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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答應一件事

  蕭段轉頭看著於青,還是在笑。


  只是那笑容卻讓於青覺得,蕭段隨時都會吃了他。


  「這孩子,眉宇間果然是有幾分像婉清的,可是王爺,您細瞧著,他與那孤星城,可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了?」


  言語間,透出幾分恨意來。


  婉清遠嫁衛國,是因為看上了孤星城。


  可,孤星城呢?


  當年口口聲聲說會愛護他的婉清一世,眼下,又去了何處?


  修麟煬已然知道蕭段對於青沒有什麼感情,甚至因為這張與孤星城更為相識的臉而憎恨著他,不免眉心更沉。


  「於青,是婉清拼了性命生下的。」修麟煬是想告訴蕭段,婉清有多在乎這個孩子。


  所以,就算是為了婉清,蕭段也不應該傷害他。


  可不料,蕭段揚聲一笑,「是啊,我這老糊塗,怎麼就忘了,婉清就是因為剩下這孽種,才會壞了身子!」


  否則,也不至於年紀輕輕便鬱鬱寡歡而亡!


  恨意,更濃了!


  於青下意識的往修麟煬身旁靠,修麟煬也將他拉至自己的身後。


  「蕭叔,婉清當年,寧可自己死也要保著這孩子的性命!」他強調了婉清對於青的愛,也是企圖喚醒蕭段已是瀰漫的良知。


  「你若傷了這孩子,九泉之下,婉清也定不會與你罷休!」


  照著婉清的性子,誰若傷害了於青,她必會找誰拚命。


  便是死了,也決不罷休。


  蕭段聞言,面色一僵,仿若已是想到了婉清與他鬧脾氣的樣子。


  一下子,眼裡便落了淚下來。


  「她若還能與我鬧,若還能與我鬧……」


  有多好……


  眼見著蕭段落淚,修麟煬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看了眼於青,方道,「這孩子,就是婉清的命根子,還請蕭叔放他一條生路。」


  蕭段落著淚的雙眸,開始盯著修麟煬,枯瘦的手抹去臉頰上的淚,而後一笑,「老陳說你來了,我便知道,定是這孽種全都與你說了。」


  關於他要害修麟煬的事,看來於青是全部交代了。


  修麟煬沒有應聲,低沉的眉心隱著心底的不悅。


  倒是蕭段,沒了一開始的死氣沉沉,漸漸的,眉飛色舞起來,「說罷,今日來,是為了五蓮散,還是燥心散?」


  「燥心散,徹底解毒的那一份解藥。」


  這答案,似乎讓蕭段有些意外,「居然不是為了五蓮散,呵,王爺啊王爺,你倒是一直寵著婉清呢!便是連婉清的孽種,都這般護著。」


  「本王答應過婉清,會好好照顧於青。」


  「好,好。」蕭段點了點頭,「解藥,我有,只是,王爺須得答應老臣一件事。」


  「何事?」


  蕭段看了於青一眼,方道,「還請王爺,書房說話。」


  言下之意,是要撇下於青。


  於青忙抓緊了修麟煬的衣角,他害怕一個人呆在這個地方。


  卻見修麟煬拍了拍於青的背,「葉開與束風等人就在附近,不會有事。」


  聞言,於青這才緩緩鬆了手。


  蕭段冷漠的瞥了於青一眼,朝著書房的方向做了個請的姿勢。


  修麟煬微微一點頭,這才與蕭段一塊兒進了書房。


  書房的門被關上,將於青一個人留在了書房外。


  於青百無聊賴的蹲在一旁,不敢離得太遠。


  他知道,這裡是母后自幼生活過的地方,可,對這個地方,他真真覺得害怕。


  終於,一炷香之後,書房的門被打開,修麟煬自書房內走了出來。


  於青立刻起身要迎上去。


  卻好似是蹲了太久,一時一個踉蹌。


  反倒是被修麟煬給扶住了。


  「留心。」


  「我沒事!」於青忙道,「舅舅,你沒事吧?」


  修麟煬淡淡搖頭,拿出一粒藥丸,「解藥,服下。」


  於青接過藥丸一愣,下意識看向修麟煬身後,只見蕭段站在書房內,面上染著冷笑。


  「不信舅舅?」修麟煬挑眉。


  於青這才收回了視線,對著修麟煬搖了搖頭,「信!」


  「吃吧。」


  聞言,於青這才將藥丸塞進了嘴裡吞下,並無多大的感覺。


  這解藥到底是不是真的,害得看下一次月圓之日會否毒發。


  「走吧。」修麟煬又道,率先大步往外走。


  於青慌忙跟上,卻是不時的回頭看向書房的方向,直到看不到那雙令人害怕的眼睛,於青才忍不住問道,「舅舅,方才蕭段與你說了什麼?」


  「他怎麼這麼輕易就給了解藥了?」


  「他可是脅迫你幫他做什麼壞事?」


  「他說要你答應他一件事,是什麼事?」


  一個勁的追問,卻未能得到一句回應。


  直到行出蕭府,修麟煬方才轉身扶了於青的手,道了句,「上車。」


  於青幾乎是被修麟煬單手托上馬車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尋常,上了馬車的於青再未說上一句話。


  只一雙眼不時的觀察著修麟煬,似乎是想從修麟煬的面色中尋找出他想要的答案。


  可,修麟煬的面色如常,冷漠淡然,不給於青半點機會。


  不多久,馬車在淮南王府停下。


  修麟煬招呼於青下車,可於青坐在馬車上,一動不動。


  「怎麼了?」修麟煬蹙眉問道。


  「母后說,最對不起的人是舅母,母后還說,留在舅舅身旁是最安全的。母后的話,不會有錯。」於青坐得筆直,雙眼卻是盯著自己的鞋尖,深吸了一口氣,接著道,「於青做錯了事,對不起舅母跟舅舅,所以,若是舅舅有難處,只管棄了於青不顧,千萬別傷了自己。」


  他想了一路,蕭段最後呆在書房內盯著他冷笑的眼神令他渾身的起雞皮疙瘩。


  可後來她忽然想明白了。


  蕭段不是盯著他笑,而是盯著舅舅在笑!


  所以,蕭段要對付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舅舅!


  他有錯在先,已是愧對舅舅舅母,如若今日再因他而令舅舅舅母受到傷害。


  那,他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修麟煬看著於青,忽然覺得這個孩子也不能再將他當做一個孩子看待。


  伸手,一把將他給拽出了馬車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既然知錯,那便要改正,今日起先生所授課業得加倍完成,令,本王會為你尋一師傅,授你武藝。看你今日在蕭府如此唯唯諾諾的樣子,哪裡像是孤星城的孩子。」


  於青一愣,「加,加倍?」


  關注點,果然一下子就被引開了。


  修麟煬冷笑,「嫌少?」


  「不,不少!」於青連忙搖頭,修麟煬拍了拍他的腦袋,「那今日該做的課業,先去做了吧,」說罷,率先回了府去。


  留下於青站在府外,愁眉苦臉。


  回府,修麟煬第一個要去的,自然是阿思的留釵院。


  他來時,阿思真好綉好了一塊帕子,上頭是一朵看得出形狀的荷花。


  見到修麟煬,阿思便是獻寶似得將帕子甩到修麟煬面前晃,「你瞧,我綉好了。」


  修麟煬接過那帕子,皺著眉看了好一會兒,「恩,好一朵……荷花。」


  「!」阿思瞪大了眼睛,伸手就要搶奪,奈何修麟煬快人一步,將帕子舉得老高。


  「怎麼?方才送了人,這會兒便要搶回去?」


  「是你不知好歹,什麼叫好一朵荷花?」那語氣,分明就是想不出任何形容詞來了的樣子!


  修麟煬將帕子塞入懷中,這才樓主阿思,「是爺才疏學淺,一時不知如何形容罷了。」


  認錯了?

  那就行!

  阿思的氣也稍稍順了些,道,「第一次繡的,是不好看,日後繡得好看了,再給你換一塊就是。」


  「不不不,這塊兒已是頂好看的了。」


  這話一出,惹得阿思自己都聽不過去,笑出了聲來,「過了啊!」


  「你倒也知道?」修麟煬輕刮阿思的鼻子,寵溺又溫柔。


  阿思笑了會兒,方才道,「聽說,你殺了小六?」


  「恩。」他淡然應聲,「他在芳華苑的井中下毒,被葉開抓了個正著。」


  「這麼嚴重?」阿思驚訝,之前聽說此事,只以為是跟靈兒落水有關。


  修麟煬在阿思眉心上落下一吻,「不算嚴重,芳華苑雖與廚房相近,但到底還是隔著的,井下水路雖通,但也能稀釋不少毒性,更何況,那毒對內力不深的人,起不了多少作用。」


  所以,阿思不會有事。


  阿思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會有事。


  卻見阿思眉心緊蹙,「那你呢?」


  對內力不深的人起不了多少作用,那對內力深厚的人而言呢?

  會很嚴重嗎?

  修麟煬挑眉,「爺內力深厚,早就將那毒逼了出去。」


  「當真?」


  「你瞧爺像是中毒的樣子?」


  阿思打量了修麟煬一眼,見其面色紅潤,的確是沒有大礙的模樣,方才放了心。


  微嘆了口氣,方道,「那,於青呢?聽人說你帶他出去了?」


  「恩,去了趟蕭府,他也被小六下了毒,解藥在蕭府。」


  「小六是蕭府的人?」


  「恩,蕭段恨孤星城,連帶著也恨於青。」修麟煬耐心解釋,「他覺得,婉清若是沒有生下於青,便不會壞了身子,最後落得這般下場。」


  這一番話,惹得阿思一陣唏噓,「白髮人送黑髮人,此事對於蕭家而言,的確是殘忍了些,但孩子無辜,豈能拿於青出氣。那,解藥要到了嗎?」


  「要到了。」修麟煬道,「於青是婉清的心頭肉,婉清是蕭段的心頭肉,本王勸了兩句,蕭段便將解藥拿出來了。」


  他說得輕鬆,阿思也嘆了句果然是血脈至親,此事,便這般敷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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