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攝陰鬼
我剛剛走到舊船那裡,靈正出現在了船頭,跟在他身後的是外婆,凌王墓走在最後,他們見我想上船,向我揮揮手示意我下去。我看他們要辦的事已經辦了的樣子,也沒去添亂,後退兩步,站在外灘上面等著他們。
靈正先跳下船,船雖然擱淺在岸邊,但下面的泥土很濕,一踩一個水印子。
外婆想要跳下船,靈正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外婆慈祥地笑笑,趴到了靈正的背上,靈正把外婆背到了我身邊,輕輕地放下。回頭時,凌王墓還站在船頭板上,一臉委屈地看著靈正,靈正讓他下來啊,他也不吭聲,沈妍跑了過來,焦急地問凌王墓是不是受傷了?為什麼不跳下船呢?靈正無奈笑笑,牽著我的手,轉身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凌王墓的聲音在身後吼起:「大師兄,你偏心,你不背我!」
我腳下一個趔趄,差點被凌王墓這話驚得摔倒,還好靈正好快,扶住了我的腰。
外婆跟了上來,笑著說:「小墓真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我忙點頭附和著說是啊是啊,像個三歲小孩子,不僅衝動,還喜歡粘著靈正撒嬌。外婆戲謔地看著我說:「說得你不衝動,不愛粘著正兒撒嬌似的。」
我頓時語結:「外婆,你哪裡學來的這麼古里古怪的反問話啊?」
外婆哈哈大笑:「還不是跟你們這些年輕人學的,好了好了……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正兒肯定也餓了。」
「哼……外婆啊,你現在滿口就是正兒正兒,你待他啊,比我還要親。」
「正兒沉穩懂事,我就是喜歡正兒,不喜歡你。」
我說不過外婆,反被外婆傷了心,於是去挽著靈正的胳膊,把頭在他衣服上蹭蹭,靈正撫了撫我的頭髮:「好了,初一乖,外婆不喜歡你,我喜歡你。」
「真的?」我跟打了雞血似地,原地復活。
外婆樂呵呵地笑著,伸手點了點我的額頭。
我踮起腳猛地啵了一口靈正的臉,靈正身子陡然繃緊,我嘿嘿笑著,一手挽著外婆的胳膊,一手挽著靈正的胳膊,快步向家走去。
身後依稀聽到沈妍和凌王墓的對話。
「墓哥哥,靈三爺不背你,我來背你吧?」
「別擋大爺的道。」
「那我不背你,換你背我唄?」
「一邊去。」
「墓哥哥……」
「走開。」
可憐的沈妍,總是纏著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心裡苦澀。
回到家,外婆做法,我和沈妍打下手,靈正則和凌王墓坐在院子里談著事情,似乎就是今天發現的這艘船的事,還說要布個什麼陣法什麼的。
吃過了晚飯,靈正一直緊皺著眉頭,我問他是不是在擔心那些女嬰兒的魂魄?靈正點頭,說這些女嬰的屍體是被人為運送到這裡的,目的是為了讓我們發現。我問他那人為什麼非要讓我們發現呢?會通靈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偏偏找上我們?凌王墓插話說,通靈的人是很多,但這事只有靈正能夠解決,那些女嬰太多了,怨氣實在太重,光靠鎮壓是不行的了,只能超度,或是直接打散得了。
靈正說不能打散。
凌王墓回說:「打散多簡單吶,超度太麻煩了,得準備好多東西,而且還得在江心鎮念七天七夜的經。」
靈正抿嘴,不再說話。
凌王墓急了:「大師兄,你不會真的想到江心鎮去超度她們吧?得了得了,我就捨命去陪你,誰讓你是我的大師兄呢。上回是你鎮壓了她們,這回你又去超度她們,這緣分不淺吶。」
我瞪了凌王墓一眼:「少在這裡酸溜溜的說風涼話,趕緊準備超度的東西去。」
「你敢吩咐大爺?」
「不敢不敢,你不是說要幫靈正嘛,到底幫不幫啊?」
「哼……」凌王墓拿了錢,跟著外婆一起上街去,準備要超度的紙錢和蠟燭什麼的去了。沈妍剛凌王墓走了,急忙追了上去。
屋裡就剩下我和靈正。
我將靈正的眉心撫平,對靈正笑了笑:「靈正啊,原來那次鎮壓江心鎮冤魂的高人,就是你啊?」
靈正淡然點了下頭。
我崇拜地看著靈正:「好厲害哦,什麼時候教教我呀?」
「嗯。」
「靈正,你別擔心了嘛,我們明天就去江心鎮看看呀。」
靈正負手,在院子里走了幾步,看了看天上的雲彩,說了句:「不好」,然後突然抬起手,飛速地點算起來,過了一會兒,他焦急地說:「初一,你知道是誰將女嬰的屍體挖出來放上船的?」
「不知道啊。」
「是趙天明。」
「哦。」
這個答案在意料之外,卻又是預料之中。
趙天明執掌的余家走陰堂口現在跟我們誓不兩立,趙天明找我取靈血不成,反被凌王墓找上門去大鬧了一場,他們肯定不甘心了。
靈正牽著我的手:「走,再去一趟外灘。」
「啊?這麼晚了,還去?白天不是都看過了么?」
「我們忽略了一件事情。船底還有樣東西,他們沒有帶走。」靈正牽著我進屋,將那個黑色的雙肩包背上,大步向外灘走去。
我好奇地問:「靈正,他們沒帶走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一口棺材。」
棺材?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自從我親眼看到外公的屍體被解剖之後,我對棺材啊、屍體之類的東西特別地恐懼,這份恐懼已經深深地印刻進了我的骨子裡,再也甩不開了。
靈正見我害怕,讓我待在家裡等外婆他們回來,他一個人去外灘那邊看看動靜。可我一個人在家更加害怕呀,萬一趙天明他們又找來怎麼辦啊?於是央求靈正帶我一起去,靈正點頭答應了。
我們來到外灘,月亮已經上了樹梢頭,月光很亮,把整個外灘照得通亮一片,那艘破舊的船清清楚楚地擱淺在那裡,安靜無聲。靈正牽著我的手,慢慢向舊船走去,荒草有膝蓋那麼高,夏天衣服穿得少,那草掃在我的腿上,又疼又癢,靈正見我難受,直接把我打橫抱了起來,走到船邊,他讓我先上去。
我在船甲板上站穩了之穩,靈正手撐船板,輕輕一撐,直接跳了上來。
靈正牽著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踩著船板,直接帶我進了船艙,這裡倒是沒有聞到白天的那股腐臭味,只有一股淡淡的符文香和墨的清香。我問靈正怎麼會有這股香味,靈正還沒回答我,頭一低進了船艙,我也跟著鑽了進去。進去之後,我才發現為什麼會有符香和墨香,原來這船艙裡面的板子上,貼滿了黑色的符。
月光只照進來一點點到船艙裡面,具體看不見黑符上面畫的是什麼,但我一見是黑符,就知道這裡的東西很厲害了。
符文一般分別黃底黑字,藍底黑字,還有紅底黑字。
黃符一般是護身保平安的符,藍底是鎮宅的,也有用黃符鎮宅的,藍底的符市面上很少見,而紅底的符,一般是驅邪化煞的,普通的先生可駕馭不了紅符,所以我們看到的多半都是黃底黑字的符文。
當然了,也有一些黃底赤字、藍底赤字、紅底赤字。
這赤字多半是用硃砂或是狗血、雞血寫成的,一旦用上了赤字元,那必須是很兇惡的陰魂了。
我把手機手電筒打電,看到船艙里的是黑底赤字。
我伸手去摸了下,上面並沒有符印,一般的先生畫符都會蓋上道經師寶,只有蓋了印才會生效,但本來有靈體護身的先生就不需要再蓋印了,直接畫一道符,就成了符文。
「靈正,怎麼是黑底赤字啊?誰畫的?」
「阿墓……」
靈正個子高,這船艙空間不大,他一進來之後,一直彎著腰在前行。
我又摸了摸那些符文,發現那赤字還沒有干透,這是凌王墓今天下午才畫上,而且這裡潮濕,那些水汽的確會腐蝕符文,但也不會像液體一樣把符上的線條融化成液體狀,還慢慢往下淌啊?
我停住腳步,拉了拉靈正的袖子:「靈、靈正,符文化了……」
「嗯?」靈正的思緒好像不在這裡,見我這麼問他,他這才把目光投到船艙板上的黑符文上面去,一看,大驚:「不好,她要出來了。」靈正迅速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直接用血凌空畫了一道符文,向前推送而去,穩穩地貼在了船艙頂上。
「快走。」
靈正牽著我迅速從船艙里退了出來。
一到外面,我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剛才在船艙里,我滿鼻子都是符文的味道,而且,當發現那符文在流動的時候,頓時汗毛直豎的,大量的陰氣襲遍了我的全身。我們剛才還沒有見到棺材里,就感應到了這麼強烈的陰氣,那棺材里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我把我的疑問跟靈正說了,靈正說棺材里的是由一個女嬰的魂魄變成的攝陰鬼,他跟凌王墓下午來的時候,就發現攝陰鬼被封印在棺材里,而那攝陰鬼快要衝破封印了,陣法正在慢慢消散,看那封印陣的手法,是余家的人,應該就是趙天明把攝陰鬼封印在棺材里,帶出江心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