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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四回 回來了

  接下來幾日,孟家母女都再沒有過任何動靜。


  路氏與季善方鬆了一口氣,雖然她們都先後表過態,也先後罵過孟家母女了,還是要防著她們賊心不死,不定又會整出什麽幺蛾子來,白白再惡心人一回。


  如今看來,她們應該是的確已死了心了?

  路氏便與季善商量,“若是她們母女不告訴孟夫子這事兒,咱們也別告訴恒兒了吧?省得回頭恒兒再見了夫子,因為心裏有疙瘩,相處起來肯定怎麽都跟之前不一樣,時間長了,可不是什麽好事兒。他總不能逢人就解釋,他為什麽要對夫子那樣吧,不知道的便會覺得他對夫子也太不尊敬了,肯定多少會影響他名聲的。”


  季善皺眉道:“問題我們怎麽知道她們有沒有告訴孟夫子這事兒呢?回頭萬一夫子給相公臉色瞧,甚至小鞋穿,這凡事畢竟不怕一萬,隻怕萬一,相公卻什麽都不知道,連個防備之心都沒有,豈不是白白吃虧呢?”


  而且就這樣當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便白白放過了孟太太母女,她還真有些咽不下那口氣!


  路氏一想也是,跟著皺眉道:“是哈,好歹也該讓恒兒心裏有個底,那總是自己的親女兒,夫子當爹的生氣歸生氣,又怎麽可能真不疼了?你爹之前那麽惱你們大姐的,她真受了委屈時,不也心疼得緊,立時要為她出氣嗎?畢竟人天生就是護短的。而且還不知道孟太太要怎麽在夫子麵前告我們的狀,她要是全部反著來告,錯全部成了我們的……不行,這事兒還是得告訴恒兒,讓恒兒回頭當麵與夫子說清楚的好。”


  季善“嗯”了一聲,“且看夫子知道後是什麽態度吧,若夫子聽了很生氣,要懲罰妻女,以後相公便仍拿他當恩師,照常尊重孝敬;反之,夫子想要息事寧人,一味護短,那以後咱們家便隻四時八節的把禮物送到,做足麵子情兒,讓旁人不至說嘴也就是了。”


  路氏想了想,點頭道:“行,那就這麽辦,等恒兒回來後我來告訴他吧,這次你實受了委屈的,他當相公的難道不該好生安慰安慰你呢?”


  說得季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娘就會打趣我。時辰不早了,我去地裏摘點兒菜回來中午吃,再摘兩個涼瓜回來,在井水裏冰著,等爹回來後吃,娘覺著怎麽樣?”


  路氏道:“善善你安排就是。虧得你日日變著花樣兒的做好吃的,你爹今年比往年胃口可好了不少,往年一到五黃六月,他都要瘦一大圈兒,今兒瞧著倒是沒怎麽瘦,可都是你的功勞。”


  就衝這一點,這個兒媳婦他們兩口子也斷斷不會換好嗎,那孟小姐怕是連油瓶倒了,都不會幫忙扶一下的吧?還變著花樣給他們老兩口兒做好吃的呢,她這個婆婆不給她做就是好的了!


  季善笑道:“娘過獎了,我不過就是盡了本分而已,您和爹都拿我當親女兒一樣看待,我加倍孝順二老自也是該的。”


  沈九林這幾日雖未明說,卻讚了季善好幾次‘老四媳婦不錯’、‘老四媳婦這樣做挺好的’,與明確表態也沒什麽差別了,季善上輩子爸爸早逝,這輩子的父親季大山簡直不提也罷,她其實真沒享受過多少父愛。


  可如今,沈九林這個公公卻讓她體會到了何為父愛,心裏感動慶幸之餘,當然更想盡可能對他和路氏好了。


  路氏道:“怎麽沒見你大嫂二嫂也這樣盡本分呢?總覺著我和你爹偏心你、偏心你三嫂,也不想想人心都是肉做的,她們怎麽待我們,我們當然也怎麽待她們……”


  娘兒倆正說著,宋氏滿臉是笑的跑進了堂屋來:“娘、四弟妹,楊媽媽又來了,還帶了好些禮品呢,我……”


  路氏與季善對視一眼,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路氏更是直接打斷了宋氏,“你忙你的去吧,我和你四弟妹瞧瞧去就是了,該我們家給夫子家送禮品才是,可不敢收他們的。”


  宋氏本來想說她可以幫忙去搬東西,卻是話沒說完,就讓婆婆給打斷了,還老的小的臉色都不好看,宋氏便是再遲鈍,也知道當中肯定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兒了。


  不由滿心的委屈與不忿,什麽都不告訴她,等犯了錯又人人罵她,算怎麽一回事嘛?

  嘴上卻是什麽都不敢說,隻應了一聲“哦”,悻悻的轉身走了。


  路氏這才低聲與季善道:“她又來幹什麽,難不成還沒死心呢,肯定是那孟小姐有大問題,才會這樣拚命的想要塞給咱們家!我大腳盆呢,我這就端了水,潑那楊婆子一身去!”


  季善卻是噝聲道:“應該不是她們還沒死心,而是知道事情無論如何成不了,想要挽救了。我們隻是把事情告訴了孟夫子,他們總是一家人,孟夫子再氣也是一時的,氣過之後便仍是至親了,可我們要是告訴了其他人,孟二小姐可就真別想嫁人,孟夫子的學堂也未必再開得下去了。所以楊婆子這應該是奉孟太太之命,來給我們認錯加封口來了。”


  路氏聽得冷笑道:“現在知道錯了,那早幹嘛去了,早管好自己的女兒,別那麽縱著她,縱得她無法無天,不就什麽事兒都不會有了?那善善,我們現在怎麽辦?”


  季善想了想,道:“且先去看看楊婆子怎麽說吧,若孟太太是誠心認錯道歉,我們可以酌情接受,禮品卻不能收,以免拿人手短,後麵事情真鬧開了,就說不響嘴了。”


  路氏點頭:“行,那就這麽辦,我們走吧。”


  婆媳兩個便出了堂屋,去了大門外。


  果見楊婆子和另一個男仆站在沈家台階下的空地上,旁邊還放了滿滿一擔禮品。


  一見路氏與季善出來,楊婆子便笑得有些不自然的迎了上來:“沈太太,沈娘子,我是奉我們家太太的命,來給二位賠不是的,還請二位看在我們家小姐年少無知的份兒上,就原諒她這一次,然後……忘了這次的事兒吧。”


  路氏聞言,要笑不笑的道:“隻是你們家小姐年少無知,你們家太太就沒錯兒嗎?孩子犯錯,可都是當父母的沒有教好!”


  季善則淡淡道:“孟太太怕是從沒給人賠過不是吧,所以連賠禮道歉必須親自來,方顯誠意的道理都不知道?”


  楊婆子臉上的笑就越發僵硬了,她家太太怎麽可能親自來給她們婆媳賠不是,這季氏以為自己是誰呢,真是給她三分顏色,立馬就開起染坊來了!

  姿態卻是放得越發低了,畢竟孟太太已經把這事兒交給了她,她要是辦不好,回去肯定要吃掛落的,“沈太太、沈娘子,其實我們太太也想自己來的,實在是病得起不來床……二位之前肯定多少聽說過我們家太太自去年以來,身子就沒好利索過吧?這任是誰一病就一年半載的,腦子都少不得要犯糊塗的呀……”


  “加之我們太太生二小姐時,已經快三十了,本就懷得艱難,生時也是差點兒就難產,生下來後二小姐身體因此一直都不好,我們太太難免就多驕縱了她幾分,這才會養成了她無論看上了什麽東西,都一定要得到的性子。但她心真的不壞的,這幾日在我們太太的責罵教導下,也知道自己錯了,以後定不會再犯了,還望沈太太、沈娘子能原諒她這一次,把該忘的都忘了,等我們家老爺和沈相公回來後,也千萬別、別告訴他們,更別告訴其他人,不然縱然我們老爺不打死二小姐,她這輩子也肯定完了,求求二位了!”


  說完便一咬牙,跪了下去。


  楊婆子說孟太太‘病得起不來床’倒不是假的,那日在路氏處也铩羽而歸後,孟太太是真氣得心角都痛了,偏孟姝蘭竟還不死心,還吵著她要去府城,請孟夫子和她二哥為她想法子,隻要孟夫子開了口,不信沈恒不答應雲雲。


  說得孟太太是越發的悔也越發的恨,喝命楊婆子將孟姝蘭拖回房裏關起來後,便暈了過去。


  等好容易醒來後,孟太太雖渾身都痛,一動就眼冒金星,卻不敢就躺下安心養病,還得想要怎麽才能替女兒收拾殘局。


  紙是包不住火的,縱然她什麽都不告訴孟夫子,也不許家裏其他人亂說,可等沈恒回家後,季氏與沈恒的母親卻是肯定不會替她們母女保守秘密的。


  那隻要沈恒知道了,孟夫子自然也就知道了,還不知道屆時會怎麽發作她們母女呢。


  孟夫子的責罰還不是孟太太最怕的,她最怕的,還是季善與路氏會把她們母女的所作所為宣揚得人盡皆知,那他們家還有什麽名聲可言,以後女兒還要怎麽嫁人,便是低嫁,怕也難了吧?

  自家的學堂更是指不定也要受牽連,再開不下去了,那一家子沒了生計,喝西北風去嗎……


  孟太太悔恨得流了一缸的淚,才在楊婆子的勸慰下漸漸止住,有了主意。


  她們先賠禮道歉,把路氏和季善的口給封好,那樣至少事情不會傳揚開,他們家的麵子能得以保住,天便塌不了。


  至於裏子,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想什麽裏子呢!


  所以才會有了楊婆子今兒走的這一趟,她給季善和路氏帶的賠禮也不止剛才婆媳兩個看到的那一擔,還有五十兩銀票,想著這麽重的禮了,季善與路氏總不至再亂說吧?

  而楊婆子自己的臉麵,當主子的都要不起臉麵了,她一個下人還要什麽臉麵呢,總歸今兒要跪要打要罵,她都早做好全部受著的準備了!

  路氏見楊婆子說跪就跪,忙拉著季善閃開了,沒好氣道:“楊媽媽這是做什麽,說跪就跪,難道這是你們大戶人家特有的規矩不成?可這是我們鄉下,除了逢年過節跪一下爹娘長輩,再就是上墳時才跪,我們可不是你的長輩,更活得好好的,當不起你這一跪,還是快起來吧!”


  楊婆子又羞又恨,仍跪著一動不動,“我是誠心替我們太太來賠禮的,來之前也向我們太太打了保票,一定會把事情辦好的,所以沈太太與沈娘子不答應原諒我們二小姐,不答應把該忘的都忘了,等我們家老爺和沈相公回來不告訴他們,也別告訴其他人,我不敢起來。”


  說著,自袖裏掏出一個荷包雙手遞上:“除了禮品,我們太太還準備了五十兩銀票,這樣沈太太與沈娘子相信我們太太是誠心知錯了嗎?”


  季善忍不住笑起來,“楊媽媽,我記得我當日就說過,你們孟家也不是什麽真正的大富大貴之家呀,那你們太太這任何事都喜歡拿錢砸人的習慣做派,到底打哪兒學來的?便是縣尊夫人、府台夫人那樣真正的大戶人家的夫人太太們,怕也沒有這樣的做派吧。關鍵砸就砸吧,她好歹多一點,怎麽著也該五百兩起步啊,這區區五十兩,算怎麽一回事兒?”


  真是笑死人了,區區一個秀才的老婆,也就擱清溪鎮這一畝二分地,大家又都捧著她,才都稱她一聲‘孟太太’,便真拿自己當大戶人家的太太了,好歹也等她兒子當上了知縣知府後,再來擺太太的款不遲。


  當她沒見過真正的大戶人家呢?電視上、書本上看得多了去了!


  楊婆子讓季善嘲諷的臉白一陣青一陣的,簡直想罵人了。


  真是好大的口氣,五百兩,呸,也不看看自己值不值五百兩,還說他們孟家不是什麽大戶人家,那他們季家是什麽,叫花子嗎?


  好容易才忍住了,忍恥小聲道:“沈娘子,我們太太真的已經很誠心了,還望沈娘子大人大量……”


  季善道:“那要是我們不答應你,你是不是就要長跪在這裏,不起來了?”


  楊婆子咬了咬唇,“若沈太太與沈娘子不答應我,我沒臉回去見我們太太,的確隻能跪死在這裏了。”


  話音未落,路氏已冷笑道:“好啊,你要跪就盡管跪,才好把我們全村兒的人都引來,問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到時候為了不讓我們村兒的人誤會我們家,我可隻能告訴他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還想嚇唬她,她可不是被嚇大的!


  楊婆子這下不得不起來了,哭喪著臉道:“那沈太太與沈娘子到底要怎麽樣嘛,我們太太和二小姐是真知道錯了,總不能因為一時糊塗,就毀了我們二小姐這輩子,也累得我們學堂再也開不下去吧?那我們老爺和我們家肯定是完了,可沈相公也要受到影響的呀,我們老爺總是他的恩師,卻因女兒年少無知犯了錯,就對恩師也得理不饒人,沒有寬宥之心,沈相公的名聲到時候也肯定好聽不了的……”


  季善冷冷打斷她:“這些話都是你家太太教你的吧?你家太太這會兒倒是挺明白的,那早幹嘛去了,如今總算知道不勞而獲,隻想坐享其成是做夢了吧?”


  頓了頓,“你回去告訴你們家太太,這次的事我們不會宣揚,畢竟夫子的確教了我相公十幾年,我相公亦從來是個尊師重道之人,不看旁人,還要看夫子呢。但等我家相公回來後,這事兒我們一定會告訴他,再讓他去原原本本都告訴夫子的,到時候夫子要怎麽責罰你們,就不是我們能過問的了。”


  “可是……”楊婆子還想再說。


  季善已又道:“你別再想著討價還價,我們肯這樣讓步已經仁至義盡了,你若還想得寸進尺,那好啊,我們連剛才讓的都不讓了!至於你帶來的一應東西,也都帶回去,我們不需要;再就是轉告你們家太太,不要想著在夫子麵前顛倒黑白,歪曲事實,也別想著將來要怎麽把這次的事兒找補回來,有理的始終是我們,到時候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路氏隨即補充道:“今日過後,也不要再來我們家,打擾我們家的清靜了,這麽熱的天兒,本來就心浮氣躁的,再讓破事兒一鬧,更心煩了,心煩之下誰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到時候我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可都是你們自找的!”


  楊婆子一臉的苦相,“可這些禮品既然都送到了,也沒有帶回去的理兒,這銀票我們太太也真是誠心的,要不……”


  沒把禮品和銀票送出去,就是空口無憑,她總覺得不能安心啊,便是太太知道了,也肯定不能安心的,誰家封口光憑空口白牙啊?

  路氏毫不客氣打斷了楊婆子,“我們家雖不富,也能吃飽穿暖,想買什麽也自會去掙銀子買,不需要別人家的施舍,你快都拿走,再不拿走我就扔了啊!”


  楊婆子聞言,徹底沒了法,隻得訕訕的說了一句:“那我就先告辭了,還請沈太太與沈娘子千萬說話算話,等我們太太好了,再當麵向二位賠不是。”


  招手叫了那個讓她喝命退得遠遠的男仆過來,把禮品擔子重新挑上,灰溜溜的走了。


  路氏這才重重吐了一口氣,道:“希望今兒是最後一次見到她,我現在可真是煩死她,再不想見到她了!如今看來,恒兒早前一直考不中,也不全是壞事兒了,不然指不定……”


  指不定他們家早就娶了那孟小姐進門,如今還不知道老四和這個家已被她們母女給禍害成了什麽樣兒呢!


  路氏後麵的話雖未說出口,也足夠季善明白她的意思了,道:“這便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娘,我方才沒先問過您的意思,就直接做了主,說不會聲張,您不怪我吧?實在是我不想再聽她廢話下去了。”


  “我怪你做什麽?”


  路氏擺手道,“你說的也正是我想說的,還替我省了口舌呢,我有什麽可怪你的?這事兒咱們也的確不能聲張,就算我們是有理的,到底十幾年的師生情,真做得太絕了,別人少不得要說我們家得理不饒人,說恒兒太狠心了,以後誰還肯做他的老師,肯真心教他的,他可還要繼續念不知道多久的書呢!”


  季善忙道:“娘,我也是這樣想的,法理尚且不外人情呢。再者,孟太太還知道讓楊媽媽來認錯,來求咱們,說明她還是心虛理虧,還是怕的,那咱們就退一步也沒什麽,以後這就是她們母女的把柄了,也不怕將來她們報複咱們,至少報複之前,她總要有所忌憚。可若我們直接不依不饒,逼得她惱羞成怒,夫子也跟著惱羞成怒,萬一就直接報複起咱們來,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到底我們家根基太薄了,相公便是至今整個親族裏最體麵的人了,他們家卻父子雙秀才,家裏還有其他有錢有勢的親戚,真硬碰硬起來,怕是咱們有理也要寸步難行了……”


  路氏聽得連連點頭,“善善你說得很是,我還沒想到這一茬。那等恒兒回來把事情告訴恒兒後,我們以後便再不提這事兒,當沒發生過一樣吧。”


  季善道:“也看看相公是個什麽意思吧,算著時間,他也快回來了吧?”


  “怕是還得十來日吧?那可差不多就要進三伏,正是一年裏最熱的時候了,這去赴府台大人的宴體麵倒是真體麵,來回趕路受罪卻也是真受罪啊!”


  “娘可別當著旁人的麵兒說這話,不然他們心裏還不定怎麽酸,說自家想受這個罪還受不成呢……”


  娘兒倆說著話,回了屋裏去。


  宋氏正在院子裏洗衣裳,見她們回來了,笑道:“娘、四弟妹,你們忙完了啊,那楊媽媽不是帶了那麽多禮品嗎,怎麽……”


  路氏道:“這不年不節的,我們怎麽好收人家那麽重的禮,所以我都讓楊媽媽帶回去了,忙你的吧,別管這些不該你管的事兒。”


  說完便徑自帶著季善回了堂屋去。


  餘下宋氏待她們進了屋,才小聲“呸”了一聲,心痛肉痛起來。


  那麽多禮品呢,還當自家多少總能分到點兒,而且她剛才還恍惚聽見那楊婆婆說什麽銀票,肯定是孟太太見老四中了案首,當師母的都上趕著給他送錢來了,也真是夠讓人羨慕妒忌的……


  再說楊婆子回了孟家,在孟太太病床前小心翼翼的把季善和路氏的話都大概學了一遍,“……都是我辜負了太太的信任,沒能把事情辦好,可我實在已經盡力了,還請太太恕罪。”


  還當孟太太要大罵自己一頓的,卻見她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我一開始想的便是她們能答應不聲張就是好的了,至於不告訴老爺和沈恒,不過是附帶的,兩害相較取其輕,比起鬧得人盡皆知,隻是老爺和沈恒知道,又算得了什麽?總算事情沒到最糟的地步,我也能稍微緩口氣了,至於禮品和銀票她們都沒收,那等以後再找機會給吧,她們實在不要,我們也沒辦法。”


  楊婆子見孟太太不怪罪自己,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道:“可老爺回來要是知道了,也肯定饒不了太太和二小姐啊,萬一老爺真把太太給送去了廟裏……”


  孟太太咬牙道:“競兒才中了秀才,他再惱我,不看我還得看兒子呢,我也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咱們這個家,為了他的女兒,他什麽都不管,可不隻能我來管嗎?反正我肯定是不會去廟裏的,他有本事就休了我吧,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又舍不舍得兒子的大好前程……咳咳咳……”


  話說得太急,還沒說完,已是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急得楊婆子忙給她拍起來,“太太別急,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保重身體啊,不然太太要是有個什麽好歹,可要二小姐怎麽辦啊……”


  孟太太好容易才緩了過來,喘著氣弱聲道:“我倒是想保重身體,這不是沒辦法嗎,那個不爭氣的糊塗東西怎麽樣了,是不是還不肯吃東西呢?”


  楊婆子小聲道:“太太別擔心,我待會兒再勸勸二小姐去……”


  本來楊婆子向來都很心疼孟姝蘭的,見孟太太都氣得下不來床了,她還是死活鬧著要去府城,死活要嫁沈恒,半點不顧孟太太的身體,不顧父母的臉麵與家裏的將來,楊婆子的心便免不得涼了,覺得孟姝蘭也太任性太自私太涼薄了,孟姝蘭鬧絕食一鬧就是幾日,她也不像之前那般著急心疼了。


  孟太太恨聲道:“勸她做什麽,不要再勸了,她有本事就真餓死自己,等老爺回來,我也不用擔心會被罵,會被送去廟裏了,就怕她沒那個膽子……我怎麽就生了這麽個氣人的冤家呢,是不是非要把我活活氣死了,她才甘心啊……”


  罵著罵著,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卻還是沒法兒不心疼孟姝蘭,那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總不能真讓她活活餓死吧,隻得拖著病體,親自又去看女兒、勸女兒……


  又過了十來日,天氣越發的熱了,簡直濺一點火星子到空中,空氣都能燃燒起來一般。


  季善真沒想到古代也能熱到這個地步,現在溫室效應不還早得很嗎?


  她隻能一日三遍的洗澡,能不動就不動之餘,不停想念她的空調了。


  不過她想念空調的次數,還是沒有想念沈恒的次數多,且每次隻要想到沈恒,便會覺得天氣熱得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了,不由暗暗自我調侃,想不到沈恒還有空調的作用呢!

  隻是都過了她默默計算的沈恒的歸期好幾日了,仍不見沈恒回來,季善不由擔憂起來,不會是路上出什麽事兒了吧?這通訊不便就是這麽的坑,每天除了在家裏幹等著,什麽都做不了。


  路氏也是越來越著急,一日無數次的對著季善念叨:“難道是府台大人多留了恒兒他們幾日,還是路上遇上什麽事兒耽擱了?……不會是天兒太熱,在路上病倒了吧?一點消息都沒有,真是要急死人了!不行,過了明兒恒兒要是還不回來,就得讓你三哥去一趟縣裏,打聽一下了。”


  季善見路氏急得嘴角都起泡了,惟有強自壓下自己心裏的焦急,反過來寬慰她:“娘別急,肯定隻是有事兒耽擱了,不是病了,相公如今身體狀況很是不錯,天兒雖熱,也肯定熬得住。且一路不還有孟夫子父子和他們家的下人作伴嗎,好歹也能有個照應,出不了事兒的,咱們再耐心等幾日吧。”


  路氏歎道:“這‘兒行千裏母擔憂’,叫我怎能不急啊?要是天兒不這麽熱還好些,偏熱成這樣,你爹曬慣了的人,如今曬上一刻鍾都喊吃不消,恒兒哪裏受得住?哎,恒兒也是,就不能托人捎個信兒回來嗎?”


  娘兒兩個簡直是度日如年。


  好在又這樣過了幾日,沈恒到底還是趕在六月下旬,平安到了家。


  路氏一直懸著的心這才落回了原地,拉著沈恒又哭又笑的,“瘦了,也黑了,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吧?我和善善在家也是日日吃不下睡不著,就怕你路上出個什麽事兒,你也是,也不說托人捎個信兒回來讓我們安心,下次再這樣,我可真要惱了!”


  說著還忍不住拍了沈恒兩下,才推了沈恒回房去洗澡換衣裳,又推了季善回屋去幫他收拾,自己拿圍腰擦著眼角,腳步輕快的往大廚房給兒子弄吃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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