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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親情

  大殿之內,一時陷入寂靜。


  卻又有人問,「那獄血教的人,為何沒連少將軍一塊兒殺了?少將軍又為何失蹤這麼久?」


  這些,也是疑點啊!


  可既然阿思能將殺人的事兒圓過去,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小小的一點。


  淡然一笑,「獄血教的人武功雖高,卻還沒有到能殺了我的地步。」


  「所以少將軍算是見死不救?」


  「獄血教是什麼地方,獄血教出來的人有什麼本事,相信諸位都很明白,他們既然一心要殺太子殿下,又豈會被我所阻?否則見殿下入侯府,他們就該撤退才是,雖說他們殺不了我,可我也沒那本事從那些殺人機器手中救下太子殿下,之後雖一路追捕過去,卻奈何輕功比不得,終究還是沒能追上。」


  「他們?獄血教來的人,並非一個?」


  「廢話,若只是一個,我又豈會眼睜睜的看著太子殿下死於賊人之手?」


  如此,她算是將整個慌徹底撒圓了。


  無人再對此事有疑問,殿上,皇帝的表情更是精彩萬分。


  就在此時,修麟煬開了口,「父皇,獄血教餘孽未除,乃是兒臣之罪,殺了皇兄的兇手,兒臣定會親手擒拿。可,三年前的事,當真是皇兄所為嗎?」


  他當著滿朝文武開口,一來算是坐實了阿思的謊,二來,也是想讓皇上與他當面說清楚。


  他一直以為,是父皇容不下阿思,卻從未料到,那竟是修凌煥設下的計。


  而父皇,卻無端承受了他的憤怒三年之久!

  皇上看著修麟煬。


  自己底下的幾個兒子,唯有修凌煥與修麟煬算是有出息的,可結果,竟會是如此。


  終於,他點了點頭。


  三年前,縱然他心裡頭也希望阿思死,可找上獄血教這種過於狠毒的法子,他卻是從未想過的。


  他也懷疑過那是修凌煥所為。


  只是終究不想承認自己的兒子會想要間接的害自己。


  眼看著皇上這一下已是蒼老了許多,阿思莫名就想到了他拿人喂狗的事兒,心底不由的一聲冷笑,再次開口,「還有一事,末將不知該不該說。」


  皇上並未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只道自己眼下還有什麼不能聽的,有氣無力的應道,「說吧。」


  「此事,末將也是昨夜聽獄血教之人所言,如今也是無憑無據,但……多年前皇上狩獵遇險,似乎也是太子殿下找了獄血教所為。」


  這一番話,算是徹底擊垮了皇上。


  只見他先是一驚,隨後卻是大笑起來,「好,好!可真是朕的好兒子,我郯國的好儲君!」


  「皇上!」萬家人大驚,「夏青所言無憑無據,太子剛剛慘死,還請皇上莫要叫賊人污衊了太子殿下啊!」


  「是啊,若是找不到那幾個獄血教的餘孽,末將所言之事還真是無憑無據的。」


  可她方才就提醒過皇上了,這些話,是皇上讓說的。


  阿思的話音剛落,就見皇上點了點頭,「對,你們要證據是吧,好,那追查獄血教下落的事就交給淮南王,你們要證據!朕給你們證據!」


  顯然,皇上已是相信了阿思的話。


  一個帝王,最不能容忍的是什麼?

  自然是背叛。


  自己最看重的兒子,卻曾經想要傷害過他,算計著他,這要叫他如何再忍下去。


  萬家人一個個面如土色,心知經此一事,萬家算是徹底失去了皇上的信任,眼下所能倚靠的,怕是只有宮裡的皇后了。


  可,皇后痛失愛子,難保不會做些出格的事兒來。


  不成,得想法子警告皇后莫要胡來。


  另外,得加緊往宮裡送人才是!


  一場風波,暫時算是阿思贏了。


  然而直到回到侯府,夏振商都未曾與阿思說過一句話。


  這種態度,令得阿思很是難過。


  「父親。」她自夏振商的身後喚住了他,「沒什麼話要與孩兒說嗎?」


  夏振商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來,好似是考慮了許久才開了口,「方才在殿上,為何要對太子咄咄相逼。」


  阿思微愣,「孩兒不過是說出了實情,父親是因為太子才對孩兒如此冷漠?」


  「實情?太子身上的傷,為父檢查過,幾乎能認定就是你做的!如若當真有獄血教的人闖來,你只需要喊上一聲,我侯府上下的侍衛,殺不了獄血教的人,至少能保太子平安,可你呢!你屋中的衣櫃里全是血印,恰好你的手指頭都傷了!實情究竟如何,你心裡有數!」


  「父親既然知道實情,為何還要怪我?既然看到了衣櫃里的血印,就該知道我昨夜經歷了什麼!我不殺太子,死得就是我!」


  「會死嗎!」夏振商怒喝,「太子不過想要你的身子而已!如今真正要死的人,是你的姐姐!」


  太子,不過想要你的身子,而已!


  阿思彷彿在腦海中回味著夏振商的話,忽然一笑,「所以,父親以為這不是什麼大事?昨夜,我不該拚死反抗,該從了他,是嗎?」


  夏振商仿若此刻才覺自己說錯了話,頓時有些心虛,卻是硬著頭皮道,「為,為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擔心你姐姐的安危罷了!」


  「是啊,姐姐的安危要緊,我的安危算什麼?」到底不是從小就養在身邊的,感情自然是比不上的。


  夏振商眉頭緊蹙,「為父不是這個意思,你休要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的是父親!姐姐入宮多年,能坐上德妃的位置,自然是有她的手段,她會保全好自己的。」


  說罷,便要離去。


  卻聽身後夏振商怒喝依舊,「你根本不懂宮中險惡!你記著,若是你姐姐有什麼三長兩短!那都是你今日的胡言亂語給害的!」


  阿思腳步頓住,回頭看向夏振商冷笑著,「如不是她給我下了葯,眼下的事兒就不會發生,若她當真死了,也是怪她自己!」撂下這話,阿思便是大步離去。


  她生怕自己再慢一步,就會被夏振商看到她微紅的眼圈。


  說什麼是她的親生父親,說什麼會護著她。


  到頭來,還不是可以被犧牲的那個?

  夏家真正的女兒,只有宮裡那一個。


  她,不過是夏振商想要上位的一顆棋子!

  真特么可笑!

  回到自己的屋中。


  屋內的血腥早已被清掃乾淨。


  衣櫃也都換了新的。


  原本,阿思大可換一間房,可眼下她卻哪兒都不想去。


  腦海中還是不斷的閃現夏振商的那些話。


  她從前以為,自己是不在意的。


  夏振商也好,德妃也好,這些所謂的親人,她其實沒什麼感覺。


  可今日被夏振商這一通喝,她忽然發覺自己是在意的。


  之前被德妃傷了一次,今日又被夏振商傷了一次。


  還真特么想哭呢!

  深吸了一口氣,阿思將心口的委屈給壓了下去。


  眼圈一陣溫熱,隨後又歸於冰冷。


  她不是個愛哭的人,怎麼能為了這麼一點點小事兒就哭鼻子呢!


  忽然間,很想見見慧明,想問問他,她是不是可以走了。


  原本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止所有人,如今修凌煥已死,修麟煬與皇上的關係也應當是緩和了,可能的戰爭不再存在,夏振商也沒有再起兵謀反的機會,那麼,她留下豈不就是多餘的?


  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如今的心態真是可笑,她一貫不受約束,如今還不是想走就走?

  為何要等慧明?


  思及此,她便是再也坐不住了。


  起身迅速的收拾了幾件衣衫,拿了些銀兩,垮上了包袱就要走。


  卻在開門之後,撞到了一個丫鬟。


  只聽一聲驚呼,阿思瞬間感覺到前胸一陣溫熱。


  是那丫鬟端著的飯菜都灑在了她的身上!

  「少將軍!奴婢該死,還請少將軍恕罪!」那丫鬟慌忙跪地,驚慌失措。


  阿思皺了眉,低頭瞥了那丫鬟一眼,語氣免不得沖了些,「誰讓你端這些東西來的!」


  那丫鬟低著頭,戰戰兢兢的,「是,是侯爺,侯爺說少將軍昨夜受了驚,今日又進宮折騰到現在,應該還未吃過東西。」


  聞言,阿思的動作不由的頓住了。


  看著那滿地的狼藉,忽然便想起夏振商三年後初見她時的模樣。


  不管如何,那時候的夏振商,是真的關心她的吧。


  他想要起兵謀反,想要上位做皇帝,多多少少,也是因為她吧。


  鼻尖一酸。


  阿思有些氣惱自己,為何別人給她小小的關心,她都能感動得不行,就連方才才受的氣都覺得無所謂了。


  那丫鬟聽不到阿思的回應,小心翼翼的抬頭,瞧見了阿思手中的包袱,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少將軍這是,要去哪兒?」


  「與你無關。」阿思淡漠應聲,「還不快再去弄些吃的來,想要餓死我?」


  丫鬟聞言,慌忙行禮告退,跑著去給阿思弄吃的了。


  而阿思這是轉身回了屋中。


  手中的包袱被扔在了床上,她低頭看了眼自己滿身的狼藉,不由的一聲苦笑。


  夏振商對她的好,竟是開始一幕幕的浮現在眼前。


  一定是上輩子缺失的感情太多太多了。


  所以這輩子,就算知道在父親眼中自己不是第一位的,也終究還是捨不得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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