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回 出發去府試
雖然季大山和季婆子登門沒占到絲毫的便宜去,季善還是糟心了兩日,她最討厭的就是奇葩、傻逼和不要臉了!
還是想著沈恒馬上考完了,不能讓他看出端倪來,白白影響了心情,才打點起了精神來,還不忘叮囑路氏,別把季大山母子來過的事兒告訴沈恒,省得他跟著鬧心,影響考試狀態。
路氏也正想與她說這事兒,見季善事事以沈恒為先,心裏當然高興,滿口的應了,又去把家裏大大小小都叮囑過了才算放心。
第三場沈恒感覺要比第二場稍微好些,可因為第二場發揮得不好,總成績勢必要受影響,他少不得又暗暗自省了一番。
章炎學問還不如沈恒,又是第一次模擬考,算來更是三年以內,第一次上相對正規的考場,發揮得比沈恒還不如。
郎舅兩個先討論了一番試卷,彼此集思廣益了一回,才拿了考卷,一道去了鎮上見孟夫子。
等從鎮上回來後,郎舅兩個修整了兩日,又根據實時模擬考的成績查漏補缺了兩日,便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模擬考。
時間也在二人日複一日的考試中,在二人無論怎麽滋補,依然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圈兒中,在季善做的倒計時牌一日比
一日臨近考試之日中,很快到了四月,眼見府試就在眼前了。
季善與沈青遂開始幫著各自的丈夫,收拾起行李來。
季善還好,有了上次縣試的經驗,要收拾些什麽東西心裏早有清單,收拾起來自是利索得很。
沈青就不行了,三年前章炎縣試時,她雖已與章炎定親了,卻還沒過門呢,章炎的考籃是章母給收拾的,沈恒的當初又主要是路氏給收拾的,她隻知道個大概,少不得求季善幫忙。
季善於是收拾好沈恒的行李後,又幫著沈青給章炎收拾了一回,姑嫂兩個忙了兩日,才覺得色色都齊全,應當不會有遺漏的了。
如此到了沈恒與章炎出發的前一日,先是章家父母不放心兒子,帶了攸哥兒一道來沈家,給兒子打氣送行;隨後沈桂玉也帶著兩個兒子回來了,還帶來了她特意去廟裏給沈恒和章炎求的平安符。
至於柳誌,據沈桂玉說來,是前陣子告假太多,聚豐樓的管事都不滿了,這程子所有該放假的日子都在補之前告的假,實在不得空跟他們母子一起回來。
——沈桂玉這次回來,整個人瞧著又沉穩平和了幾分,看來前次的事,讓她成長得比季善等人想象的還要多。
說到柳誌時,她也再不像以前那般的親昵,一口一個‘我家相公’了,取而代之的是‘孩子他爹’,隻把兩個兒子看得越發的緊,還特意抽空問了季善沈青,孟夫子那兒的束脩是怎麽收的,她想過陣子送了兩個兒子去那兒念書,‘將來好跟他們小舅舅和二姨夫一樣體麵’。
不管怎麽說,隻要願意讓孩子念書便是好事兒,哪怕念不出個什麽名堂,能多認得幾個字,多懂一些道理也是好的,季善與沈青自然都細細告訴了她。
之後,路舅舅路舅母也趕來了沈家給沈恒和章炎踐行,一並帶來的,還有兩枚跟沈桂玉帶來的差不多的平安符。
看得季善是好笑不已,這叫什麽事兒,大家求的是一個菩薩麽,萬一不是,不是求分散了,反倒可能不靈了?
沈恒與章炎亦是哭笑不得,子不語怪力亂神,若求菩薩便能中童生中秀才,那大家也用不著十幾年的寒窗苦讀了!
卻也不能因此就否定了沈桂玉和路舅舅路舅母的好意,於是都收下了,反正屆時帶不帶在身上,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大家吃喝玩笑了一日,到晚間除了沈桂玉先帶著兩個兒子由沈樹送了回去,章家二老與路舅舅路舅母都留宿在了沈家。
季善等沈恒從堂屋回了房裏,便笑道:“才爹娘都與你說什麽了,怕還是叮囑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要緊張,不要記掛家裏吧?爹娘都說過許多次的話了,我也就不再囉嗦了,隻說一句,放平心態,順其自然,我們都在家裏等著你平安凱旋!”
沈恒笑著點頭道:“爹娘的確都是這些話,兒行千裏母擔憂,這也是他們的一片愛子之心。我不在期間,還請季姑娘幫我多照顧一下爹娘,也千萬照顧好自己,我一定會好好考,竭盡所能的,如此若能馬到功成當然最好,若不能,至少我也無愧於心。”
季善忙道:“呸呸呸,什麽若不能呢,打現在起,可再不許說類似的話。至於爹娘,你也盡管放心,我會照顧好他們的,再說家裏還有這麽多人呢,你不必有任何的後顧之憂。”
弄得她也跟著迷信起來,有些想拜錦鯉了。
沈恒笑道:“好,我不說便是了。可惜這次不能帶了季姑娘一起去府城,隻能以後有機會時,我再帶了季姑娘去了。”
他是知道季善想去府城瞧瞧的,可府城豈是天泉一個小縣城能比的,大得多也要複雜得多,他還人生地不熟,便是二姐夫去趕過一次考的,也說打不清方道,除了暫住的客棧和貢院,根本不敢走遠了。
叫他怎麽敢帶了季姑娘同去,他考試期間,她要是出個什麽事兒,他豈不是悔青腸子也遲了?
所以之前爹娘與季姑娘說:“總算這次不用老四媳婦你再跟了老四一起去府城了,有你們二姐夫作伴兒,郎舅兩個行動吃住都在一處,再安全再放心不過了。”
他也沒有否定爹娘的話,說還是要帶了她同去,別說屆時她一個人留在客棧不安全了,光趕路那七八日的車程,都夠她難受的了。
季善見沈恒滿臉的歉然,揮手笑道:“我也就是隨口一說想去府城想想,畢竟那樣一個繁華的大地方,誰不想去瞧瞧的,我還想去京城瞧一瞧呢?可也不是想去就非要去的啊,還得看時機。再說你這次是去參加府試,又不是去玩兒的,我跟著去裹什麽亂啊,縣城好歹離得近,府城這麽遠,出個什麽事兒,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好了,不說這些了,這包銀子你收著,上次的金戒指金鐲子你也收著,橫豎千萬別委屈了自己就是。”
沈恒見她遞過來的荷包鼓鼓囊囊的,再拿手一掂,便知道她往裏裝的銀子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多,忙道:“季姑娘,用不了這麽多銀子的,還是拿些出來吧。至於金戒指金手鐲,更是用不上了,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我了,還是你自己收著吧。”
一邊將荷包推回給了季善。
荷包裏的銀子的確不少,足足十兩,便是府城開銷比縣城大得多,也盡夠沈恒花銷一兩個月的了。
季善把荷包又遞還給他,“是用不了這麽多銀子,但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不多帶些銀子以備不時之需,真遇上了事兒可就隻能抓瞎了,縣城可能好生扒拉一下,還能扒拉出一個半個親朋熟人來,府城卻是怎麽扒拉都扒拉不出來的。所以你還是拿著吧,橫豎花不完再帶回來就是,再就是別想著省銀子,咱們不白白浪費,但也不能處處苛待自己。肯定章家伯父伯母和二姐也多給二姐夫準備了銀子的。”
如今可沒ATM,更沒微信支付寶什麽的,除了事先便多備些銀錢,還得保管好,壓根兒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沈恒還是不願帶這麽多銀子,“但真用不了這麽多,我這些日子吃的用的已經不知花了季姑娘多少銀子了,日日不是雞就是魚的,雞蛋核桃什麽的更是沒斷過,滋補的中藥亦是要不了幾日就得一大包,我都感激得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快要無地自容了,哪裏……”
可惜話沒說完,已被季善不由分說把荷包塞進了懷裏:“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麽婆媽嗎?讓你帶著你就帶著,況也不是我一個人的錢,娘也給了的,舅舅舅母也給了的,你要是不願意帶,隻管自己跟他們說去,我懶得再跟你說車軲轆話了。”
隻得笑道:“好好好,我帶著便是了,你別惱,總歸季姑娘和爹娘、舅舅舅母的恩情,我以後再慢慢兒還便是。”
季善這才轉嗔為喜,“這麽想就對了。你要再檢查一下你的行李嗎,要是不用,就早些睡吧,明兒可要起大早呢。”
沈恒早檢查過不止一次行李了,聞言卻還是再檢查了一遍,才吹燈歇下了。
翌日雞才叫三遍,整個沈家便都起床了。
路氏與季善沈青在廚房忙活了一早上,趕在天亮之前,給沈恒和章炎做了三葷三素六道菜,取“六六大順”之兆。
待二人吃畢後,路氏又給他們裝好了幹糧——十幾個煮雞蛋和一袋子季善給做的雞蛋糕、豬肉脯、薑絲糖之類,連他們在路上吃都未必夠,畢竟如今天兒一日日熱起來了,帶多了吃食肯定要放壞,也隻能屆時現買了。
然後一家子老老少少將郎舅兩個送出了大門外。
路氏與章母當娘的百般不放心,握了各自兒子的手就不想撒手了,隻覺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又說不出口,憋得眼圈都紅了。
沈恒少不得笑著柔聲勸慰路氏,“娘隻管放心吧,我要不了一個月就回來了,又有二姐夫彼此照應,肯定什麽事兒都不會有的。倒是您和爹在家,一定要保重身體才是。”
路氏哽咽道:“路上千萬要小心,不要舍不得花錢,客棧一定要找安全的,離貢院近的,別嫌貴,吃也要吃好的,但也不能貪嘴,吃那些不該吃的……”
“好了,這些話你都說多少遍了,恒兒沒聽膩,我都聽膩了。”讓沈九林沉聲給打斷了,“恒兒,你隻管安心去你的,家裏不用擔心,還有我,有你哥哥們呢!”
沈恒眼圈也有些發紅的應了,又與沈石兄弟三個和姚氏妯娌三個道了別,請他們這些日子多操心,又請路舅舅路舅母千萬保重身體後,最後才到了季善麵前,定定的看著她,低聲道:“季姑娘,保重,等我回來!”
他一定會凱旋歸來,光明正大的表明自己的心跡,以後與她夫唱婦隨,白頭偕老的!
一直到沈恒與章炎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好一會兒了,沈九林才出聲打破了所有人的沉默,“都回屋去吧,他們郎舅這次一定能考個好成績,平安回來的,咱們隻要在家裏日子該怎麽過,仍怎麽過的等著好消息就是了,一個月很快的,眨眼就過了。”
章父聞言,笑道:“親家公說得對,如今正是農忙的時候,眼看就要打麥子了,閑下來時間過來慢,一忙起來時間那真是嗖的一下就過了。”
頓了頓,“既然他們郎舅已經送走了,我們也不叨擾親家公親家母,這就家去了,家裏還一攤子的事兒呢,實在不放心,等回頭閑了,再來拜望親家公親家母。”
沈九林與路氏忙笑著要留他們,“親家公親家母難得來做客,明日再回去也不遲,再忙也不差這一日半日的不是?”
卻是苦留不住,路氏隻得盡快幫著沈青收拾好了一應行李,送走了章家一家子。
沈青倒是想再在娘家住幾日的,一來好寬一寬路氏的心,沈九林日日都要下地,一忙一累,自是顧不得胡思亂想了,路氏卻隻在家裏忙家務,一閑下來,少不得要擔心沈恒,吃不下睡不著的,若她和攸哥兒能留下,路氏肯定能好過些;
二來便是沈青自己也心慌意亂的了,想著季善自來沉穩,自己跟她一處不論是說話還是做事,總能有個伴兒,肯定能不那麽心欠欠的。
可這次因為章炎跟著沈恒模擬考,她已經在娘家住了一個月,是孩子也沒怎麽帶,家裏的事兒也沒怎麽做,隻怕公婆心裏早有意見了,也就是盼著章炎這次能中,才忍下了。
如今章炎人都出發趕考去了,她若還想再留在娘家,公婆肯定要不高興了,沈青哪裏還能得了好,還想更好?
也隻能回去了。
等章家一家子離開後,路舅舅路舅母也提出告辭了,“家裏馬上要收麥子了,那麽幾十畝,雖不用我們親自下地收,總得提前找好人,價錢什麽的都得談好,就也回去了,等下個月恒兒和二姑爺都中了,我們再來吃喜酒。”
沈九林與路氏同樣苦留不住,隻得再送了一回客。
如此沈家便隻剩下沈家自家的人,家裏一下子感覺安靜了許多。
待沈九林父子下地後,季善知道路氏心裏不安定,哪怕已經曆過上次的縣試了,她一樣甚至比上次更緊張,畢竟上次期望值要低得多,隻要沈恒上了真考場,還能答題,能僥幸中童生就滿足了;
這次卻不一樣,沈恒的頭名童生直接把全家人對他的期待值都拔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偏偏府試便是大字不識一個的人都能據常識知道,肯定比縣試難得多,自然無論是考生本人,還是親屬們的壓力與緊張,也都是翻倍的。
想了想,遂叫了沈鬆到屋裏,給了他一匣子糖,讓他分給弟弟妹妹們吃,然後在院子裏盡情玩鬧。
如此有了孩子們的歡笑聲,整個家裏才總算沒那麽沉悶了。
可好容易度日如年的到了晚間,季善一個人回到房間時,才發現原來比起白天,夜晚竟更難熬。
她倒不是很擔心沈恒這次能不能中,有了上次的經驗,一路親眼見證過了沈恒從內自外的種種變化,她有信心這次沈恒必定能中,且應該名次還不會低。
當然,她不知道其他考生的水平,不敢把話說太死,畢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應該一個稟生是沒問題的……吧?
讓季善覺得難熬的,是她忽然覺得房間空蕩了好多,竟是連個可以說話兒的人都沒有了,雖然之前沈恒在家時,晚上他們彼此之間話也說得不多,經常都是一個在默默背書,一個在做針線或是練字,然後早早便睡下了,畢竟次日還要雷打不動的早起。
可之前她從來沒覺得房間空蕩過,也沒覺得孤清過,甚至這種感覺她以前一個人住一百多平方的房子時,都不曾有過,——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想想也是,從她去年秋天嫁進沈家以來,至今已差不多兩百個日日夜夜,除了第一晚上沒跟沈恒睡同一間屋子,之後的每一晚,他們都共處一室,包括之前沈恒去縣城參加縣試,他們也仍是共處一室,怎麽可能不習慣成自然?
乍然分開,她又怎會不覺著若有所失,連房間都變大變空蕩了?
到底人非草木啊!
算了,就當提前體驗,提前適應吧,到底這世上誰離了誰還不活了,她也就是倒黴來了這陌生的鬼時空鬼地方,一個親人朋友都沒有,才會把一點溫暖都無限放大的,就類似於小動物第一眼看見的是誰,就會把誰當作自己媽媽的雛鳥情節一樣,——將來分開不了多久,自然再次習慣了……
季善都不知道自己最後是什麽時候才睡著的,隻知道等天亮了被沈鬆幾個在院子裏的吵嚷聲吵醒後,她是頭也痛眼睛也痛,比熬了通宵還難受。
吃早飯時,就見路氏的眼裏也滿是血絲,顯然昨晚也沒睡好,不由暗自苦笑,這要是能打個電話視個頻,大家不是都好過多了?
還是過了三四日,大家都漸漸習慣了沈恒不在家,便是路氏,也隻偶爾才會念叨幾句了:“也不知恒兒與二姑爺走到哪裏了,路上順不順?老天爺可千萬不要在他們趕路時下雨,好歹等他們到了府城,安頓了下來,再下也不遲……呸呸呸,老天爺別聽我胡說八道,您還是等他們考完了再下吧!”
季善才覺得心裏沒那麽患得患失,沒著沒落了。
當然,婆媳兩個可謂是整個沈家最牽掛沈恒、擔心他此番趕考從頭至尾是否順利的人,哪能這般輕易便放下大半,主要還是因為沈家開始收麥子了,全家合起來幾十畝地的麥子,連沈鬆沈柏和大丫都得力所能及的幫忙,路氏與季善自然更不能例外,一忙起來,婆媳兩個自然也就顧不得胡思亂想了。
這是沈家自去年分家以來,各房第一次大收獲,除了大房田地最多,不雇幫工不行以外,其他三房田地都不多,其實大可自家收。
但除了二房,沈樹溫氏與季善還是都決定雇人給自家收麥子,沈樹是在外麵木匠活兒多,誤工一日算下來工錢比請幾個雇工也差不離了,當然不願誤了自己的工,且溫氏要帶三丫,也幫不了他多少忙;季善則是壓根兒不會自己收,自然還是隻能雇人,連同路氏與沈九林那幾畝田地雇人的工錢,她也一並給出了。
然即便雇了人,曬收麥子總得自己來,還得一天三頓給雇的人做飯,以致自家的麥子從收割到搬回家到人工脫粒再到曬得半幹,攏共不過才五六日,季善依然覺得自己要累死了,果然當農民苦啊!
再看姚氏與宋氏日日都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不過幾日,便瘦了一圈兒黑了一圈兒,忽然就覺得她們當初想分家,哪怕的確心急了些、做得過分了些、吃相難看了些,好像也不是那麽不可饒恕了……
這日,姚氏宋氏又是一早便隨沈石沈河下了地。
卻是不多一會兒,便見宋氏一陣風似的跑了回來,進屋後不久,又一陣風似的跑了出來,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路氏與季善正在院子裏曬麥子,都是不明所以,還是待宋氏消失不見後,路氏才奇道:“你二嫂這是去哪裏呢,這麽慌慌張張的,衣裳也換過了,莫不是有什麽急事?”
季善攤手,“我也不知道。”
見大丫在一旁,招手叫了她過來,“大丫,知道你娘去哪裏嗎,怎麽那麽慌張,可有留什麽話沒?”
大丫不過六七歲,又是女孩兒,宋氏縱有事也不會告訴她,聞言搖頭:“娘什麽都沒說,隻讓我中午給爹爹做飯。”
路氏聽得翻了個白眼兒,這麽小的孩子,還沒鍋台高呢,做什麽飯,老二媳婦分明就是借大丫的口,讓她中午給老二父子三個管飯嘛。
可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她多加兩碗米,多炒一個菜也就夠了,老二媳婦就不能親口給她說呢,不過一兩句話的事兒,她就忙成這樣?真是一點不會處事!
隻宋氏與沈河這會兒都不在跟前,路氏要擠兌都無從擠兌起,隻得與大丫道:“你會做什麽飯,前兒不是還聽你娘罵你把飯燜糊了?沒個大人看著你,炒的菜肯定更是不能吃,算了,中午你們爺兒仨還是跟著我們吃吧,你爹這陣子天天從早累得晚,再不吃好點兒,人都要垮了。好了,玩兒去了,隻記得別讓雞吃了你家的麥子。”
大丫聽得中午不用自己做飯了,高興的應了一聲:“多謝奶奶。”,就蹦跳著跑遠了。
路氏這才與季善抱怨道:“也是二三十歲的人了,怎麽幹些事兒來總是這麽可笑呢?”
季善笑道:“算了娘,指不定二嫂真有什麽急事兒呢?既二哥中午要跟著我們吃,那我去菜地裏摘個冬瓜回來,中午做個冬瓜排骨湯吧,又可以當菜又可以當湯,肯定大家都喜歡。”
路氏“嗯”了一聲,“你看著安排吧。”
季善便頂著太陽,往菜地摘冬瓜去了。
到了中午,沈九林與沈石沈河先後回了家,大房有雇的人,自家吃飯,三房也是自家吃飯,其餘人便都坐到了堂屋開飯。
路氏見沈河臉色很不好看,隻當他是累著了,先就盛了一碗湯遞給他,“老二你先喝碗湯緩緩再吃飯不遲,我看你臉色很不好看,你們兩口子實在忙不過來了,就雇兩個人,要是雇了人,麥子早就收完了,也不過就一二百文的事,哪需要弄得自個兒這麽累?”
沈河幾口喝了湯,才道:“差不多明後天也就能收完了,我們不像大哥家那麽多田地,我們就那麽幾畝,我也不用去做工,就自個兒慢慢做唄。”
路氏點點頭,“行吧,你自己有數就成。對了,你媳婦兒之前慌慌張張的回來,換了身衣裳就慌慌張張的出了門兒,是有什麽急事嗎?”
沈河忙道:“沒事兒,是有人帶信她娘好像身子不舒坦,她放心不下,所以回去看看,說是看過就回來。”
“原來是這樣,那也不怪她著急。”路氏道,“偏生這陣子忙,不然她倒是可以回去多陪她娘兩日,如今也隻能等忙完再說了。好了,吃飯吧。”
大家便都埋頭吃起飯來。
沈河這才無聲吐了一口氣,但心隨即又提了起來,隻盼老婆晚間帶回來的一定要是好消息,不然家裏所有的積蓄都沒了,如今連一百文的活錢都拿不出來,日子可要怎麽過?
天要擦黑時,各房終於把各自曬的麥子都收回了屋裏,宋氏也終於回來了。
卻是剛進院子,就整個人癱軟到了地上去。
唬得離得最近的溫氏忙叫了一聲:“二嫂,你怎麽了?大家快來啊——”,上前攙住了她。
路氏與季善也忙圍了過來,大丫和沈梧都唬得哭了起來:“娘,你怎麽了,娘……”
路氏見宋氏麵白如紙,伸手往額頭上一摸,更是涼得嚇人,立刻吩咐季善和溫氏:“你們兩個,快扶了你們二嫂進屋去躺平了,我給她掐掐鼻子和虎口,再順順氣,先把人弄醒了再說。”
季善與溫氏不敢耽擱,忙一左一右攙起宋氏,將她弄進了房間裏去,路氏便忙給她掐起人中和虎口來,忙活一陣後,總算讓宋氏醒了過來。
路氏方鬆了一口氣,“醒了就好。老二媳婦,你這是怎麽了,遇到什麽事兒了,讓你急成這樣,就算天塌下來,不還有高個子頂著嗎?”
宋氏剛醒來,還有些迷茫,還是見了圍在自己床邊的路氏和季善溫氏,又見了還在哭的大丫和沈梧,才確定自己是回家了,眼淚立時噴湧而出。
完了,所有的積蓄都沒了,辛辛苦苦攢了這麽多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連日累得這麽狠,孩子他爹說要雇人,她都舍不得工錢,咬牙死活沒同意才攢下來的,如今卻說沒就沒了,她要怎麽跟孩子他爹說啊,他會不會氣得休了她啊?!
路氏見宋氏隻是哭,並不開口說話,越發著急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別隻顧著哭,倒是說話啊,沒見大家都快急死了呢?”
宋氏卻還是隻是搖頭,隻是哭,季善便低聲與路氏道:“娘,二嫂既然醒了,不然我們先出去,讓二嫂自己靜靜的歇會兒吧,等她冷靜下來了,自然也就會告訴我們發生什麽事了。”
宋氏既不肯說,路氏自然也勉強不了她,遂點頭道:“行吧,那我們都先出去,晚上你們也別做飯了,仍跟著我們吃吧,總不能讓老二忙了一整天,還吃不好,孩子們也都正長身體呢。那老二媳婦,你就歇著吧。”
說完便帶著季善與溫氏出去了。
所幸剛出了門,就見沈河回來了,路氏鬆了一口氣,道:“老二,你媳婦回來了,一回來就暈倒了,也不知怎麽了,你回來得正好,進去守著她,寬慰寬慰她吧,晚飯仍跟著我們吃。”
沈河臉色已是大變,好容易強忍著等路氏說完了,胡亂應了一句:“那就多謝娘了,我先進去了。”
就越過婆媳三人,大步進了自家的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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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已經在招手了,大家看到了沒?o(*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