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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偷親靈正

  我把手機放進口袋,哼了一聲。這個凌王墓,總算說了句人話!


  湖北南無村,在這喧囂的塵世里,難得的一塊清靜之地。


  認識靈正這十幾年,時光如流水般地就過了。要是以後能日日有靈正相伴,替人看看風水,處理幾樁鬼事,哪怕過上幾百年這樣的日子,我也是不會膩的。


  幾分心悸,幾許情愫,慢慢地、慢慢地升華成了濃濃的愛意。


  此時月色正濃,萬簌俱寂,我扶著靈正站在村子口,一時之間產生了一些萬物皆空的感慨。我是走陰女,有能與鬼神通靈的能力,從小胸無大志,只想在滾滾紅塵里活得美滿快樂,找個良人結婚生子,然後成為最厲害的走陰師,替人捉鬼治陰病,無奈現在壽命也沒剩下多少了,恐怕是生下孩子之後,陽壽就到頭了吧。


  靈正是執掌陰陽的城隍爺,道行高深,超然物外。


  命運就像一條繩索,將我們兩個緊緊地拴在一起。他愛我護我,我為他生兒育女,如果命運能一直讓我們這樣「平淡」下去,成為彼此唯一的相思相戀,該有多好啊。


  天命會讓我這麼圓滿嗎?

  看不透啊!


  我把目光移到靈正清俊的臉上,再移到他的左胸膛,這裡或許會有答案,只是眼下……他卻不肯告訴我。


  我閉上眼睛,凝神,感應來了走陰堂口的小馬童。


  他扎著沖開辮,穿著紅肚兜,很可愛的模,出來在我的面前:「小弟馬,何事?」


  「靈正昏倒了,我沒力氣扶他回家,求助我一臂之力。」


  「這有何難。」


  小馬童化成了一陣輕煙,散了。過了一會兒,他又回來了,身後跟了好些亮晶晶的光點。將近,光點的顏色越來越絢爛奇麗,淺紫、鵝黃、草綠、妃紅,一粒一粒細小的點圍繞到我和靈正身上,慢慢將我們托起,往村子里挪動。我仍然用腳在走路,卻感覺自己身輕如燕,扶著靈正的身體也絲毫沒有重量。


  全因了這些「靈」。


  每一個光點,便是一個「靈」。


  世間萬物,皆有靈性,草木成精,動物生靈,金石為怪。我們眼睛看到的每一樣物體,都有它的「靈」。小馬童將草木靈、動物靈、金石靈喚醒,來幫助我一起,將靈正扶到家裡。


  走到尹奶奶家的屋后,拐個彎,看到了我家的院子。


  小馬童散了「靈」,我跟他道了謝,他走了,我撿起路邊的根樹枝當拐杖,扶著靈正往院子里走去。路過那株老槐樹時,滿地的枯葉,我抬頭一看,整株老槐樹已枯死,在月色里猶如張牙舞爪的鬼手,向天外延伸……


  靈正今天白天還摘了槐樹枝,上面的槐花如白雪點點,怎麼到晚上就枯死了呢?


  回到家,發現外婆不在,我給外婆打了個電話,外婆接了,她說去幫人處理鬼事去了,知道我是跟著靈正一起出去的,很放心,所以就沒有跟我說,而且這麼晚了,以為我們不回來了。我問外婆什麼時候回來啊?外婆說今天的法事已經結束了,但現在太晚了,又有點遠,所以就不回來了,明天一早再回來。


  掛了電話,我也安了心。


  現在整間屋子只有我和靈正兩個人,如果靈正沒有受傷的話,倒是很浪漫的一個夜晚呢。


  我把靈正扶到房間,褪去靈正的外衣、鞋子,把他放到床上,蓋好薄被子,又去洗手間倒了點溫熱的水,給他擦臉和手。擦著擦著,我玩心大起,把食指放到靈正眼睛上方隔空撫摸兩下。見靈正沒有任何動靜,於是大了膽子直接觸摸了上去,在他長長的睫毛上撥動。


  靈正仍然沉沉睡著。


  「靈正,你這雙眼也只有在睡著的時候,才比較像人。你知道為什麼么?」我忍不住微笑,自問自答,「因為你一睜開眼睛,眼裡的神色就像把整個人間都看穿了的如來佛一樣。那麼高傲,空曠,不可一世!」


  我故意把想要表達的想法說成貶義。


  手指從靈正濃墨般的眉毛,劃到臉頰,皮膚果然跟看上去那般光滑細膩。一路滑到唇角,在那裡逗留。不如……嘗嘗味道如何?——我被自己大膽的想法給嚇著了,臉立刻火燒起來,卻盯著靈正那兩瓣淡如桃花的唇移不開視線。


  不行不行!靈正受了傷呢,我怎麼能「趁人之危」。


  就一下,輕輕吻一下,靈正不會知道的。


  ……


  最終,內心邪惡的想法戰勝了理智,我把毛巾散開成薄薄的一塊擋在自己的嘴上,慢慢湊進靈正的唇……


  月光從窗外灑進來,如畫般飄然於地,凝成白煙。


  靈正好看的眉微微皺起來,面色蒼白卻難遮融進清輝里的俊美之色。他嘴裡低喊了一句,似乎將那滿地的月光打碎成波紋,一圈一圈蕩漾開來,眉宇間湧現出悲痛,我隔靈正很近,原本心裡的悸動被這一聲低喚弄得消散無存。把耳朵湊到靈正的唇邊,這回聽得清晰。靈正在遭到反噬昏迷后,輕喚的並不是我的名字,而是:「婉兒……」


  那輪月光徹底碎裂,變成波光粼粼的湖面,沒有一處平靜。


  我愣了半晌,回神,苦笑著替靈正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將毛巾丟進水裡,端起盆,關掉燈,退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向外眺望,遠處燈光稀疏,漫漫夜空已泛起了魚肚白。屋前全是槐樹的枯葉,一陣風吹過,捲起幾片到空中,又落回地面。


  我抱緊了雙臂。


  七月這麼熱的天,夜裡涼氣說來就來,露氣浸潤過竹林,被阻隔在槐樹枯枝上,再不能前進半分,凝成晶瑩的水霧。那水霧在院子外集結成片,宛如霜織的雲錦,雪紡的結界。


  槐樹死了,它怎麼就突然死了呢?


  「更深露重,當心著涼。」


  聲音溫和,調子淡淡。


  我回過頭,見靈正神色清冷地出現在我身後,手裡拿著一件黑色外衣,往我肩上搭來。


  「靈正,我不冷,你怎麼起床了呢?」我把衣服推回去,「你的傷好一些了嗎?」靈正的手頓了頓,把衣服疊在自己的手臂上,抬腿邁出院子的門檻,來到老槐樹下。


  ——「婉兒……」


  那聲急切卻低沉的呼喚在我的腦中迴響,我想要開口詢問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又被我咽了回去。


  靈正的身體他自己最清楚,既然能下地出來,應該沒多大事了,我就不必去操那份心了吧。那個婉兒,就是巫女婉兒吧?她跟靈正之間的故事,是我不能插足的嗎?


  靈正淡淡道,「初一,我將這處陰關口封了,槐樹吸陰氣而生,如今沒有了陰氣,它便無法存活了。」我嗯了一聲,靈正轉過身來,眉頭緊鎖,月光在他眼中落下亘古不變的冰輝:「初一,你最想要怎樣的生活?」


  我怔了怔,他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了?


  我伸了個懶腰,把視線從靈正的臉上移開,負手當空:「我么?我從小沒什麼大志向,兢兢業業念完了大學,現在只想繼續住在這依山傍水的小院子里,每天在鳥鳴中起床,跟靈正去菜場買菜,回家做飯。」


  「如此簡單?」


  「嗯。我本來就是一個簡單的人,貪生怕死,喜善恨惡。」我撓撓頭,一問到底,「靈正,你知道我現在心裡充滿了疑惑,你以前雖然冷漠,但至少不會瞞我任何事,只要我問,為什麼現在……」


  「你想知道?」


  「非常想。」尤其是婉兒的事。


  靈正自顧點頭,往屋裡走,在客廳的木桌邊坐了下來。我去廚房燒了壺火,拿來,泡了壺茶。給靈正遞一杯,自己留一杯,淺飲一口,靜靜等著。


  「千年前,祭祀少女有兩位,一位是你,一位……是婉兒。婉兒以巫女之身,成為祭祀少女,你以雪樹靈之身,成為祭祀少女。你們雖然同為祭祀少女,但本靈並不相同,因此,互有牽制。」


  靜靜坐了十多分鐘,等來靈正這幾句話。


  我心口一疼:「那你跟婉兒之間?」


  「我跟婉兒之間,什麼事也沒有。」靈正淡淡地說。


  我笑了笑:「真的嗎?」那我剛聽見的你呼喚婉兒,難道是幻覺嗎?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也不多問了,最起碼,現在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唐初一。


  我打了個哈欠:「靈正,你選擇了我,後悔過嗎?」


  靈正給自己的杯子里添水,水聲續續,猶如時光靜走:「我既然娶你為妻,自然會對你負責,終生不悔。」


  「哦……」我將杯里的茶水一飲而盡,抬頭望向靈正,「一晚上沒睡,好睏吶。」


  說罷站起身,朝靈正笑笑,準備回房。


  「初一……」


  靈正突然叫住了我,我停下腳步,頭也沒回地嗯了一聲,靈正的雙手輕輕從我背後圈了過來,在腰跡逗留,合成一個圓。


  我猛地愣住,一瞬間連呼吸都不會了。


  屋子裡的每一張椅子,每一處角落,都飄滿了清幽的茶香,以及靈正身上濃郁的異香。


  「初一。」


  靈正的話近在耳畔,噴在的臉上的氣息讓我瞬間紅了臉。


  「靈正,你這是什麼了?」我不敢亂動,依言站得穩穩的,把背綳直。表面平靜,心裡早已炸開了鍋。


  等了半晌,靈正才淡淡道:「如果日後我傷了你,你怨我恨我都沒關係,只求你,不要離開我,好嗎?」


  他這是幾個意思?

  傷我?傷我的身,還是傷我的心?


  婉兒……


  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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