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古井婆婆
我下意識地想找靈正幫忙，便感覺靈正的手已經輕輕貼上了我的背部，有一股暖流把那東西包著，靜靜散化去了。
假沈妍緩緩站起身來，魅笑：「我剛才給你的吃是我們蛇族的毒藥，要想活命就乖乖聽話，不然你會死得很慘。」
我心裡冷笑一聲，那什麼毒藥早就被靈正弄沒了，還賣弄什麼？不過面上卻是嚴肅著。
靈正朝我點頭，我嗯了一聲，便跟著假沈妍走。
假沈妍在前面走了兩三步，忽然全身哆哆嗦嗦一陣，假沈妍轉過頭來，幻化成了一條通體透白的蛇，口吐人言：「既然已經到了這裡，我也沒必要再隱瞞了。如果不想死，晚上就別出來妨礙我們吃人，否則你體內的蛇毒就會發作，哼……」說著就化成一縷輕煙，散了。兩邊的古代街道又呈現出來，一如剛才。王村長站在離我們兩三米處，催促：「快走，再不走，天黑就麻煩了。」
我心想敢情剛才那蛇妖只是出來給我們一個警告啊，還真是先禮後兵。
靈正捏緊了我的手，給我一抹安心的眼神。
繼續向前走去，十分鐘過後，我看到了一個村落。這才曉得自己之前犯了個錯誤，以為那雙開的木門是王村長的家，原來不過是進村的標誌性建築而已。
這時將近六點半，村子里很寂靜，沒有一個人，只有幾隻雞鴨在飛奔著。比較打眼的唯那一株枯樹，以及數不清的茅草屋。跟剛才壯麗的古代街道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一個落魄得像原始土著，一個富麗堂皇得如宮殿。
沈妍他們幾個就站在那枯樹下等著我們。
王村長把自己的愛妻一牽，同我們道：「各位不好意思了，我家老三是個古怪脾氣，最怕陌生人了，我先去做做他的思想工作，隨後再來接你們啊。」臨走前還叮囑我們，「千萬別到處亂跑，就站在死樹下等我回來。」
平常人都說樹是枯樹，很少說死樹的，所以當我聽到王村長說死樹的時候，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連忙往靈正身邊靠了靠。
等了一刻鐘，還是沒有見到王村長回來，只看到一個光屁股小孩從一個茅草屋裡走了出來。金世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一見到有人，立馬跑了上去，興奮道：「小帥哥，我們……」那孩子還沒等金世遺把話說完，露出驚恐的表情，飛也似的轉身衝進了自家的茅草屋裡，將門卡死。
金世遺一臉無辜地望向我們：「是不是見到我比他長得帥，自卑了？」
「少臭美！「沈妍一飛腳向金世遺踢去。
金世遺也沒躲，直當挨了沈妍那一腳，還陪著笑臉：「我不帥的話，你會愛上我嗎？」
沈妍：「……」
天色漸漸失去了光彩，最後一點餘暉將人的影子在地上越拉越長，烏雲在光線消失的最後一刻聚攏起來，化成一片厚重的黑色。
靈正從旅行包里拿出強光手電筒，光芒重新亮起來的時候，我聽到有木門打開的聲音。仔細一瞧，見是剛才那個光屁股小孩又把自家的門給打開了。也許是因為好奇吧。於是我朝他一招手，示意他過來。沒想到他像驚弓之鳥一般又縮了回去。
金世遺見狀，眉飛色舞地道：「原來咱們聰明漂亮的初一，也有不招人待見的時候。」
我瞪了他一眼：「沈妍的腿都治不住你是吧？」
沈妍：「……」
金世遺嘿嘿直笑，做小媳婦狀靠在沈妍的肩膀上：「我們家妍兒最溫柔了，剛好配我的英俊瀟洒，風流倜儻……」
沈妍撇嘴道：「臉比城牆還厚！」
金世遺抓著沈妍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摁：「你仔細摸摸，哪裡有城牆那麼厚……」
「我才不摸，流氓！」
「摸嘛摸嘛……」
「不摸，滾開……」
「好了，別鬧了，這下陰山村太不對勁了，我們往前走走看。」我打斷他們，拉著靈正向前行去。金世遺蹦跳了一下，高聲誇張道：「哇哇……初一，你現在是越來越有領導風範了，叫小生好生佩服啊。」
沈妍揪住鑫世遺的耳朵：「少給老娘貧了，快跟上去。」
凌王墓一路上倒是沒什麼說話，沉默著，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我們一行人向前走去，靈正手裡的強電只能勉強照出一個光圈來，我便側耳細聽著四周的動靜，生怕有什麼靈物突然冒出來，圍攻我們。雖然靈正有能力救我，但我們這裡這麼多人，還有個孕婦，我可得當心著點兒。
我們沿著村中的小道朝里走，希望能再看到一兩個人。可是這裡看起來像還沒來及開發一樣，不僅茅屋建得比較粗糙，也沒有見到有電燈的光亮從屋裡散出來，甚至我還看到有一口水井立在村裡。這井軲轆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反射出油亮的光，可見每天都有人在井裡取水。
「誰呀？」
突然一個黑衣服的老婆婆從井後邊站起了身子，聲音蒼老而沙啞。
她這一出現，著實嚇了我一大跳，因為我剛才一直在仔細打量這口井來著，沒看到有人啊，怎麼忽然就冒出個老婆婆來了？
靈正拍拍我的背，示意我不用緊張。
沈妍回道：「婆婆，我們是外地來的，旅遊迷路了。你們村的王村長帶我們來的，他讓我們在樹下等，可等了好久都不見他回來。」
老婆婆一愣，冷冷盯著沈妍：「王村長？王家的人？他又回來了？真是冤孽……」她從井後端起一個木盆，又道，「下陰山村從來沒有什麼王村長。要說有，除開趁機打劫的，就是從野鬼墳里爬出來的。王家的人早在五十年前就死光了。」
沈妍道：「王村長有影子，我特別留意過。」
金世遺驚道：「我去，那百年難得一遇的劫財居然被我們碰上了。」
七風道：「可王村長並沒有傷害我們吶，這又怎麼解釋？」
老婆婆蹣跚地走了兩步，回頭，眼若寒鷹：「因為你們人多。你們有五個人，還有一個厲害的走陰師呢。」老婆婆把目光投向凌王墓，「這位先生，老婆子沒有說錯吧？你的前世是很厲害的走陰師呢。」
的確，凌王墓以前身為王陰陽，的確是很厲害的走陰師。
真是想不到這麼一個落魄的小村莊里，居然還隱藏著這樣的高人，能一見看穿凌王墓的身份。
只是不知道她是敵是友？
老婆婆繼續道：「趁著還沒有到子時，你們快快跟我來吧，晚了可要進洞跟蛇妖作伴了。」說著上下看了凌王墓一眼，「雖然你以前是走陰師，但你後來入了妖道，現在是好了，但本領可沒以前強了吧？你現在這個樣子可打不過蛇妖喲。快跟我來吧……你們都來，都來……」凌王墓剛想反駁，我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搖頭讓他先別泄露靈正的身份，弄清楚情況再說，靈正可是我們的底牌大王。
老婆婆帶我們來到一處茅草屋前，推開門，麻利地點亮了一盞油燈。
屋裡稍微亮堂了一些后，她又去打開了裡屋。
「年輕人，我老伴昨天剛死，現在這屋裡就我一個人，你們可以隨意些。」老婆婆找出幾床被子，丟到裡屋的地上，「委屈你們在地上將就一晚了。」
沈妍東摸摸西看看，突然碰到一個骨灰盒，眼神一慌，結巴道：「婆……婆婆，您家那口子不會就在這間屋裡去逝的吧？」
「你們當中有位走陰師，雖然現在的力量沒有以前強大了，但區區一個魂魄，還會怕不成？」老婆婆轉身走出裡屋，把門從外面反鎖了起來，留我們幾人在屋內面面相覷。「記住，無論夜裡發生什麼事情，或是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擅自出門，一定要等到明天太陽升起。千萬記住了！」
我回道：「哦好，我們記住了，謝謝婆婆。」
這茅草屋的條件極差，照明的是油盞，封窗的是粗紙，讓我很不習慣，並且下陰山村處處透露著古怪。不過，我心裡又默默為自己加油，既來之，則安之，不要埋怨什麼，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還有靈正在呢。
把被子鋪好后，我犯了難。
我們五個人一床被子哪夠？於是商量著輪班。「兩人一組，輪流守夜？」我道。
金世遺胸口一拍：「我一大老爺們兒，一兩晚不睡覺那是常事，反正我平常上網也會玩兒到夜裡一兩點鐘。」
沈妍附和：「我懷孕呢，不困，再說了，一想到要對戰蛇妖，我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跟打了雞血似的，不信你聞聞……」她伸出手來放到我的鼻子底下，我拍了她一下，她又道，「你看看這小村子多新鮮，多恐怖，我別提有多興奮了，怎麼可能睡得著？」
我調侃她道：「你是不困，就不擔心肚子里的寶寶？」
「嘿嘿，我的孩子當然是隨我啦。」
「好吧。」我轉頭去看凌王墓，凌王墓雙手抱胸：「大爺七天不睡覺都是常事。」我：「……」好吧！我呆若木雞地愣了一會兒，不作猶豫，乾脆大話一放：「那得了，我們今晚都不睡算了。」
金世遺從包里拿出一副撲克牌：「那正好，我們通宵玩五張。」
沈妍眼明手快一把奪過：「五張是什麼？怎麼玩兒？」
「小笨笨，五張都不會玩兒。」金世遺往地上一坐，順便拉了沈妍挨身坐下，哥倆好似的搭著肩膀，說道，「來，老公來教你。」
金王遺也坐到地上：「我也來。」
我一見他們這麼熱鬧，也跟著坐了下去：「也教教我吧。」
「好啊。」金世遺想伸手搭上我的肩膀，沈妍冷冷掃了他一眼，他嘿嘿直笑，高興得手舞足蹈的，「來來來，大家一起學啊，靈三爺要不要一起來？」靈正淡淡搖頭，金世遺也沒繼續勸說，於是跟我們說，「這五張啊是這麼玩兒的，當初我們熬夜解剖了屍體，第二天睡不著，就會圍在一起玩五張，這樣……這是紅心，這是黑桃，先把這些分開，然後再點數……」
金世遺教我們玩五張，我表面上注意著五張的玩法，實際上餘光里全是靈正的身影。靈正靠牆坐了下來，從包里拿出一塊小木頭疙瘩繼續雕了起來，神色認真。
雕什麼呢這是？
我玩了幾把，靈正還在那裡雕刻，頭都不抬一下，我實在是好奇，於是跟金世遺說我不玩兒了，然後就笑嘻嘻地蹭到了靈正身邊：「靈正，你雕什麼呀？」
靈正神秘一笑：「秘密。」
我翻了個白眼：「才結婚多久，你就敢有秘密了！不行，城隍夫人不批准，今晚必須把秘密說出來。」靈正用眼神掃了下房門，我立馬反應過來，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然後沖靈正抱歉地笑。靈正無奈搖頭，用手背撫了下我的額頭：「怎麼不玩牌了？」
「你不玩，跟他們玩沒意思。」
靈正淡淡說著：「是老輸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