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手錶
路小喬回到座位上的時候, 拍賣會才進行到一半。
回想先後碰見的黃玥還有黃珏,剛開始路小喬只是覺得有點巧合,正好先後碰到了一對長時間不見的……兄妹?等到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也沒有發現有什麼問題。
沒過多久,北宋鈞窯玫瑰紫渣斗式花盆被人從展櫃中取出放到了拍賣桌上,最前方的大屏幕上,全方位的展示著這一件拍品的每一個細節。
路小喬看著一堆不知道內情的人對著這件瓷器感興趣的模樣,還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你明明心知肚明這件看起來完美的瓷器是一件贗品, 但是卻什麼都不能說, 只能看著這一群人為了爭奪他而瘋狂, 那種感覺……憋的慌!
在拍賣師報出底價五百萬美元之後,競爭就開始了。
一開始的時候這些個有錢人還算冷靜,價格只是在慢慢的攀升, 一些小打小鬧罷了。
但是在價格超過了一千萬美元之後,彷彿打開了某個開關, 價格就幾十萬幾十萬的上升了。
估計是事先得了顧懷安的囑咐,傑西的包廂沒有什麼動靜。要不然以傑西對於瓷器的喜愛, 估計早就出手了。
價格在不斷的刷新,路小喬在這個時候卻有些晃神了。
看到大屏幕上這件鈞瓷贗品,路小喬不免就會想到它的製作者朱大先生, 接著又會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好幾件朱大先生的其他作品。
忽然!
路小喬腦海里的一根弦動了一下。
朱大先生的作品……成化雞缸杯……黃地琺琅彩梅花紋碗……原來如此!
路小喬差點從位子上蹦起來!
黃玥和黃珏一定和朱大先生有關係!!
路小喬為什麼會意識到這一點呢?
這就要說道所謂的筆跡了。
每個人在寫字、畫畫的時候,因為有不同的習慣, 筆跡上會產生不一樣的特點。有一些專業的方法總是能分清楚來這筆跡是不是你的, 這一點, 在古玩鑒定中也是適用的。
君不見,那麼多的古代書畫作品,都是靠著筆跡、紙張、鈐印等等相互印證,最後才出鑒定結果的嘛!
這一點用在瓷器鑒定上,當然也是有效果的。
路小喬之前沒有發現,主要是眼前拍賣著的這隻鈞窯玫瑰紅渣斗式花盆雖說有窯變,產生了很多種的顏色,但是上面並沒有人為勾畫的花紋圖案,路小喬當時就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剛剛在大屏幕上看到看到,又回想到了朱大先生的雞缸杯的時候,路小喬才猛然之間想起來,之前她看著那個叫做黃珏的男人脖子里的鼻煙壺眼熟,不僅僅在於這個鼻煙壺之前她在黃玥脖子里見過一個類似的。
還在於……雖說筆法稚嫩而凌亂,但那兩個鼻煙壺上面的筆法,和她見過的朱大先生仿的成化雞缸杯,有很多相似之處!
比如說在花紋的勾畫上,把某個花紋分成上下左右四個部分,必定是從上方開始畫起的,這樣花紋接壤處就能看出一些痕迹。
再比如說畫圓,朱大先生的筆法必定是兩筆畫成一個圓,而不是一筆勾勒。
這樣看來,那兩個鼻煙壺,很可能是朱大先生早期的作品!
而擁有朱大先生早期作品的黃珏和黃玥,和他一定是認識的!甚至,很可能是親人!
這個時候的路小喬,並沒有把朱大先生和黃珏放到一起。
畢竟在她看來,朱大先生再怎麼說,至少也該有三四十歲的年紀了,不可能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事不宜遲,路小喬湊到顧懷安身邊,把剛剛自己碰到的兩個人還有脖子上鼻煙壺的情況說了一遍。
末了又加上兩句自己的懷疑,「大師兄,他們肯定和朱大先生有關係!」
說著,路小喬乾脆就把黃珏的手機號碼給了顧懷安。
顧懷安這一整晚都在注意鈞窯花盆的賣家查爾斯的情況,他關注到的和查爾斯交流過的身影,似乎都不是和朱大先生所在的集團有關的聯繫人。
他本來還以為,這次拍賣會又一次的要無功而返了。還想著是不是乾脆來一次武力威脅,問出點東西來。
沒想到小師妹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就給了自己一個大驚喜!
雖然沒有看見黃珏和黃玥二人,也沒有看見鼻煙壺的實物,但是顧懷安對於路小喬的眼力是絲毫不懷疑的。
當即,他記下了這個手機號碼。
黃珏嗎?
這人名字看來要好好的查一查了。
顧懷安並不准備馬上撥打過去,那樣容易打草驚蛇。
而且小師妹已經給他提供了新的調查方向,他想,他可以先想辦法把那個叫做黃玥的小姑娘給找出來!畢竟從小師妹的描述來看,這個黃珏也很想找到黃玥。
顧懷安想了想說道,「之後的幾天,我會讓傑西帶著你們到處逛逛,想來你們也應該想見識一下星條國的古玩市場吧?咳咳,如果接下來順利的話,我很快就會來找你們的。」
路過可以發表情的話,路小喬一定給大師兄發一個兔斯基斜眼表情——大師兄,你過河拆橋不帶師弟師妹一起玩兒的本事,咋就這麼熟練呢?!
當然,雖然心裡吐槽,但路小喬也知道想要大師兄改變主意是沒戲的,反正她也確實想去星條國的古玩市場看看,就乖乖應聲答了一聲「好」。
顧懷安:小師妹果然和小師弟不一樣,真乖!
路小喬:……呵呵。
***
星條國有很多舊貨市場。
說白了就是集市、跳蚤市場。
這些舊貨市場有大有小,有在鄉村周邊的,也有在城市裡的。有一周一次的、半月一次的、一個月一次的……
這天,顧懷安一大早就已經不見人影。
傑西受了顧懷安的囑託,要帶他的好朋友顧的師弟、師妹去舊貨市場感受一下在星條國撿漏的氛圍,傑西很認真的答應了顧,當然要說到做到!
於是,路小喬他們一大早就被傑西叫起來了——相比於路小喬和范存仁第一次去舊貨市場,傑西可以說比他們還要興奮!——嚴重懷疑傑西是因為自己想去才這麼高興!
估計是第一次去舊貨市場留下的陰影,雖說最後被顧懷安救了,傑西現在逛舊貨市場更多的會考慮到安全問題。
因此這次他們過去,車上就坐了兩個彪形大漢。兩條胳膊上、背上、脖子上……嘖嘖,密密麻麻的都是刺青。
傑西把他們帶到了位於LA的著名舊貨市場,玫瑰市場。
這是一個開在橄欖球館內的舊貨市場,包含了三千餘個攤位。
進去,裡面交易什麼的都有!
所謂的舊貨市場,顧名思義就是來交易一些家裡用不上的老東西。古董當然也是有的,但是需要靠你的眼力去發現。
事實上,因為文化上的差異,花國的古董界定和星條國的古董界定是不一樣的。
如果按照我們常規的根據時間的劃分,花國在1840年前的東西才叫古董的話。那麼在星條國,古董的定義是超過百年的東西,古董市場要求鬆些,一般超過六十年以上的東西才算「古」允許賣。——畢竟星條國的歷史才幾百年而已。
剛剛進去,路小喬和范存仁就被眼前的熱鬧驚訝到了。接著看到周圍不同攤位上讓人眼花繚亂的商品,更是看都看不過來!
古老而精美的傢具、生鏽的鐘錶、造型奇特的檯燈、各種有趣的娃娃、漂亮的餐具……連可樂瓶蓋還有香煙盒都有!
相比於花國的古玩市場,星條國的舊貨市場更多的展現的是生活的氣息。
傑西到底才二十歲,讓他一直帶著路小喬和范存仁慢慢的一家一家攤位看下去也不現實。傑西就商量著大家分開走,安全起見讓兩個保鏢分別跟著路小喬和范存仁。
「那你呢?」路小喬問道。
「就是啊!你可別把保鏢給了我們自己出了什麼事情!」范存仁也不同意。
傑西笑眯眯,「放心,誰說我一共只帶了兩個保鏢的?!」
說完,就看見傑西拿起手機按了兩下。
沒幾分鐘,就有另外兩個保鏢進入市場來到傑西的身後。
原來一開始跟著他們的保鏢那只是明面上的,暗地裡還有一車的保鏢在後頭跟著呢!
看到這麼一副場景,路小喬和范存仁就放下心。
路小喬和范存仁各自帶著一個保鏢分頭走,而傑西是很有目的地只看瓷器。
路小喬這回來舊貨市場也不是專門來看古董的,就一路慢慢逛了過去,看到好玩的有趣的都會停留一下。
不一會兒就買了不少東西。
首先是一套純銀的餐具,路小喬看過了,是鷹國一個比較有名的牌子。只不過估計很久沒用了,有點黑黑的,應該是氧化了。回去處理一下,保管和新的一樣漂亮!
又買了一個陶瓷的杯子。
倒不是想買來喝水的。只要是這個陶瓷杯子做的很漂亮,應該是一個咖啡杯,外面染上了玫瑰一樣的紅色,底部的托盤更是做成了玫瑰的形狀,好看極了。
跟在路小喬身後的保鏢叫做亞當,雖然不說話,但是挺有眼力見兒的,看路小喬買了東西,立馬就自覺的幫著接過去拎著。
不一會兒,路小喬在一個賣鐘錶的攤位上停下來了。
這位攤主是一個留著白乎乎的絡腮鬍子的外國老頭。
估計是個收藏鐘錶的達人,一個攤位上,光是機械鐘都是各種不同款式的有三十多座。
還有手錶!專門打了一個長長的木頭杆子架子,手錶按照不同的的牌子以及生產的日期排成了一排——你問路小喬不關注這個怎麼會知道這些?這攤主已經細心的在每一塊手錶上系了一個小紙條以作說明。
路小喬從裡面挑了一塊女士手錶。
嗯,是百達翡麗的女表,經典款式。
小紙條上寫的是這是型號5961P,於2011年巴塞爾表展上推出。
這款腕錶以型號5960P為藍本,搭載百達翡麗首枚自製年曆計時機芯。
手錶採用了鉑金材質的錶殼,表圈鑲有36顆長階梯形鑽石。藍色的錶盤上,時標也飾以八顆長階梯型鑽石,與同樣鑲嵌長階梯型鑽石的蝴蝶表扣,為腕錶增添華麗氣質。
「這款腕錶我在買回來之後就直接收藏了,從未使用過。生產的年份是2011年,我這還有原廠證書及表盒。」絡腮鬍子老頭說道。
這也是說的很全面了,有原廠證書和表盒,相當於做了一個手錶是真品的保證。
路小喬對這款腕錶還是挺喜歡的。
但是眼前的攤主是個鐘錶收藏達人,就代表他對於這些鐘錶的價值知道的非常清楚。加上人家表明了保真,價錢就有點不太好談了。
一番討價還價下來,路小喬以12萬美元買下。之後看著攤主攤位上的手錶都很不錯,都是經典款,就又給路爸路媽路奶奶都買了一隻手錶,總的加起來一百萬美元就花掉了。
不過也不用覺得錢花的太快,經典款的手錶,放在家裡收藏很可能還會升值的。
路小喬又看向了古董鍾。
可以看得出來,這些古董鍾都被保存的很好,沒有怎麼生鏽。估計是時常用油擦拭的緣故,看起來還帶著金屬喑啞的光澤。古董鐘的指針還在走動,看著時間也是準確的。
「喜歡嗎?喜歡就買一座回去吧!」絡腮鬍子老頭樂呵呵的說道。他剛從路小喬這裡得了一百萬美元,知道她是個大買主。
路小喬摸了摸眼前的古董鍾,「看它們保存的這樣好,您應該很喜歡它們吧?為什麼要賣了?」
絡腮鬍子老頭聳了聳肩,露出一個老頑童一樣的笑,「當然是因為沒有錢繼續進行我的鐘錶收藏事業了!」
「不過……你以為這是我所有的收藏?當然不是。這是我從收藏里找到的一部分可以用來出售的鐘錶,把他們賣出去之後,我就可以買更多的寶貝了!」
路小喬聽懂了他的意思。
得嘞!感情他拿出來的還都是自己不太喜歡的「殘次品」?!
路小喬也沒什麼好問了,想著這古董鍾看著也挺有意思的,乾脆買一個回去擺著也不錯。
她眯起眼睛,在攤位上仔細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