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三回 報喜鳥
家裏有了孩子,日日都圍著孩子打轉,時間便不知不覺過得快起來,一晃已是九月下旬,羅晨曦也終於出了月子。
至於她出了月子的第一件事,便是足足洗了一個多時辰的澡,直到季善在外麵催了又催,“晨曦你倒是快點兒啊,六六都餓了……至於洗這麽久嗎,你洗大象呢?”
她才苦著臉出來了,“善善,我肚子如今就跟個口袋一樣,又鬆又塌,可怎麽辦呀?之前日日躺著時還不覺得,方才才發現簡直已成一場災難了,我要不是怕嚇著了六六,我都尖叫出聲了。”
季善聽她說得詼諧,“噗嗤”笑起來,“之前你肚子被撐得那麽大,如今孩子已經生下來了,肚子肯定一時半會兒複原不了啊,不過你也別擔心,你還這麽年輕,恢複起來快得很,要不了多久,便又能跟以前一樣了。”
羅晨曦卻仍是一臉的苦相,“怎麽可能跟以前一樣,你就別哄我了……也不知道我以前的衣裳還能不能穿下?不行,我一定要盡快瘦下來,不然我自己瞧著自己的肚子都覺得難看死了,相公見了肯定更要接受不了。”
“怎麽可能?”季善忙道:“妹夫見了隻有心痛憐惜你的,你可都是為了給他生孩子才這樣的,所以你就別胡思亂想了。好了,打起精神來,好容易解禁了,快去外麵曬曬太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吧,都被關了整整一個月了,你還沒悶壞呢?”
羅晨曦道:“我早就悶得不行了,可這會兒實在沒有心情。不行,我得立時把腰束起來,能束多緊束多緊,我也不吃肉,隻喝湯了,若六六實在不夠吃,也隻好讓奶娘補上了……我還要多抱六六,多走動,就不信瘦不下來了我……對了,還得讓相公打今晚起,搬到書房去時,等我幾時肚子不像個口袋了,他幾時才能搬回來……”
季善聽她一說起來便沒個完了,隻好把六六塞到了她懷裏,“不是說一看見我們六六的臉,便覺得什麽都是值得的嗎?六六,給你娘笑一個,讓她別發愁了,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瘦子肯定也不是一日就能瘦成的,讓她慢慢兒來,稍安勿躁……對,就這樣笑。”
六六聞到熟悉的味道,卻不隻是笑,還買一送一的“咿咿哦哦”起來,就像真是在安慰羅晨曦一般。
這下羅晨曦哪還愁得起來,一張臉立時笑開了花兒,“乖兒子,還是你疼娘,你怎麽就這麽貼心呢,真是娘的小寶貝小乖乖,娘最愛的就是你了……”
季善見狀,不由搖著頭也笑起來。
姑嫂兩個帶著六六逛了一圈兒後花園,看見什麽羅晨曦都指給六六認,“這是樹,這是花,這是房子,這是天空……比日日都隻能待在房間裏強多了吧?那以後娘日日都抱了你出來逛啊……”
等羅晨曦手抱酸了,季善便又接過六六,直到午時,一行人才回了屋裏。
下午,羅晨曦照例帶著六六睡覺,季善則和費媽媽、丁有才家的商量起後日六六滿月宴的一應事宜來,虧得趙七夫人早就細細指點過季善,讓季善心裏事先已有大概的章程,倒也得心應手。
如此熱熱鬧鬧辦完了六六的滿月宴,不但宗室們和趙穆的同僚下屬們該來的都來了,七皇子妃也有親自到場道賀,其他皇子府縱主子沒親至,亦都有厚禮奉上。
羅晨曦也聽太後的話,在午間開宴時,當著同樣來道賀的世子妃和三少夫人的麵兒,為當日自己提前發動的事為誠親王妃做了澄清,“都怪我自己不小心,好好兒的走路也能差點兒摔一跤,大節下的把父王母妃和大家夥兒都唬了一跳,以後務必要小心再小心了。”
隻宗室的女眷們嘴上倒是都應著:“穆弟妹這是頭胎,缺乏經驗也是有的,以後加倍小心便是了。”
“是啊,下次月份大了時,便盡量別走動了,就待在家裏便是,也省得嚇壞自己,也嚇壞長輩們。”
臉上的表情卻滿不是那麽一回事兒,都是一副意味深長,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樣子,弄得世子妃與三少夫人心裏都是一陣陣的氣苦,卻又一個字不能分說,差點兒沒慪死過去。
不過季善就管不了她們的心情了,等宴席過後,她又忙著善了兩日的後,家裏才總算清淨了下來。
趙穆與羅晨曦便擇日帶了六六進宮去給太後請安,雖然夫婦兩個都對這事兒並不熱衷,也並不覺得是體麵,反倒怕宮裏生人多,驚著了六六,可太後之前既說過等孩子滿了月,要抱進宮去給她瞧瞧,羅晨曦也應了,自然不能食言。
惟有安慰自己,如今進宮總比過陣子天兒冷了,一個不注意便會吹壞了羅晨曦與六六的強,畢竟這一趟宮遲早都是要進的,免不了的。
季善也怕宮裏人多驚著了六六,用費媽媽和奶娘的話說,就是六六‘小人兒家魂都還沒長齊呢,眼睛又幹淨’,哪適合去皇宮那樣外表金碧輝煌,實則藏汙納垢的地方?
可太後既是太後,又是曾祖母,做曾祖母的要見曾孫子,也是理所應當,不容拒絕的,季善能做的隻有把趙穆與羅晨曦都叮囑了再叮囑,務必要照顧好六六,才懸著一顆心送走了一家三口。
然後自己收拾一番,坐了另一輛車,去了店裏見葉大掌櫃。
距上次季善去他們的新店都一個多月了,之後便一直各種忙碌,與葉大掌櫃之間的聯係便是浚生偶爾兩邊跑一趟,傳個話兒什麽的;再就是六六滿月時,葉大掌櫃也送了賀禮上門,隻不過禮到人未到,好歹算是盡了自己的一份心意。
如今好容易忙碌告一段落了,季善當然得親自跑一趟,去瞧瞧新店裝修籌備得怎麽樣了,再好生感謝激勵葉大掌櫃與小葛幾個才是。
如此到得新店,遠遠的就見整個店麵已經與上次見到時大不相同了,等進了店裏,更是能清楚的看到,硬裝其實已基本完成了。
除了大堂,樓上樓下都被隔成了一間間丈餘見方的雅閣,中間以能活動的格柵窗隔開,人多時便把窗戶都收攏,足夠舉辦幾十人的小型宴會了;人少時便把窗戶都打開,便能又隱秘又清靜了。
與之前季善設想的完全一致。
葉大掌櫃剛從樓上下來,一眼就看見了季善,立時驚喜道:“太太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也不叫一聲呢?虧得我恍惚聽見有動靜兒,下來瞧瞧,我要是不下來,太太豈不是要一直等下去呢?”
季善笑道:“我才來的,就把四下裏粗看了一眼,還來不及細看,您老就下來了。您老可真能幹,我就大概與您說了說想裝修成什麽樣兒,您老就真做了出來,還這麽短的時間,還比我預想的還要好,還有什麽是您老不能的?”
葉大掌櫃擺手笑道:“太太別給我戴高帽子了,都是工匠們的功勞,他們才是一說就通。我引了太太四下瞧瞧吧?”
待季善點頭應了,便引著她四下瞧起來,“這些格柵窗我打算請工匠雕花後,再上一層深漆,瞧著更厚重更有底蘊些;這一麵牆我打算就空著,回頭供來吃飯的文人寫詩也好,作畫也好,隻要能得到當日吃客們一致公評說好,當日一律免單,假以時日,也能成為咱們店的特色之一;其他地方就不能空著了,我打算回頭去琉璃廠淘一些特別的畫作來……”
季善忙道:“這事兒還是我去辦吧,等哪日相公休沐時,我拉了他去琉璃廠逛上一日,應該也就齊活兒了,他作畫雖不成,基本的鑒賞能力還是比我們強的,橫豎自己人,不用白不用。”
說得葉大掌櫃一陣笑,“太太還真是人盡其用呢,可惜回頭不能讓吃客們知道我們牆上的畫作都是新科探花郎親自挑的,不然肯定來咱們店來得更勤。”
季善也笑起來,“這不是想著您老已經夠辛苦了,能替您分擔一點兒,是一點兒嗎?可惜這裏不像我們會寧的新店是臨著河的,不然一開窗就能看到碧水藍天,肯定更能吸引食客。”
葉大掌櫃笑道:“這有什麽難的,等明後年咱們開分店時,就特意去找臨河的店鋪不就得了?太太小心腳下。”
“那就可承您老吉言了。”季善笑著,一麵隨葉大掌櫃上了樓,又把樓上都看了一圈,也是覺得哪兒哪兒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地方稍微小了些,才折回樓下,在如今店裏唯一的桌子前坐了,繼續說話兒。
葉大掌櫃因道:“桌椅我也已找了地方定做,碗筷杯碟也是,都打了咱們‘飄香’的字樣……前兒還曾去過一趟小湯山看咱們的辣椒,都已在開花兒了。莊頭見了花兒才說,原來京城早有辣椒這種植物了,還問我結的果子是不是紅色的,不是往下墜,而是朝天長的這麽長的紅色果子?”
一麵說,一麵拿手比劃了一下,“說豐台的花房裏不少花農家都有賣這種花兒,紅豔豔的很是好看,不想居然是可以吃的,又問我要怎麽吃?”
“雖說太太說過莊頭是信得過的人,我想著到底是咱們店的立店之本,還是沒告訴他,拿話含混了過去。也是怕他說的那種辣椒萬一不能吃呢,畢竟咱們的辣椒都是往下長的,我聽著也比他說的那種大得很,萬一回頭吃出了問題來,豈不成我的罪過了?”
季善等他說完了,才笑道:“他說的那種辣椒若我猜得不錯,也是能吃的,而且比咱們的辣椒辣多了,也就是說,本來咱們用一斤辣椒才能出的效果,可能那種辣椒三兩就能出了。等我哪日去一趟豐台瞧一瞧吧,若真是我知道的那種辣椒,我就多買些種子,回頭咱們就能多少降低一些成本了。”
葉大掌櫃驚喜道:“太太說的是真的嗎,那於我們來說可是大好事,這哪怕一日隻能省個文的,天長地久也是不可細算啊!”
季善擺手笑道:“您別高興得太早,這種辣椒產量本來也比咱們的辣椒低一些,何況萬一不是呢?且等我去瞧過之後,您再高興也不遲。”
老少兩個又說了一會兒話,季善又去葉大掌櫃早已在附近租好的住處看了一回——怕葉大掌櫃為了省錢,就委屈自個兒,不親自去瞧一瞧,委實不能放心。
好在到了一看,院子雖隻是與別人合租的一個小院中間以土牆隔開的一半,又小又淺,卻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夠一群大老爺兒們住的了,季善方放下心來,上車回了家去。
正好就遇上趙穆與羅晨曦也從宮裏回來了,季善忙迎上前關切問道:“晨曦、妹夫,今兒一切都還順利吧,六六呢,好不好?”
羅晨曦見問,先就笑道:“還算順利,六六睡著了,我們先進屋去再說吧。”
季善便不再多問,與夫妻兩個一道被一眾丫頭婆子簇擁著,回了羅晨曦院裏,這才自奶娘懷裏小心接過了六六,就見繈褓裏的小家夥兒睡得正香,也不知是夢到了什麽,忽然就甜甜的笑起來。
看得季善心軟成了一灘水,又抱了他一會兒,才輕輕交回給奶娘,讓奶娘先抱了他去床上睡,這才問羅晨曦,“晨曦,你累了沒,要不要歇一會兒?妹夫要是有事就隻管去忙吧,晨曦和六六都有我照顧呢。”
趙穆的確有事急著要出門一趟,便謝了季善,又與羅晨曦話了別,連午飯都顧不得吃,已大步出門去了。
餘下季善聽羅晨曦說累倒是不太累,就是有些餓了,因忙著人張羅起午飯來,待與羅晨曦一道吃過了午飯,方又問起她今兒在宮裏的情形來,“太後沒為難你們吧?沒就好……不過就算不特意為難你,宮裏規矩那麽大,動不動就要跪要行禮,也夠你累的了,虧得如今天兒還不冷,不然你身體肯定要吃不消的。”
羅晨曦笑道:“我們今兒隻去了寧壽宮,倒還沒跪多少,就是從宮門走到寧壽宮的長街實在太長了,走得我腳底都有些痛了。太後也很喜歡六六,把自己平常幾乎不離身的一串沉香數珠賞了他,還讓我以後得了空就常抱了六六進宮去。不過讓相公給婉拒了,說六六不哭時倒還好,一哭起來便震天響,怕擾了太後的清靜,所以隻能等以後大些了,聽得進大人的話兒了,再帶進宮給太後請安了。好在有太後跟前兒的姑姑們幫著說項,太後很快便打消了念頭,說那就等以後六六大些再進宮吧。”
季善聽得忙道:“太後打消了念頭就好,自來都是樹大招風,六六這麽小,你和妹夫低調謹慎一些總沒有錯的。”
羅晨曦“嗯”了一聲,“我也是這麽說的,相公如今真的不宜太惹眼,所以在宮裏時,我……已經漲得很難受了,相公說要找個地方,讓我先給六六喂奶,我都堅持沒同意,愣是等出了宮門,上了車後,才給六六喂的。那可是皇宮,不知道暗地裏有多少雙眼睛時時刻刻等著揪人的小辮子,豈能跟咱們自己家裏一樣?”
季善直皺眉,“那你當時豈不是很難受?所以在六六斷奶之前,你還是盡量少出門吧,不然也太遭罪太不方便了。”
羅晨曦道:“相公也這麽說,本來太後讓我們明兒帶了六六,再回王府一趟,讓六六也給祖父祖母磕個頭的,卻被相公也給拒了,說我身體還沒複原,六六也還小,接連兩日車馬勞頓,實在撐不住,隻能過一陣子再回去。好在太後當時雖看得出來不高興了,到底沒有再說。”
季善冷哼道:“太後心裏明鏡兒一般,什麽不知道呢?換了她,肯一再冒險,讓自己才出生的、毫無反抗之力的孩子再次置身險境嗎?以後你能推就推,讓妹夫一個人回去就是了。”
“嗯,實在不行了,我和相公回去也成,反正短時間內,我是絕不會帶六六回去的……”
姑嫂兩個說了一會兒話,季善見羅晨曦打起哈欠來,便叫紅綾紅綃進來服侍她睡下,自己也回了房去歇中覺。
到得傍晚,門上忽然傳了話兒進來:“曾在家裏住過一陣子的孟爺攜太太求見,說是剛從會寧抵京。”
季善與羅晨曦都是又驚又喜,季善因忙與羅晨曦道:“晨曦,我先出去把人迎進來,你讓丁嫂子收拾一下屋子啊,短時間內肯定是要留孟二哥和孟二嫂住下的,孟二嫂我之前曾見過,年紀雖小,卻很是沉穩周全,待會兒你見了就知道了。我馬上再著人去給相公和妹夫都送個信兒,他們知道了也肯定會很高興的。”
羅晨曦連連點頭:“善善你放心接人去,我馬上安排,連晚宴我也一並安排了,你就別管了。善善,他們這時候進京,你說爹會不會把給我們的回信托他們一並帶進京呢?”
“我也在想這個,恩師的回信遲遲不到,指不定就是這個原因呢?總歸馬上見了人,我們就知道了……”
季善說著,人已往外走去。
餘下羅晨曦忙也叫人傳了丁有才家的到跟前兒,如此這般吩咐起來。
季善一路趕到二門外,就見孟競正扶褚氏下車,二人站在一起端的是男才女貌,說不出的和諧相配。
“孟二哥、孟二嫂。”季善不自覺已是滿臉的笑,一邊叫著二人,一邊迎了上去。
孟競與褚氏應聲望過來,見是季善出來了,夫妻兩個也霎時滿臉的笑,孟競先就道:“好久不見嫂夫人了,嫂夫人別來無恙?子晟兄和大姑爺都好吧?聽說大姑奶奶才生產完,大姑奶奶和哥兒也好吧?”
褚氏則屈膝給季善行禮,“不請自來,真是給沈翰林和沈太太,還有大姑奶奶添麻煩了。”
季善忙攜了她起來,笑道:“孟二嫂也太客氣了,我相公與孟二哥要好得親兄弟一般,那大家都便是自己人,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呢?我們家大姑奶奶聽得孟二哥孟二嫂來了,也是高興得不得了,正忙著著人給你們收拾屋子,準備晚宴接風洗塵呢!”
又與孟競道:“我才已經打發人去告知大姑爺和相公孟二哥孟二嫂抵京了,他們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也一定會盡快趕回家來的,孟二哥且稍等片刻。我們先屋裏坐著說話兒去吧,你們連日舟車勞頓肯定早就累了,旁的事且交給底下的人忙去。”
一行人遂魚貫往裏走。
孟競這才道:“大姑爺與子晟兄都有公職在身,嫂夫人就別打擾他們了,等他們忙完了,自然也就回來了。倒是府台大人讓我帶了信給子晟兄和大姑奶奶,還有幾箱給大姑奶奶和哥兒的禮物,娘子,你大概給嫂夫人形容一下是幾個什麽樣的箱子,嫂夫人好著人盡快抬進去,讓大姑奶奶親身感知一下府台大人的一片慈愛之心。”
季善忙笑道:“我和姑奶奶才還在說怎麽恩師的回信遲遲不到,不會是知道孟二哥孟二嫂要進京,索性讓你們一並帶進京吧?沒想到竟讓我們說中了,真是太好了!孟二哥,恩師他老人家一切都好吧?知道姑奶奶母子平安,一定高興壞了吧?”
孟競笑道:“府台大人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切都好。我們是八月底抵達的會寧城,想著再過一陣子就要入冬了,趕路實在有些遭罪,且到了京城後,租房子、入國子監這些也都需要時間,怕萬一來不及,所以沒等成親滿一個月,便辭別雙方親長,收拾著出發了。”
“到了會寧後,我想著府台大人向來提攜厚愛我們這些後輩,理當去請個安再走,且萬一府台大人有書信或是什麽東西要帶給子晟兄和大姑奶奶的,橫豎我也是捎帶的事兒。於是就去求見了府台大人,這才知道了大姑奶奶母子平安之事。”
季善聽得滿臉都是笑,“虧得孟二哥想得周到,不然恩師可就得特地打發人跑一趟京城送信送東西了。”
褚氏在一旁細聲細氣的笑道:“沈太太,此行一應箱籠都是我的丫鬟小來在清點照管,我也都寫了條子貼在每個箱籠之側的,您隻管打發個人去問她,便知道哪幾個箱籠是府台大人帶給大姑奶奶和哥兒的了。”
季善不由讚道:“孟二嫂這也太細心周到了,青梅,聽見孟二奶奶的話了麽?去吧——”
待青梅應聲去了,才繼續招呼夫妻兩個,“孟二哥請,孟二嫂也這邊請,千萬別拘束。家裏沒有長輩,都是年紀相當的年輕人,沒那麽多規矩禮數的,孟二嫂不信隻管問孟二哥,是吧孟二哥?”
孟競便也笑道:“嫂夫人和大姑奶奶都是極其爽利好性兒之人,娘子多接觸兩日便知道了,不然我也不好意思拖家帶口的來叨擾了。”
說著又與季善道:“嫂夫人,我還給你們帶了清溪的家書,家裏沈伯父與沈伯母都好,之前我和娘子成親時,二老還特地去了家裏道賀,我和家父都十分感激。”
季善聽得驚喜道:“連清溪的家書都有呢?這也太好了,孟二哥孟二嫂你們是報喜鳥吧,一來就帶了這麽多高興的事兒來?”
說話間,一行人抵達了正院的花廳,羅晨曦早已候著了,瞧得季善引著孟競與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婦人進來,立時起身笑道:“孟舉人一去便是幾個月,可算是回來了,我家相公與師兄都念叨你不知道多少次了呢!這是孟太太吧,一看就是個溫柔好性兒的,孟舉人可真是好福氣。”
孟競欠身給羅晨曦見禮,“我也一直惦記著子晟兄和大姑爺的,今兒總算可以見到他們了。也恭喜大姑爺和大姑奶奶喜得貴子,府台大人得知添了外孫,高興的不得了呢。”
褚氏也紅著臉給羅晨曦行禮,“可當不起大姑奶奶這般誇獎,倒是我們不請自來給大姑奶奶添麻煩了,心裏委實過意不去。”
羅晨曦忙扶了褚氏起來,笑道:“什麽添麻煩呢,孟太太這話也太見外了,家裏人少,我巴不得日日都能有賢伉儷這樣請也請不來的貴客來添麻煩呢。孟太太快請坐,孟舉人也坐,有話兒我們坐了慢慢兒說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