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童棺
我和凌王墓對視了一眼，凌王墓愣了下，問我：「女人，你看大爺幹嘛？大爺臉上有花啊？」
我嘆了口氣。
我怎麼忘了，凌王墓不是靈正，不是我一個眼神，他就能懂的！
我說：「凌王墓，我感覺下面有陰氣，棺材抬不動，肯定是有陰魂作怪，靈正現在不方便出手，等下我直接用自己的身體招魂，你幫我看著點兒。」
凌王墓重重敲了下我的頭：「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蠢，你是想讓鬼上你身啊？這樣會損傷你的身體的，你懂不懂？真不知道你這麼些年是怎麼過來的，蠢死了！這棺材抬不抬上來關你屁事啊，真愛多管閑事！」
一頓話說得又快又狠，我竟然無言以對。
我轉頭去看靈正，靈正淡淡搖了搖頭：「你的方法不行。」
「好吧……」
這時候，老爺爺向我們走來，問靈正：「先生，你能治蛇妖，也能驅鬼吧？你看這棺材抬不動，是不是有鬼壓著？」
靈正點了下頭。
老爺爺問道：「那你能不能幫幫我們……」
「不行！」
凌王墓打斷了老爺爺的話，冷著張臉。
老爺爺不滿地道：「是你們說這底下有墓，我們才下去的。」
凌王墓哼笑：「你們自願下去的，再說了，你們要不幹，讓我們自己來啊，幾個大男人，連口棺材都抬不動，丟不丟人？」
「……」老爺爺很怕凌王墓似的，不敢再說什麼了，走回了自己的陣地，不知道跟那些村民說了些什麼。
我很想幫一點兒忙，儘快把王婆婆這事處理了，好回上海去，況且，我讓鬼上我身，也相當於走陰啊，這本來就是我身為走陰女的職責。再說了，鬼上身也沒對我有什麼太深的影響，只不過有些頭暈，全身沒力氣而已，等回家睡一覺就沒什麼事了。
這個鬼，我得招！
我趁靈正和凌王墓不注意，偷偷溜到了老爺爺身邊：「爺爺，我幫你招魂，你們把棺材抬上來吧。」
「你這個瘋女人！」
我的頭頂被人砸了一拳，同時傳來凌王墓的聲音。
我抬起頭，凌王墓冷著張臉站在我身後，靈正站在不遠處，定定看著我，眉頭緊鎖。
我跟凌王墓解釋說我只是想快點把棺材弄上來，沒有別的意思，凌王墓嘆了口氣，說：「真煩人！」他不再理我，大步走向深坑，說道，「你們在上面等著，大爺下去把棺材抬上來。」
凌王墓走到黑洞旁邊，繩子也沒系，直接跳下去了。
我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沒多久，只聽深坑裡面傳來了「啊……」地一陣慘叫聲。老爺爺忙喊了幾個人的名字，大雄，二雄什麼的，估計是那些壯漢子的名字，洞里沒有傳來回應，老爺爺急得直跺腳，不停地罵我，說我朋友下去幹嘛，是不是要造反了，信不信老天爺會把天遣降到我們幾人身上。
我心說你罵我幹嘛呀，凌王墓又不是我能夠控制得了的。
這個世界上啊，能左右凌王墓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靈正！——我扭頭去看靈正，靈正望著深坑出神。
「咻！」
一口一米多長的小型棺材「咻」地一下從黑洞里飛了出來，「砰！」落到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接著，凌王墓從洞里爬了出來，臉色蒼白，喘著粗氣，好像很累的樣子。老爺爺趕緊跑上去，問凌王墓那些人怎麼樣了？凌王墓說他們死不了，只是放了一點血而已，等一下下去幾個人，把他們抬上來就行了。
放了一點血？
我問凌王墓有沒有事？凌王墓擺擺手，說沒事。
我走到棺材旁邊去看，整個棺材上全是鮮紅的血，看來都是底下那些漢子的血了，凌王墓還說只放了一點血！
沈妍和金世遺也走了過來，我們一起打量著棺材。
透過上面一層鮮艷的人血，可以看到底下的棺材板子是純黑色的，工藝非常考究，棺材的四面都雕刻了神獸，什麼麒麟、龍之類的祥獸，棺材蓋子是圓弧形的，上面有七個凹下去的圓洞，每個圓洞之間有一條直線連接起來，看形狀，像是北斗七星。另外，在棺材的兩端，還分別畫了兩幅畫，一幅是一個小女孩，最多也就三歲，梳著古代的小梳子，穿著一身古裝，輕靈可愛；另外一幅，是一個貴婦人，也是古裝打扮，看起來端莊典雅。
這兩幅畫是彩色的，一長一幼的樣子栩栩如生。
這棺材少說也有幾百年了，不知道那時候的工匠們是用了什麼方法，把畫像保存得這麼完好的？
我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看到陰魂，也沒有感應到陰氣。
不是說王婆婆的棺材嗎？怎麼出了個這麼小的棺材啊？王婆婆呢？
老爺爺已經派人把底下的漢子們都拉了上來，漢子們下去的時候還精神得很，現在卻全都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人的左右手中指，都被割了一個大口子，血還在不停地血著，他們也沒力氣去止血，老爺爺忙不停地給每個人包紮。
我忍不住去看凌王墓，「大爺，您以後下手輕一點。」
凌王墓走過來，抬手作勢要打我的腦袋，我嚇死了趕緊抱頭，凌王墓的手在半空中停了，收了回去，邪邪地笑了笑，目光移到棺材上：「這是口童棺，打開的時候注意一點，裡面的小傢伙戾氣重得很。」
誰要打開？
沒人願意去開！
老爺爺帶著村民連連後退，準備見情勢不對，就逃。
大寶沉默了一會兒，走了上來，說：「我來開吧。」說著，伸手去推棺材，推了幾下，沒推動，看了看，原來上面用木釘子釘死了。大寶走回老爺爺身邊，拿了個取釘器來，麻利地把棺材蓋上的釘子給取了下來，憋了一口氣用力一頂，棺材開了。
我有點好奇，走近去看。
棺材裡面躺著一具小孩子的屍骨，穿的衣服看不清原來的樣子了，破破爛爛的，顏色也褪了，屍骨的皮內早就腐爛乾淨了，只有一具保存得非常完整的屍骨，頭骨的嘴巴那裡大張著，裡面有一排黑黑的牙，腐爛了一半，黑乎乎粘粘的，有不少肉蟲子附在上面，不停地蠕動。
沒有什麼古董之類的東西，只有這具屍骸。
沈妍小聲嘀咕：「從衣服腐爛程度來看，最少上千年了。」
金世遺贊道：「我老婆真是厲害，這都看得出來啊。」
沈妍回道：「當初跟著墓哥哥的時候，不知道見了多少這玩兒意，老娘還能看走眼不成？」
「又是大塊頭，大塊頭，哥跟你沒完！咦？大塊頭？」
金世遺發飆的聲音，並沒有吸引凌王墓的注意，因為此時此刻，凌王墓的目光緊緊鎖定在童棺上面。我順著凌王墓的目光光去，突然看到棺材角落有一個小字，是篆體，我剛好懂一點，於是仔細看了看，發現上面寫著「祚」字。
「祚是什麼意思啊？」我問凌王墓。
凌王墓沒理我，靈正走到我身邊，淡淡道：「祚，唐朝末代皇帝，原名李祚，后被人唐哀，九零四年即位，九零七年退位，在位三年被廢，次年死，死時一十又七歲，葬於溫陵。」
我疑惑地看著靈正：「溫陵？不是這裡啊。」
靈正輕輕嘆了一口氣：「是啊，不是這裡啊……」
「靈正，凌王墓跟棺材里的人有什麼淵源嗎？」我問。
沈妍回答我說：「這棺材據今有千年歷史，而墓哥哥當初是王陰陽時，是皇帝之子……啊！難道說……難道這是……」
靈正點頭：「嗯，不錯。」
「啊？什麼啊？你們在說什麼啊？」我完全聽不懂。
就在這時，老爺爺突然沖我們大吼：「不是說有寶物的嗎？寶物呢？這個『祚』是個什麼意思？」
凌王墓神色冷肅：「你們是雪域遺民，會不知道祚？」
老爺爺頓時被噎住，不說話了。
大寶道：「你吼什麼吼？長得高了不起啊，我爹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你懂不懂尊老愛幼啊？」
凌王墓冷哼：「本大爺只知道什麼叫死人！」
凌王墓忽然伸手，死死掐住了大寶的脖子，村民一下慌了神，靈正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摁住了凌王墓的手：「阿墓，不可！」
凌王墓的臉色漸漸緩和一些：「該死的東西！滾！」
老爺爺把大寶護到身後，二寶衝到老爺爺和大寶前面來，同靈正道：「先生，我敬你是個明白人，不像這位小兄弟。我請問你啊，這下面的墓真是唐朝末代皇帝？你可別唬我們啊。」
靈正但笑不語。
凌王墓冷著張臉，跟千年雪霜似的，可以把人凍死。
別說這些村民了，我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啊。我去問沈妍，沈妍說她也是猜測，這棺材是千年前埋下的，凌王墓剛好是千年前的皇子，所以這墓里的人跟凌王墓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我問道：「溫陵不在這裡，而且哪一座皇陵不是又氣勢又雄偉，你們看看這棺材里的，一點陪葬品都沒有啊，怎麼可能埋的是皇室的後人？」
沈妍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余光中忽然瞥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轉頭一看，發現人群邊的牆腳站著一個小女孩，一看就知道她是個童魂，長得眉清目秀的，非常可愛，穿著一身古裝，梳著垂髻，一幅古代人的打扮，她看著我，臉上帶著甜甜的笑，一點也不可怕。
「快看快看。」我指給沈妍和金世遺看，他們看了半天，說沒看見什麼小女孩啊，我看過去，那小女孩就站在那裡，沒有動，他們居然真的看不見魂魄了。
我忙跑到靈正身邊，小聲同他們說我看到童魂了。
凌王墓不耐煩地說：「那是大爺剛才背上來的，她是想你度她，我看你也別度了，太麻煩，我直接把她吃了吧。」
「大爺，您就別開這種玩笑了。」
我仔細盯著小女孩看，小女孩飄到了我的身邊來，想來拉我的衣角，可是她的手卻穿進了我的身體里。小女孩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我，我閉上了眼睛，凝神，在心裡默默地問她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她的思想很混亂，好像什麼也不記得了，只說自己是皇子的婢女，其他的什麼也問不出來了。
我睜開眼神，清醒了過來，發現靈正擁著我的肩膀，神色關切地看著我。
「靈正，怎麼了？」我喊了一聲。
靈正回道：「你有了身孕，這幾個月少跟陰魂溝通。」
我大驚：「啊？」
凌王墓一個爆栗：「啊什麼啊，又不是第一個了，激動個屁！」
我：「……」
好吧，我回去再單獨跟靈正激動。
靈正看著我，眉眼含笑。
凌王墓向那個小女孩童魂招了招手，童魂反而後退了幾步。我看著這童魂，忽然想到，她跟棺材上的那張小女孩的畫像非常相似。
我問：「她不是會就是棺材里的正主吧？」
凌王墓說：「就是她，屍體都爛成那樣了，還不肯去投胎，也不知道有什麼心結，你們女人真是麻煩。」
我：「……我怎麼又躺槍了啊？」
沈妍說：「不肯去投胎，肯定是有冤屈啊。」
我點頭：「對啊，有冤屈就要化解嘛，所以才會有走陰師這個職業啊。」我說著，笑著對小女孩說，「小妹妹，你先跟著我，我帶你回去好不好？」小女孩搖搖頭，我問，「那你想怎麼樣呢？」小女孩伸手，指了一個方位。
意思是，讓我們去那裡？
那是後山的方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