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賜死
可,關於德妃為何要去皇后那的事兒,這種時候阿思又怎麼好意思跟修麟煬提。
滿面愁容的看了夏振商一眼,阿思這才問道,「王爺,能否幫在下一個小忙。」
修麟煬微微揚起下巴,「說。」
「在下相見德妃娘娘一面。」實情的真相,或許只有德妃才知道。
聞言,修麟煬卻是一笑,「少將軍所提的,可不是什麼小忙。」
如今她可是被關押在天牢,沒有父皇下旨,沒人能出的去。
阿思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語氣懇切,「求王爺幫忙。」
似乎是從未見過她這幅樣子,修麟煬的雙眸微微一沉,而後才喚了人進來,將一套太監的衣衫遞給了阿思。
她所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
他知道以她的性格絕不會坐以待斃,所以,該準備的,他全都準備好了。
阿思未曾料到修麟煬早有準備,隨後才反應過來,他來此處,原本就是來幫她的。
心下感激,道了聲謝,便接過了衣衫換上。
動作乾脆利落,毫不拘泥。
修麟煬看著她,嘴角不自覺的掠起一抹淡笑來。
她這幅樣子,哪裡像個女子,怪不得扮起男裝來如此出神入化。
阿思換好了衣衫,便有人進來開了鎖,隨後沖著阿思行了禮,「公公請隨我來。」
這就不入戲了。
不用說,這天牢上下,怕都是修麟煬的人。
阿思點了點頭,卻是朝著修麟煬道了一聲,「請。」
豈料修麟煬卻是搖了搖頭,「進宮的馬車就在外頭,到了宮裡也自會有人領你去見德妃。」
聞言,阿思皺了眉,「王爺不去?」
「本王有事要與侯爺商議。」
他神色淡淡,一如以往的叫人猜測不出他的意圖。
阿思心裡頭有些慌,直覺告訴自己不該留修麟煬與夏振商獨處,卻見夏振商朝著她揮了揮手,「你快進宮去看看你姐姐,為父與王爺商議些要事。」
這話說來,到好似他們二人早就暗中有了聯絡似的。
阿思腦海中還記掛著德妃,便也不再多想,點了點頭便跟著認出去了。
外頭,果然停著一輛馬車,阿思鑽進了馬車內,馬車便緩緩朝著皇宮的方向而去。
而此時,天牢內,修麟煬看著夏振商,面無表情。
「侯爺知道本王要與你說什麼?」
「無外乎,是阿思的事。」夏振商的回答,令得修麟煬面色一沉,負於身後的手也不由的握了拳。
「你倒是聰明。」
「若是沒點腦子,又豈能在你們修家父子跟前伺候這麼久?」語氣,很是嘲諷。
修麟煬冷聲一笑,「有腦子,就該想到瞞著本王的後果會是什麼。」
聲音淡淡,卻是夾雜這怒意與殺氣。
夏振商聞之卻是仰天一笑,「哈哈哈哈,修麟煬,我知你氣惱,可當初阿思離開,全都是被你逼的,我也承認,我早知有朝一日被你知曉阿思的身份你定然不會放過夏家,可是,修麟煬,你不能殺我。」
這話倒是令修麟煬來了興緻,「是么,那你說說看,本王為何不能殺了你?」
「因為,我是阿思的親生父親,她身上,流的是我夏家的血脈!殺了我,她這一世都不會原諒你!」
「親生父親?」修麟煬挑眉,「如何證明?」
「那丫頭腰上的月牙傷疤,乃是我當年親手刻下。」
原來如此。
修麟煬似乎並不驚訝,點了點頭,「怪不得她回來之後,會以夏家人的身份出現。」話說到這兒,又是一笑,「如此說來,她假死的計劃,侯爺也是多年卻便知曉了?」
三年前,夏振商便對外放出了風聲,說他夏家還有個獨子在外頭。
聞言,夏振商面色一僵,當年的事他不過是聽了阿思的話去做,卻是不知阿思還要假死的事兒。
可眼下修麟煬既然如此認為,他便百口莫辯。
「不管如何,只要你還想與阿思一起,你便不能殺我。」
「因為你是她的親生父親?」修麟煬說著,竟是漸漸笑了開來,逐漸笑出了聲來。
這樣的笑,令得夏振商也開始慌了起來。
卻是忽然間,笑聲戛然而止。
修麟煬仰著頭,不知看著何處,眼角隱約有什麼東西滑落,可是太快了,太暗了,叫人無法分辨。
只有他的聲音緩緩傳來,「三年來,本王被她騙得生不如死,侯爺覺得,眼下本王,還缺她嗎?」
一個寧可假死也要離開自己的女人。
他何必再念念不忘,依依不捨?
三年的時間,他已是習慣了沒有了她的日子,所以餘下的日子,有沒有她,都一樣。
他的話,徹底令夏振商緊張起來,看了眼看著的牢門,漸漸往後退去。
修麟煬方才低下了頭來,死死的盯著夏振商,似笑非笑。
話分兩頭。
馬車帶著阿思入了宮,隨後又在幾名宮女太監的接力指引下來到了一處冷宮。
退開冷宮的門,院子里雜草叢生,不遠處一的一間屋子裡發出凄慘的哭聲,細細聽著,是德妃的聲音。
阿思慌忙朝著那間屋子跑了過去,卻見那屋子上了鎖,將德妃鎖在了裡頭。
好在這等尋常的鏈鎖根本就難不住阿思,只見她拿著長鎖的兩頭猛的一掰便是將那鎖給生生掰斷了。
推門進屋,就見一名女子跪坐在床邊,身子無力地倚靠在床上,哭得凄凄慘慘。
「姐姐!」
阿思一聲呼喚,德妃停止了哭泣,愣了好一會兒方才轉過頭來。
看到阿思,頓時瞪大了雙眼,激動地站起,朝著阿思撲了過來。
阿思自然也是迎了上去,一把擁住德妃,只覺得德妃用力的抱住了她,身子一個勁的顫抖著,「不是我殺的,不是我下的毒,不是我,我沒有!」
她的情緒很是激動,一個勁的朝著阿思哭訴著委屈。
阿思輕拍著德妃的背,也是一個勁的安慰,「我知道,我知道,姐姐一定是被冤枉了。」
德妃點著頭,還是哭,好一會兒才止住了哭聲。
見她情緒稍稍平穩,阿思才鬆開了德妃,看著她的雙眼,焦急問道,「所以,到底是發生了何事?皇后怎麼會突然死了?可當真是那糕點有問題?」
德妃深吸了一口氣,拉著阿思去到一旁的小木床便坐下,方才道,「毒,是皇后自己下的。」
「什麼?!」阿思大驚,怎麼都沒想到會在德妃的口中聽到這樣匪夷所思的答案。
卻見德妃凄慘一笑,「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對不對?可她的確就是這麼做了。」話說到這兒,德妃搖了搖頭,眼角的淚又開始往下落,「昨日你與爹爹走後,我便去了皇後宮里,與她說了此事,她意料之中的將我羞辱了一番,隨後打發了我回來,叫我今日一早端了糕點再去。」
聞言,阿思皺了眉,「宮中送糕點,乃是最忌諱的事。」更何況德妃還先被皇后羞辱過,被人拿了當槍使的可能性極大。
可這些,德妃深居後宮,豈會不知,「我已是處處小心,將糕點送去皇后那兒之前特意用銀針試過了毒,確認無誤,才會端道皇後面前去,可誰曾想,她只吃了一口就吐了血,還指著我,口口聲聲說是我毒害她!」
「怎麼會這樣……」阿思還是沒能想明白。
卻見德妃無力一笑,「她在口齒間藏了毒,咬下糕點之時便將毒藥一塊兒吞了下去,我的好妹妹,你還不明白嗎?」
被德妃這一說,阿思頓時覺得毛骨悚然,「她是為了替修凌煥報仇?」
拿自己的性命,為修凌煥報仇,勢要將整個夏家都拖下水!
德妃點了點頭,「沒錯,她為了替他兒子報仇,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她要與夏家同歸於盡!」
可這樣的事兒說出去,誰會相信?
皇后昨日刻意羞辱德妃,是給德妃設下一個『殺人動機』。
如今,所有人都覺得德妃是不堪受辱,懷恨在心才會毒害了皇后。
她說她是冤枉的,可,沒有人相信。
誰能相信?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的響動,阿思一驚,朝著德妃示意,而後悄悄躲入了床底下。
不多久,便聽有人在外問,「這鎖怎麼壞了?」是個太監的聲音。
有人應和了兩聲,被那太監一同責罵,隨後便進了屋來。
見到德妃,那太監倒是行了禮,只是態度很是不恭敬,「德妃娘娘,奴才奉了皇上的命,來送娘娘一程,這兒有三種禮,還請娘娘自選一種。」
那太監的聲音份外妖嬈,躲在床底下的阿思卻是提起了心來,一雙拳緊緊握住。
就聽德妃道,「我要見皇上。」
「德妃娘娘以為,皇上會見您嗎?」那太監冷笑了一聲,「若是娘娘不選,那奴才就替娘娘選了。」
「不必。」
事到如今,德妃反倒是鎮定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沖著那太監一笑,「把酒給我。」
「是。」太監應聲,差了人將毒酒送上。
阿思躲在床上,已是渾身顫抖。
只聽德妃的聲音悠然傳來,「惟願,父親安康,舍弟平安。」說罷,仰頭,將那杯毒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