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奇怪厭男症
余芷寒在醫院住不習慣，住了一晚，第二天做了個檢查，確定沒事了之後，便住回了家。
她的心情挺不愉快，當然言慕染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他們各懷心事。
西蕊和鄒珊珊的尖銳言語彷彿一把利刃，狠狠-插在余芷寒的心房。而言慕染一走進別墅，就想起了葉凌的話，他彷彿也覺得這個房子里充斥著一條無辜生命的啜泣。西蕊雖然有錯，但罪不該如此。
只是事已至此，好好愛護自己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言慕染暗自嘆了一口氣，然後迅速收起不悅地情緒。
他替余芷寒換上舒適的孕婦裝，扶著她躺在床上休息。
言慕染於她額上落下輕輕一吻：「好好休息，我下去給你做午飯。」剛準備起身，就被余芷寒輕輕扯住袖口。
他伸出另外一隻手替她掠了掠兩頰的碎發：「怎麼了？一個人害怕的話我讓薛姨上來陪你。」他一臉寵溺地看著她，「再堅持這麼兩天，我讓人把蒼水那邊的別墅收拾出來，咱們住到那邊去。」
「不要。」余芷寒拒絕地很乾脆，「難道我們要一輩子換地方住不成？」
言慕染內心微微皺了一下：「當然不是。我保證蒼水是我們換的最後一套房子。」
「我覺得這兒挺好的，我就住在這裡，哪也不去。」余芷寒睜著美麗的眼睛看著言慕染，眼神里滿是柔波，右眼眉間那一小顆黑痣稱得她更加楚楚動人。
他眉梢微微蹙了一下，很快有舒展開來：「好，聽你的。」
她笑著點點頭：「能幫我把電視打開嗎？」
言慕染將遙控器遞到她手邊，然後打開電視，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他回眸朝余芷寒看了一眼，她也朝他望著，嘴角帶著幸福的笑。他輕輕回笑，然後後退兩步帶上了門。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心猛然顫了一下。
別墅的兩個看護者跟他詳細描述過西蕊和余芷寒糾纏的場面，他可以清晰地想象到當時的畫面，甚至能夠清楚地感受到余芷寒內心的惶恐。
他在樓梯口駐足，緊緊閉上眼睛，是他沒有照顧好她……
余芷寒半坐在床上，眼睛盯著電視，心思卻始終飄忽不定。
只要一走進別墅，鄒珊珊和西蕊諷刺的話語就不停地在她耳邊迴響。她是親眼見證了西蕊從樓梯上滾落的，親眼看到了她臉上的痛苦和無助，以及憤怒。在西蕊倒在血泊之中的時候，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
想到這裡，秋日裡的一陣寒風突然從未關緊的窗口朝她席捲而來。她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拉過被子將自己蓋緊。手指不小心觸碰到遙控器——電視突然就換了一個頻道。
熟悉的芭蕾舞曲剎那間敲擊在余芷寒的心房。
她睜圓眼睛看著電視，屏幕里一男一女正優雅地跳著芭蕾舞……她的記憶閘門就在一瞬之間被猛然拉開……
余芷寒從上小學之前就開始學習芭蕾舞，她從小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夠成為一名芭蕾舞演員。只是命運弄人，在她初中快要畢業那年，父親病危，家裡的積蓄全都用來給父親治病，她的家庭情況不久之後，便從小康跌落至貧窮。
她深知家裡已經沒有足夠的資金再支持自己去實現夢想，便偷偷改了志願，就讀了一所普通高中景晟，也是在那裡認識了言慕染——
******
十二年前，余芷寒放棄了就讀芭蕾舞校的機會，拖著行李箱去了景晟。
在剛走進校門的時候，她就聽見旁邊的女生在嘰嘰喳喳著討論著——
「天哪，你快看斜後方那個男生，長得好帥啊啊啊！！」
「喔——真的哎——帥得我快窒息了啊！！」
「……」
余芷寒無奈地搖了搖頭，覺得她們的表現似乎太誇張了——她不是個花痴的女生，從小到大對男生的態度都是不溫不火的，從不主動和對方搭話，有異性主動靠近的時候，她唯一想到的就是躲閃。她多次懷疑自己可能是患了「厭男症」。
正邊走路邊想著心事，未曾發覺自己的鞋帶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散了開來。幾秒之後，她正常地挪開右腳，卻一個踉蹌往前撲去——
腦子裡瞬間一片空白。
她反應過來之後，才發現自己沒有跌倒，而是被一彎結實的臂膀橫空攔在了半空中。她訝異地抬眸——恰好撞上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
她頓時覺得心跳漏了一拍似的，緊接著的便是一陣狂跳不止，再接著就是面紅耳赤……
「哇！！好帥啊！！真希望快要摔倒的那個女生是我啊！！」身邊不斷傳來女生激動地尖叫聲。
「口水擦擦……口水擦擦……」
「……」
余芷寒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半天沒反應過來。
與她對視的那一雙眸子瞬間變得寒冷：「能站起來么？」
好冷。
他說話的聲音好冷。
余芷寒連忙從他懷裡掙脫，想要站起來，誰知鞋帶仍卡在行李箱輪子底下，她一動，卻還是站不穩，又朝另一個方向倒了下去——
她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
這一次她沒有被人接住，而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她抬起帶著怒氣的眸子瞪向他，語氣里滿是埋怨：「你怎麼不知道拉我一下啊？」
那個男生繼續冷著一張臉，冰冷的眸子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
而余芷寒清晰從他冰冷的眼底看到了一行字——我不會拉像你這樣的白痴第二次。
余芷寒看著他漸行漸遠的高挑背影，皺著鼻子哼了一聲。這時候有男生相繼過來想要攙扶或者幫忙，都被她果斷地禮貌拒絕了。她迅速解開被纏住的鞋帶，拉著箱子快步離開了。她真的害怕那些男生不經她的同意就毅然從她手裡奪過箱子幫她拉到宿舍樓下。初中的時候有男生這樣向她獻過殷情，她沒有像其他女生那樣感覺到什麼榮幸，反而覺得很是反感。
只是她一想到自己剛才面對那個眾多女生口中帥帥男生的時候，竟再一次情不自禁地面紅耳赤起來。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反應……
慶幸的是，余芷寒雖然選擇了景晟高中，但是還是可以選擇進芭蕾舞興趣社團。她心裡似乎還僥倖地存在著能實現夢想的心理，於是一有空便會去舞房練習。社長見她努力，跳得又好，便把舞房的備用鑰匙放在了她那。她頓時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般地，更加瘋狂的往舞房裡跑。
一天中午，她像往常一樣，隨便扒拉了兩口飯之後，便跑去了舞房。中午的這個時間對她來說是最寶貴的，大家一般要麼在吃飯要麼在休息，根本不會有人這個時候會去舞房。她可以獨佔舞房，練自己想練的舞，或是對著視頻學習自己想學的舞。
她換上舞服，穿上芭蕾舞鞋，擺好姿勢。音樂響起，她便踮起腳尖，一瞬間身輕如燕……
芭蕾舞房在藝術中心的一樓，它的窗外就是籃球場。那天中午，言慕染正在陽光下與一群男生打球，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他為了防止撞到身後的人，一躲閃，便跌在了地上，碰傷了胳膊。
這點小傷對經常打球的人來說是家常便飯，於是言慕染準備走到籃球場邊的水池稍微處理一下胳膊上的泥沙就返回球場。
這水池的牆內側，恰好是芭蕾舞房。
只一牆之隔，言慕染很清楚地能夠聽到裡面的音樂之聲。他本是對女生的東西十分不敏感的，但是他身材高，利用餘光都能從微開的窗戶縫裡看見一個身輕如燕的曼妙身姿……
他不經意抬眸——便瞬間被吸引。
夏日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折射進去一道光，那道光恰好落在正翩翩起舞的女生身上。她穿著白色蕾-絲短裙，宛若湖面上一隻優雅的天鵝。她輕輕抬起手，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度，緩緩轉著圈。
言慕染看見了她轉過來的臉，心裡微微顫動了一下。他覺得那張臉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不過他從未認真記住過任一女生的臉，想不起來也是正常。
十秒之後，他依舊獃獃地注視著舞房的那一處光亮。
她再次緩緩轉著圈，微微抬起下頷，看上去高貴又堅強……
言慕染自那日目不轉睛看了許久之後，總時不時地回憶起那一個場面，不斷回想起那個緩緩轉著圈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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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門就在這時候被打開，言慕染同樣在瞬間被電視里的芭蕾舞曲所吸引，他的心裡突然一陣悸動，十二年前那個抬起手臂緩緩轉圈的女生悄然映入眼帘……
半晌之後，他把目光從電視屏幕轉移至余芷寒臉上，嘴角勾起笑來：「好久沒見你跳過芭蕾了，有點想念。」
余芷寒也看著他笑：「要我現在起身跳給你看嗎？」
言慕染聞言，笑意一直從嘴角溢到了眉梢。他走到床邊坐下，輕撫著她的發：「現在不要。我要和兒子一起看著你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