恩師給的那一千兩,應當夠了吧?”


  季善沉吟道:“京郊的地都貴,聽說稍微好一點的都要十兩一畝,一千兩還真未必夠,不過買個幾十畝的莊子,肯定夠了。明兒你就讓煥生多跑幾家牙行吧,我也讓葉老幫著留意一下,店裏平日賓客眾多,人流量大,也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一時青梅領著婆子擺了晚膳,季善與沈恒便淨了手,對坐下吃起來。


  待吃完了,季善方與沈恒說起白日裴欽來過之事,“我怎麽說都不肯進我們的大門兒,我隻好跟他在車裏說了半日的話兒……”把白日與裴欽說的話大概都與沈恒說了一遍,末了道:“這下也不用準備他們登門的事了,且等以後再說吧。”


  沈恒聽得感慨道:“做父母的都是這樣,但凡對兒女有一絲一毫風險的事,都是絕不肯做的。那等開了年天兒暖和了,我們找個日子,邀了夫人他們出城踏青吧,也是一樣的。”


  季善笑道:“好啊,到時候還能請了恩師一起,再叫上晨曦和妹夫一家子,真是光想著都覺得熱鬧了。”


  沈恒微皺眉頭道:“就是不知道恩師此番能不能留京?六部和其他衙門每年的缺就那麽幾個,恩師政績又一直都是優等,此番至少也該擢升一級。可從三品以上的大員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咳,裴二老爺此番倒是丁憂回家了,可他那是兵部的缺,恩師卻一直是做實事的,估計也補不了……”


  季善忙道:“那恩師是什麽意思呢,可與你說過?妹夫又是怎麽想的,能幫上忙嗎?”


  之前他們都一心獨善其身,沈恒既已進了翰林院,羅府台自然不宜再留京。


  可如今大家都心往一處想了,羅府台自然就可以留京了,本來也是那麽大年紀的人了,再獨身在地方上做官,他們這些兒女也委實不能放心,還是留在京城,彼此有個照應的好。


  沈恒搖頭道:“妹夫倒是說過會盡量周旋,可恩師是什麽意思卻還沒與我說過,也隻能等他老人家進京後,再現商量了。”


  季善想到如今的通訊條件,惟有攤手,“那就等恩師抵京後再說吧。我明兒去一趟晨曦那兒,也把情況與她說一說,省得她掛心,也省得回頭木已成舟了,她才知道,肯定又要惱恩師和我們拿她當外人的。”


  “那就辛苦善善你了,家裏家外的事都得你操心,隻能等正月裏,我再好生陪你了……”


  次日,季善果然去了一趟羅晨曦那兒,把情況與羅晨曦一說後,她也果然嘟了嘴,滿臉的受傷,“爹可真是把我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了,什麽都要與我見外,早知道我嫁什麽嫁,我就該賴在家裏,讓他養一輩子的!”


  好在季善會說話,一番又哄又勸後,“恩師還不是想著你跟宗室裏那麽多人打交道已經夠累了,又要照顧六六,不想你再額外操心,才讓我和你師兄來管這事兒的啊?我怎麽著也比你清閑啊,你可萬不能辜負了恩師分明就是對你的一片疼愛體諒之心才是……”


  總算令羅晨曦展了顏,“行吧,我就相信爹真是因為疼我,才不讓我操心的吧!”


  季善方鬆了一口氣。


  之後便一邊忙著尋合適的莊子,一邊準備起年事來。


  如此忙到臘月二十三,趕著把該送往各處的年禮都送了出去後,季善又領著家下人等掃了塵,重新貼了對聯和桃符,祭了灶神,京城過年的氣氛便越發濃厚了。


  到得臘月二十九,朝廷自上而下都封了印,沈恒也不用再日日早起去翰林院應卯上值,家裏上上下下總算都鬆懈了下來,隻餘下了過年的喜慶與歡欣。


  年夜飯則是沈恒特地去了一趟孟家,把孟競與褚氏夫婦兩個請到家裏,再加上葉大掌櫃和小葛幾個,大家夥兒一起吃的。


  至於羅晨曦與趙穆,他們除夕夜要進宮去赴宴,正旦也要打早進宮去朝拜,再從初一一直到十五,日日都安排得滿滿當當,季善與沈恒自然不用計劃他們了。


  季善是日用過早飯,便親自進了廚房,領著廚娘和兩個灶上的媳婦子,再加上楊柳青梅,主仆一群人一直忙到半下午,才總算把該準備的菜色都準備齊了。


  看得用了午膳便收拾一番,帶了十二色禮盒趕過來,想要幫忙卻沒能幫不上忙的褚氏又是佩服,又是不好意思,“沈四嫂這也太能幹了,關鍵不是一樣能幹,是樣樣都能幹,我可真是差您差遠了!偏還什麽忙都沒能幫上您,早知道我就該上午便過來的。”


  季善聽了忙笑道:“孟二嫂也太客氣了,你和孟二哥來者是客,哪有讓客人親自動手的理兒?快坐快坐,我們待會兒就開席了。我想的是就在花廳裏開席,也不分什麽男女了,咱們幾個加上我們家的一位長輩,——這會兒他正與我相公說話兒呢,孟二哥與他也是熟識的,是一位極好的長輩,你待會兒見了就知道了。”


  “總歸我們五個人一席,然後再給底下的人開兩席,男一席女一席,大家都熱鬧一番,孟二嫂覺得怎麽樣?要是覺得不方便,我又再安排便是。”


  褚氏忙笑道:“客隨主便,我聽沈四嫂的,橫豎大家都不是外人,今兒又是這般喜慶的日子,自然是越熱鬧越好了。倒是沈四嫂說的那位長輩,是您飄香酒家的葉大掌櫃嗎?我聽相公說過他的,這些日子也聽我們鄰家大嫂說過,說他家的酒樓味道好得很,自家早想去嚐嚐了,偏每次去都是人山人海,每次都隻能折返回家,誇葉大掌櫃會做生意呢!”


  季善聽得滿臉都是笑,“是嗎,我們飄香的名聲已經這麽響了呢?那等過陣子你讓你鄰家大嫂一家直接去我們店裏,就說是我的熟人,自然就能有位子了,還可以給他們打個八折呢。”


  “那敢情好,秦大嫂肯定會很高興的……”


  兩人正說著,沈恒引著孟競和葉大掌櫃進來了。


  季善忙打住,上前給葉大掌櫃和孟競行了禮,又給葉大掌櫃介紹褚氏,“這是孟二奶奶……”


  褚氏忙也上前給葉大掌櫃行禮。


  大家寒暄了一通,待沈恒和孟競硬推葉大掌櫃坐了上座,季善便笑著吩咐楊柳上菜了,“大家都慢慢兒吃,吃得差不多了,天也黑了,便放一輪煙花,再接著吃……”


  於是大家都先舉杯,再舉筷,熱熱鬧鬧的吃喝起來,雖都因各自的原因,今年沒能與父母至親們團聚過年,心裏免不得遺憾,卻也並不覺得孤寂。


  吃了不知道多久的菜,酒也不知道添過幾輪後,季善已有些微熏了,心裏倒還一片清明。


  看著眼前正與葉大掌櫃和孟競吃酒說笑的沈恒,她不由心裏一片柔軟,這是她來這裏後過的第四個年了,慶幸每一年都有沈恒陪著她,且後麵的四年、四十年,他還會一直陪著她,老天爺待她委實不薄!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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