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心痛的奸商
路小喬縱觀整個古玩店, 店裡的客人們都比較分散。
她注意到, 其中似乎有兩個人在這裡，手裡雖然拿著東西，但是注意力似乎並不在東西上, 而是一直在看著店裡的客人們。
這是……托兒？
果然, 店老闆精明的很，居然還安排了後手！
路小喬在擺著瓷器的博古架附近看了一會兒，慢慢的皺起了眉頭。
這明面上擺著的幾件看起來都不怎麼樣, 倒是被其中一個疑似托兒的人擋住的地方，地上放著一些布滿灰塵的瓷器，看起來還有點意思。
博古架上的瓷器, 絕對是排查過很多遍的, 基本都是贗品和價值不高的真品。
又去其他四個方向轉了轉，路小喬和孫菱她們匯合了。
「我粗略的逛了逛，確實好東西很少。你們怎麼樣？」路小喬問道，她看著向柯和孫菱，發現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孫菱氣沖沖的，「他們太過分了！居然搶東西！」
向柯在一旁解釋道，「我之前看到一個木雕竹節臂擱, 看材質似乎是紫檀的, 剛想拿起來就被旁邊的人給搶走了。」
如果真的是紫檀的臂擱，不管臂擱的年代還有雕工, 價值至少在萬元以上。
三人說話的時候, 向柯指著的那人已經帶著紫檀臂擱去找老闆了。
「喲！這是我打眼了, 紫檀的臂擱，客人您好運氣！」老闆的聲音傳來。
外面的人聽到有人撿漏撿到了紫檀木雕，更是一片嘩然，排著隊想往裡沖。
路小喬注意到，拿著紫檀臂擱出去的正是她之前注意到的兩個托兒中的一個。
看來，老闆留了兩個人在這裡，就是為了確保他的「寶貝」不會落到其他人的手裡！
路小喬冷哼了一聲，她覺得這老闆的行為有點過分了！
收取入門費用，讓人進門尋寶這算是噱頭，店主和客人交易雙方都是願意的，那沒什麼所謂。
把店裡值錢的古玩都事先挑走，雖然奸商了一點，但這種手段他是老闆自然是他說了算。
但是都到這種程度了，居然還派人看著，一有人拿太值錢的東西，就讓事先準備好的托兒把東西先一步拿走，簡直是把普通客人撿漏的路都堵住了！
既然店主都做了那麼多了，那她稍稍用一下異能……也不過分吧？
想著要給老闆一個「教訓」，路小喬啟用了左眼異能。
看向瓷器擺放的那個方向，在毫無光暈的一片贗品之中，零星的幾個地方有著暗淡的光暈。
路小喬刻意看了看，剩下的那個疑似托兒的人一直站在那堆瓷器的附近，眼睛時不時的看向博古架最下面的角落裡。
在那裡，路小喬看到了一道綠色光暈。
綠色光暈，代表著明代。
在這一堆的瓷器中，這個有著綠色光暈的瓷器，應該是裡面價值最高的一個了。
路小喬偷偷對著孫菱和向柯示意了一下。
「注意到了沒？那邊那個人一直在瓷器那邊晃悠，眼睛盯著最下面一排，肯定老闆讓他呆在那裡，跟之前那人一樣，隨時準備搶東西的！」
孫菱和向柯偷偷看過去，很快也發現了，「真的是這樣誒！」
「哼哼！」孫菱摩拳擦掌，「木頭，你去看看哪個是真品，給我打個手勢，咱們來個聲東擊西！」
「這個老闆，咱們讓他虧個大的！」
向柯自然是答應的。剛剛的紫檀臂擱被搶了，向柯也是氣憤的很！要是能撿漏讓老闆吃個虧，當然是不錯的。
兩人是發小，在這上面默契的很！
向柯先過去，在瓷器博古架附近逛了逛，用眼角餘光加上托兒的眼神方向的判斷，確認了對方注意著的是哪一個瓷器。
而後他朝孫菱使了一個眼色，手指偷偷一指。
向柯故意靠到托兒附近引起他的注意，而孫菱在另一個方向靠過去，直接把一個看起來粗糙的瓷碗拿到了手裡。
嗯？！托兒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老闆要他注意的瓷碗已經被那個女生拿走了！
孫菱趕緊跑迴向柯身邊，把瓷碗遞給向柯。
向柯剛剛只是靠著托兒的舉動粗略的判斷了一下，這會兒碗到了手裡他才仔細看了起來。
最後，向柯訝異的發現，這是一隻明代的碗。
明代天啟青花釉里紅折枝花蝶碗。
整體看起來，這隻碗略顯粗糙，碗身上有些暴釉，圈足因為修粘砂而類似磕皮。
這也是正常的。
天啟在位七年，正是明末多事之秋，內憂外患，景德鎮官窯陷入衰弱狀態，並且曾經一度停產。
這是一隻非常少見的明代青花釉里紅完整器，胎體較重，上面的青花呈色不穩定，有藍黑之色。釉里紅的發色因帶淡雅的綠色苔點，恰似紅花中的花蕊，巧妙而雅緻。
按照明代天啟年間官窯瓷器生產較少的情況，眼前這隻碗的價值至少有二三十萬。
***
另一邊。
路小喬換了個方向繼續打量，眼前的架子上，擺著的是一本本的古籍以及書畫捲軸。
路小喬隨意的翻了翻，拿起一本。
是一本書法字帖，《停雲館帖》。
這《停雲館帖》，是一本比較有名的書法叢帖。
唐伯虎點秋香大家都知道吧？四大才子里有一個叫文徵明的，特別擅長書法。
《停雲館帖》就是文徵明主持編撰的。
歷時二十四年，先後刻成十二卷。
其中收錄了歷代名家八十七人的書法，包括王羲之、王獻之、褚遂良、顏真卿、柳公權、歐陽修、王安石、蔡襄、蘇軾、黃庭堅、米芾、范仲淹、趙孟頫、祝允明、文徵明……等名人的大作。
眼前的停雲館帖，自然不可能是文徵明那版的，估計也就是個民國臨摹版本，也還算不錯。
但是路小喬看了看，眼前只有三卷。再往一堆書里翻了翻，也沒有翻出第四本來。
拿起其中一卷，路小喬看到雖然有些破損，沒有受潮沒有蟲蛀，書籍的前主人應該十分的愛惜。
一路翻過去，忽然，路小喬停下了。
她翻回到之前的一頁，用手細細摸了一下，感覺這一頁的紙張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腦海里忽然冒出一種直覺，告訴她，這是好東西！
路小喬用左眼一看，整本書看起來是泛著白色光暈的，但是書中夾雜著幾道綠色的光暈，就像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冒出了幾顆綠芽。
路小喬有些詫異：今天看起來還真和明代杠上了？
只不過……明代？
難道裡面夾著幾張明代版本的停雲館帖？！
路小喬看了看，三卷之中，只有她手裡的這一卷里有幾道綠色的光暈！
沉吟片刻，路小喬把這三卷都拿在手裡，然後轉頭看向孫菱那邊。
要不怎麼說是青梅竹馬的發小呢，默契真是好的沒話說！
向柯發現明代天啟碗之後，就朝著孫菱比了一個手勢，趁著向柯吸引注意力，孫菱趁著對方一個不注意一把就把碗給拿到手了。
看到這一幕，路小喬趕緊排在孫菱前面搶先出去——不然破財之後路小喬再想買東西，估計老闆會暴走的。
「老闆，這一千只能拿一樣東西，這三卷我想一起買了，多少錢？」路小喬問道。
店老闆拿起書翻了翻，是停雲館帖。
老闆記得這三卷，是他在一戶人家收來的，民國時期的東西。當時他還可惜了，要是能有全十二卷，還能賣個高價。
但是眼前的停雲館帖是民國佚名臨摹的，還只有三卷。買了一卷一千塊錢賺不到什麼錢，估計還有點小虧。
眼前這個小姑娘居然貼錢要把三卷都買了，是怎麼想的？！
路小喬適時的嘆了一口氣，「真可惜，要是湊齊了十二卷還可以送給爺爺，他肯定喜歡。」
用的正好是老闆聽得到的音量嘟噥著。
老闆一下就明白了，這是送長輩啊！
長輩喜好書法，晚輩又半懂不懂的，買民國時候的字帖已經算是很有孝心了。
於是，老闆笑道，「我這兒的規矩就是一千拿一件東西，你要拿走三卷，算你進去三次，你再給我兩千就可以了。」
路小喬也不討價還價了，眼角餘光發現孫菱和向柯正往這邊走，直接拍下兩千塊錢，「那我都買了。」
交易完畢。
正在店主暗嘆賺了的時候，就聽見了一個聲音，「老闆，你、你快看那邊！」
聲音是在他旁邊幫著收錢的夥計發出來的。
「什麼事兒啊？」店主抬頭一看，差點驚的跳起來，「這這這……怎麼會在那個丫頭的手上？不是專門安排了人看著的嗎？！我擦！那個沒用的傢伙，我的寶貝啊！」
店主安排的托兒愁眉苦臉的跟在孫菱二人的後面，想伺機把碗搶回來，又怕傷了碗，並且還被向柯有意無意的攔著，一直沒能成功。
在店主又氣又急之中，孫菱捧著碗走了過來，「老闆，這碗不錯，我就拿這個回去了。」
孫菱向著門口走去，一步，兩步，三……
「哎等等！」老闆的聲音傳來。
孫菱停下來轉過頭，似笑非笑，「老闆，你說過一千塊錢隨便在店裡拿一件東西，這裡這麼多人看著，你不會……說話不算數吧？」
這話把店主給擠兌的！
店主摸了一把汗，「哪兒能啊！咱們都是說話算話的人！」
「是這樣的，這個碗我看著是好物件兒，想著問問你能不能我出錢把它買回來？」
孫菱感覺有點意思，「那你準備出多少錢呢？」
店主咽了咽口水，伸出一根手指，「一萬。」
到了這個時候，店主還抱著僥倖心理，想著要是孫菱他們不知道碗的價值就能低價買回來。
這個價格，孫菱和向柯都笑了。
孫菱道，「老闆，你當我們年紀小好欺負嗎？！」
說完看向向柯，「木頭，告訴他這是什麼碗！」
向柯應聲道，「這是明代的碗，價值至少二十萬！」
向柯說的時候，特意提高了聲音，導致周圍好幾個人都聽見了。
圍觀群眾噓聲一片——果然是看人家年紀小想欺負人！
好在店主的臉皮夠厚，一臉訝異，「是明代的？我以為是民國仿的呢？小姑娘你們確定沒看錯嗎？」
這個時候還想賴！垂死掙扎嗎？
之前在店裡撿漏的的老張這個時候還沒走，忽然走上前來，對著孫菱他們道，「我幫你們看看如何？」
孫菱打量了一下，還記得他，當即露出笑容，「當然可以，謝謝大叔了。」
人群中有人說著話。
「快看，老張上去了。」
「他可是我們這些散人里有名的厲害！」
「是啊！要是老張看好了，這幾個小年輕就發財啦！」
「哎呦這運氣真好啊！」
……
老張果然是個有水平的，沒多久就把碗還回來，「這位小哥說的沒錯，是明代天啟年間的真品青花釉里紅折枝花蝶碗，好東西啊！」
孫菱似笑非笑的看著店主，「老闆，這碗……你還買嗎？」
店主一咬牙，「買！我出十五萬！」
老張對店主還想壓價的行為看不慣，搖了搖頭，「我出二十萬！」
店主給氣壞了，憤憤不平看著老張，「你這人怎麼能這樣呢？！沒看我這裡正在談著嘛！」
老張雲淡風輕，「你只說要買，人家又沒說一定要賣給你，我摻一腳似乎……沒什麼問題？」
店主這邊還在和老張爭辯，路小喬忽然想到了什麼，湊到孫菱邊上說道，「我聽說范教授正在研究那些戰亂時期比較稀少的瓷器，對這個瓷器很可能有興趣。」
孫菱一聽，趕緊表示這碗先不賣了。為了避免店主繼續糾纏，孫菱留了個電話，表示如果要賣的話，會第一時間通知他一聲。
店主就跟被剜了心一樣，看著孫菱三人離去。但是看到路小喬他立馬又反應過來——路小喬和他們顯然是一夥的，那她剛剛在店裡買的難道是個漏？！
這麼一想，店主覺得心彷彿更加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