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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二回 二哥 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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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善由羅晨曦帶著逛到午時,把整個趙家都逛了一遍,便回了羅晨曦的正院去,準備吃午飯了。


  丁有才家的隨即也過來了,屈膝行禮後笑道:“稟少夫人、大舅奶奶,大舅爺和孟爺由我當家的帶著,上街逛去了,午飯肯定回不來吃了,請少夫人和大舅奶奶先吃,不用管他們了。”


  羅晨曦忙道:“師兄他們上街去了,什麽時候去的呢,怎麽也不說叫上我和善善啊?”


  一麵與季善抱怨,“善善你不知道,自我小日子遲了到現在都快二十日了,一次街都沒再逛過。平日裏相公不在家時,肯定是不許我一個人去的,哪怕帶再多的人都不許;可好容易等他休沐了,我想著他累得很,又不忍心再累掯他,何況還要防著各種突發情況,我這早就想去外麵瞧瞧熱鬧,透透風了。這我一個人出門相公不放心,有師兄和你陪著,他總能放心了吧?偏師兄那個沒良心的又不肯帶我們一起去!”


  季善等她抱怨完了,才笑道:“他們可能也是臨時決定的吧?況我昨晚與你師兄說了你有喜之事,他肯定也是怕你累著了。你別急,等過些日子天兒更暖和了,我陪你逛去,有我陪著你,妹夫也肯定不會反對的,這孕婦本來也該多走動;不過不是初期哈,總歸大夫怎麽說,我們盡量怎麽做便是了。”


  羅晨曦這才轉嗔為喜道:“那就這麽說定了,過些日子你一定要陪我出去逛,還要替我說服相公啊。本來上次就說好了,等你和師兄下次來京城時,我肯定帶了你們哪裏都走遍,結果可好,我自己都忙得沒踩熟地皮兒,如今更是連門都出不得。”


  季善笑道:“我這次又不像上次那麽急,一時半會兒不會走,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把京城哪裏的地皮都踩遍,豈不是更好?”


  羅晨曦忙笑著點頭,“那當然更好。不過我今晚要吃火鍋,相公聽大夫說了火鍋燥熱,最好要少吃後,便沾都不許我再沾了;你給我千裏迢迢送來的那些牛肉幹蘿卜幹什麽的,也不許我再多吃,日日三餐都是以清淡養生為主。”


  忽然壓低了聲音,“我嘴裏都快淡出個鳥兒來了……善善,好善善,等相公回來,你幫著我與他說說,今晚就讓我吃一點兒吧?鍋底你親自來調,隻弄一點點麻辣味兒,應當不至對孩子有什麽影響吧?”


  季善見她一臉的可憐巴巴,忍俊不禁,道:“說得這麽誇張,真這麽饞呢?妹夫也是為你好。不過該忌諱的是要忌諱,那我晚間做個鴛鴦鍋,你大多數時候吃中間的白湯底,偶爾吃幾塊外麵紅湯的,過過癮就是了,少量的麻辣當不打緊,好不好?”


  羅晨曦立時歡呼起來,“我就知道善善最好了!”


  稍後等午餐上了桌,都覺得比以往順眼可口不少,不自覺多吃了半碗飯,把費媽媽與丁有才家的都高興得眉開眼笑的。


  另一邊,臨時決定出門逛逛京城,回頭與人說起好歹也是來京城一趟,因為打明後日起,就要閉門備考最後時刻的沈恒與孟競由丁有才引著把正陽大街、朱雀大街都逛了一遍,又沿著皇牆大街遠遠的看了一回六部衙門和五軍都督府,之後還在馬車上飛快看了幾眼翰林院和京城的貢院。


  也到吃午飯的時間了。


  丁有才便忙引了二人去就近的京城最出名的五大酒樓之一的春熙樓用午飯,待給二人點好幾樣春熙樓的招牌菜後,便笑著行禮,“那舅爺與孟爺慢用,小的就先退下,去樓下等候了,舅爺孟爺若有吩咐,隻管叫小二便是,若要添什麽酒菜,也隻管吩咐小二。”


  卻行退下了,也好讓沈恒與孟競自在說話兒。


  沈恒與孟競卻是待他離開後,半晌都沒有說話兒。


  實在方才一路所見的京城各處的景象太震撼二人了,便是沈恒說來好歹也是來過京城一次的人,都被遠遠所見的皇城和各部衙門的巍峨威嚴震撼住了;就更不必說此番才是第一次來京城的孟競了,之前才見到通州碼頭,已覺得自己是井底之蛙,這會兒方知道,自己何止是井底之蛙,簡直就是井底的螻蟻,看過的天比井底之蛙看過的還要小!


  半晌,還是沈恒先回過了神來,笑著與孟競道:“彥長兄,我們先吃飯吧,不然菜就涼了,等吃完了再慢慢兒說話也不遲。”


  孟競方也回過了神來,點頭笑道:“好啊,才丁管事不是說這春熙樓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樓之一嗎?那我們可不能白白浪費了這些個好菜才是。”


  沈恒便動手給他斟起酒來,一麵忍不住歎道:“不瞞彥長兄,上次來京城時,我雖也覺得京城果然是京城,就是與別地兒不一樣,感觸卻並沒有那麽深,隻覺著京城不外乎就比別地兒大些,房子高些密些,街上也更繁華些而已。可方才才知道,京城果然是京城,那份底蘊與厚重,豈是其他地方能比的?”


  孟競深以為然,忙也道:“是啊,京城到底是京城,若非親眼所見,真不知道到底差距在哪裏,之前所知道的,不過都是憑的自己的猜想罷了。今兒實打實見了,方知道原來自己的猜測就跟老農那‘皇上用的鋤頭定是金鋤頭’一樣的可笑。”


  沈恒失笑道:“那倒也不至於,但老話說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倒是真的,不親眼來瞧一瞧京城的阜盛底蘊,我們又怎能更加努力,更加激勵自己呢?”


  孟競道:“子晟兄此言甚是。京城是好,各部衙門也的確巍峨威嚴,令人望生敬畏,但除了世代祖居京城的人,如今京城隻怕更多還是祖籍外地他鄉的人,各部的大人們也肯定以京城以外的人氏居多。既然他們能為官為宰,能在京城站穩腳跟,我相信我們將來也一定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隻要我們堅持不懈,力爭上進,將來我們的子孫後人總能生來便是京城人氏,再不必像我們今日似井底之蛙這般自慚形穢!”


  說到後麵,他已是一臉的堅定。


  看得沈恒也生出了幾分豪氣來,道:“正是彥長兄這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既然父祖輩沒有讓我們生來便含著金湯匙,那我們便靠自己的努力,將來讓自己的兒孫後人生來便含著金湯匙吧!來,彥長兄,我敬你一杯,祝我們此番都得償所願,順利邁出我們澤被後人的第一步!”


  孟競便也笑著舉起了酒杯,“好,祝我們此番都金榜題名!”


  待一杯酒下肚後,兩人都覺著渾身似憑空多出了一股力量在四肢百骸遊走一般。


  到了下午,羅晨曦打發去阜陽侯府給裴欽報信的小廝回來了,“裴家二爺說,明兒一早就來接大舅爺和大舅奶奶,不知方便不方便?”


  季善想的也是越快去見裴二夫人越好,省得回頭再分沈恒的心,因笑著與傳話兒的丁有才家的道:“勞丁嫂子告訴那小哥兒,再跑一趟,去給裴二爺回個話兒,讓他明兒辰正來接我們吧。”


  隨即讓楊柳給了丁有才家的一個荷包,讓她代為打賞那小廝,打發了丁有才家的。


  羅晨曦這才與季善歎道:“善善,明兒我可真想隨你一道去城外逛逛啊,可又知道你和師兄是去辦正事的,我不該給你們添亂,且相公也肯定不會同意,也隻好等以後了。”


  季善笑道:“別說妹夫不會同意,我和你師兄也不會同意,總算你還有自知之明。”


  羅晨曦白她,“會不會說話呢?不是該誇我乖,誇我懂事麽?偏說我‘總算還有自知之明’,知道的說你是在誇我,不知道的,還當你是在罵我呢!”


  說得季善笑不可抑,“你自己知道我是在誇你不就夠了?對了,我和你師兄要不要去拜訪一下你公婆,給他們問個安呢?好歹也是親家,我們又是小輩,這大老遠的來了京城,卻連麵都不露一下,禮物也沒有,旁人說起來,也太失禮太不懂規矩了,豈不是要連累你和妹夫的名聲呢?你如今能在宗室站穩腳跟,不就是因為宗室人人都知道你婆婆是個奇葩,先入為主的認定了你和妹夫是弱者嗎?那你們更不能落人話柄才是。”


  羅晨曦皺眉道:“我也早想到這個問題了,昨晚還問相公呢。相公的意思,等這個月十五我們本該回去請安的日子,讓善善你陪了我一起去,到時候師兄也一起,打個花胡哨就是了,橫豎我那婆婆也未必想見到你。”


  季善緩緩點頭道:“既妹夫這麽說,那就按妹夫的安排來吧。到時候正好以你師兄馬上就要下場了,時間緊急,就不多打擾王爺王妃了為由,早早告辭,也省得出什麽岔子。”


  如今晨曦可不是一個人了,肚子裏還有個小的,可容不得絲毫的閃失。


  羅晨曦道:“就怕他們非要留我們吃了飯再走。之前二月初一我們回去時就是,明明就不待見我們,卻非要留我們吃飯,結果吃飯時明明滿屋子的下人,我兩個妯娌卻爭先恐後的站到她身後立規矩,服侍她,我是大嫂,難道還能幹看著不成?隻好也跟著立規矩,偏她嘴上還要說什麽讓我隻管坐著吃我的……是,當兒媳的服侍婆婆是天經地義,可我如今肚子裏有個小的,惟恐有個萬一……,善善,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草木皆兵了?”


  季善忙道:“你哪裏草木皆兵了,誰讓她前科累累呢?況女子本弱,為母則剛,這當娘的心那是再小心都不為過的。你放心,到時候我一定寸步不離的守著你,絕不會讓你有任何閃失的!”


  羅晨曦片刻才“嗯”了一聲,道:“且先把十五過了,快到下個月初一了時又再說吧。這如今一月就見兩次,尚且讓我這般的焦灼了,要是日日都住在一個屋簷下,我豈不是連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睛了?既這般不待見庶子,當爹的當初又為什麽要生?反正我這輩子肯定不會讓自家發生這樣的情況!”


  季善笑道:“妹夫言猶在耳,不用你操心,也肯定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你就放心吧。”


  羅晨曦想到趙穆待自己的好,想到誠親王妃便下意識繃緊了的那根弦總算鬆弛了幾分,道:“善善,你明兒見了裴二夫人,不若向她打聽一下太醫院哪位太醫最善女科?京城又有哪位大夫最善女科?她在京城多年,肯定比我知道的多得多,咱們知道了,便好直接去求醫,才能事半功倍不是?相公一個大男人,說到底能知道什麽?我覺得還是得問積年的長輩才是。”


  季善想了想,道:“還是明兒見了人再說吧,若二夫人自己情況好還罷了,若她情況也不好,我再告訴她這個,不是平白讓她鬧心麽?至於大夫,我們慢慢兒打聽也就是了,本來這事兒也急不來的。”


  羅晨曦聽得歎道:“也是,這事兒的確急不來,不過好事多磨,如今的這些個小磨難,可都是在為將來的大好事做鋪墊。”


  季善就笑著擰了一下她的臉,“這小嘴怎麽越來越會說話兒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就有小丫鬟進來傳話兒,沈恒與孟競回來了。


  季善這才驚覺時間已經不早了,該準備晚飯了,因讓紅綾帶自己去廚房,“都說‘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自己煮’,可我這才來第二次呢,怎麽就得自己煮了?下次不來了。”


  說得大家都笑起來,羅晨曦也笑,“你當嫂子那麽好當呢?再說這話是針對客人的,你又不是客人,怎麽就自己煮不得了?快去吧快去吧,我都等不及了。”


  換來季善的嗬嗬,“妹夫見過你這麽饞嗎?仔細將來生個比你還饞的小饞貓!”,隨即一邊搖頭,一邊笑著,隨紅綾去了廚房。


  自然晚膳大家便是吃的火鍋了,有季善幫著羅晨曦說項,趙穆也果真同意了她少少的嚐一點兒,雖羅晨曦看著其他人大快朵頤,吃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仍眼巴巴的,到底比嚐都沒的嚐好多了。


  結果當然又是賓主盡歡。


  翌日季善與沈恒才剛起床,楊柳就進來笑道:“裴家二爺已經到了,這會兒正在外麵花廳奉茶。”


  季善不由失笑,“他這也太早了吧,我昨兒不是說了讓他辰正來麽?”


  沈恒笑道:“看來是太著急見你,也太著急讓夫人見到你了,才會這般的迫不及待。那我們動作也稍微快一點兒吧,別讓他久等了。”


  夫妻兩個遂都加快速度更衣妝扮,隨後又快速用了早膳,連羅晨曦處都顧不得去打招呼,隻打發了個小丫鬟去稟報一聲,便急匆匆去了外院。


  果見裴欽已在花廳裏等著了,聽得聲音,忙抬頭看向門口,瞧得是季善與沈恒來了,立時滿臉的驚喜,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前,笑道:“妹妹、妹夫,好久不見。”


  季善清了清嗓子,才點頭道:“是好久不見……不見二哥了,二哥瞧著氣色倒是極好。”真叫出口了,才發現原來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麽難,大抵也是因為她早在心裏叫過很多次了?


  話沒說完,裴欽已是僵住了,片刻才聲音有些飄忽的道:“妹妹方才叫我什麽來著?是我的耳朵出問題了,不然就是今兒起得太早,人還是懵的,所以產生幻覺了吧?”


  一麵說,一麵已看向季善與沈恒,就見季善倒是一臉的平靜,什麽都看不出來,沈恒卻是滿臉是笑,見他看過去,還衝他點頭,“二哥耳朵沒出問題,也不是你的幻覺,一切都是真的!”


  才確信原來是真的,立時滿臉的喜色,聲音都結巴了,“妹妹,我、我真是太高興了,本來我還以為,以為這輩子都等不到妹妹叫我這聲‘二哥’了,沒想到這麽快就等到了,我真是、真是……難怪今兒我剛出門就有喜鵲衝我叫,原來是應在這裏!”


  季善見裴欽竟因為自己的一聲‘二哥’便如此感動,自己也有些觸動,片刻才咳嗽一聲,道:“如今才二月呢,哪來的喜鵲?且不就是一個稱呼麽,二哥至於這麽誇張呢?還是即刻出發吧,也好早去早回。”


  裴欽仍是滿臉的激動,“我沒有誇張,我是真的高興,待會兒母親知道了,也一定會很高興的。那我們快點兒出發吧,馬車和跟車的人都是現成的,去了莊子上也什麽都是現成的,你們隻去人就夠了。”


  沈恒卻是笑道:“那肯定不能隻去人,還得去禮物才是,不過我們昨晚就已提前給裝好車了,待會兒就跟在二哥的車後麵,等晚間回來時,二哥便不用繞道兒送我們,我們自己回來就可以了。”


  裴欽忙道:“要送的要送的,本來凡事就該有始有終,何況我還滿心願意送妹妹妹夫。那我們走吧。”


  反客為主率先出了花廳,引著季善與沈恒一路到外麵上了馬車,待馬車駛動起來後,方笑著與季善道:“之前雖想過妹妹應當會隨妹夫一道進京來趕考,可想到會寧也一攤子的事兒等著妹妹忙,又怕妹妹來不了。還是昨兒接到消息,妹妹妹夫已經來了,我這心才算是落了回去,隻來不及打發人去稟告母親了,所以我們待會兒到了,定能給母親一個好大的驚喜。”


  季善道:“夫人身體好吧?之前聽我們家姑奶奶說,正月裏吃年酒時曾遇見過夫人,夫人待她還很是親切,可見夫人年肯定是在京城過的,怎麽這才剛出了正月,夫人便又去莊子上了?”


  裴欽笑道:“母親的確是在府裏過的年,臘月二十我去西山別莊給接回府的,但等過了正月十五元宵節,便又去莊子上了,不過我倒是沒聽母親說過曾遇見羅家姑奶奶之事。”


  頓了頓,“母親身體挺好的。西山別莊雖比城裏冷些,但因為引了溫泉的,母親過上兩三日的便會去泡一次,且心情比以往都舒暢,去年一冬反倒身體比以往都強些,就小咳嗽過兩次;再就是回府後,因為過年累著了,發過一次低熱,其他便再無不適了,妹妹隻管放心吧。”


  季善撇嘴道:“我倒是想放心呢,這不是怕過年夫人回了府,又受這樣那樣的氣麽?令祖母可不是省油的燈,心裏又記恨夫人,好容易有了機會,還不定會怎生磨搓她呢!”


  裴欽稍微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方笑道:“不會再受氣,至少不會再發生之前那樣的事了,不然不但我,父親和大伯父也絕不會袖手旁觀,定會勸阻祖母的,妹妹真的放心吧……”


  去年季善回到會寧不過半個多月,便收到了裴欽的來信,說裴二夫人已經順利搬去阜陽侯府位於西山的別莊裏“靜養”,以後隻逢年過節,或是侯府有大事時,才回侯府去住上幾日,旁的時候盡可都待在別莊。


  至於事情是怎麽解決的,裴欽在信上也大概說了說。


  裴二夫人的娘家雖不若阜陽侯府顯赫,卻也是真定府當地的名門望族,往上數四代,亦即裴二夫人曾祖父那一輩,也是出過二品大員的,隻到了裴二夫人的父祖兩輩,沒再出過三品以上的大員,家聲家世稍微沒落了一點而已。


  但裴二夫人的兩個兄長卻一個是四品守備,一個是五品通判,家裏侄兒們也好幾個出挑的,不定什麽時候便可能重振程家了,自然不容阜陽侯府小覷。


  關鍵還本來就是侯府理虧,便是真錯在裴二夫人,裴太夫人也不能把人砸個頭破血流吧?5972

  難不成都當幾十年的婆媳了,竟一點情分都沒有,所以才能下那樣的狠手?裴二夫人還是阜陽侯府二房的主母、兒女都老大、都當祖母的人了,便沒有情分,也不能連該給的體麵都不給她吧?

  何況並不是錯在裴二夫人,她自己事發當日都是第一次見親生女兒,能有什麽情分,又有什麽資格左右親生女兒和女婿的決定?且至親的母女,好容易見麵了,卻還不能相認,裴二夫人當娘的心裏得多痛?她自己都是受害者了,裴太夫人目的沒達成,又憑什麽遷怒她?


  程家兩位舅老爺加二舅太太唱紅臉的唱紅臉,唱白臉的唱白臉,先是罵得裴二老爺隻差無地自容,兩位舅老爺還動了手,打得裴二老爺臉上掛了彩,幾日都不得出門;


  再是罵得阜陽侯夫婦倆隻差無地自容,道歉的話兒足足說了幾籮筐。


  仍不能讓程家的舅老爺舅太太們消氣,非堅持要見裴太夫人,‘太夫人既病著,我們便耐心等著便是,什麽時候太夫人病好了,我們再什麽時候去見她老人家,定不會擾了她老人家養病的。畢竟我們程家是斯文人家,幹不出那等對自己人喊打喊殺之事!’


  阜陽侯與裴二老爺沒法,隻得安排幾人見了裴太夫人一麵,然後仍是唱紅臉的唱紅臉,含沙射影、指桑罵槐的罵得裴太夫人差點兒閉過去氣後。


  唱白臉的再上場,哭當年自家公婆為小姑子挑選裴家這門親事時,看中的就是裴二老爺上進,裴太夫人也和善,自家小姑子在娘家嬌養了十幾年,到夫家後也是賢良淑德,恪守為人妻、為人媳之道;誰知道到老來,竟要受這樣的屈辱,自家公婆在九泉之下都不得瞑目,日日托夢衝他們哭,著實讓他們為人子媳的寢食難安雲雲。


  希望裴家若實在不滿裴二夫人,可以放她自由,許她與裴二老爺和離,‘我們程家再窮,養個和離大歸的女兒還是養得起的,何況我家妹子還有嫁妝,本來也夠她吃用了,希望太夫人和侯爺成全。’


  結果和離自然是不可能和離的,裴二老爺都當祖父的人了,卻忽然與妻子和離,讓外人怎麽想,肯定要以為他犯了什麽大錯,阜陽侯府也是理虧至極,侯府的臉麵名聲還要不要,裴二老爺的仕途又還要不要了?

  那便隻能答應程家的條件,許裴二夫人自此都住到莊子上去靜養,隻逢年過年回侯府露個麵便是。


  所以也就季善與沈恒離京後不到十日,裴二夫人已順利以‘病了,需要靜養’的名義,搬到了侯府位於西山的別莊裏,——至於為什麽是搬去侯府的別莊,而非裴二夫人自己的陪嫁莊子裏,卻是阜陽侯與裴二老爺再四請求程家兩位舅老爺的,搬去侯府的別莊,還能讓人相信裴二夫人是真需要靜養。


  搬去她的陪嫁莊子,可就隻差擺明了告訴京城的人們,這當中有問題、有貓膩了,勢必會引來各種各樣的猜測閑話,希望程家兩位舅老爺好歹‘不看妹夫與親家,也要看看外甥們’。


  程家兩位舅老爺一想,總不能真把關係弄得太僵,不然讓裴欽與裴鑰夾在當中豈不是太為難?終究還是同意了阜陽侯兄弟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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