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愛上男人
我坐到靈正身邊,聽著唐煜和靈小滿的對話,真是拿拍板磚在手裡,誰裝逼就拍誰!
靈正倒了兩杯茶水,遞給唐煜的同學一杯:「喝茶。」
唐煜的同學客氣地說了聲「謝謝姐夫」,然後恭恭敬敬地坐到桌邊。
唐煜抱著靈小滿坐到我對面,大大方方地從靈正那邊拿了杯茶,然後一口氣喝乾凈,「哇,姐夫不愧是天師,泡的茶就比外面的好喝。」我白他一眼,讓他趕緊說正事,他清了清嗓子,然後就說他給我們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是在來的路上了,他們這次來呢,主要是想找靈正學兩招捉鬼的術法。
我「呵呵」乾笑兩聲,假裝沒聽到,低頭喝茶。
在白水村后河狀元洞那裡的時候,我們因為跟蘇靜波和岳東鬥法,而失去了金龍杵,沒了金龍杵,就等於沒了城隍印。被城隍印鎮壓的鬼魂和凶靈都逃到了全國各處,我們都還沒時間去處理,而現在一些地方的陰關口也已經出現了異樣,許多村子都鬧出了靈異事件,好在當地都有陰陽先生或道家學者壓制著,那些殘魂倒也安置得比較穩妥。我跟靈正是打算多過幾天這種安穩日子,然後再去找銅錢和收服那些邪鬼。
過說實話,我很頭疼。
我原來想當一個十分厲害的走陰師,但現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守著靈正和靈小滿安安靜靜地過小日子。
可是……命不由己!
唐煜抓著靈正的手:「姐夫,你就教我兩招吧?姐夫,姐夫,姐夫……」
靈正頭也不抬,看著手上的紅繩,回道:「再多叫幾聲。」
唐煜頓時來勁了:「姐夫,姐夫姐夫姐夫,你是天底下最帥最帥最帥的姐夫,姐夫,我愛你,么么噠……」
我忍不住道:「唐二百五,你夠了啊,惡不噁心。」
「為了讓姐夫教我驅鬼術,再噁心我也忍了,你說是不是啊,姐夫?」
靈正滿意點頭,說道:「眼下烏青,下眼皮有並列的黃白點,則是被小鬼纏住了的跡象,若眼球上有黑點,則是女鬼,若黑點上有紅血絲,則是被人下了降頭。」
唐煜一聽,立馬把眼皮翻開,讓他同學幫他看看他眼睛里有什麼。
他同學看了一會兒,說:「是黑點,並排列著的,很整齊。」
我在他說話的時候,也認真看了看我弟的臉,黑眼圈有些重,再就是的確是有黑點,整整齊齊的黑點,大約有四五點。
唐煜不滿地說:「我身為走陰師和天師的弟弟,怎麼會被女鬼纏住呢?還指望你們幫我驅鬼,這下慘咯……這走陰師只是個虛名罷了。」我聽到這裡,就覺得越來越不對勁了。唐煜這話里的貶義很明顯啊,他剛還說天師是最高級別,怎麼轉眼就開始說什麼浪得虛名的話了呢?
之前我雖然跟唐煜接觸不多,但是從爸媽和外婆嘴裡聽過不少唐煜的事情。
唐煜雖然嘴上冷幽默,但孝順得很,心眼也挺好的,這怎麼一轉頭的功夫,就跟剛進院子時換了個人似的?而且他這取笑走陰師的意思並不是單純的好玩,而更像是鄙視、瞧不起。
我沒有接著唐煜的話頭去說,他的同學輕聲責怪唐煜說話太過了,唐煜卻與人家吵起來了。靈小滿去勸架,靈正把靈小滿抱了,湊到靈小滿邊說了一句什麼話,靈小滿就不說話了,若有所思地看著唐煜。
我把靈正拉到一邊,小聲說唐煜是不是被那女鬼上身了?
我沒有在唐煜身上看到女鬼的影子,因為我不確定。我看不到女鬼,並不是我出了什麼問題,而是女鬼藏了自己的陰身,不願意讓我看到。
靈正拿起我的手,在我的掌心寫下了兩個字:鬼咒。
我大驚,原來是鬼咒!
這種鬼咒很奇怪,它並不會害人性命,或是讓一個魂魄附身到人的身上去,而是將人的七情六慾強化到極致,以至於讓人做出以往敢想不敢做的事,並將之放大無數倍。不管是絕望、悲傷、憤怒還是哀怨,甚至是犯罪或是自殺的念頭,只有你有一丁點這樣的想法,鬼咒都會將之實現。這種鬼咒跟靈正用的『讀心術』差不多。
在此奉勸大家一句,心胸要開闊,凡事往好的方面想,還有一點,盡量不要與人逞口舌之快。
靈正說唐煜應該就是在學校里誇了走陰師能如何如何驅鬼,本事如何如何之大的話,這才遭了別家走陰堂口的嫉妒,被神婆子下了鬼咒。現在鬼咒發作,存心想來鬧事,以證明他們的走陰堂口更厲害一些。
這鬼咒在唐煜體內的潛伏期不算短了,加之前段時間他又去了河裡採蓮蓬,水屬陰,尤其是有荷花池的水,更是陰中之陰,因此又招惹來了唐煜的冤親債主,也就是那位去逝了的唐煜的前女友,這才引發了鬼咒。
要不是唐煜平常心境還算豁達,估計已經輟學或犯罪了。所以啊,說神靈並不都是善良的,神靈附屬的神婆子能替人看病,也能害人性命。因為這種走陰堂口既不屬於佛家,相信佛祖的存在;也不是道家,修習長生之道。總之就是這麼個與普通人很不相同、又能通陰陽的存在。
靈正幫唐煜解了鬼咒之後,我囑咐唐煜以後千萬一定必須要低調,再低調,他再三保證以後都不會這樣了。
唐煜突然問我:「姐,你說這是哪家走陰堂口在害我呀?我能不能報復他?」
我揍了他一拳:「冤冤相報何時了?而且這本來就是你自誇自大引發的不必要的鬼事,就這麼算了。」
唐煜道:「可是有仇不報非君子啊!」
靈小滿突然插話:「對,墓叔叔也說過了,大丈夫在世,有仇就得有仇,不能讓敵人過上好日子。」
唐煜像是遇到知音似的,抱著靈小滿一直親一直親。
我懶得理他們,貼到靈正的耳朵邊,小聲問道:「靈正,你看這事像不像余家走陰堂口乾的?」
「或許。」
「哎……真是陰魂不散。」剛剛平息下來,過了幾天安靜日子,蘇波靜和余瑩瑩又鬧騰起來了,真是頭疼。但我又不能把這事跟唐煜說,他現在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我要是說了,他「陰」的鬥不過,「陽」的也要打得人家滿地找牙,那仇就越結越大了……不妥不妥!
「姐夫,您能幫我看看嗎?」
跟他一起來的那位男同學扭扭捏捏地走了起來,有些靦腆。
我看著他,溫柔地笑:「不用這麼拘泥,跟唐煜一樣就好,你有什麼事,說吧?」
那同學結巴了半天,才道出了原因:「姐姐,姐夫,我喜歡上了一個人,他也是男生。我……我想請走陰師幫我……幫我治治……」
我聽后簡直是晴天霹靂。
要說凌王墓和嚴相慈的事我不多說什麼,對唐煜同學愛上男同學也不會戴有色眼鏡去看,但終歸這事多了,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就好像現在像我這樣的異性戀,才是另類。
我愁巴巴地看了靈正好久,他不出意料地沒有告訴我如何讓心愛的人愛上自己的法術。我原本是想照網上抄抄,比如到廟裡去求姻緣紅繩,到樹上掛姻緣袋,或配戴粉水晶之類的方式,但想了想,儘管讓走陰師丟臉,也不應該欺騙小朋友,就如實跟唐煜的同學說了,我說抱歉啊,我不會治關於愛情的病。
那位同學他聽了我的話,卻以為是我嫌他沒有給報酬,就說:「我叫王亮,老家蘇州,家裡是開貨架廠的,不差錢,姐,你說多少錢都可以,只要讓他死心塌地的愛上我。」
不差錢?那也是你父母的血汗錢吶!
我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小王同學,佛曰『向來緣淺,奈何情深』,命運自有天道啊,這、這……」這我實在是編不出來了,於是只好總結了一句,「一切緣分都是天定,不能強求啊。」
王亮思索良久,也不知道是不是懂了我說的話的意思(反正我自己都沒弄懂),隨跟唐煜一起返回學校。——其實王亮這次本是打算離家出走的,但聽唐煜說走陰師會法術,就一同跟了過來,想看看事情有沒有轉機。
他們剛走,我準備出門買菜,一個阿姨就找上了門來。
阿姨操著一口川音,說她家鬧鬼,半夜老是有人敲她家的門,請我們去她家看看。我問她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她說有個小夥子給她的地址,說著,她就遞給我一張小紙片,我剛一接過小紙片,那小紙片就燃燒了起來,化成了一團藍色的火焰。阿姨大驚叫怪,連聲尖叫,我讓她別叫了,這個給她地址的是我們認識的人,接著我跟她形容了一下蘇靜波的長像,果然,她說就是他!
我嘆了口氣。
俗話說得好,小人者,福不靈禍靈。
蘇靜波明著不敢再來找我們了,卻把我們的聯繫方式告訴了別人,讓別人來找我們驅鬼,並且還在那寫地址的小紙片上面施了點小咒,破了靈正在屋子周圍設下的陣法。
陣法本來也只是簡單的陣法,是用來困普通人的。
蘇靜波能破,也很正常。
我讓阿姨留下地址,我們明天去她家裡看看,阿姨千恩萬謝走了。
我轉身回屋,靈正問我怎麼又回來了?我把阿姨的事跟他說了,他皺著眉頭,沒答話。
「靈正,去嗎?」
「去。」
「那萬一又是蘇靜波他們鬧的鬼呢?」
「那也去。」
「哦,好吧……」我們這一次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翌日清早天還沒亮,我就被靈正叫醒,用他遞過來的溫水毛巾胡亂擦了把臉,哈欠連天地就開車去爸媽家,把靈小滿放到爸媽那裡先照顧著,然後我又和靈正往阿姨家那邊趕。
在車上我把自己改頭換面了一下,套了件黑色的唐風大褙子,再把頭髮綰了個唐髻,用一支素銀簪子固定。最後用暗色的粉底把臉塗黑些,弄幾條假皺紋出來,再遮了一條黑紗巾。對著化妝鏡,故意壓低聲音比劃了兩下,覺得學老婆婆的聲音不太像,待會兒還是少說話為妙。
我以後不想再接這種鬼事了,所以我得改頭換面一下。
之所以化裝成老婆婆,我是怕自己年齡太小,那阿姨心裡會有疑惑,弄砸走陰師的招牌就不好了。再者,我也不希望有人把我認出來,萬一將來言傳唐家姑娘驅邪治鬼成了神婆子,這讓我家人怎麼在上海立足?
途中,我問靈正為什麼一個人明明想平靜,卻總是有人來打擾;而有些人想風光一生,卻始終只是個小角色。
靈正目不斜視地答了兩個字:「命運。」
命運……
好簡單卻又好複雜的一個詞啊。
我出生便是娘娘命格,註定一生大富大貴,這是命運;後來,我因為走陰女的身份,而屢次入險,九死一生,這是命運;而我現在被僱主找上門來,去驅鬼治邪,亦是命運。
我望著靈正冷峻的臉,咧嘴笑了:「不管刀山火海,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靈正,一生兩世,三尺相思,永遠不變。」
靈正淡聲道:「一生兩世,三尺相思。」
說話間,我們在一處小別墅前停了車。
這別墅四周很空曠,沒有種樹,只有一個大院子,地上種著齊腳踝的草。別墅門一開,我就看見一個神情憔悴的男人。他雙眼無神,頭髮梢兒根根往外翻著,像靜電一樣。從科學的角度去看,就是在他的身體附近有一種未知的能量,這才引起了電磁干擾。而用走陰師的眼睛去看,就是魂魄殘留的影像,支配了他的意識和思想。
這男人是昨天那阿姨的丈夫,我說明了來意,他便一側身讓我們進屋。我們進去后,他便自顧自地看起了電視,再沒有理會我們。
阿姨便端了水果過來,問我:「怎麼不是那個小姑娘來嗎?」
我隨便講了個理由,說:「小姑娘只是個小角色,我怕你不滿意,就親自來瞧瞧。」見阿姨一臉不信,我又補充:「放心,肯定會處理好的,我是走陰堂口的掌位人。」
「哦?」阿姨又假裝不經意地打量著我,道,「那您老怎麼稱呼?」
我結巴了一下:「我……我叫……」
「靈唐氏。」在一邊一直沒有出聲的靈正突然開了口。
他這一回答著實把我嚇了一跳,仔細琢磨他話中的含義時,不免又紅了臉。那阿姨倒是迷糊得很,直接喊起了我靈婆婆,然後很熱情地帶我四處參觀了一下,我除了覺得他們家的廚房臟一點兒以外,並沒有發現有其他的遊魂存在,只有她丈夫身上有魂魄的殘影。我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裡查起,該說些什麼話才能找到事情的起因,於是把請求的目光投放到了靈正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