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重新開始
轉眼,草長鶯飛二月天。
這一日,府里格外的喜慶。
到處都是紅綢錦緞,惹得阿思還以為修麟煬是要納妃了。
卻不想到了夜裡的時候,修麟煬忽然領了阿思去了一間房。
阿思冷聲一笑,還不忘諷他,「臣妾以為今個兒王爺大喜,是記不得臣妾了。」
「今個兒不是本王大喜,而是你大喜。」修麟煬說得很是神秘,拉著阿思,推開了房門。
只見,屋內一樣家居擺設都沒有,卻有一隻小小的搖籃,裡頭還有撥浪鼓,顏色艷麗的布娃娃,搖籃旁還放著一隻箱子,修麟煬上前將箱子打開,裡頭是各種金銀首飾,還有胭脂水粉。
「這是什麼?」阿思皺了眉,鬧不明白修麟煬是什麼意思。
就見修麟煬輕笑,「當真不記得今個兒是什麼日子了?」
阿思一臉茫然。
「今個兒是二月二十六。」
她仍舊沒明白,「我知道今天是二月二十六。」所以,有什麼特殊的?
修麟煬上前來,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糊不糊塗,連自個兒的生辰都不記得了。」
生辰?
阿思恍然。
上輩子沒過過生日,這輩子的記憶中也沒有生辰的概念。
他,竟是第一個給她過生辰的人。
「你瞧這搖籃,本王想著你剛出生那會兒應該能用得著,第一次生辰,應是會玩兒撥浪鼓了,再大些就該會玩這種娃娃了,你瞧著,還有毽子,花繩,本王也不知你們女孩子喜歡寫什麼,但差不離就這些了吧。」
他這是,將她往年的生辰賀禮都不傷了?
心口一陣酸澀,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上輩子被人販子抓了去,沒日沒夜的訓練,無時無刻不在於死神做較量。
稍微大些后,執行任務時也曾瞧見過別人過生日的。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她別提有多羨慕。
可再羨慕,她所能坐的也只是靠著牆角坐下,聽著一牆之隔的地方傳來的歡聲笑語,幻想著那裡頭的主角是她自己。
他們這種人,連死都不會被人記得,更何況是生日?
如今他陡然要給她賀生辰,她倒是不知該如何回應了。
就連平日里那些尖酸刻薄的話都忘了該怎麼說,眼圈一陣陣的溫熱,隨時都會落下淚來。
他對她好,是真的好。
寵她護她,任何細小的事兒他都能知道。
所以當初,她寧可放棄離開都要留在他的身邊,不介意他給別人做便宜爹,不介意他養著別的女人。
可最終的結果呢?
他為了別的女人,丟了她。
再好,又有什麼用呢?
冷笑了一聲,阿思深吸一口氣上前,「十八年的賀禮都在這兒了?」
「這裡是十五年的賀禮。」他道,「餘下那三年的賀禮,是本王。」
那三年,他把她丟在了衛國,衣食無憂,什麼都不缺。
唯獨缺了他。
所以,他將自個兒也當做了賀禮送給她,只喜歡,能稍稍補償那三年。
阿思微微一愣,方才輕笑開來,「爺把自個兒都送給臣妾了?」
「是,從今以後,爺就是你的人,你讓爺往東,爺絕不敢往西。」
多麼熟悉的話啊!
當初是她說的,如今成了他。
阿思伸手輕輕推著搖籃,「所以,爺的東西也是臣妾的?」
「是。爺有的,你都有。」
「臣妾要什麼爺都給嗎?」
「命都能給你。」
「臣妾不要爺的命。」她笑,轉頭看他,「我想要統衛軍。」
聞言,他面色一僵,「統衛軍?」
「不給就算了。」她嘟起嘴,看似無所謂,又偏偏很在意的模樣。
分寸拿捏得極好,不想讓修麟煬起疑。
熟料他幾乎想都沒想便答應了,「你要,就給你。」
說話間,自懷中取出一枚虎符,「此乃統衛軍虎符令牌,有了它,就能調動兩萬統衛軍人馬。」
他過分爽快,倒是令她有些意外了,「不怕我前腳拿了令牌,後腳就叫人闖了皇宮?」
他寵溺一笑,將令牌塞進她手中,而後捏了捏她的臉頰,「爺的小奴才還沒這膽子。」
倒不是覺得她不敢闖皇宮,只是她心裡清楚,兩萬人馬,根本打不進皇宮去。
統衛軍給了她,鐵騎衛卻還在他手中。
阿思不甚在意的聳了聳肩,「那,臣妾若是將這兩萬人馬,送給夏侯爺呢?」
他挑眉,「這麼大方?」
一出手,就是兩萬統衛軍。
阿思輕笑,「這統衛軍不是本就從夏侯爺手中奪來的?」
「夏振商與你說的?」修麟煬冷笑,「這老傢伙,對你倒是不錯的,你不在時,他曾來了幾次要看你。不過,奪了統衛軍的人不是本王,而是父皇,夏家軍足有七萬人馬,若再將統衛軍放在他手上,你猜父皇能不能安心?帝王若是不能安心,你再猜猜,誰會倒霉?」
那還用猜,自然是夏振商了。
自古功高蓋主就不是件好事兒,手底下臣子的權勢兵力越強盛,做皇帝的就越發寢食難安。
皇帝老子的日子不好過,又如何能讓手底下的這幫臣子好過?
阿思瞭然般點頭,「那就不送給他了,如今臣妾唯一的倚靠就是夏家,可千萬不能讓夏家倒了。」
聽她這般說,修麟煬微微沉了眉,食指一勾她的下巴,「你個小沒良心的。」
夏家如何會是她的倚靠?
她的倚靠,分明是他啊!
收了統衛軍,她心情頗好,「看著那一箱子賀禮,道,「成吧,那這些我都收下了。」
「恩?」他又近了一步,幾乎就踩到了她的鞋尖兒,「那這份呢?」
指的是他自個兒。
阿思抬眸看他,那雙淡粉色的薄唇近在眼前,氣氛曖昧得不像話,她竟然很是沒用的紅了臉。
「瞧在這統衛軍虎符的份上,也一塊收了吧。」
他的聲音越發低沉,「那,收了不用可不行。」
慢慢的,雙唇壓了下來。
阿思沒有躲開,感受著那雙柔軟的唇試探般的輕啄。
一下,兩下,三下。
他小心翼翼地,討好地循序漸進著。
或許是這段時間以來她對他的冷淡,令他不敢。
可,他向來是一個雷厲風行,不擇手段的人,他的不敢,讓她心頭微微觸動。
直到,她給了回應。
舌尖勾著他,無比嫻熟。
漸漸被挑起的呼吸越發急促,他卻在關鍵時刻停下,一張臉陰沉得可怕。
「怎麼這麼熟練?」
他記得她從前的吻,很是青澀。
她低頭抹去了嘴角的濕潤,挑眉看他,「你說呢?」
其實吻這回事,一回生二回熟,可眼下她的回答必然會讓他認為她這般嫻熟的技術是從孤星城那學到的。
於是,肉眼可見的,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而她的笑意也越來越張揚。
忽然,他將她一把抱起,大步朝著裕福院走去。
阿思驚呼,「喂!你幹嘛!」
「爺瞧瞧你還學了哪些!」語氣透著憤怒,阿思知道,大事不妙了。
他將她壓在身下,卻只是緊緊的抱著她,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連她都能感受到他內心的糾結。
想罰她,卻又捨不得。
因為那終究不是她的錯。
錯的人,是他。
他的臉,埋在她頸間,聲音都是悶悶的,「奴才,爺氣壞了。」
一邊說著,一邊收緊了雙手,「爺怎麼能將你留在他身旁三年!」
只要想到她與孤星城親密了,就覺著自個兒的肺都要氣炸了!
越是氣,便越是覺得對不起她,
自然也就越捨不得碰她。
只能用盡了力氣抱著她,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唯有這樣,才能永不分離。
如此強烈的擁抱,只讓她覺得難以呼吸,心口一陣陣的跳動著,那曾經被拋棄的傷痛彷彿也越發清晰了。
「修麟煬,我們慢慢來,好不好?」她以商量的口吻訴說著,算是回到他身旁以來,第一次和顏悅色。
他微微一愣,抬了頭看她。
對上他的雙眸,阿思微微一笑,「慢慢來,重新開始,好不好?」
重新開始。
這四個字無疑是一道驚雷,劈得修麟煬整個腦子一片空白,「重新開始?」
「不樂意?不樂意走!誰稀罕你!」她瞥開了連,卻不料他反應了過來,大手掰過她的臉,沉聲道,「誰說爺不樂意?」
「那你起開。」
修麟煬皺了皺眉,站起了身來。
阿思也跟著起身,「今個兒起,你回清風閣住去。」
這怎麼行!
修麟煬剛要說話,就聽阿思道,「你日日粘著我,我只會覺得厭煩。」
聞言,修麟煬的心口有些塞。
「總之,你夜裡就回清風閣,白日里什麼時候過來都不打緊,若我想你了,自會留你住下。」
話以至此,算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修麟煬也是在聽到『留你住下』這四個字之後才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好,就依你。」
阿思微笑,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蜻蜓點水般一吻,「這才乖。」
說罷,便要走,卻在轉身之際被他攬住了腰,「不夠。」話音落下,吻已是覆上她的雙唇。
阿思閉上了眼,卻未曾沉迷。
一個人,得到的越多,失去的時候才會越痛苦吧?
那,在失去之前,她得讓他好好嘗嘗甜頭。