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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三回 甜蜜的負擔

  季善緩了一會兒,雖然渾身還是很痛,卻已經不覺得惡心想吐了,聞言道:“我是也要去醫館看看,不過醫藥費便不必了,與人為善,與己為善,你還是先帶了你女兒去醫館吧。”


  隻要婦人不是存心倒打一耙,她便沒有白見義勇為,果然如今的人心比之後世還是要簡單純粹些的。


  “那怎麽成?”婦人忙道,“您是為救我家囡囡才傷了的,便是我家囡囡的救命恩人,我家要是連您的醫藥費都不出,我家成什麽人了?要不這樣,我先給您留一些錢,您自己去看大夫,再給我留個地址,我和孩子他爹回頭好上門道謝。”


  說著就要翻自己的荷包。


  旁邊的人們又紛紛開口了:“你這婦人知錯就改,還算曉事,這樣對待自家的恩人才對嘛!”


  “就是,不然得多寒這位小娘子的心啊?”


  “既然你知錯就改,我們大家夥兒也給你支個招,方才那些被禍害了的攤販都找那馬車的主人討賠償去了,你也抱了你女兒快去吧。總不能自家白白遭了罪,還得自家出錢才是,正好連這位小娘子的也一定討回來。”


  婦人聞言,就抱了女兒躍躍欲試起來,是啊,總不能自家女兒遭了罪,還要自己出錢……


  卻是未及行動,就見一眾攤販又折了回來,都滿臉的垂頭喪氣,顯然沒能討到賠償。


  路人見了,忙就近拉了一個小販道:“怎麽著,沒討到賠償不成?那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馬車,應該不會舍不得幾個小錢兒才是啊。”


  “是啊,那些大戶人家拔根汗毛比咱們的腰還粗呢,總不會是不肯賠吧,這青天白日的,還這麽多人,豈是他們想不賠就不賠呢?”


  “若他們真不肯賠,就趕緊報官去呀,府台大人愛民如子,一定會為大家夥兒主持公道的。”


  被路人拉住的小販和旁邊幾個小販聞言,都紛紛苦笑道:“報什麽官啊,聽說那就是府台大人家的馬車,裏邊兒坐的好像還是府台大人家的小姐,我們哪還敢去討什麽賠償,不想要命了不成?”


  路人們卻笑道:“原來竟是府台大人家的馬車,那你們且別擔心了,肯定馬上就會有人過來一一賠償你們的,且等著吧,我們府台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愛民如子,自然他家的小姐家人也是一樣的。”


  “是啊,你們是外地人不成,竟連這都不知道?之前有府衙的官差急著辦差,縱馬踩了幾家百姓的秧苗,府台大人都勒令他們雙倍賠了的。”


  “還有之前府台大人的侄兒與人打架,把旁邊一家包子店的包子打翻了,也立刻雙倍賠了的,可見都是府台大人平日裏管得嚴。”


  “就更別說府台大人來了咱們會寧後,又是修渠又是引水的,給咱們老百姓造了多少福了。”


  “總歸你們等著就是,肯定馬上就會有人過來了……”


  像是為了印證眾人的話似的,前頭的馬車忽然就動了起來。


  可惜卻不是朝著他們駛過來,而是徑自往前走了,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路人們都是一呆,這怎麽跟說好的不一樣呢?


  小販們立時一臉‘他們早料到了會是這樣,果然不出他們所料’的表情。


  路人們見狀,就越發尷尬了,隻覺方才自己的話說得有多滿,現在自己的臉就有多痛。


  偏事涉府台大人,還不敢再繼續議論下去,隻得打著哈哈:“沒準兒是哪裏弄錯了……”


  “我家裏娘子還等我回去吃飯呢……”


  “我還約了人談生意呢……”


  三三兩兩的很快就散了個七七八八。


  餘下那婦人見討要賠償顯然無望了,便不是府台大人家的馬車,隻是尋常大戶人家,他們這些尋常小老百姓也惹不起,隻得在心裏自認倒黴。


  一麵又與季善道:“娘子,您還是隨了我一起去醫館瞧瞧吧?我知道就前麵拐過彎,就有一家醫館,裏麵兩位老大夫都好脈息,您橫豎也要看大夫的,何不就一起去呢?”


  楊嫂子也怕季善有個什麽好歹,她可是聽說過有人摔了後,外表什麽都瞧不出來,結果卻說倒下就倒下,再沒起來的,惟恐季善傷了內裏。


  忙跟著道:“是啊沈娘子,橫豎您也要去醫館的,何不就去最近的……您就別再說了,我馬上扶您起來啊……”


  又請了那婦人帶路,待那婦人抱起女兒後,便不由分說扶起季善,跟在了後麵。


  季善渾身乏力,隻得由得楊嫂子扶著,一路去了婦人說的那家醫館。


  好在到醫館大夫診了脈後,倒是無論季善,還是小女孩兒,都說隻是皮外傷,並未傷及內裏,然後給各自開了不同劑量和分量的內服外敷的藥。


  楊嫂子與那婦人方鬆了一口長氣,那婦人又忙搶著把診金藥費都付了,因帶的錢不夠,季善要補上,也死活不肯,讓醫館的掌櫃給記了賬,說是明兒一定送來。


  季善這才知道婦人夫家姓李,剛好也住在府學一帶,家裏開香料鋪子的。


  於是兩撥人少不得結伴叫了輛馬車,一起回了茶園巷,待再四問清楚季善家的地址後,李娘子才抱著女兒先下了車,回了家去。


  楊嫂子待李娘子母女走遠了,又叮囑了車夫一遍:“千萬慢一點兒,穩一點兒。”,才退回車裏,關心的問季善,“沈娘子現下好些了嗎?很快就到家了,到家後我就先給您把藥煎上,再讓我當家的去一趟學裏,把沈相公請回來啊。”


  季善道:“我已經覺得好不少了,就不用勞煩楊大哥去叫我相公回來了,省得影響他念書。對了楊嫂子,等晚間我相公和孟二哥回家後,旁的你都可以說,隻千萬要隱去那馬車是府台大人家的馬車這一節,好嗎?我怕我相公知道了,一時氣不過,去找府台大人當麵要個說法兒,那就壞了。”


  她摔得渾身都痛,想也知道身上肯定少不了青一塊紫一塊,自然是無論如何都瞞不過沈恒的,他會心疼成什麽樣兒,也可想而知。


  那要是讓他知道了是府台大人家的人害的,事後竟然還一句話都沒有,肯定會越發心疼,也越發氣憤,指不定就要立時找府台大人據理力爭,討要說法去。


  畢竟他早已以實際行動證明過,他是如何寧願委屈自己,也絕不肯委屈她的。


  可孟太太母女之流如何能與堂堂府台大人相提並論?簡直一個地下一個天上,之於如今的沈恒來說,也顯然一個是雞蛋,一個是石頭,哪硬碰硬得起?

  本來之前季善還當府台大人因為出身寒門,真與旁的官員不一樣,之前據圍觀路人們的說法,府台大人也是‘愛民如子’,那看來的確是個難得的好官了。


  可惜事實立時便向她證明了什麽叫“天下烏鴉一般黑”,傷了人,也給周圍的攤販都造成了損失,卻連問都沒問一聲,更別提賠償什麽的了,——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女,上梁不正下梁歪,叫她怎麽還敢讓沈恒去冒險?


  一個不慎,賠上的可就是沈恒的前程和抱負,還有他和她的未來!

  所以季善寧可瞞著沈恒,至少也要等到他飛得更高後,再告訴他這事兒也不遲。


  楊嫂子聞言,遲疑道:“沈相公就算知道了,也應當不會那麽傻吧?畢竟那可是府台大人……”


  然想到沈恒素日對季善的愛重,再想到之前自家太太生事兒,沈恒是如何維護季善的,又覺得沒準兒沈恒知道後,真幹得出去找府台大人的事兒,那沒準兒還會連累自家二少爺。


  忙又道:“不過沈娘子的擔心也不無道理,今兒的事是挺讓人生氣的,連我都氣不過,何況沈相公?您放心,該說的我才說,不該說的我連我當家的,都一個字也不說!”


  季善這才鬆了一口氣,“那就多謝楊嫂子了,也虧得今兒有你陪我上街,不然我這會兒怕是連家都沒力氣回了。”


  “沈娘子這是什麽話,也太客氣了,平日裏您關照我還少了嗎?”楊嫂子忙道,“再說您這是做好事,是行善積德,當時那麽大男人都在,卻一個上前救人的都沒有,反倒您一個弱女子衝了上去,您不知道我心裏有多敬佩您。”


  “楊嫂子言重了,我也沒做什麽,隻是想著那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幸好結果是好的……”


  兩人說著話兒,很快便到了家裏。


  楊嫂子付了車資先下了車,又扶了季善下車,進了家門,將季善徑自扶到她臥室裏躺下後,便忙忙給她煎藥去了。


  季善這才吐了一口氣,解了衣裳,看起自己身上的傷來,果然好幾處都青紫了,右手手肘還破了皮,滲著點點的血跡,與旁邊雪白的肌膚相比,可謂是觸目驚心。


  看來得先清洗一番,再拿酒消過毒後,才能上大夫開的外敷的藥了。


  不一時,楊嫂子把藥煎在鍋裏又折了回來,季善便請她幫忙,打了熱水,取了白酒來。


  然後,季善便深切體會了一把什麽叫鑽心的痛,當白酒淋上她手肘那一刻,她真是痛得死的心都有了,眼淚也霎時流了滿臉,心裏更惱府台大人了,什麽‘愛民如子’,要她看分明就是沽名釣譽!

  楊嫂子見季善痛哭了,也忍不住心疼,迭聲道:“馬上就好了,沈娘子再忍忍,千萬再忍忍……”


  如此給季善處理完傷口,其他外敷的藥也都敷上了,鍋裏內服的藥也熬得差不多了。


  楊嫂子便忙又去廚房,把藥給季善倒了來,服侍她吃下後,看天色已到做晚飯的時間了。


  沈恒與孟競回來了。


  一進門便聞見了藥味兒,孟競因問聽見他們回來,從廚房迎出來的楊嫂子:“怎麽這麽大股藥味兒,誰病了不成?”


  話沒說完,就見沈恒已大步往正房衝去。


  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楊嫂子和楊大都好好兒的,那病的自然隻能是季善了。


  下意識也想追沈恒去。


  卻是剛走出半步,就反應過來自己一個外男,去關心別人的妻子成什麽樣兒?到底忍住了。


  然忍住了腳,卻沒忍住嘴巴問楊嫂子,“嫂夫人怎麽會忽然就病了,早上不還好好兒的嗎?”


  主人問話,楊嫂子自然不能不答,何況也沒什麽可隱瞞的,便與孟競說起午後的事來,“上午沈娘子叫了我一起去街上……”


  正房裏,彼時沈恒已見到季善了。


  見她臉色蒼白,靠在床頭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心立時針紮一般細細密密的痛,上前便坐到季善床頭,急聲問起她來,“善善,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不是我早上出門的時候,都還好好兒的嗎?那你怎麽不托了楊大哥,立時去學裏叫我回來呢?”


  季善見他急痛得眼睛都紅了,忙笑道:“我沒事兒,就是摔了一跤,不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哈,是為了救人才摔的。”


  就把當時的情形,大略與沈恒說了一遍,隻略過了那馬車是府台大人家的,裏邊兒坐的可能是府台大人的女兒一節,“那個小女孩兒的娘當時就已再三再四的感謝過我了,又非要我一起去看大夫,還問了我們家的地址,原來他們家就住在附近不遠,說不出明後日,一定要登門道謝……”


  話沒說完,已被沈恒打斷了,“那大夫怎麽說的,嚴重嗎?”


  他才不關心那小女孩兒一家會不會來登門道謝,他眼下隻關心他媳婦兒的身體狀況。


  季善嗔道:“要是嚴重,我現在還能好好兒的坐在這裏,與你說話嗎?大夫說,隻是些皮外傷罷了,給我外敷內服的藥都開了,說是吃上幾日,肯定就沒事兒,你隻管放心吧。”


  “真的?沒有騙我?”沈恒卻猶不放心。


  季善隻得道:“不信你問楊嫂子,再不信,你請個大夫來,當著你的麵兒現給我再診治一番,不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了?”


  沈恒這才信了季善的確隻是皮外傷,並無大礙,臉色卻仍很難看,道:“善善,當時那麽多人在場,男人也比女人更多,你何必非要上前去,難道你不上前,就沒有其他人上前了嗎?虧得結果是好的,你沒事兒,不然我、我都不敢去想現在會是什麽情形,我……”


  顫抖著聲音,說不下去了。


  雖然他沒有親眼目睹那個場麵,甚至回了家才知道這事兒,這會兒善善更是好好的在他麵前,當時有多凶險多危急,他仍能想象得到,也光憑想象,都足夠他後怕不已了。


  叫他以後怎麽還敢讓善善獨自出門,甚至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半步?!

  季善見沈恒的手直抖,臉色也一瞬間由青轉白,知道他嚇壞了,忙笑道:“沈恒,你別自己嚇自己啊,我這不好好兒在你眼前嗎?當時其實我猶豫退縮了一瞬間的,也想著我不上前,肯定會有其他人上前,但可能大家也都這樣想,都在觀望?竟然一個行動的人都沒有,我隻好自己上了,畢竟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我沒辦法看到她眼睜睜在我麵前出事,甚至凋謝。換了你,當時肯定也會跟我一樣的,所以……”


  “是,我當時如果在,肯定也會上前。”


  沈恒再次打斷了她,“但我可以上前,你卻不行,我好歹是個大男人,你卻是個弱女子,那些事也不是你一個弱女子該做的!呼……善善,答應我,隻此一次,再不要有下一次了,好嗎,這輩子都不要再有了。不然我真的受不了,我光想,都快要心跳停止,不能呼吸了!我也寧願做個自私自利的人,寧願人人唾罵,甚至愧疚一輩子,也隻願你無病無災,平安到老,你明白嗎?”


  說句不該說的話,就算今兒那小女孩兒真出了事,他也隻會歎息、遺憾、愧疚,卻不會心痛,不會絕望,到底善善才是他至親至愛之人,那個小女孩兒卻純粹是陌生人,親疏遠近一目了然,也本是人之常情。


  所以明知他的話、他的所思所想非君子所為,他也寧願不當這個君子了!


  季善忙輕輕握了沈恒的手:“好了,真別再自己嚇自己,說什麽假如設想了,事情已經過去,如今再說什麽都不重要了。至多我答應你,以後絕不再輕易涉險,絕不再讓你白白擔驚受怕了,這總可以了吧?”


  沈恒沉聲道:“不是不再輕易涉險,而是絕不涉險!那麽多大男人,就沒一個上前的,便真那小女孩兒出了什麽事,最羞愧、最無地自容的也該是他們,而不是你!還有那馬車的主人,不知道那是鬧市,行人如織,不能縱馬狂奔呢……便是驚馬也不該!當時怎麽就沒人去報官,就算最終沒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後果,他們難道不該賠償,不該道歉嗎,行人們怎麽就沒攔住他們呢?”


  這話叫季善怎麽答,隻得打哈哈,“好像說是什麽大戶人家的馬車,行人們不敢去?而且他們也跑挺快……”


  “再是大戶人家又如何,聽說府台大人自來最見不得這些事了,隻要報官,肯定一報一個準!”沈恒沉聲繼續。


  季善越發沒法接了,惟剩蒙混過關,遂主動倚到了他懷裏,嘟嘴道:“人家都摔成這樣了,你還隻顧著問個不住,也不說抱抱人家,算哪門子的相公嘛。”


  沈恒低頭見她滿臉的委屈與可憐,再大的火也發不出來了,伸手輕輕環了她,放柔了聲音道:“我這不是怕你渾身都痛,一不小心就抱得你更痛,才沒有抱的嗎?那我不問了便是。身上都哪裏痛呢,要不要我給你上藥?……上過了就好,我待會兒一定要好生向楊嫂子道個謝才是。那渴不渴,餓不餓?”


  季善搖頭,“不渴也不餓,就是身上肯定還是痛的,畢竟我也是血肉之軀嘛。不過已經上了藥,吃了藥,想來睡一覺起來,明兒就能好多了。”


  沈恒冷哼一聲,“你還知道是血肉之軀呢?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


  本來已經答應了她不再多問的,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又道:“那當時在場的人們知道那馬車是府城哪個大戶人家的嗎?府城真正的大戶人家其實就那麽十來家而已,本地人肯定有認識的,善善,你就沒聽到隻言片語嗎?”


  這個罪他肯定不能讓善善白受了,至少也得讓那馬車的主人給善善當麵賠個禮道個歉才是!


  季善偏頭晲他,“不是說不問了嗎?哎呀,我當時渾身都痛得很,那個小女孩兒也是嚇得直哭,我們哪裏顧得上旁的,收拾一下就去了醫館,便真有人認出來了,我們肯定也不知道。反正已經過去了,就別再鑽牛角尖了吧……好像是孟二哥在叫你,莫不是要吃飯了?那你快去吧,別讓孟二哥久等了,給我隨便端點兒清淡的來就是了。”


  沈恒也聽見了孟競在外麵叫他,道:“我這是鑽牛角尖嗎,我還不是心痛你?算了,你先歇著吧,我托楊嫂子給你熬點兒粥,明兒再給你熬點骨肉湯補補。”


  季善忙點頭:“那你快去,我還不餓,晚點兒吃飯也沒事的。”


  待沈恒起身出去了,才吐了一口氣。


  嘖,某人囉嗦起來,真是有夠讓人招架不住的,還真是甜蜜的負擔啊!


  也就一盞茶的時間,沈恒便回來了,季善不由驚訝道:“你這麽快就吃完了,倒的嗎?”


  沈恒道:“吃飽了就回來了唄,粥已經托楊嫂子熬上了,待會兒熬好了就給你送來。彥長兄也讓我代問你好,讓你好生將養身體,其他事兒都交給楊嫂子即可。”


  孟競問清楚事由後,見了沈恒,少不得要表達一下對季善的欽佩,“那麽多大男人都沒一個肯上前的,偏嫂夫人一個弱女子上前了,實在是古道熱腸,人品高潔,令人感佩!”


  隨後才表達了對季善的關心,托沈恒代為轉達。


  季善聞言,道:“那真是多謝孟二哥了,其實我沒那麽嚴重。不過楊嫂子人好,便孟二哥不說,我也不嚴重,估計她也不會讓我動手的,隻能辛苦她幾日,等我回頭好了,再好生答謝她了。”


  “嗯,回頭給她包個紅包,或是給她一塊布什麽的吧。”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楊嫂子便端著熬好的粥進來了,還給配了一碟拍黃瓜,一碟五香大頭菜。


  季善要自己吃,沈恒卻怎麽肯,堅持要喂她。


  季善知道他心裏仍在後怕,迫切想要為她做點兒什麽,也就由他去了。


  如此吃完了飯,沈恒又扶著她在屋裏來回走了幾圈消食,又依她所說,試了她白日給他取回來的新衣裳,待楊嫂子再次給季善送了藥來吃畢,夫妻兩個才梳洗了,吹燈歇下了。


  因怕自己不小心弄痛了季善,沈恒躺下後,便沒有再如之前那般,一直抱著季善,隻是握著她一隻手,一直到天亮後季善醒來,發現他都還緊緊握著的,心下不由一片柔軟……


  一時吃過早飯,季善隻當沈恒已經出門去學裏了,便要下床。


  卻是腳還沒沾到地,就見沈恒又進屋來了,忙訕笑:“你怎麽回來了,再不去學裏怕是要遲到了。”總不會是為了回來抓她現行的吧?

  沈恒沒有回答她,隻是取了一本書,坐到了桌前,這才道:“我今兒不去學裏了,就在家守著你,已經托彥長兄給我告假了。”


  不去學裏了……季善一聽就急了,“你怎麽能不去學裏呢,本來學習任務就緊,時間比金子還寶貴,哪經得起你這樣耽擱?我睡了一晚上,真的已經好多了,你守著我做什麽,還是快去學裏吧,仔細夫子回頭罵你!”


  縱他嘴上從來不說,或者從來都輕描淡寫,她又豈能不知道過去這段時間,他在府學其實有多吃力?

  不但學業上吃力,畢竟府學大多數的秀才都是往年中的,今年新中的就那麽十來個進了府學的,其他人已經學了幾年舉人的集注,甚至都已參見過秋闈了。


  他卻相當於是從零開始,別說出類拔萃了,連想跟上不掉隊,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偏偏他還頂了個案首的名頭,人人都關注著,想看他到底幾斤幾兩,是不是名不副實……那種壓力,季善也是光想,都能想得到。


  何況還有來自人際交往方麵的種種壓力,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府學再是人人都一心向學,心無旁騖呢,又怎麽可能沒有紛爭,沒有齟齬?

  所以這段時間季善明顯能感覺到沈恒瘦了,每天晚上他睡得也是越來越晚,越來越不安穩。


  可她除了讓他吃好穿好,時不時言語寬慰他幾句以外,卻是什麽都做不了,隻能靠他自己去調節,去承受,自然不願他為她白白耽誤寶貴的時間!

  沈恒已笑道:“時間再寶貴也不差這一日半日的,我就守善善你今日,明日一定去學裏,你就別趕我了,好不好?”


  他做了一晚上的噩夢,今兒便是去了學裏,也肯定是一整日都提心吊膽,根本學不進去任何東西。


  那還不如就在家裏守著她,親自照顧她,指不定反倒因抬眼就能看到她,好歹能看幾頁集注進去。


  季善卻十分的堅持,“不行,你必須去學裏,萬一今兒夫子講很重要的課程呢,你就算今兒學不進去,能都記下來也是好的。至多我答應你,我絕不出家門,不,我連房門都不出一步,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還威脅沈恒,“你非要留在家裏,我就不吃藥,哼!”


  沈恒無法,隻得再三再四的叮囑了她好一通話,又再次托了楊嫂子照顧她,才拿起書袋,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家門,去了府學。


  季善這才鬆了一口氣。


  人去上學了就好,聽說府學的夫子都十分的嚴厲,對告假的學生不管你是什麽理由,除非家裏親人重病,甚至沒了,否則都不會有好臉色。


  她可不想弄得沈恒還沒與其他學生建立起交情來,又被夫子所不喜,那就真是舉步維艱了。


  楊嫂子對沈恒的體貼卻是十分的羨慕,“沈相公待沈娘子真是沒的說,雖說每對兒小夫妻剛成親頭一兩年,都是蜜裏調油,可像沈相公這般疼娘子的,依然少見,我們家那個要是有沈相公的一成,我都燒高香了。”


  說得季善笑起來,“楊大哥自有楊大哥的好處,楊嫂子就別羨慕了。”


  心裏卻是甜絲絲的,特別想回答楊大嫂,沈恒當然好了,也不看看是誰的相公!


  等季善吃了藥,到院子裏走動了幾圈兒,剛回到屋裏,有客人到了,——不是別個,正是昨兒的李娘子和她相公,今兒卻是特地登門來向季善道謝的。


  卻不想季善家裏一個男人都沒有,李娘子的相公自然不好進門了,李娘子隻能讓他先回去,等回頭沈恒在家時,再來拜訪。


  隻是人雖先回去了,帶來的禮物卻都留下了,大包小包的,楊嫂子足足跑了三趟,才幫季善都搬到了季善屋裏去。


  李娘子還謙虛的說禮物太簡薄了,讓季善別嫌棄,“本來救命大恩,該怎麽報答都不為過的,我們匆忙之間,卻隻來得及準備這麽點兒禮物,還請沈娘子千萬別嫌棄,好在以後日子還長著呢,還有的機會繼續報答您。”


  季善少不得客氣一回:“我不過就是做了自己認為該做的事兒而已,當不得您這麽說,更當不起這麽重的禮。小囡囡還好吧,昨晚睡得可還安穩?”


  李娘子忙笑道:“吃了大夫開的安神藥,睡得倒還可以,就是今兒起來,還是有些發熱,所以才沒帶她來當麵給您磕頭,隻能等她好了再來了。”


  二人正說得熱鬧,外麵又有人敲門,楊嫂子忙去了外麵看。


  稍後回來神色有些緊張的與季善道:“沈娘子,外麵來了位小姐,說是府台大人家的小姐……”


  ------題外話------


  感覺忽然就冷成狗了,大家穿秋褲了嗎?笑著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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