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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窗外的哭聲

  靈正走到凌王墓身邊:「阿墓,怎麼玩?」


  凌王墓驚訝地看著靈正:「大師兄,你還玩撲克?」


  金世遺拍了下凌王墓的肩膀:「這一次我佔大塊頭這邊。——靈三爺,您可是城隍爺啊,怎麼還玩牌呢?」


  沈妍撫著肚皮,哼笑:「這你們就不明白了吧,沒遇以初一之前的城隍爺,那是萬年不變的寒冰臉,遇到初一之後的城隍爺,那是……一天改變一萬次啊。哎呀好了好了,不討論這個話題,繼續玩啊,我說靈三爺,你跟誰一組啊?」


  靈正漫不經心地問道:「初一跟誰一組?」


  沈妍陰陽怪氣地叫著:「哎喲……這是替夫人報仇來啦。」


  金世遺哈哈笑道:「唐初一跟大塊頭一組,連輸二十局,看靈三爺會不會輸三十局呢?這可不是比靈力和術法的時候,這可是拼運氣,來,準備好了,我要發牌了……」


  我緊張地坐在靈正身後,注意每一張發來的牌。


  ——半個小時后。


  金世遺把所有牌往地上一丟:「不玩了不玩了,靈三爺使詐。」


  我反駁:「剛是誰說這牌是光憑運氣,這運氣怎麼使詐啊?沈妍,你管管你老公啊。」


  沈妍把金世遺胳膊一摟,撒嬌道:「我相信我老公,哼。」


  我對沈妍做了個鬼臉:「切……不玩了。」


  凌王墓狐疑地看了我們幾人一眼,雙手抱胸,背向後一靠,閉上眼睛,誰也不理了。金世遺摟著沈妍在一旁,親昵低語,我依著靈正的身子,長了個大大的哈欠。靈正將之前的那塊小木頭又拿了出來,繼續雕刻。我細細看著靈正,他修長的手指一手拿著木頭,一手捏著刻刀,如此認真的模樣,真是叫人垂涎欲滴。都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果然沒錯。


  「初一,」沈妍不知何時走到我的身後,把我雙眼一遮,「我發現個事兒,跟你說說。」


  我把沈妍的手拿開,緊張起來,「啥事兒?」


  沈妍神秘一笑,說:「我發現靈三爺居然比我家二貨還帥。」


  我:「……這不廢話嘛!」


  沈妍撇撇嘴。


  我問:「老娘褲子都脫了,你就跟我說這個?」


  沈妍雙眼一眯:「當然不是了,這只是個潤滑劑而已,我要說的其實是陰王的事。初一,你還記得城隍印被毀那天,陰王出世了嗎?」


  「記得啊,怎麼了?」我還打算等銅錢集齊,就給靈正重塑金龍杵的。


  沈妍說:「那陰王四處做亂,我和二貨遇到過幾次,我們發現那陰王怎麼都殺不死,他身上好像有一種重生的靈力,這種靈力很古怪,跟你身上的……」


  「噓……」靈正突然開口,把我和沈妍都嚇了一跳,我剛準備問,靈正將我的嘴巴一捂,掌中還帶著檀木香味:「別出聲,聽!有人在哭。」


  沈妍立馬噤聲警覺了起來,金世遺和凌王墓幾乎在同時睜開了眼睛,茅草屋裡一時寂靜無聲。我仔細辨聽了一下,屋外那哭聲長一聲短一聲的,聽起來不大像人類哭泣的聲音,倒像是貓叫,卻又沒有貓叫那種高低音的婉轉凄厲。


  不過還是挺滲人的。


  「沒聽到有什麼人哭啊?」金世遺撓撓頭。


  「我也沒聽到其他聲音啊。」沈妍也跟著側耳聽了聽,「除了金世遺的肚子叫。」


  「牌都打到半夜了,肚子能不餓得咕咕叫么?」金世遺伸腳輕踢凌王墓,「大塊頭,去打只山雞來吃。」


  凌王墓橫眉冷對:「你嫌命長了嗎?」


  沈妍輕輕推了金世遺一把:「二貨,別挑釁墓哥哥,不然我打死你。」


  金世遺滿臉委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說著,還用雙手把臉給掩住了,像個小怨婦似的。


  我見他們一個個不著調,就湊到靈正的耳邊,輕道:「我聽到了,哭聲就在屋外,會不會正是那蛇妖?」


  靈正搖頭:「蛇妖作怪不會用哭聲來吸引人,它們天生便能使用魅術。」


  「那會是什麼東西?」沈妍一邊揪著金世遺的耳朵,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之前沒聽那王村長說么?這裡的青壯年都出去打工去了,剩下的都是孩子婦女和老人。」金世遺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很有大家風範地道:「據我推測,是小寡婦前門寂寞,傷心過度,思念良人。」


  沈妍用力一擰:「二貨,你還能再正常一些么?」


  金世遺疼得哇哇大叫。耳朵被沈妍扯著,他便伸腿去踢凌王墓:「大塊頭,幫幫我啊,你老相好欺負我,她以前就這麼凶嗎?」凌王墓凝了一團靈力擱到沈妍面前,冷冷地說,「別讓我再聽到類似的話,否則……」那團靈力隨著凌王墓的聲音,跳動了幾下,像鬼火似的。


  沈妍怒瞪金世遺:「二貨,你就不能老實點兒?嘴這麼欠收拾是不是?」


  我微怒:「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就別鬧了。」


  靈正緩行兩步,把裡屋的門一拉,門應聲而開。門開后,他就往外走,我也跟著走了出來,卻沒有見到帶我們進來的老婆婆,只有一口大缸,裡面盛滿了清水,一尾紅魚在裡面歡快地游著。我敢發誓,我們進來的時候絕對沒有看到這口大缸,茅草屋已經這麼破舊了,還會有那閒情逸緻去養魚?

  站了幾秒鐘,發現那哭聲還在,根本不是缸內的紅魚發出來的。靈正抬腳往大門那兒走,我便貓著腰跟在他身後,像做賊一樣,把門打開一條縫。


  屋外漆黑一片,哭聲戛然而止。


  靈正猛地把門一拉,用強光手電筒射向黑暗處,我有些好奇就從他的手臂下伸頭出去,想瞧仔細些,卻迎面貼上一張滿臉皺紋的臉,那白頭被風一吹,輕掃在我臉上。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嚇了一大跳,來不及反應直接把靈正當救命稻草給抱住了。壓制住尖叫聲,臉埋在他的胸口,心狂跳不已。


  「初一莫怕。」靈正在我背上拍了拍。


  「小姑娘你靈力這麼強,怕什麼?」來人往屋裡一擠,聲音低啞,「最近死的人多,我出去燒了點紙錢給他們,嚇到你們啦。」


  我定睛一看,正是帶我們的那位好心婆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從靈正身上下來:「婆婆,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


  婆婆手裡拿著一條紅魚,走到那口大缸前,把魚放了進去:「去睡覺吧,別再出來了。雖然一般的小鬼近不了你的身,但千年的怨鬼蛇妖還是能吸食你的精血、吃你的魂魄,尤其是啊……那重生的陰王。」


  陰王?


  沈妍剛也說陰王,這婆婆也說,莫非這陰王也在下陰山村裡?


  「婆婆,下陰山村真的鬧鬼啊?」我故意問著,「真有蛇妖啊?」


  「你們最好別多管閑事。」婆婆狠狠瞪了我一眼,眼睛里只剩下眼白的部分,像睜眼瞎一樣看著令人心裡發冷。「陰陽師又如何,怎麼斗得過它?」


  靈正輕輕拉了我一下,示意我先回屋再說。


  等我和靈正回到裡屋,沈妍他們三個人居然又開始打牌了,玩得不亦樂乎。我獨自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個什麼結果,只待明天天亮再做打算。


  這一整晚我都沒有睡意,靠在靈正的身邊,念著遠在上海的靈小滿和爸媽,還有獨自住在南無村的外婆。窗外傳來陣陣的長一聲短一聲的哭泣,還有很多人走來走去的聲音,偶爾有幾聲嘆息近在咫尺。由於尚不清楚對方的底細,靈正也沒有輕舉妄動。


  當太陽的第一縷光透過茅草屋的縫隙時,我在靈正的懷裡掙扎著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感覺精神尚可。沈妍、凌王墓、金世遺三人打了一整晚的牌,直到凌晨四五點才東倒西歪地睡去。我打開背包,把自己的換洗外套給正在金世遺臂彎里睡得正香的沈妍蓋好,凌王墓則靠在一旁的木門上,雙眉緊皺,像是做了不好的夢。


  我和靈正沒有吵醒他們,把門打開走了出來。


  老婆婆正站在那口大缸旁,盯著兩尾紅魚出神,我走過去:「婆婆,早啊。」


  老婆婆嗯了一聲:「早早,你們早。」


  「您看什麼呢?這紅魚有什麼不對嗎?」我好奇地問。


  老婆婆回道:「沒什麼,你們別多管嫌事,這不關你們的事,出去逛逛吧,逛完就離開這兒。」


  我乖乖點頭:「好的婆婆。」我和靈正打開大門,走出去,門外傳來喧嘩的人聲,還有小狗在汪汪叫。陽光溫暖地灑向地面,發出燦爛的光。沉睡了一夜的下陰山村終於太個正常的小村子那樣蘇醒,彷彿昨晚的哭聲和孩子的警惕只是我們的幻覺。


  「王婆婆,救命啊……」


  一個女人的聲音由遠及近,轉瞬間我眼前一晃,光線便暗了下來。


  「王婆婆,我女兒快不行了,求您救命啊!」


  面前的女人四十來歲,有著中年女人特有的發福身材,白胖圓滾像個肉包子。


  婆婆從缸邊回神,緩緩走到門邊來扶起跪在地上的女人:「三娘你先別慌,艷兒她怎麼了?快跟我說說。」


  女人紅腫著雙眼站起身來:「王婆婆,艷兒昨天好好的,睡前還給我講了笑話,今天我叫她起來,她就不醒人事了。到現在都沒叫醒,您說是不是蛇妖咒又犯了?」


  「按道理不應該,艷兒已經過了十六歲,蛇妖咒早就不靈驗了。」婆婆進屋拿了一個布包裹,「先瞧瞧她去……」又一回頭跟我和靈正道,「你們幾個就在村裡逛逛,別走遠了,後山千萬別爬,等我回來帶你們出去。記著,別再跟其他人跑了。如果我天黑之前還沒回來,你們就待在裡屋,哪也不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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