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五穀驅鬼
我以為凌王墓只是說著玩兒的,沒想到他真的去買了三十斤瓜子回來,還是開車去縣城買的,把人家超市裡袋裝的瓜子都快買光了。
回來之後,凌王墓就抱著瓜子,嗑了個昏天暗地。
外婆在香房做陰文書,靈正則在房間剪紙人、截竹釘,我問他這要幹嘛用?他神神秘秘地說明天就知道了,我幫他剪了兩個小紙人,覺得無聊,於是出來。沈妍在菜園子里打電話,也不跟我玩兒了,我沒什麼事可干,在屋子裡閑逛,外婆不知道什麼時候看到我了,喊我去抄大悲咒,還說什麼時間都過了這麼久,居然一遍也沒抄全,要罰我再多抄一百遍。
天吶!三百遍大悲咒,這不是要我命嘛!
我借口說家裡髒了,我得掃地,然後就拿掃把掃地,外婆也沒繼續逼我抄經文了。
我把堂屋打掃乾淨,凌王墓把他的一大包瓜子收起來,進屋,我剛好就去打掃院子。院子里一地的瓜子殼,都是凌王墓剛嗑的。說來也好笑,凌王墓這是第一次吃瓜子,這麼一個大男人,吃瓜子吃上癮了,像吸毒似的。
我把院子打掃乾淨,一回頭,看到堂屋的地上一面瓜子殼。
凌王墓端端正正地坐在堂屋的正椅上,手還撐著腦袋,一顆一顆地嗑瓜子,十分享受的樣子,就跟民國時期那些人抽大煙似的,看他那樣子別提多爽快了。
凌王墓嗑了顆瓜子,把瓜子殼丟到地上,我耐著性子把瓜子殼掃掉。一轉頭,凌王墓又丟了一顆瓜子殼在地上,我立馬火大,衝過去,揪住了凌王墓的耳朵:「凌王墓,你大爺的!老娘剛掃好的地,你亂丟瓜子殼,活膩了么?」凌王墓破天荒地沒有發火,一臉委屈地看著我,我繼續猛吼:「下回再這樣,老娘把你耳朵割了,聽到沒有!」
凌王墓還是一臉委屈地看著我,手裡還捏著一顆飽滿的瓜子,想嗑,又怕嗑的樣子。
我吼道:「說話啊,啞巴了?知道錯了么?」
凌王墓乖乖點頭:「知道了。」
「錯在哪裡?」
「不該長耳朵。」
我氣得一掃把橫了過去:「你給老娘滾粗!」
凌王墓的目光穿過我,看向我身後:「大、大師兄,我就說這個女人好凶好凶的,你現在相信了吧?」
我臉上肌肉一陣抽搐,緩緩回過頭,看到靈正站在我身後,手裡還拿著一張白紙小人兒,我嘿嘿直笑,討好地說:「那個……靈正啊,你什麼時候出來的呀?」剛才我那麼兇悍的樣子被靈正逮了個正著,這叫我怎麼好意思啊?
該死的凌王墓,我說他今天怎麼這麼乖順,原來是演戲給靈正看的。
丫的凌王墓!
這筆帳老娘跟你記下了。
靈正摸了摸凌王墓的頭髮,對我說:「初一,阿墓是師弟,你以後不要凶他了。」
這凌王墓是你的師弟,可他比我大一千多歲啊!根本就是個老妖精嘛!不過靈正在這裡,我也不好意思再繼續吼凌王墓了。
「哦,人家知道了。」我低下頭,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靈正反手又摸了摸我的頭髮:「你們兩個都要乖,小聲一點,不要吵我,明天有事要做。」
「嗯嗯,保證不吵。」
靈正淡淡點了下頭,然後又回房弄他的小紙人兒和竹釘去了。
我湊到凌王墓耳邊小聲地說:「凌王墓,你以後別跟老娘玩這一套,老娘是你大師嫂,你要像尊重靈正一樣尊重我,知道了嗎?」
凌王墓哼笑:「你很愛我大師兄嘛。」
「那當然了!我這輩子只愛靈正一個人。」說到這裡,我胃裡翻湧了一下。
怎麼回事?難道我自己說情話能把自己噁心到了?
凌王墓不置可否地一笑:「那你有多愛大師兄?」
我強行壓下心中的想吐的感覺,高抬下巴,看著屋外遠處的天空:「愛到葬進靈正家的祖墳。」
「……你狠。」
「嘿嘿。」
「可你知道大師兄家的祖墳在哪裡嗎?」
「額?不知道耶。」
凌王墓得意地笑:「我知道。」
我頓時來勁了:「在哪裡?」
「幫我吃瓜子,吃瓜這些瓜子,我告訴你位置,心情好的話,還可以帶你去。」
「呵呵,好的。」
我看著這幾十斤瓜子,嘴角抽搐了一下。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只吃了兩口就飽了,飽了還不說,還想吐。我怕我吐了影響他們吃飯的胃口,於是借口想上廁所了,跑到洗手間去吐。這吐吧,又什麼都吐不出來,心裡又想吃飯,可是我走回飯桌上吃飯,又直犯噁心。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情況?
我以前身體向來很好的,怎麼回事呢?
難道是跟凌王墓一起,嗑瓜子把胃給嗑壞了?一定是的!不是都說嘛,吃一樣東西吃多了,會想吐的。
就這樣,到了晚飯。
我居然甩開了膀子,一口氣吃了三大碗飯,胃口又好得不行。
外婆問我是不是不舒服,怎麼中午沒多少吃飯,晚上卻吃這麼多?我哪好意思說是吃瓜子吃得想吐呀?於是我說,對啊,就是中午沒吃多少,下午才餓得慌,所以就多吃了一點。外婆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靈正定定看著我,若有所思。
我問他怎麼了?他又說沒事,還說什麼尹老三今天晚上會回來找尹奶奶,讓我們多聽著一點動靜。我問尹老三找尹奶奶幹嘛?又不是尹奶奶把他害死的,再說了,那楊道長不是剛舉行過送冤儀式么?那吊繩不是已經化到水裡了么?靈正說這不關上吊的事,是尹老三跟尹奶奶母子之間的事情。
好吧,雖然我很好奇,但還是得等到晚上了。
傍晚的時候,靈正給了我一個五穀袋,他說我現在火運低,更容易被陰魂影響,這個五穀袋可以幫助我驅邪。五穀是生人吃的東西,是生物,生物為陽;鬼是人死後所形成的狀態,是死物,死物為陰。陽克陰,陰化陽,只有陰陽調協了,一切才會平順。所以,五穀也能夠驅邪治鬼。
五穀袋裡面裝著五穀,五穀指的是稻、麥、黍、稷、菽。
稻就是水稻,麥是小麥,黍是一種小黃米,可以釀酒和做糕點;稷則是粟,是一種白、紅、黑、黃、紫等各種顏色的小米;菽則指的是豆子,各種豆類的總稱。
把這五穀合在一起,用陰陽水洗乾淨,然後在陰涼的地方陰三個小時,再拿到太陽底下曬三個小時,用黃或紅色的布袋子裝起來,外面蓋上印章,這五穀袋就做成了。做五穀袋很方便,以前很多人家都會自己做,而外面的印章嘛,每門每派的印都不一樣,道教的多半是道經師寶、乾坤極印等,而我們走陰派蓋的是大寶陰印。我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神明用的印,反正外婆以前做五穀袋蓋的就是這麼個印。
剛才靈正給我的五穀袋外面沒有印,我就問靈正這怎麼回事,靈正讓我自己悟。
我這麼個腦袋,怎麼那麼快悟出來啊,於是我跑去問沈妍,沈妍正看著手機傻樂,跟小說里網戀的女孩子一樣的表情。我把我的問題問了三遍,她這才反應過來,跟我說:「哦,你說靈三爺做五穀袋為什麼不蓋印啊,你想讓他蓋什麼印啊?道經師寶?大明王印?那些神靈的官還沒有他大呢。」
哦,原來是這樣。
我問道:「那靈正不是可以蓋『城隍爺印』么?」
沈妍無奈地嘆了口氣:「唐初一,你真是笨死了,我敗給你了。我問你啊,你見過觀音菩薩寫個什麼符文,還在符文上蓋一口『南觀音印』的么?」
「觀音……菩薩,印?這個……」
「我告訴你啊,一般厲害點的人物呢,都不需要蓋印的,只有初入學堂的新手,才需要蓋印,來求印上的神靈來提升自己這道符或法器的靈力,這下明白了嘛?」
「哦哦,明白了。」
「明白就好,出去,我還有事呢。」
「嗯。」
熱戀中的女孩子都不理朋友了么?重色輕友的傢伙。
我拿著五穀袋把玩,胃裡突然一陣翻湧,我趕緊衝到洗手間去,將晚上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直吐得兩眼昏花,雙腿發軟,我跌坐在馬桶邊好一會兒,才緩過氣兒來。
我剛扶著牆壁站起身,手機來了一條簡訊。
是趙天明發的:噁心嘔吐了么?
我的天!他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他在我們家安插了眼線?
我四周環顧了一圈,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試著回了一條簡訊:你想怎麼樣?
趙天明很快就回了:你不用緊張,解了命蠱,胃部會不舒服,這樣的情況會持續半個月之久。過了之後,你就沒事了。
我看到趙天明的這條信息,心裡五味陳雜。
趙天明現在真的變好了,他為了余瑩瑩,幫我解開了命蠱,他沒有騙我,那我要不要履行跟他之間的賭約呢?
其實,說起來,這也不算是一個賭約吧。
趙天明幫我解命蠱,我答應過他,要與余瑩瑩換魂三天的,只三天就行了。
我捏著手機想了想,把我與趙天明之間所發的簡訊全都刪除了。為了防止被其他人看到而擔心我,不如我自己來承擔這三天換魂之期了。畢竟,身中命蠱的人是我,現在命蠱解了,也應該由我自己去將這件事情畫個句號了。
我最後給趙天明順了一條信息:「明天晚上八點鐘,外灘堤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